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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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亮,徐得庸便醒了過來,身邊懷孕六個月的徐慧真,正大著肚子側臥著在睡夢中,幾束調皮的短發落在她的臉上。
    因為懷孕的緣故,臉頰上長了肉,還生出幾點淡淡的斑。
    嗯,做一個母親不容易啊!
    徐得庸起床給徐慧真掖了掖被子,換作懷孕之前,八成會將她驚醒。
    他穿好衣服起身,一旁的小木床內,小理兒躺在軟和和的被子中,隻露出一張小臉蛋,長長的睫毛不時輕顫,嘴角還帶著一抹笑意。
    徐得庸笑了笑,開門出去。
    “小庸,你醒了。”徐南氏的聲音傳來。
    徐得庸小聲應道:“哎,奶奶,時間還早,再說今天元旦放假,您多睡一會。”
    徐南氏笑了笑道:“年紀大了,睡幾個小時就夠了,再多就睡不著嘍,你看看爐子怎麽樣,換個蜂窩煤,把氣門打開。”
    “嗯。”徐得庸點點頭。
    先把爐子“烘籠”上的鞋襪拿到一邊,烘籠拿開看了看爐子,換上新蜂窩煤,打開氣門。
    “烘籠”這也是那個時代的老物件,幾乎家家都有,四九城的冬天非常寒冷,特別是北風呼嘯大雪紛飛的時候,總共沒幾件衣服,衣服洗了不幹可就沒得穿。
    還有堆雪人打雪仗玩了一天的孩子們,渾身上下都泥裏吧唧,連襪子都濕透了。
    這時候就用到了“烘籠”。
    晚上睡覺大人們就會把洗的衣服,或者髒棉衣、棉褲和鞋襪就用檀香皂清理幹淨,搭在“烘籠”上。
    用爐子的熱氣烘烤一晚上,第二天就可以接著穿。
    侍弄妥當,徐得庸便輕輕的開門出去,門一打開就有細冷的寒風想要往屋內鑽。
    徐得庸馬上關上門,掀開厚厚的布簾來到外麵。
    “呼……。”
    他呼出一口白氣,雖然身體倍棒沒有感覺太多寒冷,但還是下意識的搓了搓手。
    今天是元旦,57年的第一天,同樣是丙申猴年臘月的第一天。
    徐得庸起得早,四合院裏靜還悄悄的,不過徐得庸還是能隱隱聽到臨近幾家屋內的一點動靜。
    嶄新的一天,首先該幹啥?
    當然是上廁所。
    他步伐矯健的出門來到胡同的公廁,冬天,還可以接受,就是凍屁股。
    他蹲下隨手在兜裏一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拿出一隻煤油打火機點上。
    “呼……。”
    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煙,似乎感覺暖和了那麽一點。
    徐得庸煙癮不大,偶爾閑著沒事或者和別人一起抽的時候抽一根,在家基本不抽。
    過了片刻,劉光天這小子火急火燎的跑進來,蹲下就是“裏咣當”,看樣子差點拉褲襠裏。
    完事,才有空看向一邊道:“得庸哥。”
    徐得庸聞著煙味隨口道:“嗯,你們快放假了吧?”
    劉光天晃了晃大頭道:“還得十幾天著。”
    隨即有點羨慕的看著他道:“得庸哥,您抽的是什麽煙。”
    徐得庸笑了笑道:“不算什麽好煙,飛馬牌的。”
    劉光頭舔了舔嘴唇道:“這還不算好煙,縣高官兩邊分,公社幹部四角蹬,兩毛八一盒呢。”
    徐得庸眉毛一挑道:“哦,抽過?”
    “沒……。”劉光頭連忙否認,隨即又小聲道:“不瞞您說,我就抽過幾口,都是同學有拿的一根兩根便宜的,連過濾嘴都沒有,輪流抽上一口。”
    隨即還吧唧兩下,似乎還挺回味的樣子。
    見徐得庸似笑非笑的樣子看著他,便道:“得庸哥,這事您可千萬不要告訴我爸,不然我得讓抽個半死。”
    徐得庸輕笑道:“知道是挨抽的事,你還幹,你這不是典型的找抽嘛。”
    劉光天聞言忍不住開始吐槽劉海中起來:“我爸那人,在家裏完全是一言堂,也是我大哥還有點話語權……。”
    隨即嘰裏呱啦的一陣。
    徐得庸是來拉屎的,可不是來“吃屎”的。
    擦完屁股,在劉光天有些震驚的目光下,他提起褲子,塞了塞家夥什道:“得,你繼續待著吧,我可不陪你在這凍屁股了。”
    說著,將煙頭拿下,在劉光天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屈指一彈,煙頭落入糞坑。
    隨即拍拍屁股走人。
    劉光天也隨即完事,起身低頭看了看,嘀咕道:“嗯,小巧玲瓏的正正好,太大在學校裏會被人笑話的。”
    隨即看向徐得庸扔掉煙頭,有些可惜道:“得庸哥真是浪費,還有一點沒抽完呢,再說,過濾嘴也是能賣錢的啊,給我多好。”
    無屎一身輕,徐得庸出來走路都輕快了一些,在四合院門口差點跟出來的秦淮茹迎麵撞上。
    幸好徐得庸反應快刹車及時,秦淮茹手裏還拿著夜壺呢。
    萬一來個人仰馬翻,豈不是舍得一身騷。
    “是得庸,嚇我一跳。”秦淮茹雙眼疊皮的大眼睛瞟了徐得庸一眼道。
    徐得庸讓開一些,隨便打了個招呼道:“秦嫂子,您早啊。”
    秦淮茹應了聲,和徐得庸交錯而過,花布襖,黑褲子,上麵還帶著一些補丁,大腚扭個扭個的出去。
    徐得庸心裏嘀咕道:“嘿,端著夜壺,還有點騷氣哩。”
    不過,這都他先入為主的印象。
    秦淮茹這時候可是板板正正的好媳婦,賢惠能幹,將家裏裏裏外外收拾的極為利索,是院裏公認的。
    賈東旭還在,她心裏也沒那麽多的小九九,也不會為了點吃的故意讓人占便宜,與人虛與委蛇。
    這人的變化,大多數都是所處的環境引起的。
    徐得庸回到家裏,奶奶已經起了正在煮粥,他拿起水壺往搪瓷盆裏倒了些熱水,洗手洗臉。
    柴米油鹽,吃喝拉撒,日子被揉碎撒入其中……。
    ……
    有事則長,無事則短。
    進入臘月,日子就像脫韁的野馬,根本收不住。
    離過年越來越近,徐得庸撿了兩天好天氣,去牛欄山拉了兩趟酒,這樣年前年後也不會再跑了。
    徐慧真有孕在身,大舅哥也不讓再來回奔波,所以第二趟徐得庸和徐慧真商議後,索性買了些東西,提前算是送了娘家禮。
    雖然徐慧真不能去,但她極力邀請哥哥一家來城裏玩幾天,徐輝率表示考慮考慮。
    這期間發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讓麻雀的處境雪上加霜。
    1月18日,時任教育部副部長、生物學家周見人在發表題為的文章,就是肯定了:“麻雀是害鳥,害鳥應當撲滅,不必猶豫”。
    而後來,這已經不單單是害鳥的問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