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天劫

字數:11511   加入書籤

A+A-




    當無數妖魔就要衝進奇聞閣之時,忽然自奇聞閣的樓頂噴出一股綠色的液體,緊接著順流而下,如瀑布般將奇聞閣完全包裹住。所有觸碰到那綠色液體的妖魔碰觸之處好似一粒種子落下,瞬間冒出嫩葉,千絲萬縷的根須迅速深入身體,癢痛難止。

    何鯤輕蔑一笑,舞動雙手猛吸那些綠色汁液,涓涓細流不停的流入他身體。這些綠色汁液對於樹妖的他竟是大有裨益。但見他臉上表情無比的愉悅,雙眸星星點點的綠影浮動,片刻間竟是妖力突破一小境。其他花、草、樹妖也紛紛效法何鯤吸吮那些汁液,好戰的竹玨也丟下蘇慶鬆,奔過來吸吮那些汁液,隻是隨著他們吸收的越多,籠罩住奇聞閣的瀑布絲毫未減,他們的身體愈漸膨大,立時有數個樹妖自爆而亡。何鯤等幾個妖大驚,想要收手的時候,確無法阻攔那些匯聚成海的溪流。一個緋衣女子瞬間來到何鯤麵前,手中亮出一把輪狀兵器,切斷了那些吸住眾妖的綠色水流。一眾樹妖雖意外的境界提升,確是心有餘悸,再不敢靠近那綠色液體。

    何鯤恭敬道:“要如何破陣,請姑娘賜教。”

    楊緋是最得鶴甕信任的下屬之一,擅長破解機關陣法,也是黑沙教中少數不是妖魔的人。何鯤帶著幾個人跟在楊緋身後,幾番嚐試不得其法。楊緋也看出了那綠色並非什麽陣法,倒似樹妖的精氣所化,而這些汁液似乎對蘇家人沒有任何影響。

    楊緋見狀道:“或許蘇家人的血可以破解禁製。”

    何鯤立刻和幾個下屬接連不斷的將法術低微的蘇家子弟砸向焚經閣,如同豆腐擊在巨石之上,肉身崩碎,血液恒流,那護在奇聞閣上的綠色禁製絲毫不為所動。蘇慶柏隱約猜出是何人在護著經閣,隻是他原本就要請君入甕,更不想閣中人白白慘死,立刻打開了奇聞閣門。當鶴甕這一方幾乎所有人都闖入奇聞閣時,蘇慶柏和蘇慶鬆對了一下眼神,帶著人也飛入大殿。閣門自動關閉,綠色的汁液再次包裹住經門,再無人能輕易出入。

    蘇慶樟此前受了傷,蘇慶鬆取而代之,同之前選出的要留守的十個長老進入閣樓後,在十二個方向憑空消失。緊接著所有經房的門自動打開,唰唰唰書頁快速翻動的聲音不絕於耳,帶起一陣微風,暗含著墨香送入大家鼻中。蘇清等人早已提前開啟了大陣,如今各司其職,迅速擺開大陣,其餘弟子也相繼沒入各個經房之中。一時間大殿上隻剩了黑沙教一眾妖魔,

    鶴甕這次出山後,連續滅了幾個仙派,還曾在一刻鍾內就毀滅了一個古老仙派,確久久攻不下一個以博聞強記,滿山書呆子而聞名與仙界的小小焚經閣。今日他連番受挫,已失了往日的沉穩謀算。立刻下命令道:“能帶走的經文全部帶走,除了蘇慶柏,所有人都殺光。”

    一時間黑沙教眾紛紛闖入數以萬計迷宮一般的經房之中。甫一進入經房,那些經架開始詭異莫測的變幻位置,時不時有經卷、筆、墨、硯台等文房之物飛出來襲擊妖魔。莫說帶走經卷,連碰都碰不到。越往深入,那些文房之物,尤其經卷的襲擊力更大。身處妖經和魔經房中的妖魔更是淒慘,那些記載他們來曆的經卷甚至將一些小妖、小魔直接擊的灰飛煙滅。再往前行,終於看到了蘇家人的身影,這些人配合著大陣奮勇殺敵,沒有一個人想著要苟活或是逃離,一向被恥笑文弱的焚經閣人竟是這般有血性的硬骨頭,倒是讓鶴甕幾人另眼相看。

    經房匾額上的文字無人識的,鶴甕帶著楊緋和何鯤幾人在魔經房中兜兜轉轉,沒有看到任何有用的經書,漸漸也摸清了一些這裏的運行軌跡。隨著他們不斷的深入,來自大陣的阻攔愈加猛烈。鶴甕在下屬的掩護下,闖入最深處的一座經房。他一邊躲避攻擊,一邊快速翻閱那些經卷,驚喜的發現這裏竟真的是天魔經房。可他翻了數個經架也沒發現任何他想要的經卷,其上記載的不過是靠後天修煉,達天魔之境的那些妖魔的來曆和一些已故天魔的經曆。他直接奔最後幾個書架而去。就在這時,蘇慶柏飛身而出,兩個人在經房中又是一番惡鬥。奇聞功的首要因素便是閱盡萬卷經,爛熟於心,存於元神之中,隨時為己所用。道出姓名便已占了先機,將頭腦中的經文借由元神化作銳器,傷人與無形。蘇慶柏雖沒一眼猜出眼前人是鶴甕,卻又怎會不知鶴甕其妖的來曆,被哥哥指點過,焉有不勝之理。若無這曠古奇聞功,蘇氏兄弟如何能連番贏了萬年冠妖的鶴甕。而在鶴甕眼裏,這分明是作弊。他惱怒以及,又毫無辦法。不等他號令,因之前輕敵敗了一局,而心有不甘的血魔又纏住了蘇慶柏。看著他下半身恢複了一半的盔甲,當知他又吸幹了多少焚經閣弟子的血。蘇慶柏衝冠眥裂,罕見的亮出了寶劍,劈殺而上。

    當鶴甕終於發現在暗格處另有一道經房時,直覺那便是自己想找的天魔經房了。他心中大喜,急急飛了過去,尚未靠近,一股渾厚無極的魔息席卷過來,瞬間將他振飛。緊接著所有經房奇異的瞬間變幻了位置,之前的經房消失不見,他被幾架經卷困在了一角,久久不能衝出來。

    善樂坊經房內正被蘇慶鬆戲弄的無比惱火的竹玨顯出原型,匝地三尺,貫穿幾層經房,根係瞬間爬滿整個奇聞閣的地下,他驚奇的發現在底下竟能吸到那之前的綠色汁液。竹玨不但妖力冠絕,更是智謀超人,為防止再度吸食過度汁液,妖力提升過快而自戕,他一邊吸收那些汁液,一邊將其轉化成妖力,瞬間擊打出去,威力竟高於之前數倍。追隨竹玨的那些樹妖盡皆效仿他顯了原型。竹玨一人已難對付,如此多威力突增的樹妖防不勝防。蘇慶鬆對於他們驟然法術的變化一時不查,眼睜睜看著幾個堂兄弟被他們攪死。

    當鶴甕在楊緋的幫助下終於脫身之時,除卻竹玨占了上風,其他幾處的黑沙教眾盡皆被困住,死傷慘重。

    鶴甕再要向前,被楊緋攔住,道:“鶴甕,我們還是撤吧。呂使早已說過,不得入奇聞閣。”

    鶴甕心知自己心高氣傲落入了圈套,今日怕是難以成事,狠狠道:“撤。”

    鶴甕一聲令下,何鯤抖了幾抖,柳哨之音響徹整個焚經閣。所有妖魔紛紛退出經房,確一時無法打開閣門,連一向逃生的時空術竟也失靈了。

    蘇家人又怎會讓他們稱心如意離開,待他日卷土重來。所有焚經閣的人也都飛了出來,雖是又少了大半,確是一個個鬥誌更盛,不畏生死,還有何懼。

    鶴甕心知大錯已鑄,試探道:“閣主今日若將我等全部剿滅,必然引來滅門之災。若放我等離開,老夫願立下生死契,必不再來攪擾。”

    蘇慶柏心知這些人背後必然有更恐怖的存在,確不信他們經此一擊,不再來尋仇。蘇慶柏立刻下令殺光所有妖魔,就在黑沙教妖魔岌岌可危之時,閣門轟然倒塌,綠色汁液上爬滿白色二截身的肥胖蟲子,那些弱小的蟲子蠕動了幾下,盡皆被綠色汁液覆沒,不再動彈。體型稍大的蟲子立刻爬了進來,啃噬地上的屍體。不過片刻間,竟是啃了個幹淨。

    緊接著一群白胖圓腦,容貌酷似的人闖了進來,正是絕響穀中在馮阿牛手下逃走的李家兒郎,為首之人便是在摩西國怕暴露蟲師,不肯幫助玉如辰的李家兒郎的父親李蛹。

    蘇慶柏脫口而出道:“蕩屍蟲!”

    蘇嫻入了蘇經經房後,記憶所化的逸聞經中已經記載了絕響穀之事,此前幾人剛剛看過。聽聞這三個字,蘇家人立時明白天劫就在眼前了。還未等蘇家人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一個身材高大,麵目陰鶩之人現身。正是曾出現在烈焰島的萬年魔頭無淵,其後是一個紫衣女子和衣個青衫男子,還有個年幼的魔頭。再其後是數個魔息衝天,盡皆在人魔六境之上的魔頭。

    無淵隔空掐斷了一個弟子的頭顱,吸進了嘴裏。他囫圇咽下那名弟子後,看了看鶴甕道:“你竟不是他們的對手?”

    竹玨道:“教主,這些書呆子難纏的很。”

    “哦?”無淵看向蘇慶柏道:“你可也能道出本座真身?”

    蘇氏三兄弟先前燃起的熱望被徹底熄滅,即便知道真身,又如何是萬年魔頭的對手。

    “找到那幾個人了嗎?”

    鶴甕道:“稟教主,屬下無能,一無所獲,蘇慶柏之女也不知去向。”

    “還不交人嗎?”

    蘇慶柏道:“大哥,開始吧!”

    三兄弟衣袍咧咧,其上文字圖案漂浮而出,紛紛襲向無淵。無淵輕蔑一笑道:“雕蟲小技。”

    但見無淵雙眸璀璨若星河,三兄弟立時呆若木雞,打出的文字圖案瞬間乖巧的回到各自的衣袍之上。無淵邪魅笑道:“你的女兒在哪裏?”

    “不知。”

    “可知她的友人是何來曆?”

    蘇慶柏眼神呆滯,卻沒有回應。忽然他眉心出現一個“蘇”字,出其不意數枚棋子擊在無淵身上,有一枚正中其麵部。蘇慶柏踉蹌後退,蘇慶鬆同蘇慶樟也相繼回複了神識,嚴陣以待。無淵想要再控製他們已經不能了。

    無淵摸了摸腮部留下的血,勃然大怒道:“把所有人都殺光。”

    鶴甕立刻道:“教主不可,若都死了,無法回去同呂使交差。”

    “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若主上怪罪……”

    “哼,那便殺了沒用之人,讓這些蟲兒快快長大。”

    李蛹眼珠亂轉道:“教主哪些是有用之人?”

    “蠢貨……”

    “教主且慢。”

    既然蘇慶柏都不知道蘇嫻在哪裏,如此損兵折將,勢必要帶回去有用的經卷。蘇清被黑瞳押了過來,鶴甕抓著他的頭,看向蘇慶樟道:“交出有關天魔和善樂坊的所有經卷,我便饒了他的命。”

    蘇慶樟含淚道:“孩子,你先走一步,為父一會就去找你。”

    蘇清笑著點了點頭,瞬間自爆了元神,鶴甕噴出大口鮮血,倒飛而去。於此同時蘇慶樟奮起而來,襲向無淵,想要效仿兒子,自曝元神,確被無淵瞬間抓住,甩給了身旁的血魔。但見他全身血流破體而出,湧入血魔之口,轉瞬間身體幹癟黑青,倒地而亡。血魔之前被毀的盔甲又完整了一部分,再吸一些血,他又可恢複盔甲了。

    “清兒……”

    “三弟……”

    “樟長老……”

    “師弟……”

    “二伯……”

    一切發生的太快,所有人看著屍骨無存慘死的父子二人痛呼著落下淚來。大劫在即,沒有時間留給他們哀傷,蘇慶柏一聲令下,焚經閣眾人再次如先前一般沒入經房之中。

    “給我翻出天魔和善樂坊的所有經卷。”

    鶴甕身體搖晃如風中秋葉,氣喘道:“還有玄經的所有經卷。”

    大戰再度開啟,一個李蛹已是相當棘手,唯有蘇慶鬆能應對,如此多的蕩屍蟲,數倍於焚經閣之人,如決堤之洪水,潮湧般湧向各個經房。蘇慶鬆尚可依據蘇嫻的記憶,自撰經符攻擊李家兒郎。如今它們都顯了原型,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蘇慶鬆對他們的攻擊開始如隔靴搔癢,隻能阻止他們前進,卻不能殺了他們。

    蘇慶柏雖法力不如哥哥,之前哥哥早已道出多個妖魔真身,他靠著奇聞功,一人轄製眾多妖魔。隨著他再度報出這些人的真身來曆,所有長老都使出了奇聞功,一時所向披靡,一些弱小的妖魔盡皆被斬殺,守住了善樂坊的經房。

    而其餘的長老卻連阻攔也無法阻攔,隻能自保。李大朗等人橫衝直撞,胡亂翻找,幼小的蕩石蟲爬進經房,肆意啃咬經卷。被啃咬損壞的經卷化作幽幽的綠光,一點點消失不見。那些經文對其他妖魔還有傷害,對蕩石蟲確是損傷不大。顯然奇聞閣對消失了幾千年的蕩屍蟲所知有限,更對那些剛剛被培育出來的蟲子一無所知,竟被他們接連毀了數個經房。

    無淵大怒道:“蠢貨,讓你們找經卷,不是毀經卷。”

    蕩石蟲群開始如螞蟻搬家般運來無數經卷,其中不少是魔經,確依舊沒有關於天魔經和善樂坊的經文被運出。

    而蘇慶磊和秦修那一邊因為何鯤和竹玨突然境界提升而節節後退。之前闖入過經房的妖魔對其中陣法多少有了經驗,加之蕩屍蟲群的協助,瞬間又有數個經房被攻破,無數經卷被運往無淵身旁。鶴甕和紫寒幾人一一過目那些經卷,都不是無淵想要的,多為凡間的一些經卷,紫寒本要丟棄,鶴甕堅持將全部經卷收了起來,留作後用。

    看著越來越多的經卷被運出去,焚經閣中人痛心疾首,性命可以不要,經卷確決不能丟失。開始越來越多的人為了護著經卷而自爆元神,與敵人同歸於燼。眼見著蘇家人死傷慘重,命懸一線。就在這時,焚經閣頂開始滴滴答答的滲下一些綠色的汁液,開始還隻是星星點點,最後開始如大雨般落下。緊接著地底傳來響動,無數樹根破土而出,穿插飛入各個經房,徑自配合著奇聞閣的陣法幫著蘇家人殺敵。所有樹妖和花草精怪都受到了影響。

    被樹根卷住的蘭萱怒道:“竹玨,你瘋了?”

    竹玨整個竹身都被樹根盤主,隻露出幾片竹葉在外,之前吸取的綠色汁液竟然被那些根係瘋狂吸走。他費力道:“不是我啊,鬆墨是不是你?”

    同樣露出幾隻樹枝的鬆墨道:“誰來救救我?”

    無淵身後的紫寒和清河飛入經房,咻乎間救出分處幾個經房的幾人。

    竹玨立刻道:“多謝紫寒少主救命之恩!”

    “多謝清河少主救命之恩!”

    “父親,他們存了玉石俱焚之心,萬不能成全了他們。”

    無淵和他身後那些魔頭終於動了。即便有陣法和莫名的樹根相助,蘇慶鬆如何能攔的住無淵,重傷之餘也隻能靠著陣法保命。那四處遊走千絲萬縷的樹根萬箭齊發般包裹向無淵,如同一張網將無淵緊緊裹住,其上有紅色文字浮動,字字誅心,被困其中的無淵哀嚎不已。這下不但鶴甕眾人驚惑,連焚經閣之人都不明白這助陣的樹根何方神聖,竟能困住萬年天魔。紫寒立刻命六名護法去救父親,人魔六境的魔頭卻不過片刻間盡皆被樹根重傷,困在其中。

    鶴甕喊道:“李蛹,李蜂還不快去救教主和少主。”

    李蛹帶著自己的兒子們蜂擁而來,白花花一片的蕩屍蟲令人頭皮發麻,二截身的蟲子開始啃咬那些樹根。蕩屍蟲的離開令蘇家人壓力大減,確已無法阻擋妖魔深入各處經房。蘇慶柏和蘇慶鬆欲借機送幾個晚輩出去,同樓下守著經卷的妖魔又打在了一起。

    根須千絲萬縷,蕩屍蟲亦是無窮無盡,何況那李蛹和李蜂這等千年蕩石蟲,連大羅神仙都可啃噬。樹根顯然十分忌憚蕩屍蟲,瞬間將幾個成年蕩屍蟲係繩結般纏了起來,掛在半空。樹根的表皮上有文字浮動,李蛹幾人一時無法掙脫出來。而那些幼小的蕩屍蟲確是防不勝防,在它們的啃噬下,細小的根須化作數萬截,隻剩了光禿禿的主幹。幾個粗壯的樹根相互撞擊,巨力震落無數蕩屍蟲。緊接著萬根齊發鞭打如螞蟻般四處遊動的蟲群,無數蟲子被砸成白色透明的漿液,瞬時間腐臭的屍體味道充滿整個樓閣。躲過攻擊的稍大些的蕩屍蟲,竟被樹根穿糖葫蘆般穿成了串,白色漿液滴滴答答落下,這些沒腦子的畜生剩下幾口氣了,還在咬著樹根死死不鬆口。李蛹幾人暴怒,瞬間顯了原型,衝破封印,一口口咬向樹根。最粗壯的那幾根樹根劇痛之下,瑟瑟發抖。而困住無淵的樹根被無淵的萬年魔息侵蝕的潰爛成一片。隻是一個樹妖就傷了無淵手下數個頂級魔頭包括他自己,如何會是兩敗俱傷,分明是被人孽殺。無淵掙脫了束縛,摸了摸兩腮被樹根洞穿的血洞,大怒道:“鶴甕,把這個樹妖給我殺了。”

    竹玨、蘭萱、鬆墨幾人全部趕來,隻有他們最懂如何對付樹妖。樹妖雖受了傷,確依舊威力無比,縱橫捭闔,對付著一眾妖魔。無淵抓住最粗的一根樹根,力拔山兮般,生生將它的根須盡數拖出地麵,一掌折斷。根須實在是太多,不斷有新的破土而出,他如何斬的盡。這些根須不再能困住無淵,卻接連不斷的困住其他妖魔。

    分身乏術的鶴甕喊道:“紫寒少主,火,火。”

    紫寒立刻想起自己在烈焰島時,從納德手中騙來的斕火火焰。她立刻將所有斕火火焰噴向數個粗壯的樹根。一時間萬條根須熊熊燃燒,最粗壯的幾根樹根果斷斷根求生,瞬間沒入土中。無淵並非無腦之人,蘇家人誓死保衛的地方,必是重經所在地。沒有了樹根的阻撓,無淵一人兜兜轉轉,再度闖入了天魔經房。他迅速來到最後那幾排經架前,其中一個經架上寫著:魔川篇。他不禁心中大喜,說著就要去拿經卷。就在這時,蘇慶柏聲如洪鍾的聲音傳遍整個焚經閣。

    “我三兄弟愧對祖先,既無能保護經書,便讓他們消失於人間。”

    所有人都明白了閣主同歸於燼的決心。瞬時間所有經房的門同時關閉,經卷竟自燃燒起來,那熊熊綠火雖不是靈火,卻因其焚燒的書卷而自帶了威力,一些弱小的蕩石蟲盡數被焚毀。火勢一發不可收拾,轉瞬間奇聞閣書卷盡皆被焚毀,經架猶在燃燒。一副畫卷飛了出來,所過之處傳來低低的吟唱,不是佛經,亦不是道藏,竟是蘇家曆代先祖的吟唱。一些弱小的妖魔元神如遭重創,一個個抱著頭滾落在地。那些經架在大火之中,竟依然在有序的轉動著,阻擊妖魔。

    鶴甕痛心疾首,剛剛苦心培育出的蕩屍幼蟲損失大半,萬幸他沒有將蕩石蟲全部帶出來,不然不知道主上會如何責罰與他。如今已由不得他後悔,此刻不撤怕是要同蘇家人玉石俱焚了。李蛹和他的兒郎們還在奇聞閣裏發瘋,竟在嚐試著要吞掉那些綠色火焰。

    “教主,撤吧!”

    無淵的須發也被綠火燒焦了,看著觸手可及,如今燃著熊熊烈火的經卷更是怒不可遏,如何肯退。他一躍而起,一掌穿透那畫卷,畫卷底端開始燃起了火焰,那低低的惱人的吟唱依舊響徹四野,火勢愈發凶猛。無淵猶在發瘋般將藏在暗格中的孩童翻找出來,盡皆吞入口中,直到紫寒出言勸他,他才帶著兒女飛離天魔經房。

    他一路飛回,將蘇慶柏和蘇慶鬆夾在腋下。其他幾個魔頭也帶出數十個焚經閣中人。蕩屍蟲群在大火中湧動,所過之處,蘇家人的屍首盡皆被啃噬殆盡,連骨渣都不剩。

    奇聞閣燃起熊熊烈火,附著其表麵的綠色汁液悄然褪去,蘇嫻再無藏身之地,落到了地麵,滿臉淚痕,形容憔悴。

    就在所有人步出奇聞閣之時,毫無防備,一隻天鼠筆洞穿數個妖魔的頭。蘇嫻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實力,確也是最後一擊。蘇慶柏和蘇慶鬆擺脫了束縛,立時再度飛入奇聞閣,閣門隨之怦然關閉。

    蘇慶柏不知是喜還是憂。

    “大哥,你去吧,我還能守一陣。”

    蘇嫻剛要喊父親,被蘇慶鬆一把捂住嘴巴,將她按坐在地上。他欣慰笑道:“嫻兒什麽都不要問,聽大伯說。”

    蘇慶鬆一邊渡法給她,一邊道:“大伯將一身的修為傳與你,這裏從來困不住你,逃出去後設法找到經核,若不能,便一走了之。再沒有人能束縛住我們的嫻兒了,你可以做你自由自在的雄鷹了。”

    “大伯,我不要您傳我神功,我知道怎麽出去,我帶你和父親一起離開,我們現在就走。”

    “你父親支撐不了多久了,待會兒就要讓他們以為我們都死在了這裏。你才能躲過這一劫。”

    蘇慶鬆一股腦將一身修為渡給了蘇嫻,力竭的癱軟在地上。蘇嫻哭道:“父親,大伯,我不走。”

    “你想讓全族人都白死嗎?快走,他們馬上就要闖進來了。”

    “嫻兒記住,不要去尋仙界之人,你隻會給他們帶去災難,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

    蘇慶柏一把將女兒打入蘇經房,並封上了房門。

    不時有房梁門扇砸下來,兄弟二人背靠背坐在地上,蘇慶鬆手中握著天鼠筆。

    閣門被打開,無淵怒道:“你竟敢傷了我兒……”

    原來蘇嫻那一招無意中將無淵的小兒子也傷了,天鼠筆,若在別人手上,便不隻是重傷,怕是要命喪當場。無淵最疼愛這個小兒子,如何能忍了這口惡氣。

    蘇慶柏兄弟背靠著背,坐在大殿中央,兩個人大笑著看著門外的妖魔。蘇慶柏催動法術,焚經閣火勢愈演愈烈。無淵怒極,飛身進入,瞬間將兄弟二人帶出焚經閣。

    蘇氏長老不受幻術控製,一些小輩確是沒這抵禦之力,盡皆被無淵所控,無奈他們知道的太少,更不知道蘇嫻去了哪裏。無淵命令將這些人都喂了蕩屍蟲,所有人落入蟲群之時皆自爆了元神,能殺一蟲,亦算是死得其所。

    雖是一無所得,倒也知道了這幾個人的關係。無淵將蘇風握在手裏,愛哭的蘇風此刻確是一臉視死如歸。

    “隻要你說出你女兒的下落,或者那幾個人的來曆,我便饒了這幾個人。”

    蘇慶鬆看著兒子蘇風,笑道:“風兒,今日你沒有落淚,為父很欣慰。”

    “父親,天道循環,這些人終歸會不得好死的。”

    無淵捏斷蘇風的頭顱,連同父子二人一同扔給了蕩石蟲。蘇慶柏一直閉目端坐於地,強製忍淚,不敢去看慘死的親人,直到無淵靠近了女兒,他瞬時睜開了雙眼。

    無淵看著花容月貌的蘇月道:“小美人,你的妹妹可對你說過什麽?”

    蘇月冷冷看著無淵,一言不發。為防止她在自爆,無淵封了她的法力,一把將她扔向了蕩石蟲,李家兒郎一起上下其手,瞬間將蘇月剝得赤身裸體。蘇月淚流滿麵,痛苦的忍受著屈辱,卻是不肯哭叫出來。秦雲含淚看了夫君一眼,瞬間撲向女兒,自爆了元神。可蘇月被幾個蕩石蟲裹挾著,隻是受了重傷,確是沒死成。李大朗幾人大怒,連血肉碎塊也不肯放過,將秦雲的屍身舔舐了個幹淨。

    蘇慶柏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外衫化作千萬片,其上字符浮動,一同襲向無淵。於此同時他緊緊抱住了無淵,也想要自爆元神,卻被無淵一拳錘碎了頭顱。

    鶴甕那一句不要又是說完了,蘇慶柏無頭的屍身摔落在地,如同親人那般,屍骨盡皆化為蕩屍蟲的口糧。

    轟隆一聲巨響,萬年樓閣坍塌為廢墟。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