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打破的聲音是pop!-25 仲夏夜之……

字數:8659   加入書籤

A+A-




    一秒記住無彈窗,更新快,免費閱讀!
    烏雲掩月, 廳中碩大的黃金麥浪過渡轉變,成為一條暗河流淌於玫瑰金色的畫框。
    男孩牽著女孩的手,躡手躡腳下樓。
    別害怕, 就隻是小小的冒險
    你不也想見她麽
    他安撫對方, 給出對女孩亦是自己來說都無法抗拒的理由。
    一陣聲響將他們驚動,二人迅速躲藏至樓梯下方。
    黑暗占領的廳堂, 唯見走廊一團橘色火光由遠至近。
    那是盞去掉頂蓋的煤油燈, 過滿的燈油與放肆的火舌形成最危險的組合,被誰舉在手裏搖晃。
    在這兒,真的是她
    女孩壓製音量驚呼, 單薄身軀止不住發顫。
    借助燭火燈光, 他們看清自己跟隨至今的目標原貌。
    一個女人,身穿昂貴絲綢所製的睡裙,米白布料卻是黑一塊黃一片,衣領沾著嘔吐物,顆粒狀幹涸結塊。
    她那張臉十分蒼白, 妝容像被誰粗暴抹花,模樣滑稽又瘮人。
    持燈重新踏上樓梯,她的吱呀低笑聲如鐵斧砍樹穿過木板,鑽進緊緊相依的兄妹耳中。
    心髒因不安與未知的激動狂跳,男孩抓緊女孩的手。
    他催促道。
    我們必須跟去,看她要去哪
    胸膛在這一刻被撕裂, 從中爬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畸形生物, 妄圖吞噬母體身軀。
    劇痛撕心裂肺, 令霍子鷺於掙紮驚醒。
    像所有做噩夢後惶恐無措的人,他大口喘氣,緊盯鼻尖汗珠。
    噠, 噠,噠。
    擺杆搖動,一絲不苟,固定節拍轉眼糾正了霍子鷺紊亂不堪的心律。迄今為止,他不曾見過哪種藥劑或民間偏方能有如此效力。
    當霍子鷺呼吸逐漸平穩,窗前背對他的人亦緩緩抬臂。
    指腹輕按擺杆頂端,擺聲戛然而止。
    “你這次又對我做了什麽,”霍子鷺按壓心口,恍惚發問。
    “三天了,明明每次我都是在跟你下棋,可為什麽為什麽最後總變成你在等我睡醒”
    好不容易找回幾分熟悉的發怒感覺,他又因對方側臉抬眼,淡若漣漪的一瞥斂聲。
    半張毀容臉,猶如天然而成的假麵,常給他帶來無計可施的遲疑。
    不過整日整夜看著它,霍子鷺反倒愈發習慣而不自知。
    擇明正式,轉過身與人麵對麵。
    他不急於回答,隻恭敬道。
    “看起來,您與您的睡眠相處得並不友好,甚至稱得上針鋒相對。或許得有一方率先服軟。不然,最後要鬥兩敗俱傷了。”
    唇瓣因微笑變化,他的左右臉頰雖天差地別,然笑意永遠和善可親。
    “您說是麽霍子鷺先生。”
    霍子鷺胸膛起伏激烈,古怪的是,他難以再像以往大發雷霆。
    不同於棋場交鋒,萊特萊恩一旦脫離與他對立的角色,立馬高舉謙卑忠仆的銘牌。
    隻是這張嘴說出的話照舊令人嫌惡,猶如腳掌踩上顆芝麻,無實質性傷害還找不到在哪。但就是如鯁在喉。
    他不明白,為什麽每次對弈後他總會神不知鬼不覺沉睡。
    每一次入眠皆伴隨著由他過往編織的夢境,最後,他又於痛苦萬分的節點醒來。
    即使萊特萊恩不可能知道夢境內容,可他仍像被剝光衣服,渾身不適,恥辱難忍。
    然而頭腦卻與之相反,愈發清晰鎮定。
    手掌重拍茶幾,門被猛然踹開,這是霍子鷺離去前動靜最大的怒斥。
    以一句恭候您明日再來歡送,擇明倚靠門框目送身影遠去,最後輕歎。
    “可惜,今天我們也沒能知道那晚的小小冒險發生什麽了。下次再接再厲。”
    係統即刻應道。
    係統z您說得是,主人
    無可奈何搖頭,擇明為係統突然的呆板好笑。
    “我猜,z你是吃壞東西了,”他故意語重心長道,“無論是腹中翻騰擁在排泄口的消化物,還是難以排解的心裏話,憋著都對身體不好。”
    本應出現的一句這說法在我這不成立由沉默頂班。頃刻後,係統再度發問。
    係統z您是打算將他治愈麽
    擇明“不是打算,是正在進行時。注意你的語法時態,z,你沒少聽我給孩子們上課呀。”
    係統z我一直有在聽您的,主人
    “可你沒做筆記和課堂習題,嘖嘖,不過關,”擇明比劃數字,模仿伊凡醫生有模有樣,“你欠著我五個課程,總共十六課時的作業,z。”
    係統z您說得對
    屋內響起輕快笑聲,為幫係統節省漫長又乏味的糾結時間,擇明悠悠倒回沙發椅。
    他悉心解釋道。
    “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隻小夜鷺一直將自己鎖在高塔上,遠離親人,遠離朋友,不再落地。真變成被死亡天使蒙蔽的安德爾,活於生死夾縫之間。”
    係統z我原本以為,您會將他送到精神病院。這或許是您最快最準的實現方式
    擇明因其發言瞪圓眼,隨後粲然一笑。
    “我倒是沒想到,還能這麽解決掉主角,或主角們。感謝你給我上了一課,z,”說到這,他話鋒一轉。
    “不過,這相當於我們嚴重作弊,不是知禮者該做的。更何況,這會讓我們失去很多機會。”
    閑散神態似是回味佳釀醇香,擇明挺身,指尖撥弄著棋盤。
    “失去享受的機會。”
    輕哼歌劇夜鷺旋律,曲調感染了笑聲,使其獲得音符的飛旋能力。
    那副雙陸棋被拍亂,物件東飛西竄,混亂無序。麵對眼前殘局,青年依然執棋獨自對弈,走完了全局。
    雙方比分激烈追趕,反超斡旋之精彩,遠勝同霍子鷺對弈。
    係統主人,您要怎樣治好霍子鷺。就目前情況來看,他並沒有好轉太多
    家族遺傳的精神疾病,受幼時經曆刺激爆發,經長年累月的閉塞發酵。如此,誕生出霍驪與小霍子鷺,包括他當下無情殘暴的自我。
    他的病症,絕非一朝一夕可根治。
    即便這段時間他的情緒逐漸被控製,體內另外兩人亦很少出來輪班。
    擇明正替白方走出決定輸贏的一步,聽見質疑,驀然收回手。
    “自然不是將他送到療養院,z,那未免太過殘忍。像首任霍夫人,受盡折磨。這時代的群眾對此類疾病的了解尚未透徹,視為鬼神怪力作祟,避之不及。有趣是,甚至在我那地方,仍有人熱衷於將事實與超現實結合,用作無知的擋箭牌。”
    在此一頓,他忽然笑道。
    “如果把他推薦給伊凡先生,唔那恐怕會釀成世紀大災難。若是三少爺和二少爺我想,我隻有蹲在牆角,扮演目瞪口呆看戲人的份了。”
    係統z您聽起來很高興
    擇明沉默起身,雙眼含笑不置可否。
    他兩指捏住下唇,響亮哨聲召來乖巧白鴿。
    如今的傑瑞儼然是一位優秀通訊兵,訓練有素,隨叫隨到。更重要的是,它沒有嘴巴和耳朵,隻遵從指示者命令,且守口如瓶。
    照常先為白鴿梳理羽毛,逗弄玩耍,擇明將桌上一張紙遞至對方喙邊。
    白鴿銜住信件,激動抖羽,胸脯挺起。
    “做得好,傑瑞。今天是你的首次執行任務,你喜歡丟在哪,就往哪去吧。”
    擇明指尖撓著傑瑞頸處,像是為鼓勵,在它起飛一瞬抬臂助力。
    那道純白身影穿梭柵欄之間,無所顧忌翱翔,隨心所欲俯衝。
    經過人的精妙馴化,它不再跟隨隊伍吃食遊蕩。它是初出茅廬的新兵,懷揣赤忱與熱情,縱使漫無目的,也暢想跑遍世界追逐目標。
    盡管世界隻是一座霍家莊園,最遠的邊界線是莊園的外牆與各處大門。
    俯衝,投放,再次高飛,白鴿圓滿結束首次演練。
    無風的晌午時刻,信紙遵從無規則運動,飄飄然墜落。
    霍子驥下車,第一眼便注意到半空中突兀的紙張。
    “那是”
    車裏傳出他死黨不滿的追問。
    “你真的不跟我去嗎今晚那兒的人可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我還請到了莉莉絲安,那位響當當的美人女高音,安士白的百靈鳥。”
    視線緊隨紙頁,直至它落進灌木,霍子驥這才轉身,兩手插兜,吊兒郎當。
    “我倒是想去,可我這任勞任怨大忙人又抽不開身嘍。”
    傑裏爾頗感意外。
    “你又要忙什麽你家老頭子不是傷好了,自己又開始做生意了麽。我還看到他上次來我們家銀行了呢。”
    沉思片刻,傑裏爾嘖嘖稱奇道。
    “最近我聽到風聲,說我們最近正與北方山上那群人關係緊繃,未來可能有交火的意思。所以,有幾位官員著手修改法令,”他壓低聲音,湊上前故作神秘,“專門針對你家這檔子生意,防止你們賺兩頭錢,嘶你們可得小心了。”
    霍子驥不以為意,俯身手肘撐在車門。
    “怕什麽,這麽多年,也沒見他們做點實質性對策。若真要對我們動手,那我們也跟他來硬的,看誰的槍先斷,誰的子彈先用盡。”
    說罷他繼續催促。
    “行了,多謝你這大爺關心,趕緊回去跟你的新相親對象培養感情,別等會兒又拿我擋槍,向你家裏人說是我帶壞你,在外麵花天酒地,為非作歹。”
    張嘴本想反駁,可傑裏爾仔細回憶,表情逐漸古怪。
    酒色派對找不見霍子驥的人,獵豔旅途尋不到霍子驥的影,今日半個白天,還是他以幫忙挑選禮物為由,將近期神龍不見首尾的霍子驥約出來。
    而種種反常現象,似乎都要從七月份開始算起。
    眼看車門要被霍子驥甩上,傑裏爾急忙伸出腳抵住。
    “哎,你還沒告訴我,你最近到底忙什麽呢”
    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霍子驥將額前金發抓至後腦,敷衍回應。
    “有一位貴客,發來邀請說想到我們家拜訪一次。”
    “貴客什麽貴客”
    一卷紙鈔突然拋向前排司機,霍子驥不顧死黨滿臉好奇,咧嘴一笑,無情發令。
    “把我這朋友送到伯恩銀行,正門口。如果他說要給你雙倍,讓你停車,那你還不如直接來找我,我給你二十倍。”
    手捧那卷厚厚紙鈔,司機眼睛都直了,哪還會拒絕。他直接抬手敬禮。
    “遵命,先生。”
    “等等、先別開走,我還有話要說,喂”
    傑裏爾目瞪口呆,但他的聲聲控訴都被迅速駛離的汽車帶走。
    守在原地良久,霍子驥長舒口氣,在門衛的恭敬問候下進入莊園。他拒絕侍者開車將他送到主樓的提請,以散心為由獨自漫步領間。
    漫步終止在一片灌木叢前。
    先是環顧四周確認無人,他蹲下扒開枝葉,頭埋進叢中尋找,後來越探越深,他抓起紙竄起時,滿頭滿身的蜘蛛絲與樹葉。
    紙有半隻手掌大,隨處可見的材質,一麵畫著沙漏,一麵寫著字母。
    翻來覆去看不出名堂,霍子驥揚手丟掉,莫名羞憤。
    “嘖,真的是找魔怔了。”
    修長雙腿邁出懶散步調,男人穿梭斑駁樹影,停在鵝卵石小道的隱蔽一處。
    那所花房大門敞開,某個身影捷足先登,靠坐一旁。
    是他的二哥,霍子晏。
    目光掃過那滿地酒瓶,跑出霍子晏臂彎的畫卷,霍子驥不禁嗤笑上前。
    上次他們倆兄弟與霍昭龍家主談話後,霍子驥脾氣愈發暴烈,行為逐漸激進,不僅搬出主樓,寧願露天睡在花房邊上,還在家裏斷他錢後學會典當物品,譬如大衣,懷表,畫作等等。
    倒也能支撐他活到現在。
    腳尖踢開酒瓶,霍子驥蹲下拍打對方臉頰,力道不輕。
    霍子晏臉頰通紅,唇無血色,胡茬許久未剃,頭發亂成鳥窩。再加上渾身酒氣,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荒野橋下傾家蕩產的酒鬼。
    “喂,喂,該醒了。”
    霍子驥象征性呼喚,實際上手癢抽人耳光,可對方仍不省人事,他也沒了興趣。
    “”
    他剛想站起,耳朵便捕捉到微弱聲音,好奇湊近一聽。
    “萊萊特。”
    揶揄與幸災樂禍蕩然無存,他起身後已是麵無表情。
    低頭再看狼藉的地麵,看著那些畫紙和書信,霍子驥心情頓時如麻線交錯纏繞,複雜煩亂。
    從小到大,他從沒認真了解過對方,隻覺得霍子晏就是尊石頭,為人木訥心中沒有過多起伏,在家可有可無,對他僅有的威脅,就是父親看重霍子晏的學識。
    孰料遇上某個奇葩後,這隻奇葩也漸漸顯露真貌了。
    不過,他何嚐也不是
    一邊苦笑感慨,霍子驥一邊隨手翻閱畫紙評頭論足。
    起初隻是驚詫於他這二哥的精湛畫技,後來逐漸深入其中,沉迷欣賞,可當他無意瞥見畫紙下角的縮寫,一瞬間,如遭雷劈。
    “糟,那張紙”
    霍子驥丟下畫紙,轉身直奔回樹林。,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手機用戶請瀏覽  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