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主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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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開著車的楊樹轉頭看向柳眉,發現柳眉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
“在想什麽?是哪裏不對麽?”
柳眉搖搖頭,她怎麽可能把自己的心理活動告訴楊樹?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道,
“我在想以我們兩個和馬友貴的關係,他會相信我們的話麽?”
楊樹沉默了一瞬才開口道,
“你的這個話題找的有點生硬,無論我們和馬友貴的關係是怎樣的,在我們和馬友貴說出李良要害他這件事後,他就算在不相信我們的話,也一定會有所動作,畢竟這是關乎他性命的事情。”
柳眉沒有說話,她知道現在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沒用,剛剛因為自己走神已經讓楊樹抓到了一個破綻,圓是肯定圓不過去的,隻能用沉默來抗爭,來表達自己現在不想說自己的心事。
楊樹看到柳眉的態度,他大概猜到了柳眉此時內心在想什麽事情,無非是在想陳曉的事情,經過自己的推測,相信柳眉此時內心也一定產生了矛盾的感覺,畢竟陳曉的表現真的太讓人恐懼了。
他知道柳眉的心底是願意相信陳曉的,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柳眉還能像原來一樣相信陳曉麽?或許依然會相信,從她跟過來這一動作就可以看出來,但楊樹不相信柳眉內心一點想法都沒有,就這麽心甘情願的被人利用麽?
如果是之前的自己,他大概率不會追問,看到柳眉不想說他就不會追問,反正又不關乎自己此行的目的,但經過這次的事件,楊樹深刻反思了自己曾經的做法。
他開始向陳曉‘學習’,之前的他眼裏隻有自己和嫌疑人,其他就算有些關係,隻要不影響最終的目的,他都不想去多問,這在他看來是非常影響精力的事情,畢竟又不關乎事情的結果,知道與否又能怎樣?該怎樣還是怎樣罷了。
但從陳曉的這次表現來看,很明顯楊樹之前的做法不夠優秀,起碼與陳曉相比不夠優秀,陳曉把周圍所有人都利用了起來,讓所有人為他的目的一起行動。
他是不是應該學習學習這種方法,讓所有人都幫助他來破案?
這是一個嚐試,即使失敗了也沒什麽關係,但要是成功的話,自己是不是能更容易對付陳曉?
當然,這裏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把柳眉徹底拉倒自己身邊來,讓柳眉站在他這一邊對付陳曉,有這個想法是因為柳眉了解陳曉,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了解陳曉。
如果能成功的話,這對楊樹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常大的助力,但同時他也知道這件事很困難,畢竟柳眉表現出來的態度就是相信陳曉的。
但要是僅僅如此的話,楊樹有把握把柳眉拉過來,因為陳曉做得一切都無法掩飾一件事,那就是他在利用柳眉,更有甚者是陳曉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柳眉。
即使柳眉心甘情願的想要幫助陳曉,但麵對這個態度的陳曉,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像個工具一樣,甚至不給予哪怕一丁點兒信任,柳眉心裏會沒有一點想法麽?
隻要柳眉心裏出現過一點想法,楊樹就有把握‘策反’柳眉,因為他站著‘大義’,他是警察,柳眉也是警察,警察抓犯罪分子天經地義。
而自己唯一要提防的就是柳眉這個人會不會是像陳曉父親那樣的角色,而這他也有辦法預防,他不相信柳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能做出那些事情。
想到這,楊樹不再猶豫,直接開口詢問道,
“在你眼裏陳曉是無辜的,他身上發生的事情都是他父親做的對麽?”
柳眉皺眉問道,
“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說我錯了?”
楊樹搖搖頭,否定道,
“別誤會,你究竟是對是錯我也無法判斷,因為我到現在都搞不清楚陳曉到底是無辜的還是別的,我隻是有一點特別好奇,當一個人陷入到這種案件裏時,他在怎麽表現也不能直接排除自身的嫌疑,對麽?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麽如此相信他?我想知道是什麽事情或者其他的什麽東西讓你這麽信任他?”
柳眉看著楊樹冷聲道,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當時是我和陳曉一次構造的現在的這個人格,如果他真的是殺人狂魔,他為什麽要創造出一個新的人格?難不成是他改過自新不想繼續殺人了?
嗬嗬,你我都知道,如果他是殺人狂魔,一旦開始殺人之後,他就抑製不住自身的繼續殺人的衝動了,不讓他殺人他寧願去死,怎麽會自己主動提出創造新的人格,阻止自己殺人的想法?”
聽到這話,楊樹情不自禁的點頭,確實,柳眉說的沒錯,這種殺人狂魔一旦開始殺人後,除非外在條件不允許他們殺人了,否則他們不會停止繼續殺人的,這是一種癮。
照這麽說,陳曉的確不會是殺人狂魔,但楊樹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因為一直有一個問題纏繞在他的心間,讓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而柳眉正好是當事人,他可以借此機會詢問出來,他看向柳眉問道,
“你說的的確有道理,但我有一個問題,就是你和陳曉創在新的人格的時候,有把陳曉塑造的這麽厲害麽?
你看看他現在的表現,縝密,冷靜,尤其是對犯罪這一類事情,他表現的像是一個天生的犯罪者,不,更確切的說法是,他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士兵,對一切都那麽清楚,清楚怎麽應對,清楚怎麽處理,清楚怎麽收尾。
我想你和他當初創造那個新的人格的時候應該不會把這些‘知識’都放進去吧?既然沒有放進去,他是從哪得知的這些知識?難不成是自主覺醒?你認為可能麽?”
柳眉沉默了一瞬,她被楊樹問的啞口無言,因為當初他們根本沒做這些,那麽問題來了,現在的陳曉是從哪學到的這些東西?
她猶豫著開口道,
“或許是他父親教他的?”
楊樹麵無表情,他也不確定柳眉的說法,隻能說有這個可能,但是可能性不高,否則柳眉也不會對此產生遲疑。
隻不過像現在這樣瞎猜沒什麽結果,與其在這上麵浪費精力還不如想寫別的什麽事情,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就是想在柳眉心裏留出一道縫隙,一道懷疑陳曉的縫隙,從柳眉遲疑的語氣就能聽出來他成功了。
他看著柳眉說道,
“這些現在談論不可能有結果的,還是耐心等待事情的發展吧,陳曉既然想做什麽,我們早晚會知道的,隻是希望不要是最壞的結果。”
柳眉沒說什麽,兩人一路無話,沒多久就到了馬友貴家,馬友貴打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兩人瞬間警惕起來,
“你們來找我做什麽?”
楊樹指了指屋裏,
“進去說吧,外麵不方便。”
馬友貴沒有讓開,依然堵在門口,警惕的看向兩人,楊樹忍不住笑道,
“你不會以為我們兩人會這麽堂而皇之的害你吧?”
馬友貴看了看兩人的樣子,發現確實如此,如果真想害他,怎麽也不會這麽明目張膽的過來,他想了想還是讓兩人進了屋,他倒想看看兩人結伴而來到底想對他做什麽。
進了屋,楊樹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看著馬友貴虎視眈眈的樣子忍不住笑道,
“你這個樣子確實不錯,警惕性很高,但對我們這樣著實沒有必要,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的,恰恰相反,有些人就不一定嘍。”
馬友貴眉頭皺起,他聽得出來楊樹話裏有話,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楊樹說的有些人到底是誰?難道是陳曉?
陳曉現在的處境難道還敢對自己出手?他不怕死麽?
想到這,他覺得楊樹是在虛張聲勢,忍不住冷笑起來,示意楊樹可以繼續他的表演。
楊樹一看馬友貴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他也不打算賣關子,因為他和陳曉的目的一樣,都不想讓馬友貴死,尤其是死在李良手裏。
他雖然不確定以前的案件和陳曉有沒有關,但他十分確定他師父陳大雷的事情一定和陳曉無關,因為陳曉沒有那麽傻。
確實有一種可能是陳曉殺死的他師父,然後故意偽裝成這樣,就是為了迷惑他,但這種可能性本就不高,因為陳曉沒必要這麽做,他要真想動手怎麽會讓自己這麽被動?
再加上馬友貴李良兩人的表現,楊樹可以確定他師父的死一定是這兩人做的,馬友貴要是死了,也就意味著他師父的死一定會安在陳曉身上,真凶就徹底逍遙法外了,甚至還每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他可忍受不了這樣的場景。
他看著馬友貴嚴肅道,
“我來找你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來告訴你,你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嗬嗬。”馬友貴冷笑一聲,然後饒有興致的問道,“那麽我想請問你口中說的生命危險是怎麽回事?難道有人要殺我?你說的不會是陳曉吧?他敢麽?”
楊樹忍不住搖搖頭,馬友貴真是傻的可以,看到他這麽傻,楊樹也不打算跟他計較什麽了,繼續道,
“陳曉是絕對不會動你的,至於具體原因嘛,我想你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但陳曉不想動你,不代表其他人不想動你,你身上背了個這麽大的秘密,對某些人來講無異於就是顆隨時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你猜那人會允許炸彈引爆麽?
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
馬友貴臉色瞬間一變,他又不是真的傻子,怎麽會聽不出楊樹嘴裏的那人是誰?而且他之前就感覺李良有些不對勁,隻不過因為李良的出謀劃策,加上被陳曉一嚇,導致他把這件事情給忽略了。
主要是陳曉給他的壓力太大了,他滿腦子都是陳曉,也就沒想起李良來,而且李良說到底也沒對他怎麽樣,恰恰相反,直到今天李良都在幫助他,當然,這排除李良殺死王赫逼迫他這件事。
現在仔細想想那時候自己感覺李良不太對勁絕對不是胡思亂想,而是李良真對自己有想法,理由就像楊樹說的那樣,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楊樹看到馬友貴臉色變幻莫測,出聲道,
“看來是知道了?那說說你是什麽想法?”
馬友貴聽到楊樹的話沒有著急回答,李良有對他不利的心思,這是可以確定的了,自己必須小心提防,但楊樹和柳眉二人難道對自己沒有什麽目的?他不相信。
這兩人同樣不懷好心,他看著楊樹開口道,
“楊樹你有那麽好心?你不是一直懷疑是我殺了人麽?現在的這種情況對你難道不是最有利的麽?我死了,你也變相的為你師父報仇了,你為什麽還要提醒我?”
楊樹搖搖頭,
“你誤會我了,我和你還有李良不一樣,我要的是真相,是證據,而不是要誰去死,讓誰去死不在我的職權範圍之內,我能管的就是抓人和調查真相。”
馬友貴瞬間明白了楊樹的目的,他怕自己死在李良手裏,這樣看來自己真正應該小心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李良,因為陳曉要是不想一輩子背這口黑鍋,他就會和楊樹一樣,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想到這馬友貴內心忍不住想笑,他從來沒有想過,殺人這件事會成為自己的保命符,不得不說這聽起來也太諷刺了一些。
有著共同利益,一起合作殺人的同夥兒想要自己的性命,而巴不得自己死而後快的對手卻想方設法的保護自己的性命。
想到這馬友貴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有意思,簡直太有意思了。”
看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馬友貴,楊樹眉頭皺了起來,他不明白馬友貴為什麽是這個表現,轉頭看向柳眉,柳眉也是一副和自己一樣的神情盯著馬友貴,很明顯她也不知道馬友貴到底在笑什麽。
不過兩人都沒有出聲打擾馬友貴,無論馬友貴到底在笑什麽,這都不重要,恰恰相反馬友貴此時放聲大笑在兩人眼裏是一種好的表現。
兩人都知道馬友貴在最近一段時間壓抑的太久了,現在突如其來的變化更有利於發泄出他內心的苦悶,糾結等情緒,這有利於事後馬友貴對付李良。
就像氣球一樣,一直往裏吹氣總是會爆掉的,要放出一些氣後才能重新往裏吹氣。
馬友貴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這期間楊樹柳眉兩人什麽也沒說,甚至連動靜都沒發出來,過了良久,馬友貴像是笑累了一樣,慢慢收起笑容,徹底平複了心情後才繼續道,
“你們來找我的目的就是為了提醒我?還是有什麽計劃?”
楊樹柳眉兩人聽到馬友貴的詢問忍不住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憂慮,無他,這個狀態的馬友貴很明顯比以前更難對付了,他就像是想通了什麽一樣,不在糾結,相反還讓人感覺出一種想要大幹一場的蠢蠢欲動。
當然這對兩人來說是不利的一麵,與之相反的還有有利的一麵,就是現在的馬友貴絕不會輕易被李良殺死。
楊樹內心忍不住感慨,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他看著馬友貴眼神複雜道,
“具體的計劃沒有,隻有個輪廓,或者說是李良想要對付你的辦法,你要是無緣無故的死了,警方必定會追查,到時候所有和你有接觸的人都不會放過,這其中就有李良,當然,這不一定就能直接抓到李良的把柄。
但李良一直想往上爬,他是絕不會允許這種汙點存在的,加上你和李良想要陷害陳曉的計劃,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你的死和陳曉聯係起來。
這樣一來李良自然而然的就沒人懷疑了,相反陳曉那邊會焦頭爛額,到時候李良的可操作空間就大大增加了。
我相信李良絕對有讓你繼續接觸陳曉的意思,我們的辦法就是你暫時不要接觸陳曉,減少和陳曉的見麵次數,如果非要見麵的話,最好能有所警惕,當然,為了以防萬一,能通知我們最好,你也應該猜到了我們的目的絕對不是讓你死亡。”
馬友貴聽完點了點頭,他同意楊樹的說法,然後他抬頭看向楊樹麵色平靜的說道,
“嗯,我知道了,還有其他的麽?”
楊樹猶豫了一下,然後試探性的問道,
“你真的不打算自首?”
馬友貴看著楊樹反問道,
“我為什麽要自首?我犯了什麽事兒嗎?”
楊樹聽到這個回答內心忍不住歎了口氣,雖然早就料到了馬友貴不會承認,但經過剛剛馬友貴那麽一出,楊樹還是忍不住對此抱有一點點希望,萬一馬友貴想通了呢?
可惜的是事與願違,看著馬友貴一臉沒別的事你們就快走吧的表情,楊樹和柳眉兩人起身離開。
上了車後,楊樹忍不住道,
“也不知道這個狀態的馬友貴究竟是好是壞。”
柳眉沒有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得等以後發生了才知道,相反她有另一件比較在意的事情,甚至遠超於馬友貴的變化,她轉頭看向楊樹輕聲道,
“相比於馬友貴產生的變化,我更在意馬友貴的變化在不在陳曉的計劃之中。”
楊樹呼吸一滯,過了良久才艱難開口道,
“不至於吧?根據性格推測出可能做出的選擇雖然可怕,但起碼有跡可循,畢竟我們之所以會按照陳曉的計劃行事,歸根結底是因為我們的選擇本就不多,在有限的幾個選擇中在結合我們的性格確實很容易推斷出我們會做的選擇,從而得知我們的行為模式。
但馬友貴這種驟然的心理變化他怎麽推斷的出來?這要是能知道豈不比讀心術更厲害?如果真能做到這樣我們還掙紮什麽?幹脆投降算了,反正也贏不了。”
聽著楊樹的語氣,柳眉撲哧一笑,附和道,
“是啊,完全沒得玩嘍。”
柳眉這話說完兩人非常有默契的一起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兩人又都默不作聲,兩人之所以開這個玩笑,全是因為柳眉提出的想法太過駭人,兩人也不能確定陳曉到底能不能做到,就算這聽起來非常天方夜譚,但因為陳曉之前做的許多事情,其實說起來也夠不可思議的,所以兩人心裏都是模棱兩可,這才默契的開個小玩笑,讓兩人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
很明顯這個小玩笑的作用達到了,兩人雖然依舊沉默,但起碼不會像剛剛那樣恐懼了。
這時楊樹才開口道,
“你覺得馬友貴會怎麽做?是按照我們的計劃順勢遠離陳曉,還是反其道而行之?”
不等柳眉回答,楊樹率先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覺得如果是之前的馬友貴肯定會遠離陳曉,但現在的馬友貴應該不會這麽做了,很明顯他想通了什麽。”
柳眉點了點頭,這一觀點上她和楊樹是一樣的。
就在這時,兩人突然對視一眼,他們腦海之中都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如果馬友貴反其道而行之的去找陳曉,是不是意味著陳曉對此早有預料?
陳曉早就猜到了,隻要兩人把這個消息告訴馬友貴,馬友貴就一定會去主動找他,就像在柳眉找到自己後,自己就一定會去找馬友貴一樣。
那剛剛兩人的玩笑豈不是真的?
兩人沒辦法不去做這樣的假想,因為這一切都太像了,除了人選不一樣,其他的一模一樣。
兩人沉默良久楊樹才開口苦笑道,
“我想我們應該轉頭去陳曉家裏。”
柳眉沒有拒絕,
“嗯,最好先別進去,馬友貴到底怎麽選擇的我們也不知道,如果沒來,我們去了貿然這麽詢問感覺有些傻,看來要在附近蹲點盯梢了,我沒幹過,不過聽說這份工作可非常辛苦,好消息我們不用耗費太多時間,馬友貴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不會猶豫多長時間的,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
楊樹點點頭,然後看向柳眉詢問道,
“感覺你現在有點懷疑陳曉了,是因為陳曉讓你感覺到可怕了麽?”
柳眉搖搖頭,
“懷疑倒是談不上,我依然相信他沒做那些事情,隻是這樣的陳曉讓我感覺到非常陌生罷了。”
楊樹不在說什麽,兩人直接前往陳曉家。
......
另一邊,馬友貴看到楊樹兩人離開後轉身回到屋內,表情變得陰沉起來,對於楊樹柳眉到來給出的消息,馬友貴並沒不感到意外,還是那句話,他之前早就感覺出李良有些不對勁了,但出於兩人一起殺過人,共同守護著秘密的原因,馬友貴還是對李良抱有一些期待,不認為他會真的殺自己,可能就是出手教訓一頓警告自己而已。
現在知道了李良想要殺死他,恐怕已經開始付諸行動了,馬友貴本以為自己會害怕,會恐懼,但他沒有,恰恰相反,他現在非常憤怒,憤怒的想撕碎眼前的一切。
無他,因為馬友貴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所有人都拿他當突破口,拿他當軟柿子,想捏一把就捏一把,想怎麽揉cuo就怎麽揉cuo。
李良想殺自己不就是認為自己會壞事麽?而且他憑什麽認為他能殺了自己?自己是頭死豬嗎?想殺就殺?光殺不行還要嫁禍給陳曉?以求最大效率的利用自己的價值?他憑什麽?誰給他的自信?就因為他殺過人?
他也殺過,甚至不比他殺的少!
李良也就是殺死了王赫一人而已,他殺過兩個!
而且他還比李良大那麽多,他怎麽就確定吃定了自己?他怎麽敢?
還有楊樹柳眉,看似好心的過來提醒自己注意安全,小心李良,但心裏打的算盤他會不知道?無非是認為自己比李良更好對付,認為自己要是不死,遲早會暴露。
他們憑什麽這麽認為?就因為自己之前的表現?
可笑!可笑至極!
他要讓他們後悔小瞧自己!
他期待他們那時候的表情。
想到這,馬友貴突然間有了一個想法,李良能做的事為什麽自己不能做?他和李良其實沒什麽不同,自己按照李良的計劃實施也沒毛病。
對,就這麽做,還能順手把陳曉給料理了,他們一定想不到自己會這麽做,不得不說自己之前的表現竟成為了自己最大的依仗,真是時也命也。
笑吧!笑吧!到時候有你們哭的時候!
發泄完後,馬友貴冷靜了下來,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不引起李良的注意,要表現的和之前一樣,正好李良也沒限製自己去找陳曉,按照楊樹他們的說法,李良應該非常樂意自己去。
正好這樣一來自己既能麻痹李良,還能借此機會觀察陳曉,為之後的行動做鋪墊,一舉兩得,至於楊樹柳眉兩人,等到自己的計劃成功之後,自己可以好好感謝一下兩人。
畢竟沒有他們的消息,自己也不會想到這些,說不定自己稀裏糊塗就被李良殺死了。
馬友貴拿起電話,打算給李良打一個電話,電話接通後,不等李良開口,馬友貴率先道,
“李良,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說一下。”
聽到馬友貴著急又略帶嚴肅的口吻,李良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他這邊正在找一個合適的時機,隻是一直沒找到,這期間他希望馬友貴能穩住,不希望節外生枝,但現在聽馬友貴的語氣很明顯是出事了,這讓李良恨得咬牙切齒,內心直呼馬友貴是個廢物。
不過李良並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更加嚴肅的問道,
“馬哥,是出什麽事情了嗎?你說我聽著。”
馬友貴先是一臉不屑,然後平穩了下心態說道,
“剛才楊樹帶著柳眉來找過我,他們和我說了一些事情。”
李良聽到馬友貴這麽說,心裏一陣膩歪,這是拉線屎呢?問一句擠一點?但他還不能表現出不滿,他隻能裝作和平時一樣,快速的問道,
“馬哥,他們說了什麽?”
其實這也是李良非常好奇的,他想不通這兩個人找馬友貴幹什麽,楊樹和柳眉的關係他已經知道了,是兩人一起把劉文君藏起來的,之後劉文君又被馬友貴弄死了。
而且楊樹很明顯已經確定了劉文君的死是馬友貴造成的,隻是苦於沒有證據,而從馬友貴的語氣中大致能判斷出來楊樹找馬友貴並不是為了這件事,否則不至於給他打這個電話,現在楊樹針對馬友貴的事情鬧得局裏人盡皆知,和他說也沒什麽用,他就是個小卒子而已,幫不上什麽忙。
李良心裏大概有了猜測,楊樹和馬友貴說的事情絕對和自己有關。
果然,沒多久電話中馬友貴的聲音傳來印證了李良的猜測,當聽到馬友貴說自己想要殺死馬友貴嫁禍給陳曉時,李良內心忍不住一跳,楊樹怎麽會知道?難道是自己的表現太明顯了麽?
不能啊,自己最近因為再找合適的時機表現的非常老實,這怎麽可能讓人知道?
正當李良疑惑時,電話中馬友貴的聲音再次傳來,
“李良,他們說的是真的麽?你真這麽想的?”
聽到這話,李良哪可能承認,急忙道,
“馬哥,你可千萬別相信他們說的話,他們這是明目張膽的挑撥離間,我們現在的處境沒有一點危險,就算找到屍體,有危險的也隻會是陳曉一人而已,可以說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不可能出事。
在這麽安全的狀況下,我怎麽可能冒這麽大風險去做那些事情,僅僅殺人還好,但其中還有個嫁禍,陳曉已經上了一次當了,他們再麵對我們的時候怎麽可能再上一次當?他要是真那麽容易上鉤早就被抓了,還能逍遙到今天?
到時候萬一有個失誤,我豈不是徹底玩完了?
不提我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完全看風險和收益,我這麽做也沒有道理啊,這根本不成正比啊。
楊樹這麽做,我估計就是沒辦法了,開始動歪心思了,要是我們兩個開始互相懷疑,勾心鬥角,他就會從中獲利。”
聽到李良一頓解釋,馬友貴內心非常舒暢,他繼續道,
“可我感覺楊樹他們說的有些道理啊,你看看,要是這事真做成了,就隻有你一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至於陳曉,那時候他還能怎麽樣?從那以後你就可以徹底的高枕無憂了,這收益我感覺還可以啊。”
可能是馬友貴語氣中的調侃味道太過濃重,李良臉色直接冷了下來,他也不裝了,可以說馬友貴一直被他壓著行事,加上他自身也看不上馬友貴這個人,他冷淡道,
“哦?那你要怎樣?要魚死網破麽?叫你聲馬哥真當自己是馬哥了?忘了殺死劉文君的時候你是怎樣一副失魂落魄的姿態了?我告訴你馬友貴,沒有我,一個王赫就夠弄死你的了,知道麽?
還有,別忘了楊樹他盯著的人是你,不是我,要魚死網破,你夠膽嗎?”
聽到李良毫不客氣的語氣,馬友貴內心升起一股怒火,但他知道現在不是發泄的時候,他短暫的平複了一下情緒,語氣有些討好道,
“哎哎哎,怎麽還生氣了?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開個玩笑,讓你看看楊樹他們的操作有多搞笑而已,我又不是傻的,怎麽會相信楊樹的說辭?”
李良聽到馬友貴這麽說,也是緩和了一下語氣,問道,
“那你是怎麽想的?我相信你給我打這個電話還告訴了我這個消息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你說,我聽著。”
馬友貴嗬嗬一笑,
“什麽都瞞不過你,我確實有點想法,怎麽說呢?李良,我是肯定相信你的,畢竟我們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沒有理由放著你不去相信而去相信別人。
但是呢?你也得為我想想,我之前不知道這個想法也就算了,但自從聽了楊樹這麽一說,我這心裏啊,憑空生出了一些芥蒂,我就總會不自覺的去想,萬一呢?萬一你真這麽狠心呢?
更何況你的手段我是知道的,你是肯定能做的出來這件事的,但我又知道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容不得一丁點差錯,不然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啊,我就想了一個辦法,我記著你之前跟我說過打算找陳曉的時候帶上我,而且還讓我最好帶上防身的武器,本來這些沒什麽的,你給出的理由也算正當,但現在我沒辦法不多想啊,這一切的表現都讓我感覺你真有那麽點兒意思。
當然啊,我知道你肯定是沒這意思的,是我心眼小,膽子小,老話說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你看要不這武器就不要帶了,就當是安了我的心怎麽樣?”
說完馬友貴好整以暇的等待李良的答案,他知道李良必定會同意下來的,一是為了向自己證明他沒有害自己的心思,畢竟他的要求一點也不過分,這他要是還堅持的話不恰恰證明了他確實有哪些想法麽?
二是因為自己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李良要是不同意自己的這個要求,自己就不跟他玩了,管他什麽計劃,玩去。
兩個理由加到一起,李良又不是傻的,費盡心思走到這一步功虧一簣?馬友貴不認為李良會這麽做。
事實也正如馬友貴預料,電話中李良答應的非常痛快,隨後兩人又閑扯了幾句各自掛斷電話,掛斷電話後馬友貴一拳砸向前方的茶幾,惡狠狠道,
“看不起老子!等著!到時候看你怎麽死!”
另一邊,李良拿著手機眉頭皺了起來,馬友貴的這通電話讓李良想了很多,他開始反思自己這麽做是不是有些冒險,正像他說的那樣,他們現在按兵不動是最好的選擇。
其實他也知道這麽做最好,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殺死馬友貴的衝動,自從自己殺了王赫之後,自己的這股衝動就越來越難壓製了,他知道這是因為什麽,畢竟他是警察,這裏麵的道理就連看電視劇的人都知道。
要放棄麽?
想到這李良搖了搖頭,他不想放棄,這次放棄了想再對馬友貴出手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而且還有很大概率沒有機會了。
無非是不能攜帶武器罷了,也沒多大影響,武器正好從陳曉家搞,陳曉家裏有許多手術刀,隨便一把都能要人命,還能減少他攜帶武器的風險,有利於嫁禍給陳曉。
之後要考慮的就是馬友貴這個人了,他不認為馬友貴會對自己造成威脅,畢竟馬友貴那個樣子就不是什麽有威脅的人,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人隻有陳曉,但陳曉身上的麻煩夠多了,在對自己出手,他能承受的起麽?
對陳曉來說,自己和馬友貴對他沒什麽區別,都是主動陷害他的人,他應該巴不得馬友貴去死,不,根據馬友貴的說法,自己的目的陳曉會知道麽?
李良不知道陳曉知不知道,不過就當他知道,既然如此,那陳曉大概率會選擇出手,目的就是為了不讓自己殺死馬友貴。
想到這,李良眼睛一亮,這簡直是天賜良機,想想那時候會發生的場景,自己去過陳曉的家裏,對整個格局都有了解,甚至知道陳曉平時做標本的地方在哪裏,到時候他可以借由自己看標本為由尋得武器,然後突然暴起對馬友貴出手。
即使馬友貴有所防備也無傷大雅,他又沒有武器,頂不住自己的進攻,而陳曉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前來阻止,到時候就是三人亂鬥的局麵,而這種局麵對自己最為有利,馬友貴沒有武器傷害不到自己,陳曉即使有武器也不會選擇傷害自己,那自己可以說是有很大贏麵。
之後在自己殺死馬友貴後,最好的局麵就是楊樹他們就此趕到,到時候楊樹看到的局麵就是馬友貴已經死亡,而自己和陳曉在對峙。
等到那時候,自己就可以直接一口咬定是陳曉想要襲擊他們,自己和馬友貴奮起反抗,馬友貴不幸中刀而亡,以陳曉身上的嫌疑,再加上凶器是陳曉常用的手術刀,誰的嫌疑更大一眼就能看出來。
而證據什麽的更無從說起,手術刀上即使有他的指紋又能怎樣?他完全可以說是和陳曉搏鬥,阻止陳曉時留下來的。
如果這麽發展下去,在他看來,兩人應該都沒什麽事情,無非是對兩人之間的調查更為長一些罷了,他說陳曉殺人,陳曉說他殺人,兩人又不是一夥兒的,證據又沒有具體指向兩人到底是誰殺的人,根據疑罪從無原則,兩人很大概率會被無罪釋放。
而那時候因為警局內大家對陳曉的有色眼鏡,即使沒有證據也會認為是陳曉殺的人,自己到時候即使成為不了英雄也能落得個好名聲。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份,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小卒子而已,主動去找陳曉這件事是個人都不會認為是自己要求的,在他們眼裏,去見陳曉的主意一定是馬友貴自己提的,而自己隻是被捎帶上而已,這也更加能證明自己沒有主動殺害馬友貴的嫌疑。
唯一會懷疑自己的人就是楊樹柳眉兩人,但楊樹和自己的關係大家都知道,而且他們兩人的說辭會有人相信麽?
馬友貴一個老刑警,會聽自己這個毛頭小子的命令?
說馬友貴殺了劉文君陳大雷,自己殺了王赫?哈哈,李良倒是希望楊樹能這麽說,但他知道楊樹絕不會這麽說的,因為馬友貴已經死了,將一切命案推到一個死人身上麽?這說得過去?更何況他們還曾是同事,誰會相信?不提一些陰謀論的人,是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
所以楊樹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事後尋他麻煩,但自己經曆過這些事情之後,同事們肯定會對自己改觀,楊樹找自己麻煩,別人怎麽看他?會不會認為他小心眼?馬友貴都已經死了,他還不依不饒?去針對一個馬友貴的小跟班?
嗯,事情到這裏自己的一切目的就都達成了,現在隻有兩個難題需要自己去解決,第一個是楊樹衝進來的時間,自己必須準確把握。
第二個就是陳曉的態度,避免出現陳曉袖手旁觀的行為,自己到時候需要給陳曉提個醒,省得他想不通其中症結,自己要告訴他如果馬友貴死了,他一輩子都要背負殺害陳大雷王赫的罪名,嗯,就這樣說。
不過這樣還是太冒險了,到時候如果有條件自己必須準備充分,最好做成陳曉殺人的狀況,當然,李良不認為自己可以輕易做到這點,但最不濟也要是兩人都沒辦法證明對方殺人。
雖然自己在腦海裏已經演示過一遍過程了,但李良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假想,不是真的,自己必須要慎重在慎重。
整個計劃看起來非常冒險,但李良並不懼怕,因為他還有一個倚仗,那就是他隨時可以放棄,就像他說的那樣,隻要按兵不動,陳曉就拿他沒有辦法,所以到時候要是狀況不好,他完全可以不做任何行動,可進可退才是他最大的優勢。
誰讓他是這幾人裏身上的枷鎖最少的人呢?
楊樹有著要破案的心思,陳曉有著要洗清自身嫌疑的心思,馬友貴被楊樹盯得動彈不得,隻有自己,雖然楊樹也在盯著自己,但和馬友貴相比力度無疑小了許多。
再加上楊樹陳曉他們知道保護馬友貴,難道就不知道保護他麽?隻有兩個人互為犄角,互相製衡,這才能平衡住現在的狀態。
否則無論是兩人之中哪一人出事,另一人都不會選擇把真相吐露出去。
想明白這些,李良對自己的計劃更加有信心了,不得不說他確實該好好感謝一下馬友貴,既然這樣,那到時候真有機會殺死馬友貴的時候,就讓他死的簡單點,別那麽痛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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