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寵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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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善又說:“想必你也以為,現今流傳的妖魔之說是我放出去的。”

    溫宓略微詫異。

    “何出此言?”

    “碰巧趕上木氏將傾,任誰都難免多心。”

    “溫宓曉得,此事非娘娘所為。”

    畢竟知道她是“妖魔”的人可沒幾個。

    除了她自己,就隻有…

    芸善慘淡一笑,將目光投入四四方方的天,“隻是我還是來晚一步,被困在了這兒,不能解脫。”

    溫宓心神微動,一個離奇的想法緩緩浮出腦海。

    她打趣般笑道:“娘娘這話可沒誌氣,倒像活過一遍似的,聽得人心生悲涼。”

    話音未落,隻見芸善眸色複雜地望向她,說:“本宮倒真想隻活一遍。”

    聞言,溫宓笑意漸斂,輕輕道:“娘娘何故將此事告知?”

    “本宮恨你不假,若非為你,陛下不會虛設六宮、視我於無物,更將木氏連根拔起。”芸善再睜眼,眼眶已是通紅。

    “多少次本宮想殺你泄恨,可他把你護得嚴嚴實實。直至妖魔之說瘋起——”

    “本宮沒想到,他對你的心意竟不過爾爾,一杯鴆酒就要了你的命。”

    溫宓聽得入神,對這樣有頭有尾的故事頗有興致。

    “你去後不久,他就廢了本宮另立新後。那新後與你眉眼相似,隻讓人跪拜一次就被皇帝牽走,行動間金玉相鳴,可見盛寵。”

    溫宓一怔。

    “都道他待你如珠似寶,可本宮卻發覺,”芸善看向她,“你我皆可憐之人。”

    “…”溫宓不知作何反應。

    雖不知該不該信,可她的模樣實在不似作假。

    “娘娘告知此事,除心存憐憫外,想必還有他事相托。”

    芸善道:“你猜得不錯,本宮要與你立下一約。”

    “娘娘請講。”

    “今你留下必死,我會助你離宮;倘我日後有求,你也要全力相助。”

    溫宓不解,她為何對自己這樣相信?

    出宮後天高皇帝遠,來去任自由,她怎就篤定自己一定會守約幫她。

    更何況,自己形單影隻無權無勢,出宮後又如何能幫得到她?

    芸善看出她心中詫異,笑了一下,說:“本宮知你重情義,自然不會不留後手。昔日高氏女眷正客於別莊錦衣玉食,待你守諾,本宮就放了她們。”

    溫宓暗暗慨歎,回過神來。

    到底是高門出身,手段老練。

    若說她隻信一半,那麽回到禦書房後弘雋的反應,便是坐實了芸善所言。

    他想殺她以慰天下。

    哪有這樣的美事。

    …

    溫宓出宮後,用身上大半的銀錢換了一匹腳程快的馬。

    同日聽聞宮中傳出動靜:

    妖女溫氏受賜鴆酒,魂斷幽宮。後天子口諭焚其屍身,諸臣盡觀之。

    “溫宓”已死。

    世人爭論終於息止。

    溫宓策馬疾馳兩天兩夜,在第三日天色微明之時趕到了芸善口中那處別莊。

    再見高家女眷,她心中慨歎,向幾人行了一禮。

    “連累諸位受苦,是我的不是。”

    高母紅了雙眼,握緊她手,“若非有你,我婆媳幾人恐難逃一死。宓丫頭,你是我們的恩人啊!”

    姚氏也慢慢上前,溫和地笑道:

    “妹妹回來就好,一家人在一塊就是最好的。”

    溫宓這才注意到她小腹隆起,已頗顯孕態。

    一番寒暄過後,溫宓才問起正事,得知了高霖下落。

    她從行囊中翻出一朵半幹的白花遞給高母,說道:“此為白曙花,若要根治他身,這味藥是缺不得的。”

    高母眼眸一亮,手都在發顫,“白曙花世所罕見,你能拿到,定廢了不少心思。”

    溫宓如實道來。

    這藥是弘雋向太後開口要的。

    本想給她治傷,卻被她念著其他用處設法保全。

    說到底,她們該謝天子才對。

    眼下高霖逃匿在外,指不定哪日才能用上。

    溫宓決定在此小住。

    她本也是出宮避避風頭,早晚還是要回去的。

    必要之時,大可換個身份重新來過。

    說來也巧,她才歇腳不到三日,高霖就出現在別莊,想來是女眷中有人傳信。

    高霖再見到她時,兩眼脈脈似有千言萬語,聲音都發抖:

    “還以為當日一別,就再不能相見了。”

    溫宓不想與他多說,隻是問道:“你怎與廢帝勾結一處?”

    他癱坐軟榻,苦笑,“我想活命,何過之有?”

    “…”溫宓一怔,“為你一條命,便不顧一家老小、生靈塗炭?”

    高霖躲開她灼灼的目光,低聲道,“經我之事,皇上難免遷怒,是他逐你出宮麽?”

    她搖頭,“世人當我是妖魔,他也不能免俗,意欲殺我平事。”

    “妖魔…”高霖眼神恍惚了一陣,麵容哀愁,“我已有耳聞,隻是歎惋,民何其愚,君何其奸!”

    “妄言耳。”溫宓說,“你不知首尾,怎可妄加揣測?”

    她彈袖攆人,“夤夜深深,公子還不快去陪伴妻兒?”

    高霖身子一僵,沉默半晌,說了句“好生歇息”才離開。

    “好一個薄情自負的偽君子。”溫宓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憑他竟也能有大氣運。”

    主係統的回應是:

    【大氣運者的形成依托於一定的規則,有關部門正嚐試解析這種規則。】

    這麽一句話,讓溫宓的心跳了跳。

    她並未出手幹擾高霖的命運,他身為大氣運者本不該淪落至此,可偏偏出了差錯。

    這是不是說明,氣運的終結也伴隨著某種規則?

    溫宓問出疑問,得到了主係統的肯定。

    【經檢測,候選男主二號失去氣運,不再具有男主資格,係統將自動鎖定一號大氣運者。】

    …

    翌日,高霖飲下了白曙熬製的藥。

    雖未能一下痊愈,可也好了個七八,舊傷不再隱痛,足見白曙功效。

    溫宓不得不感歎弘雋的大手筆。

    服藥後高霖並未久留,乘舟往南方去了。

    姚氏道:“經此一別,不知何日還會相見。”

    溫宓想說,他大抵是回不來了。

    天子下了死令,誓要鏟除廢帝殘黨,就是逃至天邊也無濟於事。

    “夫人回吧。”溫宓收回目光。

    姚氏忽然握住她的手,雙目含淚道:“我知道,先前對你不住,可如今能依靠的也隻有你了。妹妹,你曾在禦前侍奉,若能向聖上求求情…”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