“能知道是什麽影響蔓延出去了嗎？”李儉揉不了太陽穴，疲憊開口。
    “不知道。融地豬族的商隊說完這事就回去了，來報告的族民也說不清楚，隻能認為除了陰風，還有別的什麽在外擴。”風雅搖頭。
    “算了，這不重要，如果我們確定不了是什麽，那就隻能先不管它，我們還是從陰風和空洞本身著手。”李儉看了眼通訊信號，相信臨時指揮中心一定會根據這份情報有所安排。
    “隻能這樣了。”風雅有些挫敗，但看著眾首領的目光，它依舊抖擻精神，像盟主一樣發號施令，“等各族調派靈材過來，就立刻測試靈材效果。除了這件事，還要琢磨怎麽用神識探查空洞。”
    “這還不簡單，神識送過去就行了。”礫金當即開口。
    風雅搖頭：“那樣雖然快意，但我等都是各族首領，有李儉意外在前，先試過法力穿過空洞不會影響到首領本尊，才會紛紛嚐試法力穿過空洞如何崩解。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的時候，主動將神識探過去，還是太危險了。這不利於族群。”
    在妖獸首領眼裏，它們和族民的生命在天平上可以分得一清二楚。如果某個危險操作讓族民進行能夠獲得與自己親自進行一樣的效果，那麽讓族民操作便是理所應當。
    畢竟自己的命如果保下來了，還能繼續領導族群。
    這樣固然無情，甚至無論如何都難以逃開“就是自私”的指控，但往往是對族群利益較大的做法。
    “既然如此，就請戰士們嚐試，這樣也可。”礫金知道風雅意思，在危險不明的時候，首領親犯險境，確實不自重。
    “這樣也不夠。我的打算是，從附庸族群中找一些戰士過來，一個個嚐試能不能在此地活動，再到空洞邊上嚐試讓神識穿過空洞……”
    李儉點頭。很好，找替死鬼都找到附庸族群身上了，這確實是附庸的利用方式。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想法。”礫金若有所思，不再多言。
    找附庸族群的金丹當替死鬼太常見了，這甚至沒有侵害任何同盟大族的利益——作為附庸的悲哀在此處淋漓盡致，附庸沒有自己的利益——同盟大族自然不會反對在任何可以利用的情況使用附庸。
    是的，隻是使用，僅此而已。
    “大家都不反對吧？”
    逐曠笑了兩聲：“這有什麽反對的，找附庸的金丹幹活的事，隨便找唄。”
    “既然如此，那就決定了，找附庸族群的金丹，用神識試探空洞界麵。”風雅喊來戰士，又是一陣火線提拔，請它們去找附庸族群，帶附庸過來試試水。
    安排完畢，它想了想：“如果帶來的戰士用神識試探空洞後，出現異常，各位酌情控製，或者殺掉。”
    ……
    等待附庸到來的時間顯得那麽漫長……好吧，這本來就很漫長。
    為了表現合群，人族當然也有模有樣地配合著去找了附庸戰士。這起碼需要半個小時，在此期間無事可做，使得李儉不得不在平台上陪著各位首領，努力找事情給自己打發時間。
    準確地說，他不需要去找事情為自己打發時間，事情自己就找上門了。
    半個小時時間，足夠華夏全域的研究所起碼將自家拿回的樣品進行多麵建模，如果隻是分析樣品形貌，綽綽有餘。
    當然，這裏說的綽綽有餘，隻是那幾種基於光學的測試手段，如果基於掃描電子之類的原理，光是正規製樣手段就得耗去超長時間。
    不過這並不影響第一批數據在樣品返回研究所十分鍾內，便陸陸續續發給臨時指揮中心。
    “李校長，研究人員確定了，樣品崩解出現孔洞的孔洞體積，確實和時間有自然指數關係。”
    “材料在空洞中會崩解，果然是其基本屬性。”
    “可能是這樣。”接線員說得有點含糊。
    “那麽其他測試結果呢，不同材料在空洞內的崩解速度是不是大致相同？”
    “從樣品上的孔洞大小來看，差異不大。”
    李儉默然。他看著空洞，直視不可存在之物的異樣感衝擊理智。
    隻是看著，眼睛忠實地向大腦傳來一片黑色，卻又告訴大腦，那裏什麽都沒有，連“黑色”都沒有。
    李儉不得不克服視覺傳來的初始判斷，不斷在心中重複，那片黑色是空洞，會傳來陰風、冒出怪物，一旦判斷失誤，誤認為那地方真的什麽都沒有，“本不該存在的東西真的不存在”，恐怕就扭轉不過來，將被這錯覺一直控製下去。
    在這空洞中，崩解竟是材料的基本屬性。
    他看著空洞，讓自己沉浸在理智爆破中。比起物質在空洞中崩解，這點理智爆破、邏輯悖論，可真算不得什麽。
    碳基生物的大腦先天具備回避邏輯悖論的可能性，但如果連物質都在空洞中崩解，修仙者們又要依靠什麽解決空洞呢？
    他站在平台上，身邊圍滿了妖獸首領，它們期待靈材到來，期待靈材在空洞中展現出優越特性，在等待間隙，有一搭沒一搭地與身旁首領聊著。
    它們當然滿懷希望，因為它們並不像李儉這樣，樣品實驗前後都由李儉親自過手，各個研究所鋪開的測試調查結果也在麵前匯總，得到崩解速度大致相同、崩解現象與時間呈現自然指數關係的結論。
    它們的數學水平和實驗經驗，大概也不足以支撐它們在擁有這些數據的情況下，理解這些數據是什麽意思。
    使者們帶著靈材從天而降。緊急時刻調來的靈材並不算多，一名使者也就隨身攜帶一些，每種靈材帶上三四株，連納戒都沒來得及調撥過來，便急急忙忙地返回鎮魔碑填充地塊，在首領們麵前複命。
    不論這些靈材有什麽用處，不論它們長得像樹葉、砂礫、石塊還是觸手，此時此刻，它們最大的用處，就是被戰士們拿著，到空洞裏涮一下再拿上來。
    李儉睜大眼睛，緊緊盯著各族戰士操作。他期待希望，期待非修仙側的物質在空洞中崩解的特性不會發生在靈材上。如果是這樣，那麽萬事還有轉機。
    虎族戰士最先把探入空洞的一片葉取出，它的葉尖在空洞內泡了幾秒鍾時間，現在，安然無恙。
    李儉一屁股坐在平台上，抬頭望天，避開來自空洞的理智爆破。
    太好了，起碼還有東西能扛得住空洞中的崩解。
    能夠理解靈材在空洞中浸泡數秒並未出現孔洞這件事意義究竟有多重大的畢竟是少數，對妖獸首領來說，它們甚至覺得這件事理所應當。
    它們攜帶的靈材是那麽燒，以至於拿著靈材在空洞中洗涮的戰士們很快完成了工作。涮過空洞的靈材被呈遞到眾位首領麵前，就地放下，戰士們退到一旁，等首領們查看結束做出決斷。
    風雅攝起一束五行俱全的枝條狀靈材，在麵前晃晃，傳給伏野：“有損失，但不多，不像那些不是靈材的東西，立刻就出現坑坑窪窪。”
    李儉拿各種樣品在空洞中快速“涮洗”的動作顯然被妖獸首領們看在心裏，它們知道李儉的涮洗動作有多快，而他拿過來做示範的鐵條與現在堆放的靈材一比，是字麵意義的破銅爛鐵。
    “李儉，看來我們還是要著重靈材。”風雅走到李儉身邊，輕推其背，將他扶起。
    “是，尋常材料會被空洞崩解，那就要用靈材。”李儉在靈材堆中隨手摸出一粒圓石，其中靈機在陰風環境中顯得有些躁動，但靈材本身沒有問題，看不出在空洞裏涮過。
    靈材不會在空洞中崩解，但會損耗？這倒是個好消息，就算生物的空洞適性很差，隻要靈材能夠隔絕這種影響，也就不影響修仙者活動。
    “天無絕人之路。”圓石在手裏翻來覆去，出現在結構材料樣品上的孔洞像是一場噩夢，這場噩夢再沒有蔓延到靈材上。
    “嘖，本來靈材就不夠用，沒想到對付空洞還要用靈材，這不耽誤事嘛。”發現靈材有效後，解決空洞似乎就在眼前，礫金說得倒不像是陰風尚在盛行，而像是空洞馬上就被封印，陰風再也翻不起什麽浪花了。
    李儉將幾塊靈材拿在手裏把玩，翻滾拍照。不論是何種屬性比例的靈材，也不論是什麽形貌，這些靈材在空洞涮過，都沒出現明顯空洞。至於風雅所說的損失，李儉確實沒發現什麽，想來影響也不嚴重。
    “呃，你應該知道我要說什麽。”李儉激活宣慰部熱線。
    “李校長，靈材在空洞有效確實是振奮人心的消息。除了先前安排送來的特色靈材，第二批送來的將是普通材料與靈材混合製品，請您看護戰士們進行實驗。”
    “了解，要看看靈材如何保護其內物品，如何做內外隔絕是吧？”
    “是的。”
    “什麽時候送到？”
    “第一批靈材不超過五分鍾，第二批物資將在五分鍾後發送，預計半小時內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