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打破的聲音是pop!-20 萬人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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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夫之子萊特萊恩, 失蹤六天了。
霍家莊園,龐大複雜的體係,所有主仆都是巨大蛛網中的一節點。看似毫無關聯, 可有可無,然而牽一發動全身,正是如此微妙而神奇的定律。
副主廚是發現端倪的第一人。
出遠門前,馬庫斯特地囑托自己的老友,即副主廚, 每日三餐確保送到那令人擔心的年輕人手上。
慶生宴第二天,紅日當空的晌午,副主廚端著托盤出發,裏麵是七分熟小羊排, 黃油麵包魚子醬。
到了花房,屋內不見熟悉的身影,呼喚更無人應答, 再往深處走, 隻有早餐原封不動擺在桌上。
萊特近期常往外跑不著家,但出門必會提前一天告知。
敏銳察覺出異樣, 副主廚開始他的偵探首秀。
他收獲不錯, 找到十六隻空酒瓶,如士兵整齊碼放在木箱中。湊近瓶口一聞, 還可嗅出殘餘酒香,質量絕對上等。
副主廚帶著酒箱打道回府, 消息亦迅速發酵傳向各處。
眾人紛紛猜疑,結論未定時,唯一的目擊者米婭也得知了消息。
昨晚與青年一起撞鬼,她這顆心惴惴不安至今。於是她沒有猶豫, 直接找到女管家梅爾夫人。
米婭勇士如實告知昨晚發生的一切,冒著被責罵甚至解雇的危險。畢竟身為守夜仆人,她非但沒堅守崗位,反而還準許一個外人未經主人準許,深夜進出主樓。
女總管梅爾年過五十,與霍夫人是遠房親戚,更是她最信賴的幫手。
毫無懸念的,霍夫人第一時間匯集線索,檢查酒瓶酒箱,最終為事件定調。
萊特萊恩偷走酒窖中用以招待貴客的名貴酒,裝在其他容器運出去販賣
霍家經營酒業多年,家仆不識好歹,偷酒私售的事發生過不少。這使霍夫人鐵石心腸,否決米婭為萊特的所有辯解,冷聲怒斥咬死不放,言語中大有將人嚴懲,逐出莊園的意思。
當然,不排除她存在故意成分。
事件發展到這,莊園已是火堆上一鍋沸水。
而睡醒下樓的霍子驥,則是讓整鍋水傾倒四濺的飛石。
瞥見酒瓶,弄清母親審問發怒的緣由,霍子驥腳踹酒箱承認他才是那偷酒賊。他繪聲繪色講述昨晚如何同馬夫之子暢飲整夜,這才醉倒,被人家好心送回房。
最後他譏笑反問現在你也要把我踢出家門麽,令霍夫人啞口無言,心中警鈴大作。
曾經聽話的兒子仿佛變了一個人,放肆的玩鬧變成不服的叛逆,而她怎麽也想不通原因,更難保持鎮定。
審問不歡而散,後續卻非沸水蒸發消失的平淡結局。
因為接下來的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第六天,萊特萊恩始終沒出現在莊園任何角落。
像失去他照料後迅速萎蔫凋零的花卉,一種難以言狀的不安由那座花房蔓延,如恐怖瘟疫鑽進一批人心中,等待病毒滋長至閾值,徹底爆發病症。
說來也是滑稽,最先出現症狀的,是伊凡貝內特這位名醫。
為參加一場重要研討會,伊凡於慶生宴那晚後離開本地。
淩晨,身處異地別館,他接到緊急聯絡。來自他的管家。
薩沙這些孩子在他家安頓後,與萊恩老師約法三章,要對方至少兩天抽空來看一次他們。誰曾想,守約如萊特萊恩,竟有失信的時候,連續五天渺無音訊。
別說是與萊特親密相處的孩子們,他也即刻聯想到與戴維,與腹蛇幫派結怨的幕幕。
掛斷電話,胡亂收拾行禮,等臨時雇傭的司機發動汽車,伊凡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麽。
可箭已離弦,後悔亦無用,他搭乘硬座車抵達火車站,幾經輾轉總算回到霍家莊園。
午後四點,本應是愉快的下午茶時光,霍氏一家除去大小姐,難得聚集廳堂。
可不見其樂融融,和睦融洽,四人間恍若築起高聳屏障,互相看不順眼,比過去任何一次都充滿火藥味。
伊凡貝內特踏進廳門,入眼便是這幅割裂的家庭繪卷。
霍昭龍雙手緊捏拐杖,不滿焦躁體現在他眉間皺起的紋路。瞥見伊凡,他略感意外道。
“伊凡,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半個月前,他的家庭醫生就向他提前請假,聲稱這場研討會至關重要,若錯過將會是一筆巨大損失。
“出了點意外,所以我提前結束回來,”伊凡麵不改色撒謊,佯裝困惑環顧四周道,“霍先生,請問這是怎麽了”
目光落在兩處角落,他偽裝的不解逐漸真實化。
他所不齒的霍子驥在,卻是滿麵愁容,如病馬怏怏靠牆。
他不熟悉的霍子晏也在,竟一改空氣人模樣,深幽目光鎖定腳前地板,因強忍情緒雙手攥緊成拳。
再看霍夫人,她滿臉倦意倚在丈夫身邊,一副撒手不願管的做派。
很不對勁。
伊凡自語道。
惶恐頓時溢滿胸腔,如病毒數量暴漲,他聽霍昭龍沉沉歎息,說出令他一瞬心慌的話。
“萊特他不見了。”
“所以,您為什麽不去報警找人呢,父親。”
質問聲出,伊凡下意識朝霍子驥所在的角落望去,結果對方與他一樣詫異。
原來剛才說話的是家中最為沉默的二少爺,霍子晏。
霍昭龍乜眼視線一掃,麵露不滿。
“你剛才說什麽,子晏。”
語義受語氣支配,將這句話翻譯,正確意思應是閉嘴一詞。可霍子晏非但沒照做,反而像支桅杆挺身站起,俯視自己父親。
“我問您,為什麽不選擇去報警,為什麽不讓仆人搜遍莊園上下還有。”
多年來,他首次將目光投向繼母。
“還有,請問倫娜女士,您那天為什麽這麽肯定是萊特畏罪潛逃”
怒意來勢洶洶且冰冷刺骨,源自多年積壓的不滿宿怨,霍子晏表情隨意識變化,擠出不倫不類的笑容。
“或者,容我也像您冒昧的猜測一下,萊特失蹤是您計劃之內的預期結果,也可能是您樂意看到的”
霍夫人抬眼尚未回答,一家之主以拐杖重敲地板,強硬終止對話。
“夠了。有時間揣測他人心思,不如想想自己能幫得上什麽。”
若說飼主是寵物的飼養者,那麽父母便是子女孩提時代的第一批訓練師。
那敲擊聲,連接著過去的畏懼記憶,勾起腦海深處的退卻念想,霍子晏不甘地別過臉,一口氣憋著,鬱結於心。
他想起母親葬禮後,痛失親人的他試圖從另一個親人那尋求慰籍。
然而他得到的,卻是不冷不熱的客套問候,一板一眼的嚴格叮囑。
早該知道的。
霍子晏暗暗自嘲。
他早該知道,他包括他母親,還有這家裏的一些人對霍昭龍而言等同什麽。
“反正人總不能跑出鎮外,若在這裏找,掘地三尺也該找到了。”
霍子驥開口加入硝煙味十足的戰場,但語氣意外的平靜。
“我派手下問過周邊所有農戶了,他們沒見有誰從莊園離開,更沒有車,”話說到這,霍子驥眯起眼,鎖定沉默觀戲的醫師。
“能把人悄無聲息帶走,恐怕隻有人類的幽靈朋友了呢。你說對不對,伊凡貝內特。你的車,貌似常常有人光顧呢”
聽出他意有所指,伊凡不甘示弱,立即回道。
“我想三少爺是多疑了。確實,我有讓萊恩先生搭乘我的車,但那不過是順路載他一程。至於他平時去哪,我也不知道。”
為加深真實性,伊凡特地強調一句。
“並且,我是有向他收費的。”
知曉伊凡的脾氣作風,更認為這樣精明寡情的醫師,不會與萊特萊恩,甚至雇主以外的任何人扯上關係,霍昭龍不疑有他,擺手示意道。
“伊凡,我這幾天睡不好,你去準備點治偏頭痛的藥給我。你們也都下去。我要跟兩位少爺單獨談談。”
中間那句,他是對霍夫人以及在場所有家仆命令的。
正經的家庭談話,對隱秘性自然要求極高。伊凡沒有留戀,快步穿過廳堂走出主樓,卻於玄關台階駐足。
放下箱子,拿出煙盒,男人咬著煙嘴遲遲點不起火。
理智提醒他,無需為失蹤的當事人擔憂。
正如哈羅德隊長所言,萊特萊恩絕非好欺負的軟蛋。麵對當地居民都忌憚的腹蛇幫派,那人都能欣然反擊,惡劣挑釁。
可直覺告訴他,今日事件與前次截然不同。
思考入了迷,伊凡一雙眼因連夜趕路而發紅,渙散無神,追隨著就近的移動物體。
那群白鴿結伴掠過噴泉,振翅衝向高空,在他與地麵上留下轉瞬即逝的黑影。
影子大軍越過頂層鍾樓,散開落在各處。
一隻羽翼豐滿的白鴿脫離隊伍,橘紅腳爪踩著氣窗,它的頭探進欄杆中間,眼珠如豆子烏黑發亮。
“我們又見麵了,傑瑞。”
窗戶下方,擇明停筆抬起左手。
他動作一出,白鴿立即鑽進空隙,將他手指當木架安心立住。
擇明早有準備,拿出麵包碎,抓一把捧於手心喂給白鴿。
尖尖鳥喙輕啄肌膚,像捉弄時撓癢,引人發笑。吃完麵包屑,這白鴿展翅發出咕咕聲,繼續討要食物。
“這可不行。傑瑞。你要每天都來我這加餐,我很擔心你長胖後再飛進來,就鑽不出去了。”
邊柔聲告誡,他邊輕按白鴿胸脯脖頸處,接著又為其梳理羽毛,拔掉沾上的蛛網。
怕人怕生的鳥竟能和犬類一樣,饜足愜意,不願離開他手臂。
係統z這已經是第六天了,主人
係統一貫沒有起伏的語調,未能破壞擇明愛撫新寵物的興致。
“是的,z,小傑瑞也來我們這做客第三天了。快看,它眼睛下麵有個黑斑,希望這不是因為生病。”
係統z您現在簡直就像個遊手好閑的浪子,主人
擇明哧哧笑出聲,傑瑞被驚動,拍打翅膀小飛一圈,最後落在桌麵。
自打係統開始頻繁使用比喻,擇明別提有多歡樂。
笑夠之後他起身,收拾因白鴿亂舞而飛散的紙張,他身上鐵鏈雖他動作碰撞,叮叮當當一直響。
六天裏,他靠牢房中儲備的幹糧度日。夜間沒有燈,他便借助月光作畫作曲。
“我遊手好閑的前提,是我在這好地方除了享受玩樂,沒別的能做,”他悠悠調侃,“與其暗裏指責我不務正業,你還不如多陪我聊天啊,z。”
係統z我不是一直陪著您麽,主人
擇明正走向床榻,聞言眉毛一揚,眼中似有玻璃棱塊泛光。
下一刻,他向床用力前撲,讓身體陷進流沙般的鵝絨被中。
“若要給情話打分評獎,你這句一定已經奪冠獲得滿堂喝彩了,z,”他說著隨性撲騰雙腳,打著懶散節拍。
係統z多謝誇獎,主人。所以,您準備什麽時候想辦法出去呢
擇明無奈歎息。
“現在,觀眾要給你的掃興倒喝彩嘍。”
白鴿於天花板盤旋,落在書架頂端翹起尾巴,好奇打量下方。
察覺動靜,擇明揚起臉朝傑瑞彈舌逗弄,他滿意見那白鴿聽他指示,左右跳躍,像芭蕾舞者完成一套動作。
操練結束撅嘴吹響口哨,白鴿飛至他床頭,乖巧探來任他撫摸。
“做得好,傑瑞,你真是個好孩子”
蹭夠溫暖的掌心,聽夠青年的誇讚,鴿子如自豪的小男孩,激動得在上方繞圈,不斷嘀咕著無人理解的快歌。
幸好,傑瑞一向比它同類更能控製自己的排泄係統,否則現在又是另一番場景。
平躺著欣賞飛鳥舞姿,擇明故意唉聲歎氣。
“如果沒有騎士或王子來救我,那我們隻能等我頭發長到可垂下窗戶,才能獲救了。你說是麽,z。”
因認真分析辨別靜默片刻,係統複又一問。
係統z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對麽,主人
擇明笑得比以往更含蓄,戲耍的壞心眼卻早已通過語調暴露。
“那當然是啊,z,我又不是公主殿下。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係統z是的,主人。除非您也像某位小姐一樣
擇明踢著兩腿,為係統有史以來含金量最高的比喻喜不勝收。
但他的玩笑其實含有一定道理。
因為將他囚禁的監獄長,似乎完全忘記他的存在,六天內不曾來過。
牢房門被加固,層層鎖住,憑蠻力無法破開,小窗高度難以企及,手腳鐵鏈更是約束動作,關在這簡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如果,未來他這一直無人問津,他將會在食物耗盡後餓死,變成具腐屍。蒼白身軀自然生成五彩斑斕的色塊,散發濃烈刺鼻的臭味。
簌簌聲響起,是白鴿遠去,飛出窗戶的動靜。
擇明立即起身追到桌邊,朝小窗高喊。
“再見,傑瑞。下次記得帶你的朋友一起過來吃點心。”
他如此熱情期待,甚至不惜用掉寶貴的食物。難說萬物有靈通人性,傑瑞正是被他打動才對他愈發乖順。
係統z您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擇明“同樣的話你已經說過了,z。我開始對你的記性感到擔憂。”
係統z謝謝您
聞言青年頓住片刻,臉上表情仿佛是再說我真敗給你了。
“至少,我這麽奇怪你還是願意一直跟我一起。”
這是擇明最後的答複,不過他沒再得到回應。
木椅拉開,凳腳摩擦地麵,人已坐下執筆揮灑靈感,可當筆尖暈開墨點那瞬間,他毫無預兆側身。像登峰造極的劍客抽刀出鞘,快到看不清過程。
視線不含情緒,沒有溫度,好比狙擊手的準頭,直指牆上沉默的鹿頭掛飾。
係統z您怎麽了,主人
擇明抿嘴一言不發,等方向轉回才恢複微笑,選擇以思維暗中交流。
有一點我想親口告訴你,z
我這個人,有時候對偷窺者的眼睛,格外敏感
紙上墨點滲出黑洞,仿佛掩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鹿角後方,一雙黑眸隨它的主人緩緩退開。
它被不可置信的驚詫填滿,以至它的所有者,這層監牢的君主,首次因外物恍惚不定。
“為什麽這不可能”
黑發男人手摁太陽穴,喃喃自問。
原以為沒幾天就會原形畢露的囚犯,非但沒像他所有見證過的人,逐漸崩潰絕望,痛哭流涕地拍打房門哀求,憤怒癲狂地敲砸牆壁。
反而,樂在其中。
就像這囚牢不是他寄人籬下之所,而是被他接納的應許之地。
驚詫,困惑,情緒經過起伏落回冷漠。
盯著設有窺視機關的牆麵,男人若有所思。他的神情不複之前,帶有鄙夷與憤怒。
隻是當他眼珠一轉,做什麽決定轉身離開後,他發出的冷笑依舊古怪。
且居心叵測。,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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