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漫漫長路(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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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2日栞奈e-42

    “快閃開!”就在我們準備午餐的時候,森林中又出現了那些恐怖的生物,一陣微弱的地震感之後迅捷而靈活地從各個樹林的暗處衝出。我們現在正放棄裝備逃離寬闊的路麵,由我和兩個還能戰鬥的奇諾掩護著其他人往叢林中慢慢移動,地麵上已經倒下了許多這種像螳螂一樣的。這片地方對我魔法的阻礙變得更加強大,撐起的護罩在幾次衝擊之後就破碎了,而我又害怕火焰會點燃這片樹林,所以隻能靠純粹的武鬥術進行搏鬥。

    “低頭!”我們紛紛低下頭來,一聲槍響從後麵傳來,我感到有什麽東西“咻”的一聲從我的頭上擦過,在我的背後突然出現的怪物應聲倒地,藍色的血跡灑在了旁邊的樹上。

    “還有嗎?”我們屏氣噤聲,過了幾秒鍾之後也沒有動靜,帕莎這時小聲地問道,可就是這一點聲音又讓它們發現了我們。路對麵和我們身後的這片樹林中又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e-42騎上“木馬”衝到了路上吸引敵人的注意,我和hn-206站在眾人的前後兩側警戒突然發生的襲擊。馬上從近處傳來了高速掠過灌木叢的聲音,一柄尖刀直直地奔著hn-206而去,他專心地看向遠離路麵的右側,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左側的來敵。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d-288強撐病軀跳到了她的左側,用機械手臂接下了這一次突刺,對方的尖刀直接深深地從正麵插進了機械裝置的內側,而他手上裝著的那把寬刃也插進了那個生物細長手臂的末端,手上的機械裝置在很勉強地運作著,發出齒輪的卡殼和摩擦聲,血液和機油以及零件碎落了一地。

    仿佛要將它的手臂切下來似的,d-288使勁地將右手向下扯,甚至想要用左手也搭上一把力,可是這樣隻會讓臉上露出了疼痛難耐的表情。生物也發出微弱的嘶吼,藍色和混著黑紅色的血液從手臂末端的肩膀處不斷甩出,帶著仿佛被汙染和腐朽的機器那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拚命地想把被卡住的手扯出來。

    螳螂的手臂上帶著的倒刺讓它無法從複雜的機械裝置中脫身,隻能不斷地扯下更多的細碎的零件。我害怕這時會有其他的威脅,但看到這個情況之後直接衝了上去,抓住像是它的脖子一樣的部位。它的頭這時轉了過來,我仿佛從它那通紅的雙眼中看到一種人類才會有的驚恐表情,毫不猶豫地一拳將它打飛撞到樹上,然後將它殘留在d-288機械手裏的的手臂截斷,放下讓d-288自己去處理。

    又在暗處出現了幾個敵人,但是它們似乎被路上的e-42吸引了動靜,直接從我們的身邊無視一般跑了過去。hn-206抓準時機一擺手用獵槍將一個生物打倒在地,然後用盡量小的動靜頂在它的頭上開了一槍。

    有四隻生物正在朝著e-42和“木馬”衝刺,她臨危不亂地先在空中擊斃了一隻,屍體撞在了“木馬”的肚子上,又側身躲過了其中一個的衝刺,讓它的利刃紮進了身後的樹上,被hn-206一槍收掉。接著又利用之前對付群狼的方式迂回著,我們看準時機處理掉了剩下兩隻,這樣下來終於恢複了寧靜。路麵上和周圍早已經是一片狼藉。

    “這下是真的不會再冒出來了吧。”蕾惴惴不安地說道,我們也沒有立刻放下警惕,在確認了沒有繼續發生什麽之後,這才安心地把剛才丟下散落的行李給重新背上。

    “這些怪物真的是嚇人啊。”貝妮盯著地上正在繼續流出亮藍色血液的屍體說道,很不滿地踩了一腳,結果它的身體就直接碎裂開來,把她嚇得躲到了我的身後。我們也不想再往地上看一眼,e-42擦去“木馬”肚子上的血液,然後檢查了一下d-288手上的情況。

    “看起來轉換器被弄壞了,隻能先維持這個狀態了。你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可是我們現在沒什麽辦法,堅持,堅持……。”

    他的臉色比之前還要差,疲軟的左手捂著心髒的位置。我也沒法好心地再給他做一次檢查,因為魔法施展不開來。隻能繼續往前走了啊,盡快到達營地吧。沒有發現有溪流和水源的樣子,hn-206便和e-42在路兩邊的森林中擴大搜索範圍,就在她們的幫助下我們找到了一處泉眼,就在那裏取了水之後簡單地處理了一下溫飽問題。

    “看啊,這裏有動物的腳印。”貝妮在腳下的有點泥濘的地麵上發現了動物的痕跡,為即將可能發現的村落感到激動。大家紛紛低頭確認了一下,像是那種動物的足跡,還有兩道車轍。

    “會不會是這個家夥的?”e-42指了一下正在騎著的“木馬”,它似乎以為是在表揚它,很得意地微微張嘴做出得意的表情。

    “不是不是,確實是比較新的痕跡。看啊,那邊不是有煙冒起來嗎?”珂賽特指向我們前方的方向,從路邊的矮樹後方可以看到有幾縷升空的炊煙,看起來就在不遠的地方。

    “那我們還是最好不要去打擾他們吧,如果能繞開的話最好。”e-42扯了扯頭上的帽子說道,這讓我們有點不解。“你們想啊,我們現在還是很特殊的身份,如果在我們解釋自己的情況之前就被他們給先發製人了怎麽辦?”

    “不不不,他們應該不會那麽粗暴的,而且在這種地方的應該是原住民吧,就像那些人一樣。”

    “這個地方原來是帝國的,北部的區域也是主要的居住地。雖然他們現在沒法深入管理,但是以前的那種影響程度肯定還是在的,也許他們中有狂熱的追隨者也說不定。我這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

    “這也太敏感了吧。”帕莎聽到那些話之後有點不太樂意的樣子,“我覺得不要在沒見到之前就去自己帶著偏見去推測啊。”

    “難道會比被那些惡魔抓住還糟糕?”貝妮也應和道。

    e-42有點慚愧地低下頭,但是他那種性格還是讓她並沒有接受這種觀點。

    “而且我們也不太知道怎麽去到我們那邊的營地,還是和住在這裏的人問一下路吧。”我稍微提了一下意見,這一點大家也點頭讚同,樹林中總會分岔出無數條看起來能夠走的路,人為鋪成的也好,隻是人走多了而踩出的路也好,不管哪一條都像是能夠引導到目的地去的樣子。我們選擇也是朝著東北的方向,隻要能走那就走上去,現在這個地方我們也不知道在哪。

    “那就去吧。”她什麽也沒有表示,隻是看起來很不樂意的樣子。

    在村落的入口,我們看到了兩位與這個環境格格不入的男女,他們衣著清新脫俗,正在路旁將身上的行囊取下。女子端坐於魔力煙霧匯聚成的白玉凳上,男子倚樹而立,各自手中一縷白煙飄過,變出了各自樂器。輕撥幾下上弦,古箏發出了靈動的聲音,即使距離稍遠還是在我們的腦中激起一陣的漣漪,男子似乎等待著什麽,隻是原地眯著眼像是在偷偷休息一樣,隻是稍微為節奏潤色而輕彈幾下。

    女子開始演奏起慢節奏的樂曲,這是一首帝國的古典樂曲,講述了山水之間兩位地位不同的知音相見恨晚,卻因為宿命而無法再見的生者作的一首曲目。我們從他們的身邊經過,在村莊的路牌旁也駐足諦聽,一種無以言表的感情隨著樂曲漸入主旋律部分而從我們的心底流露出來。

    村民們陸陸續續地湊了過來,有的人已經認出來了,這兩位是樂仙中的兩位。我們對這些比較小的神明不是完全了解,畢竟天上的神諸如繁星,而且沒有想到會在人間這樣的地方遇到。不過大多數的村民和我們一樣,似乎也沒有意識到這是帝國所供奉著的神明中的一位,隻是在農活之餘扛著鋤頭和工具稍微休息一下,稍微聽了一會之後就繼續勞作去了。

    漸入佳境,樂曲的悲情部分開始展開,急促而迅速轉下的樂聲如同死亡的迫近一般令人感到壓抑與難過,最後舒緩而釋然的旋律在琵琶斷續的短音中結束了,生者最後也逃不過命運的安排,他們會在黃泉之下相會。

    演奏完畢,兩位神明慢慢抬起頭來,看向我們正在欣賞樂曲的人,露出了微笑。一些村民從家裏拿出一些表示對神明的崇敬的貢品向他們奉上,他們得到了神明滿意的點頭,貢品在兩人的手中化成了魔力,從指尖返回了體內。這樣之後,他們也滿意地離開了,因為所有人都明白,不宜打擾神明的行動。但是我們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帶著一種尋求幫助的想法和目光看向他們,希望他們能夠幫助我們脫離現在的窘境。他們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們還沒有就此離開,似乎在等待著我們上前來。

    這時一個穿著和男子一樣的追隨者——不對,應該是繼任者——從旁邊走了出來,手上拿著像是傳教的資料的書本,有點失望地走了回來,不過當注意到我們在他的受追隨者旁邊時突然臉色一黑,馬上就跑了過來,用魔法流將要說的話傳達到了他們的耳中,然後他做出一副戒備的狀態,手中出現了纖細到如同刀片能夠將人切割開的幾縷弦。不過男子製止了他的繼任者的舉動,清了清嗓子。

    “我好像見過你們,你們是最近被放逐的人吧?”男子並不在意我們是帝國名單上的人,不過他這句話讓我們感到一陣擔憂。我們因為能夠回去為自己辯解而走了這麽長的路,不過如果是“放逐”的話,那我們就已經不是帝國的公民了,這是帝國最嚴重的刑,因為從那裏脫離會帶來一種如同骨肉分離的痛。

    “是,但是我們其實什麽都沒有做,隻是被那些聯邦的人俘虜了一段時間,我們準備回去和神殿和審判長解釋。”帕莎急忙解釋道,她是我們中與帝國聯係最緊密的人,也是有潛力成為繼任者的人,即使她看起來有所顧慮,但是我們都希望她這樣有才華能力的人不要因為這種令人難過的情況而就此失去前途。

    “你們的情況我們了解了,不過我們有著共同的約定——不要介入人間的俗世之中,但是幸運的是,我們中有人也在關注著你們,隻可惜我們的幫助十分有限,不管是真是假,也隻能如此了。”

    “我們隻是想暫時離開神界,在人間回顧一下我們的過往。不過這件事情你可以和我的助手說一下,不過看起來他似乎很有敵意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

    男子無聲地走開,讓我們和那個正收起武器的繼任者麵對麵。

    “你們的經曆,我不管是真是假,但都玷汙了我們的帝國的名聲,不是嗎?”他的那種怒意並沒有因為停止使用武力而消除。

    “是這樣……很嚴重嗎?”

    “我不知道那些神殿議員是怎麽說的,但是我知道,帝國不應該和聯邦同流合汙,如果被別人誤解為我們是一丘之貉,那我們的傳教就會麵對更大的阻力。難道你想看著我們的國家衰退嗎?”

    “我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那種玷汙我們國家的事情我們都沒有幹過。”珂賽特辯解時都快哭了出來,不過即使這樣也沒有能夠為自己爭取到什麽。

    “唉,其實我也傾向於相信你們的。但是你也明白吧,在那邊待過的人,不管怎麽說都會沾染上惡魔的意誌,這一些問題在他們眼中會嚴重到造成滅頂之災。以前就有很多腐化或者可能腐化了的追隨者,如果不是將他們用這種安全的‘放逐’手段去解決的話,我們偉大而理想的國家可能早已滅亡。”

    “意思是說我們的存在會讓國家滅亡嗎?這不太現實吧……”

    “事情會逐步發展的,也許有人看到了你們回去之後的未來。而且,我就拿我以前在內安國區裏的見聞和你們說一說吧:在編纂曆史的人總結的資料中,發現如果有人有了那種違背律令的行為,那麽他們就很有可能變成山林裏搗亂和害人的妖怪,所有人都會在意這一點。”

    “為什麽?”

    “不知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低頭又歎了一口氣。“不過正如我的主師所說,有神明敢於冒大不韙來關心你們,你們的身上應該有一些我這個學徒沒法感受到的力量吧。我也不是神殿裏的議員,而且也不會在帝國出現直接回到神界去,我的主師他們是用自己的法力偷偷下凡來的,希望你們也不要多談。”

    “就是說,我們要回到帝國去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了嗎?”

    “你們應該明白的,雖然我印象中有不少反對判決的聲音,但是畢竟事不關己,而且在這種高壓的環境下,即使是選擇有的時候也不應該捅破那層薄薄的紙。你們應該是要去這裏東北邊的地方去找我們的人吧。”我們點了點頭。“那隻能祝你們好運了,這條路就是帝國主建的,不過這裏似乎出了很大的事情,讓他們都不會進入內地了。”

    他的這些話提醒了我,我馬上牽著小敏的手走上前來,他們注意到了那個麵色有點難看,精神不太振作的小女孩,有點為之動容。“你們,有沒有辦法救一下她呢?”

    “唉,可憐的母親和女兒。”女子走了過來,撫摸了一下小敏的臉,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一樣鬆開了手。

    “她的體內有一種魔力被激發了出來,擾亂了她的精神。我見過類似的人,那些沒有魔法的潛能卻想要突破自己的人。”她也沒法指明是什麽原因,但是根據自己的經驗推測了一下。

    “她頭上長著的角,這是魔族的標誌。”男子端詳著小敏頭上的狀態,麵色凝重地說道。

    我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刻辯解道:“她出生的時候是沒有的,隻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就長出了角。”

    他們聽到之後沒有表示什麽。“這種樣子一定和惡魔有什麽聯係,比如被惡魔附身,奪舍之類的事情。我也沒有這方麵的知識,不過我知道我們神界的醫神正在東北麵的地方幫著帝國治療一些得了奇怪的病的人,你們到那邊之後最後去問一問。”我點點頭,看起來這一路下來是值得的。

    “但是不是說神不會去幹涉人間的事情的嗎?”蕾似乎對這個前後有點矛盾的語句感到不解。

    “他可不是普通的神。”似乎不願意透露太多的樣子,女子示意其他兩人三緘其口。繼任者背上了行囊,兩神也收起了樂器,看起來魔法的力量能讓他們什麽都不用準備。

    “你們為什麽能自由使用魔法,這裏似乎被一種破壞魔力的空氣給汙染了。”在他們準備離開這裏走上我們之前的路時,貝妮好奇地問道。

    “雖然聽說過這裏的事情,但是我們確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影響。”

    “畢竟我們是神嘛,雖然不是那種顯赫的。”男子爽朗地說道。

    他們並沒有道別,而是如同仙人離開時那樣毫無牽掛。

    “哦,你們怎麽在這裏啊?”我們這時發現那幾個奇諾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隻有“木馬”被拴在路牌上,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他們在村落的一間房屋旁邊無所事事地坐著。我們走過圍著馬匹和牛羊的畜欄,走到了他們的麵前,發現那裏也有幾匹和“木馬”那樣隻有頭上長著幾縷毛叢,沒有眼睛和鼻子的動物正圈養在畜欄裏。e-42好奇地看向它們,不過它們似乎並沒有理她,扭扭頭把伸過來的手甩開之後就去中間躺下休息了。村民們似乎沒有想理我們這些人的意思,有的人隻是在遠遠地看著我們。

    “啊……”我問道。“看起來你們不太喜歡那些神界的神明的樣子。”

    “隻是我不太喜歡而已,他們兩個隻是跟過來的。”我看向d-288和hn-206,他們都不太喜歡說話的樣子,隻是喜歡用看不出內容的表情回視我們。

    “為什麽呢?”

    “沒有,就是一種感覺反胃的感覺,讓我一刻也不想在那邊待一會。但是音樂確實很不錯,雖然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她在這一方麵異常地耿直,在我們麵前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對於這種不敬神的行為我們應該會很生氣,但是現在麵臨那麽大的負擔也無力去做這種多餘的事情。

    “雖然不是你的神,但是還是稍微尊重一下別人吧。”帕莎稍微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意見,e-42也不想反駁,反而是有點失落地歎了口氣,那種話從嘴邊咽了回去。

    “好,我盡量。”她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麽一句就起身走去牽自己的“木馬”了,我們心中都有一種疑問,為什麽她的表現看起來不太像一個正常的人,是在路上的哪個時候影響刺激到她了嗎?

    路已經知道了,就不需要繼續進這個村裏麵了,而且看起來他們似乎不太歡迎我們的樣子,剛才能夠聽到好像有人說“見過我們”的嘀咕聲,遠遠地看著我們,就連我們離開那裏之後回頭時也能遠遠看到有人影在村口望向這邊。看到的人會感覺到背後一陣涼意,罪惡了烙印在我們的身上越刻越深。

    前麵似乎有一個用各種東西湊起來的哨塔,我們稍微提起了一點警惕,那裏可能是聯邦或者帝國的駐軍,也可能是另一個村落。我們越走越近,這時突然從空中墜落下一把長柄的東西,徑直插進走在隊伍最前麵的珂賽特的麵前,幾乎可以說是腳趾前不到一分米處,她仿佛心髒驟停一般坐倒在了地上,雙眼恐懼而緊張地顫動著。那是一柄鐵質的三叉戟,長柄被塗成了紫色,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惡魔的武器。

    “哈哈哈,被嚇到了嗎?”一聲帶著尖銳而刺耳的笑聲從旁邊的灌木叢傳來,路兩邊跳出來兩個紫色皮膚的人,兩人的背後都背著一把步槍,其中一個人手上沒有拿著武器,看起來就是他搞的鬼。我立刻戒備起來,做出準備戰鬥的姿態,但是他似乎毫不在意我們地走上前來,其他人急忙避開,而奇諾們則無動於衷。他把那根武器從地上拔了出來背在肩上。“別那麽正經,又沒有傷到你們,隻是我有點無聊了而已。”

    “美女,美女啊,還有這麽多……”旁邊那個看起來十分傻憨的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們,仿佛很久都沒有吃東西的獅子看見獵物一樣,讓我們感到比麵前這個拿我們尋開心的人更加厭惡。

    “不過可惜都是壞女人啊。”

    “你們想做什麽?”貝妮十分惱火地說道,晃動著手中沒有子彈的槍。“我現在把你們打死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吧?”

    “你自然可以如此,隻不過你比我們先掏出了槍,可是這後果可不是你們能想到和承受的。這邊一大片是兩邊停火緩衝帶,現在正在等著談判專家的到來——啊,已經來了。”他摸了摸脖子後的傳感器說道,眼中閃過一絲藍光,然後讓那頭“豬”從哨塔上拿下一個盒子,走到奇諾的麵前,有點疑惑地看向他們幾個。

    “額……哪位是e……42?”他從我們的身邊經過。騎在馬上的e-42招了招手,接過他遞上來的箱子打開來看,是一顆用氮氣填充管裝起來的膠囊。

    “這是什麽?”她拿起這個東西在陽光下觀察了一會。

    “我們聯邦預備和帝國談判的專家在石油之國的返航過程中失事喪命了,所以群體會議決定臨時把前去預告消息的你作為我們的代表。”他的遣詞有一點的水準,似乎不是一個庸俗玩樂的惡魔。

    “我?可是我不懂這方麵的東西啊,道理還是會說一點的。把這樣重要的任務交給我這樣的人……”e-42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有點興奮,但是很快意識到自己不堪此任而急忙推辭。

    “所以我們的基地緊急從祖國運來了這種儲藏著大量知識的藥物,隻要服用之後就能在下次睡眠之前獲得來自實驗室為這個東西注入的知識庫,不過產生反映的效果因人的知識水平而異,但是通過觀察考慮到您是一位學者,所以便讓您作為這個重要的事情的管理者。”

    e-42點了點頭,有點猶豫地收下了這個箱子。

    “吃了這個……會變成你們這樣嗎?我還沒準備好……”

    “不不不,這是特別製品,對身體沒有影響,不過可能在失效後可能有一點頭疼之類的小副作用。”

    我們等待著他們交接完畢。之後d-288慢慢走了上去,看了一眼路邊堆放著的修理裝置,低聲說道:“你知道這個東西怎麽修嗎?”那個人看起來滿足了他的期待,他扶起手臂觀察之後示意另一個惡魔過來。帶著一些工具,他對著手臂進行了一番操作之後把中間鏤空了一部分,一些破爛的零件從中間掉了下來。

    “這些零件已經破壞和變形了,我給你拆掉了。現在你壞掉的武器轉盤已經拆掉了,應該不會影響這隻手上的動作。我的手上沒有你這種精密器械的組件,前端隻能暫時保持這個狀態了。”d-288的表情看起來輕鬆不少。“老兄你的另一隻手看起來也不太好的樣子。”他指了指另一隻無力耷拉著的手。

    他沒說什麽,隻是低頭用我們聽不到的聲音感謝了那個人之後就回到了隊伍中。然後他們為我們補充了一些補給,接著我們離開那裏繼續向前走著。e-42意識到了什麽要求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其他兩個奇諾在兩邊掩護著。

    我們接著經過了幾個相似的聯邦哨所和原住民村落,卻沒有見到一個來自帝國的人。那些站崗的人有的是普通的雇傭兵和當地征募民兵,還有很多的不同程度的惡魔使者,見到我們的隊伍之後沒有刁難我們,隻是能夠聽到一些關於我們的閑言碎語,似乎有人想巴結一下走在最前麵的e-42,不過她並不吃這一套。看起來她的身份變得特別了起來,我們能看到她時而沮喪時而竊笑的樣子,就連d-288也很在意。

    說到d-288,他的情況以我們可見的惡化著,隻是他十分地要強,還是做出一副能夠正常活動的樣子,可惜逐漸彎下來的背部表示他的體內正在不斷地給他壓力。在黃昏之前,我們從最後一個崗哨旁邊經過,這裏更有那種邊境哨站的感覺,如同古城門一般的石質建築聳立在兩山之間的路中,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人從城牆上的大門處進出著,主要是從外麵進來。正在站崗的雇傭兵正在粗略地檢視著過往的人,我們自然不可避免。

    “走吧,回去吧。”長官的語氣中似乎有一些不耐煩,畢竟是聯邦的人,而且看起來皮膚是被曬黑的。他的手下有各種各樣的人,聯邦人/惡魔,帝國人,當地民兵,他們看我們的眼神讓我五味雜陳,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卻讓我感覺到想要立刻逃開,明明以前在舞台上的時候卻總是期盼著這種感覺的。

    “啊,是外交官啊,阿勒貢鎮和帝國的哨站營地就在前麵。”他看著我們一個一個經過,突然想起走在最前麵的那幾個互相長得很像的人是特別的人物,急忙跑上前去致以敬禮和問候,e-42被這種熱情有點愣住了,隻好尷尬地作出相同的致意動作之後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從這裏走出去之後就是一片平原,伴隨著微小的坡度,在這樣適合居住的地方就會有比較大的城鎮。很快,當我們沿著腳底鋪成的碎石路走上一座坡的時候,逐漸暗下來的天空和遠處明亮的燈火映在了我們的眼中,那邊應該就是邊境長官說的阿勒貢鎮了。這個小鎮是帝國的維斯特拉瑪基地的產物,作為駐軍的休息場所和補給站而建立,也吸納著來自其他地方的人民。

    “要到終點了嗎?”珂賽特久違地露出了笑容,我們也在內心中感到一陣的愉快。雖然現在我們的情況十分的複雜,從各方麵來看我們的處境都不是很樂觀,但是就像是為了一件事情而奮鬥了很久,在看到結果之前都會為自己做過的事,走過的路而高興的。“我們進城去吃海鮮大餐吧。”

    這座城市比起內陸的那些落後的村落顯得現代化了許多,路燈沿著蜿蜒的小路和斜坡傾斜地立著,腳下的路變成了聯邦那樣可以讓車輛行駛的路麵,在帝國土生土長的她們看到地上畫出的黃線和白線還以為是什麽動物留下的痕跡。遠處的海邊有許多的光點正在移動著,靜止的光點整齊的懸在空中,看起來沿著海修起了一條公路。如果不是這個城鎮看起來保留著帝國的那種古樸的感覺,我都會覺得這裏是聯邦裏的哪個主題公園。

    但是當我們走到城門防禦下的時候,突然走出來了很多當地的民兵和帝國的追隨者把我們攔在了門外,旁邊的人似乎覺得有什麽不對也馬上快步離開了。

    “放逐者,為什麽要回到這裏來?”一個信奉心術師的追隨者問道。

    “我們是來為我們的行為做解釋的。我想知道我們到底犯了什麽罪名?”我站了出來,這個時候應該為我們自己的權利去爭取一個答複。隻見他拿出了一封羊皮紙開始宣讀起來:

    “利奧波德·哈澤納爾,褻瀆神明!與聯邦相勾結!暴露邪念!使用禁術!傷害同胞!消極怠工!判決為即刻逮捕等待審訊!泰莎·奧克佩托!褻瀆神明!暴露邪念!與聯邦相勾結!使用禁術!與告示者相勾結!傷害同胞!明野家族!褻瀆神明!與聯邦相勾結!消極怠工!弗蕾西亞家族!褻瀆神明!從事非正當職業!與聯邦相勾結!與告示者相勾結!帕莎·薩奈!褻瀆神明!擅離職守!助長邪惡!名號‘奇諾’!褻瀆神明!與聯邦相勾結!代號‘愛麗絲’……”仿佛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消息一般,他的聲音異常地洪亮甚至破音,旁邊聚集起了許多的看刑場一樣的人投來關切和疑惑的目光。

    “停一下,為什麽我們的罪名是這樣子的?”這些罪名都指向著一個群體,而我們每個人的情況都有所不同,就像是臃腫的法律機構處理出來的判決一樣令人無法信服。其他人也開始表達自己的抗議之情,不過他身後的侍衛拿出了槍械和防爆武器對準了我們,讓我們無法還手,這個時候就連貝妮都準備拿起槍來。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們?難道我們連為自己申述的權利都沒有嗎?”貝妮大聲地喊道,看向四周的人,他們都在避開她尖銳的目光。

    “這些是審判長的判決,但是據說神殿議會正在為你們的判決做一次會影響到我們的團結的辯論,不過現在已經可以遇見到結果,維持原判!你們要意識到,你們給我們的國家帶來了多大的危害?”

    “我,不明白!”這次是蕾的憤怒,“這都是我們的船長利奧波德的錯吧?為什麽要把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到我們的身上?”

    “你們果然忘卻了我們的國訓了嗎?‘一榮俱榮,一恥俱恥。帝國之名不可辱,帝國之名傳四方。’不說那個以追隨者身份與利奧波德有可疑關係的追隨者,你們的家族難道不是接收了一個聯邦惡魔?而且還在聯邦落了戶,與那些惡魔聯姻,這對我們的國家形象來說就是一種侮辱。還有,你們這幾個‘奇諾’,我們見到了你們為聯邦戰鬥,這是叛國!每個人的所作所為都是在為自己的家族,為自己的國家蒙羞,所以我們要將你們的帝國身份剝奪,這是人民的選擇,人民的意誌!”他的話似乎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有些人開始微微點頭,還能聽見鼓掌聲。

    “把你媽的臭嘴閉上,我不是奇諾!他不是!她也不是!”e-42似乎憋了很久,用手指著審訊官就是破口大罵。

    “他隻是一個沒有家庭的可憐人,不是什麽惡魔。”我為希諾辯解到,他說過,隻能活在麵具下。

    “我們都有過調查的,那個人是一群惡魔的領袖,以前還有過犯罪的記錄,也參加了這次對我們的戰爭。”

    “你們對我們的了解那麽仔細,難道沒有和告示者相勾結?”e-42準備倒打一耙。

    “這是我們偉大的心術師和她的學生的能力,我們的法律也是靠著這樣的方式得以執行,但是我們不需要這種能力也能夠讓我們偉大的帝國得到穩定——需要被用到這種能力的人,是你們。”

    “所以……我們不能說什麽嗎?”珂賽特有點委屈地說道,為我們再爭取著一絲的挽回機會。

    “這已經不是罪行有無的問題了,這是關係到我們的國家的問題。比起你們自己的罪,受到最大傷害的是我們的國家,我們所有人。純潔,美好這是我們世代爭取而來的榮譽,我們不希望在別人的眼裏是和那些隻會燒殺搶掠的遊牧流氓一樣的形象,一點關聯都不想有。”

    “這些判決除了那兩個大人物,其他的人——就是你們——還在二次審議之中,但是我們城邦委員會一致決定是拒絕你們的入境。在他們低下的討論效率下我作為城主,有權力對這件事情作出決斷,其他城主和市長也是一樣。”

    他的表情從執法者的那種嚴厲變成了一種憐憫,嘴唇微微抖動了一下,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而且,算是我對你們的一句勸告,離開這裏吧,回去吧。他們害怕你們,我也是,我們承受不起這種負擔。我無法保證你們回歸之後能夠得到公平公正的對待,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可悲之處。”這個追隨者的語氣突然由強硬變成了誠懇,但是說出的話卻一點都沒有讓我們感到愧疚,也許是因為我沒有他說的那種“榮譽感”,我們應該為此而懺悔。他說完之後轉身帶著一名其他神明的追隨者回到了城內,留下幾個人看著我們。

    可是,他並沒有告訴我們要去哪。

    周圍看熱鬧的人逐漸散去,現在不隻是遠遠地看著我們,他們的嘴邊還會掛著我們。

    “等一下啊,我是來代表帝國談判的,你們卻不讓我們進城,這算怎麽一回事?”e-42的態度變得強硬起來,拉著“木馬”的力氣有點大了,讓它有點喘不過氣來。

    “不不不,我們是想回家的,隻有他們是來談判的。”蕾對著那幾個將武器對著我們的守衛繼續解釋道,不過他們似乎並不領情。

    “離開這裏,不潔者。”一個羽林之神追隨者用槍口比劃了一下,然後對著e-42他們說道:“你們的目的地是那邊,不要踏足我們的淨土。”身後傳來了hn-206的獵槍上膛的聲音。

    他指向這座城鎮之後的那個高聳著,與月亮相接的尖塔,一如中世紀的城堡一般,這種帶有時代的味道的建築就是帝國特有的,那邊就是雙子城的另一座——卡斯塔利亞城,也是帝國的維斯特拉瑪駐地。

    “要說法的話請去那邊,我們隻是例行公事。”說完這句話,他左右看了看,入夜十分已經沒有了進出的行人,他便帶著其餘的守衛當著我們的麵關上了大門。

    e-42輕哼了一口氣,帶著另外兩個不怎麽說話的奇諾先沿著環繞著城流過的河流旁的小路走向那邊,並沒有等我們的行動。珂賽特站在門口失聲痛哭起來,蕾環抱著她,表情也十分地凝重。

    “這算什麽啊?”貝妮掏出了槍,對著緊閉的鐵門摳動著扳機泄氣,可惜沒有子彈的發射聲,不過這是另一種程度上的幸運,不然他們很有可能在守衛的注視下湮滅。最後被帕莎給拉住了,不過貝妮的力氣讓她們糾纏了一段時間。

    我拉著小敏的手,她還是那樣一副什麽都不明白的表情,我看到之後又生氣又悲哀,想到自己如果能夠頂著壓力沒有就那件事之後離開帝國該多好。和丈夫潘登斯的婚姻也許就是一個錯誤,帝國與聯邦之間的婚姻,怎麽想都是一種難以被接受的關係,可是他確實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丈夫啊,我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後悔過。而我的孩子們,一個已經進入工作了卻還沒有成家的打算,兩個因為疏於照料而脾氣古怪,最小的女兒還變成了這樣……還有收留的希諾,他也是一個好孩子,如果他沒有犯過罪的話……

    “接下來怎麽做?”珂賽特擦了擦眼淚問道,身上的那些食物還沒有消耗掉,本以為可以在這裏得到解脫的。不過想來在路上遇到的第一個預示之後就應該停下來的,可是在那之後我們要去哪呢?

    我記起了那兩位神明的指示,這裏有一個醫神在為帝國做著軍醫的工作,也許就在那邊的哨站基地裏麵。現在e-42他們往那邊去了,我也要去那邊,為了小敏。“我想去那邊碰碰運氣。”我對她們說道,並沒有放棄希望。

    她們逐漸從悲痛中緩了過來,也不想漫無目的地在這個地方流浪。或許往西邊走,加入一個原住民的村落去安心地等待時間的答案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他們會接受我們嗎?還是去聯邦生活呢……

    我們稀稀拉拉地沿著這座城市走著,精神降到了最低的點,就連已經減輕許多的行李都變得如重千斤。一路上的期望,希冀都變成了腦海中的幻想與夢,我們什麽都沒有做,隻是因為和故土的敵人有了關係而在別人的眼裏變得肮髒,渾濁。在路上,我看見一個肩扛果籃的農婦從我們的身邊經過,也許是因為夜色讓她沒有看清我們,躲開我們。

    “誒,是旅行者嗎?看你們精神不太好的樣子,怎麽不進城去休息呢?”看起來是一位很友善的村民,她看到我們有點髒的衣服和迷茫的神情認為我們是流浪者或者探險隊。我們的步伐為她而停了下來,也停下來準備為我們排憂解難,但是向著一個無辜的路人大吐苦水是一件不合適的事情。而且,我應該就此繼續前進,免得將這位善良的人牽連進我們的旋渦之中。

    “你認識我們嗎?”我問道,她搖了搖頭。“那太好了。”

    我們就這樣和她擦肩而過,她看我們的眼神有點不可思議,但還是繼續往前走去。

    “好了,她們不在,你和我聊聊天吧。”我看向d-288,然後緩緩把眼閉上。

    我躺在“木馬”的背上,看向他身後的星空。即使沒有鞍和墊背,“木馬”也十分配合地減慢了速度,讓我不會被顛下來。

    “就這樣把她們拋下了?”他的聲音因為傷勢而比平時低了一些。

    “我們的任務就是護送她們到這裏來,現在已經算完成了。不過你的這個契約,有人付報酬嗎?”

    “沒有,這隻是t隊長囑咐我的……誒,有嗎?”他似乎對自己腦子裏的東西不太確定的樣子。

    “啊,隨便了,反正是順路。”我長歎一口氣,從來沒有感覺這麽累過,“我還是第一次去到這麽遠的地方,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什麽感覺?”

    “做一件偉大的事情的同時,做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拿起那個盒子,看了看印在上麵的鉛字:三分鍾之內生效。等下準備入場的時候再吃吧。

    “我看過你的那些書,裏麵的人可以從這個球的那一邊一天就到這一邊來。每個人都可以,隻要有錢。”

    “那不是用雙腳走過的——雖然我也不是,不完全是。這隻是說一個過程,經曆這個過程的人是一種偉大的事情,你不覺得自己徒步走了那麽遠,很厲害嗎?”

    “這麽一說,我有點感覺。”

    “那就是啦。”

    “我還是不想那麽累,如果有錢的話,我也想直接就從家那邊直接飛到這邊來。”

    “我也想,不過那個應該飛過來的人看來沒機會了。”我說完之後自己就笑出了聲,他們兩個人有點疑惑地看向我。笑完之後,我感覺更累了,仿佛身上背著應該由“木馬”馱著的書包的沉重感。“我們居然會代表一個國家,去和另一個國家做外交活動,太不可思議了。”

    “你來吧,你懂的比較多,我們也不會說話。”當然,這點我心知肚明。

    “可是懂得多和會說話之間有什麽關係呢?”我這個問題隻是在問我自己。“而且我懂的也不算多。這個,他們給我們的東西。”

    他接過我拋給他的盒子,好奇地看了看。“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不知道有什麽用,至少能讓我也變得會說話,等下試試就知道了。這可是科學的產物啊。”我難以掩飾自己的讚歎之情,想起了書中那句振奮人心的廣告詞,“掌握技術,掌握實力”。“不過你也要會說話啊,在外人麵前就不敢開口。”

    “我有在努力……咳!”d-288發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嚇得hn-206趕緊上前攙扶,不過他甩甩手示意並不需要幫助。

    “還在惡化嗎?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我起身問道。

    “感覺……沒那麽好。”那就是很差了,他說出這種話的時候說明情況已經十分地糟了,我開始擔心他能不能保住那條左手。

    “再堅持一下吧,我聽說在這裏有一個醫神,聽名號應該是很厲害的人。”

    “哦,我也聽到了,你不是不喜歡那些神仙的嗎?還說什麽……”我立刻製止他準備挖苦我的話。

    “雖然不喜歡,不過該知道的東西還是要知道的。啊,我們到了。”

    我注意到了一條長長的陰影從我頭上逐漸伸出,月光被高高的尖塔遮住灑下了這片陰影,路邊的魔法燈籠是熄滅的,而在遠端的一處才逐漸亮起。我調整好姿勢,看向前方的建築,那裏從上到下都被一種肉眼能夠看見的魔法物質包裹著,應該是用來當城防的防禦。我們先在被路燈照亮的遠端停了下來,然後我打開盒子,小心地從裝置中取出了那顆膠囊後沒有遲疑地吞咽了下去,用d-288的水壺潤了潤嗓子。沒有那種藥物的苦味,而是一種花的清香。

    這種感覺從入口的那一瞬間就直接開始在體內擴散開來,一股麻痹的感覺從頭頂處如同冰水一般淋下,讓大腦在那一瞬間幾乎失去了知覺。感覺有幾根如同根係一般的東西纏繞住我的大腦,我的意識在那一瞬間開始模糊,在雙眼失去視覺的時候看到d-288和hn-206看著我的那種擔憂和意外的神情。

    很快,我瞬間恢複了意識,應該做一些什麽來體驗一下獲得的“能力”。開始用大腦做著一些簡單的工作,我想起了很多書上讀到過的知識,然後在如同知識庫一般的網絡元中找到了所對應的原理,然後從那個網格中穿過,又是另一片像是海一樣的世界,四周都是數據流組成的牆壁。

    這就是通曉萬物的感覺嗎?如果現在我有能把這些我想到的東西能記下來的手段,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做的。似乎就是為了防止這樣的情況出現,我的記憶被直接地壓製了下來,冰冷的感覺從大腦直到身體各部,抑製著我做這些沒有目的的想法。

    不對,我的任務是……這時我的腦海中的場景突然消失,記憶逐漸變成了另一種樣子,聯邦的那種隻在書上讀到過的繁華映入了我的視覺。這是另一個人的記憶,也許就是他們說的那個談判專家的大腦中的東西,用什麽方式保存了下來,然後進入了我的腦內,試著代替掉我。

    我逐漸了解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談判的目標之類的事項。而關於我的記憶的那部分逐漸被如同潮水一般的信息流覆蓋,直到最後一點陸地的邊緣,便是知道最重要的一件事:我隻是我,不是別人。

    “停下,通報身份。”魔法守衛示意這些人在離門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

    “秘銀聯邦的談判使者。”e-42說道。那個人似乎有點不悅的樣子,但還是讓書記確認了一下由西北營地發送過來的最新情報,看起來來的人換了一個,大概就是眼前的這幾個人。

    “你們長得都一樣,我們這裏收到消息隻是其中的一個人。”

    “難道你們沒有見過自己造的魔法人偶嗎?我們是一個談判團隊。”麵對守衛的多餘的提問,e-42表現出強硬和不耐煩的樣子。

    魔法之門的迷霧散去,他將這一夥人放進了城,這時d-288注意到後麵跟來了另一群人,是之前和他們一起同行的那一些想要離開聯邦的魔爪返回帝國的人,不過因為一些她們不知道的情況而被拒絕入境。

    看起來她們也想要進入這個城堡,而且情況十分地急迫。但是這也屬於帝國的領土,她們隻靠自己是無法和這些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說清楚的。

    “後麵那一些人,我記得是危險人物吧,為什麽她們會在這裏?”他立刻將護門的魔法之霧重新開啟,然後呼喚來了幾個魔法精靈開始警戒。

    “她們也是我的團隊中的人,請允許隨行。”

    “她們?”那個人麵色有點難看。這時在城門正麵的護牆上出現了幾個人的身影,在月光和燈光的照明下,e-42能看出站在簇擁的人中間的那個人的裝束,並不是那麽華貴,而是沒有裝飾的純色罩袍,那麽這個人一定不是平凡的人。他的眼中冒著微弱的魔法光芒,和她們這些靠著微弱的魔法支撐活下來的克隆人不一樣,那是法力強大的象征。

    “閣下是這裏的首長嗎?”e-42朝著上方問道,守衛也驚異於大總督的突然出現。

    “按照我們的語言稱為‘大總督’,聯邦的使者們,請進。為那些蒙羞之人也敞開大門吧。”他抬手一揮,那團正在加強的魔法煙霧又重新消散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