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041 “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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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佩兒被送回來的時候, 言五整個人都傻了,她站在府邸門口,眼睜睜看著言佩兒被幾大大臣合力從馬車上抬下來, 然後越過她身邊送進府裏。
    陳樂時走在前頭,最先認出言五, 問她,“送進哪個院”
    言五愣怔怔站著, 眼睛看向緊閉雙眼的言佩兒,以及包在她頭上的那塊紗布。
    天光大亮, 她能清晰地看見上麵的沁出來的血,鮮紅濕潤。
    言五說不出話, 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般站著,所有聲音都卡在喉嚨裏,怎麽努力都張不開嘴。
    陳樂時見她受驚過度, 隨手扯了個府裏的下人, 吩咐著, “給這幾位大人前頭帶路,然後去把你們主君找回來。”
    言五已經這樣了,言佩兒又倒下,現在家裏要有個能主事的人。
    下人跟言佩兒接觸不多, 畢竟也是才剛搬過來,但言佩兒不是個刁難人的長相,逢人還愛笑, 就導致她們對言佩兒的印象還不錯, 並沒覺得她怎麽作了。
    這會兒見清晨豎著出去的人突然橫著回來了,嚇得哆哆嗦嗦,不過她們又比言五好一點, “好,大人們這邊請,言大人住這邊,不跟公子住一起。”
    “我去街上喊公子,公子早上帶梅一出去了。”
    見裏頭安排妥當,陳樂時才再次看向言五。
    這位管家今年都五十了,身體硬朗健步如飛,光看精神倒是比言佩這個三十多歲的人還有活力,隻是如今湊近了看,才發現她兩邊鬢角花白,眼尾嘴角也帶著皺紋,顴骨處已經長了老年斑。
    聽聞言佩是由言五帶大的,這位管家也沒娶夫郎,一心都鋪在言家跟言佩身上了,如果刨去血緣關係,言五說是言佩的母親都不足為過。
    當娘的看見孩子好端端的出門上朝,哪裏能接受她被人開了瓢抬回來呢。
    何況上次才被人用磚頭砸過,這次又被人打了。
    陳樂時是有女兒的人,格外能感同身受,雖然她總說鬆果兩人就知道給她招惹麻煩,可哪一回兩個孩子有事情的時候,她都是最先趕到的。
    陳樂時呐呐道“言管家,言大人暫時沒有性命之憂,您看那太醫她都來了,您別太擔心”
    這話她自己說著都難受。
    陳樂時安慰的略顯蒼白,隻朝言五拱拱手,準備跟進去看看情況。
    萬一就醒了呢,禦醫說保不準能不能醒,但沒說一定不能醒。言大人福大命大,萬一顛簸這一趟她覺得難受,就醒來跟她們哭訴抱怨了呢。
    陳樂時抬手,言五才看見她袖筒上跟手上的血跡,心髒猛地一陣收縮,在陳樂時抬腳要離開的時候,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聲音好像瞬間蒼老年邁了很多,“陳大人,可否告知我,我家大人她怎麽了”
    陳樂時把早朝上的事無巨細跟言五說了一遍,“皇上肯定不會放過季月明的,您放心。”
    “放不放過還有什麽意義,”言五朝院子裏看,人都跟著往後院走了,一時顯得外頭空蕩蕩的,“大人都這樣了。”
    兩次都砸在腦袋上,就是鐵打的頭它也受不了啊,何況腦子這個地方,本來就金貴。
    “謝陳大人告知。”言五鄭重地朝陳樂時拱手作揖行了個大禮。
    既謝她告知朝堂情況,又謝她摒棄前怨在大人出事時最先趕上前,所以她袖筒連同裏麵的裏衣都染了血,抬手時便能看見。
    陳樂時慌忙還了一禮,要是別府的管家,怕是沒這個待遇,能讓京兆尹府的右扶風尊稱“您”並且行以長輩之禮,但言府的言五可以。
    言五沒回府中,而是直接抬腳出門,不知道去了哪裏,“主君回來,勞煩大人幫我帶句話,請他幫忙照看好大人,就算咽氣了,三天之內,在我回來之前都不準埋,就說是我說的。”
    “好,這話一定帶到。”陳樂時看言五大步流星朝南走,也不知道是去幹什麽。
    請神醫,還是去特別靈驗的寺廟裏拜神
    陳樂時沒等多久,言佩的夫郎梅盛就回來了。
    她聽聞過梅公子的名聲,隻是頭回見他這麽個人,外麵都傳言佩的夫郎醜若無鹽,這才快三十歲了還在外麵拋頭露麵的做生意,遲遲找不到妻主。
    而且往常要是有什麽宮宴,也是言佩一人來,情況倒是跟馮阮很像,所以都在說是梅盛模樣太難看了,帶不出門。
    今日一見,陳樂時才發現外麵的傳言真的不能信。
    梅盛是個個頭很高的男子,光是看見他這身高就知道他遲遲找不到妻主是什麽原因了,其次因為梅盛是梅家獨子,導致他自幼跟母父從商在街頭走動,這就成了別人嘴裏的拋頭露麵。
    至於長相,梅盛五官英挺俊氣,倒是不太附和當下的審美,至於說醜無顏,那屬實太誇張了些。
    陳樂時朝梅盛微微頷首,把朝堂上的事情以及言五說的話都又給他重複了一遍。
    “謝過大人了。”梅盛行了個大禮,陳樂時微微側身,隻受了半個。
    跟陳完,梅盛便接管了府裏的諸事,成了最有話語權的一個人。
    可能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不同於那些嬌養在後院沒見過風血的男子,亦或是跟言佩沒什麽感情,所以梅盛對於言佩兒被人打了腦袋一事,接受度倒是比言五好很多。
    處事落落大方,並不遜色於那些名門出身的嫡子。
    他回來後便沉著冷靜的處理這混亂的場麵,先是拜謝各位送言佩回來的大人,再是讓人燒水給言佩淨身換身舒服的衣服,最後是親自送人到門口。
    梅盛抬手行禮,“各位大人的恩情我不會忘記,改日定著重禮相謝。”
    幾位大人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梅主君照看好言大人就行,我等還等著言大人早日傷情痊愈盡快回朝呢。”
    雖說現在的言大人性子有些怪異,但接受她這個性子後,竟覺得還行。要是朝上真沒了她,總感覺少了些什麽東西。
    等目送馬車離開後,梅盛垂在身側的手連握緊的力氣都沒有。
    他回了後院,言佩兒已經被下人擦洗過換了身幹淨舒適的衣服,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安靜的像是睡著了。
    梅盛站在床邊,垂眸看言佩兒。
    她身下躺著的這張拔步床是從言府搬過來的,她歡喜壞了,搬來放好後就坐在上麵拍了拍身側,眼睛亮晶晶地昂臉看他,盛情相邀,“要不要坐一下,我讓言五鋪了好幾床被子,特別軟”
    她還一層層數給梅盛看,“我雖然不是豌豆公主,但我喜歡睡軟的,躺上去就是滿滿的包圍感,特別暖和。”
    “雖然呐,這兒的條件不行,但言五還是給我創造了條件,言五真好,你也很好。當然,我也不錯啦。”
    她說的可開心了,梅盛受她感染,嘴角掛著淺淺笑意,隻是卻沒坐過去。
    他跟言佩有名無實,怎麽好隨便地坐在她的床上,還和她一起,那未免過於親昵些了。
    梅盛當時還想,若言佩願意,將來就這麽過下去也不是不行。
    所以他清早給她送了個手爐過來,她還他一枚雞蛋,有來有往,日子可望。
    可現在
    梅盛不由朝桌邊凳子的方向看過去,幾個時辰前,坐在那裏含著淚說要好好上朝保護他的人,一眨眼的功夫,便因為正義執言而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梅主君。”
    門外陳樂時去而又返,她快步進來,“我忘了件東西,這個給您。”
    陳樂時從袖筒裏將那個染血的手爐掏出來遞還給梅盛,“從言大人袖子裏滾出來的,我當時伸手撈了一把,所以”
    所以才沾了這些血,可那個關頭,陳樂時也來不及管一個手爐,便直接塞袖筒裏了,她剛才沒想起來,都走出一截路程才覺得忘了什麽。
    梅盛雙手捧著接過,薄唇緊緊抿著,連道謝都忘了。
    陳樂時自覺離開。
    梅一本來看言佩被人打了腦袋,滿頭都是血,就已經紅了眼睛,現在看那個染血的手爐,眼淚直接掉下來,嗚嗚著說,“她上朝的時候都拿著呢,沒放在轎子裏。”
    “我想自己坐一會兒,”梅盛雙手合十攏住手爐,看向梅一,輕聲說,“你幫我去門口等言五。”
    梅一擦著眼睛往外走,“好。”
    等梅一出去,梅盛才慢慢挪動雙腳,輕輕坐在言佩兒的床邊。
    他掏出巾帕擦拭手爐,可血像是鐵鏽一般,不知道為何,怎麽都擦不掉。
    梅盛低著頭,水痕滑落臉頰掉在手爐上,沾了水,帕子才擦掉那血。
    他把手爐擦拭的幹幹淨淨,放在枕頭邊,洗過了手,才坐回來。
    “言五說你不願意早起,現在好了,總算能多睡會兒。”
    梅盛垂著眼睫,“但隻能,多睡一小會兒”
    言佩兒眉眼舒展,像是睡熟了一般,隻有唇色蒼白。
    言五出去一天都沒回來,太醫倒是留在府裏,可對於言佩這個情況她也束手無策,隻能讓梅家人給言佩兒喂點參湯水吊著命。
    虧得梅家有錢,這要是在言府,老爺子估計就讓人隨便喂點水了。
    言佩兒出這麽大的事情,朝上不管尋常關係如何的大臣都讓人來送了禮或是親自來探望過了,唯有言家這一家子的血脈至親沒來問過。
    像是不知道這事一般,不管不問。知道的兩家是分了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死仇呢。
    梅盛將辦公的桌子擺在言佩兒床邊,所有賬本都改成了在言佩兒房裏看,“本就沒指望她們,來不來又何妨。”
    梅一還是難受,“大人為國為民,他們一家真是讓人心寒。”
    已經黃昏,天色漸晚,下人進來點燈。
    梅盛也是看見油燈亮了,才敢問梅一,“言五還沒回來嗎”
    “沒有,我還找人打聽了一圈,沒人知道她具體去哪兒,隻說看見她朝城南去了。”梅一探頭朝床上看,床上的人安安靜靜睡著,沒有半分動靜。
    梅盛眉頭擰緊。
    他猜到言五去找誰了,這麽晚沒回來應該是沒找到。
    半年前,言佩第一次被人砸腦袋的時候,他當時做為言佩名義上的夫郎,自然也在旁邊站著,那時就聽言五跟言老爺子提,“您多出些銀錢,讓人去找周小神醫來,定能治好大人。“
    老爺子卻說,“大海撈針一般的神仙人物,你讓我上哪兒去找。花銀子找周小神醫不就相當於花銀子往海裏撒嗎,白費功夫。”
    言五當時脫口而出要說什麽,“往城”
    話還沒說完,就聽下人喊,“大人醒了大人醒了。”
    言佩醒了正好截住言五的話,她才沒繼續往下說,後來言佩兒性子大變,人又嬌氣又作,什麽帶腥味的不吃,什麽風太大不能走路,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老爺子這才著急,怕言佩兒丟了官位,說讓言五花錢去請神醫看看,要不然花錢去請道士來看看也行。
    這怎麽瞧怎麽不像言佩啊,該不會是被妖魔鬼怪上身了吧
    言五可能是賭氣,非說這就是她家的大人,隻是活得更肆意了些,死活不肯找神醫,說不能浪費救命的機會。
    今日言佩兒再次被打昏迷,按言五對言佩的疼愛程度,除了找神醫救命,沒有別的事情能讓她看都不看言佩直接出門。
    隻是這神醫,要去哪裏找呢。
    外頭天色漸暗。
    冬日的天本來黑的就快,雖說如今已經進入二月份,可這還沒到戌時天就要黑了。
    今天不管是朝上還是街上都相當熱鬧。
    老百姓對於朝上的事情關注不多,隻聽說言大人又被人敲了腦袋,天可憐見的,不知道這次醒來又會是什麽性子。
    對於言佩,百姓們下意識覺得她會醒,這要是換成奸臣,百姓們都該詛咒她長睡不起,這樣朝上才能少個禍害。
    “珍寶閣舉辦的活動你們去看了嗎”
    朝上的事情對於百姓來說,自然比不過身邊發生的事情
    京中最大的寶器閣珍寶閣舉辦了“鑒寶”活動,第一名賞金千兩呢
    活動分三天進行,今個是第一天,鑒別的是瓷器花瓶,明日鑒別古玩字畫,後日才是玉器。
    “那花瓶做的可跟真品一模一樣,就這都有人能識別出來。”
    “那丫頭也才十六七歲的模樣,怎麽就能一眼就看出來那瓶子是假的,真是神了。”
    “可能家裏就是做這個的,一件兩件能認出來也許是巧合,但她一共十個瓶子,也就花了一盞茶時間吧,就把假的全都挑出來。”
    活動就舉辦在珍寶閣門口,搭了個高台,百姓們都能看見。珍寶閣財大氣粗出手闊綽,今日凡是去看活動的,回去每人都能領兩斤米一斤麵。
    這麽實惠的東西,可比撒銅板受歡迎多了。
    有人懷疑珍寶閣“鑒寶”是假,想給大夥兒找理由變著法送東西才是真。
    怪不得珍寶閣近年來口碑越發的好,這麽好的鋪子,口碑怎麽能不好呢,她賺的是有錢人的銀子,然後無私發給她們這些沒有錢的人啊。
    “會不會有內幕啊,”有百姓議論,“我聽人說,這次珍寶閣鑒寶是假,選繼承人才是真。”
    “估摸著是閣主家裏的人不同意,閣主這才想了這麽個法子,給自己看好的繼承人辦一個品鑒寶貝的大會,讓眾人看見她的能力,讓她以本事服人。”
    “我瞧著不像,第一名那個丫頭你們都沒印象了嗎,她不就是八方客棧裏的跑堂嗎,今個萬掌櫃還吆喝,讓大家去給她家小跑堂捧場呢。”
    “你不說我還真沒想起來,那丫頭叫季曉兮,我就說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原來是咱們大夥看著長大的啊,這才幾天沒見,怎麽覺得她變了好些,像是突然長大了。”
    前段時間,年前吧,見著季曉兮的時候她還笑的很甜,就十六七歲的小丫頭,雖然身世苦了些,可萬掌櫃人好,處處也護著她,這些年沒怎麽受過委屈。
    但這次再見,感覺她好像一夜間長大了很多,氣質跟模樣都跟以往不同了,以至於她站在台上品鑒瓷器的時候,大夥都沒想起來她就是季曉兮,還以為是閣主塞進來搞內幕的人呢。
    那氣質,儼然已經像個小閣主了,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小心謹慎看人臉色的小跑堂。
    被眾人議論的季曉兮也沒想到自己會贏的這麽輕鬆。
    當時所有參賽者都被關在一個房間裏,一個一個出去挑選真瓶子,最後用時短的挑的準的獲勝。
    她基本每個瓶子都掃了兩眼,隻兩眼就能分出哪個是假的,輕輕鬆鬆簡簡單單,沒有絲毫壓力。
    可能是她太厲害,導致當時珍寶閣三樓的窗戶都打開了,好幾人朝下看她。
    季曉兮聽人說,三樓坐著的都是珍寶閣閣主家裏的人,想來是想看看她長什麽模樣,這樣發獎金的時候才不會認錯。
    季曉兮猜的不錯,馮家人的確想看看她長什麽模樣,但卻不是為了給她發獎金,而是為了傍晚行凶殺人的時候,不至於認錯臉。
    至於賞金,季曉兮死後,她們會給她多撒點紙錢的。
    珍寶閣閣主馮寧想選繼承人,那也得問問馮家所有人的意見。
    馮苔清早去朝上作證,回來時比賽就已經開始了,隻是看了半天,沒一個像是能贏的,直到季曉兮上台。
    她厲害的太明顯了,以至於剩餘兩輪都不用比,便讓人覺得她已經是第一名。
    馮寧也在現場,對季曉兮也很滿意。她像是對親姐姐被扣在府裏一事沒有感覺似的,該吃吃該喝喝該看活動看活動。
    在季曉兮一盞茶功夫認出所有寶貝的時候,三樓窗戶打開,馮苔站在窗邊朝下看。
    “今天動手嗎,還是等三日後”馮家人問。
    馮苔眼睛眯起來,本來就小的眼睛徹底成了一條縫,她眼縫裏看季曉兮,宛如在看一具屍體,“今天吧,免得夜長夢多。”
    趁馮阮被關,趁馮寧分神,先把這個最有可能成為繼承人的季曉兮弄死。
    所以,季曉兮剛走到巷子口,就聽到一聲響亮的哨聲。
    是艾草的哨子。
    季曉兮瞬間寒毛豎起,半步也不敢再往巷子裏走。
    有人要殺她,為什麽有人要殺她梁佩不是已經被關起來了嗎,她沒得罪別的人了啊。
    季曉兮吞咽口水,不動聲色地慢慢往後退,眼睛警惕地小幅度往兩邊看。
    最近這些日子過得太好,好到她以為自己可以像個普通人一樣,一日一日的往前活,而不是在突然某一天,又回到了之前。
    季曉兮意識到寒意逼近,頭都不回,直接調轉方向朝某處大路跑過去,邊跑邊喊,“救命,救命啊”
    她不想死,雖然已經死過了六次,可這次她是最不想死的一次。
    這次她發現了萬掌櫃其實很疼自己,當女兒一樣疼。
    這些她以前都沒主意到,還真以為自己沒人疼沒人要呢,原來她走丟的時候,萬掌櫃是會親自帶人出去找的,那前六次,她肯定也找了六次
    還有,她見到了爹爹一樣的竇氏,竇叔走之前把家都給她了,說讓她有個能避寒落腳的地方。
    還有艾草,雖然不愛說話,可卻在每一次最危險的時候提前提醒她,讓她有所警覺。
    最後就是大夏跟鬆果了,這三人屬實是個奇怪的組合。
    文氣書生一樣麵軟無害的大夏,油嘴滑舌不著調的陳妤鬆,以及看著秀氣文靜實則暴躁的陳妤果,三人湊不出一副成熟靠譜的臉,但卻救過她性命,是她心底的朋友。
    跟以往當個享受的傀儡皇上比,季曉兮更喜歡現在的煙火氣日子,她好不容易才感受到這些,不想再死。
    她隻想活著,所以她跑的比上次雪夜時還用力,跌趴在路上,都來不及感受疼就又連跑帶爬往前。
    追季曉兮的一共十人左右,就怕弄不死她。
    她們原本將刀藏在身後,躲在季曉兮回家必經過的巷子口暗處,就等季曉兮邁進巷子裏然後將她亂刀砍死。
    誰知道獵物即將靠近的時候,突然被一聲哨響驚跑。
    幾人對視一眼,索性將刀抽出來,直接去追季曉兮。
    趁著天色漸暗,將人殺了。
    季曉兮不會功夫,又摔倒了一次,幾人笑起來,刀都舉高了。
    涼意幾乎貼在了脖子上,季曉兮頭都不敢回,咬著牙往前跑。
    救命,救救她,她不想死,她這次最不想死,求求了。
    就在這時,季曉兮忽然聽見熟悉的馬車聲呼嘯而來,以及伴隨著熟悉的腔調,“趴下”
    季曉兮條件反射一般,熟練地往地上一趴,雙手抱頭,並且用胳膊緊緊夾住了耳朵。
    好像有什麽東西卷著風從她頭頂飛過,伴隨著身後一聲巨響的“嘭”聲,季曉兮整顆心都踏實下來。
    得救了。
    帶著火星子的“球”飛過來的時候,十人還以為是暗器。
    “啥玩意”
    “不知道啊。”
    “砍了再說。”
    有人舉刀去砍,其餘人昂著臉看,然後世界都清淨了。
    季曉兮從地上坐起來,扭著頭往身後看,什麽也沒有。
    哦,還沒掉下來呢。
    她抬頭往上看,兩個瞬息後,“噗噗噗”天上下人一樣,十人噗通掉下來,砸在地上,哎呦出聲。
    馬車照例停在季曉兮麵前,那馬像是認識了季曉兮,朝她打招呼一般,低頭對著她的臉噴出熱乎乎的鼻息。
    季曉兮,“”
    陳妤鬆嘿笑著從車上探頭看她,大聲喊,“沒受傷吧”
    季曉兮跟著昂臉喊,“沒有,我沒聾,不用喊這麽大聲”
    “沒聾你跟著喊什麽。”陳妤果納悶。
    季曉兮,“”也是哦,她被陳妤鬆給傳染了。
    陳妤鬆笑著從車上跳下來,伸手扶起季曉兮,“巧不巧,又救了你一命,你要是個男子,不得給我以身相許啊。”
    季曉兮撫著胸口,心有餘悸,“巧,太巧了,沒有你們我這次就真死了。”
    艾草救不了她,她自己也不會武功,這十個人每人一刀都能把她戳成刺蝟。
    “上次是真巧合,這次不是,”陳妤鬆伸手攬著季曉兮的肩膀,好姐妹一般熟稔,“大夏怕你有危險,讓艾草幫著照看你呢,我倆也是提前收到艾草的消息,這才趕來救你。”
    “嗚嗚嗚大夏,”季曉兮快哭了,大夏救了她好幾次啊,她感動的說,“那我應該對大夏以身相許。”
    “那怕是不行,她有喜歡的人了,”陳妤鬆把季曉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嫌棄道“而且你又不是男的。”
    “女的就不能以身相許了”季曉兮表示,“我這條命以後就是大夏跟你們的了,但凡有需要我的地方,招呼一聲就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誰要你赴湯蹈火了,”陳妤果手裏拎著條麻繩,“你好好活著就行,大夏就喜歡看人都好好的活著。”
    陳妤果手腳麻利,捆粽子一般將十人的手都捆在一起,看著這群臉色烏黑的人,嘿嘿笑著,“發財嘍發財嘍,都給京兆尹送去,說不定能領點賞錢。”
    十個黑人,“你說啥”
    “我說我是你奶奶”陳妤果大聲喊。
    “她說她想她奶奶了。”其中有一人出聲。
    陳妤果,“”瑪德智障。
    她已經讓人去京兆府喊人了,這十個人,馬可拉不動。
    “你是跟我們去陳府湊合幾天,還是回去住啊”陳妤果問。
    季曉兮有些猶豫,她總不能在陳府躲一輩子,“到底是誰要殺我啊”
    “你真是個單純的小可愛啊,”陳妤鬆憐惜地拍拍她的臉,“你在珍寶閣門口大放異彩時的腦子呢,下了台全丟了”
    季曉兮像是被陳妤鬆拍醒,陡然反應過來,“是珍寶閣的人”
    “就千金,她們至於嗎。”季曉兮頗為嫌棄。
    “不是千金,是繼承人,”陳妤鬆憐愛的多講了幾句,“你要是能得第一,將來這珍寶閣說不定就是你的了。”
    季曉兮眼睛慢慢亮起來,“珍寶閣,是我的了”
    那可是珍寶閣啊富可敵國的珍寶閣啊
    珍寶閣要是她的了,她就能報答大夏的恩情了,她是不能以身相許,但她可以以錢相許啊
    養兵不得用錢,兵器不得用錢,建設大梁不得用錢,幹啥不得用錢啊,她要是有錢,她的錢不就相當於大夏的私庫嗎
    季曉兮人都振奮起來了,仿佛她現在已經不是小跑堂,而是珍寶閣的閣主了,範兒都擺了起來。
    陳妤鬆一看季曉兮這表情,就知道天才黑她就開始做夢了。
    陳妤鬆伸手拍季曉兮的臉,“喂,孩子,你聽見前提了嗎第一,前提是你能活著得第一。活著,和第一。”
    季曉兮明顯沒聽見“活著”二字。
    陳妤果雙手抱臂,納悶,“她是不是被餘波炸兩次,炸傻了。”
    “少往自己身上攬鍋,一般這種情況,咱們都要默認她本來就不聰明。”陳妤鬆單手遮唇小聲說。
    陳妤果點頭,“有道理。”
    與其反思自己,不如挑剔她人。
    季曉兮眨巴兩下眼睛,昂首挺胸,“跟大夏說,我肯定會得第一的”
    珍寶閣必然是她們的
    “我們又不進宮,怎麽跟她說”陳妤鬆睨季曉兮,不會真傻了吧
    大夏現在是皇上,住皇宮裏,她倆馬上要參加春闈進貢院,這時候進宮,不擺明寫著“蔡蔡,考題,透透”。
    傻子也知道避嫌啊。
    季曉兮才想起來這事,訕訕笑,“那我先得第一吧。”
    “是你先活著。”陳妤鬆搖頭,這孩子考科考肯定不行,抓不住重點。
    人要是死了,第一名又有什麽用。
    季曉兮左右看,“我要是繼續住這兒,會不會半夜被人弄死啊”
    “應該”陳妤鬆拉長音調,見季曉兮嚇得變了臉色,才笑著繼續說,“不會。”
    她看了眼天色,“蔡姐也快散班回來了,有她在你就放心吧。”
    陳妤果也道“老蔡的功夫雖然不如大夏,但這幾個雜碎她還是能收拾的。”
    而且季曉兮被刺殺的消息艾草已經送進宮裏了,保不準九號這幾天會過來守著季曉兮,所以她相當安全。
    “我們春闈結束前不能見蔡姐,免得別人傳閑話。”陳妤鬆見京兆尹衙門的人來了,便帶著陳妤果坐上馬車,從別處繞路走,“跟甜甜講,我們會好好考的。”
    剛回來的蔡甜,誰是甜甜
    蔡甜穿著官服剛回來,季曉兮仗著她的膽才敢再次進巷子。
    先前呼嘯而來的馬車,再次在夜色中呼嘯而去。
    隻是這次繞路,正巧經過言府門口。
    陳妤果往外瞥了一眼,喊陳妤鬆,“姐,停車,有個小孩在言府門口坐著呢。”
    陳妤鬆疑惑,勒馬停下。
    兩姐妹探頭看過去,就見原言府門口燈籠下麵的台階上,坐著個少年,十五歲左右,雙手托腮,像是在等誰回來,又像是沒進去門被人趕出來了。
    少年身邊放著個方方正正的箱子,看起來像是藥箱。
    “你怎麽蹲在這兒啊”陳妤果跳下車,提起衣擺蹲在少年麵前,“你是要進去還是沒進去啊”
    這言府她可太熟悉了,上次剛炸完還沒來得及跑,就被人當場抓住。
    大夏那個鬼機靈,遞給她一個“我去找救兵”的眼神,麻溜跑了,隻剩她沒跑掉。
    少年歪頭看陳妤果,一張白嫩圓潤的娃娃臉透著疑惑,盯著陳妤果看了好久,才眨巴著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別開視線。
    他不想進去了,他隻是在等一個人,等著救一個叫言佩兒的人,但他剛才還沒進去就被人給趕出來。
    周魚魚,哦也就是別人口中的周小神醫,其實不會說話,可他手語又比劃的很差勁,導致他比劃出來的手勢他不知道什麽意思,對方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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