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論仇人間的攀比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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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知道這些往事,還是臨走之時,秦恪提點了一句。
當時覺得莫名其妙,現在用來問青鄔這個頌安公主的身邊人,倒是正合適。
於是便見到青鄔麵色複雜,長歎了一聲才說道:“太後娘娘先是國母,再是人母,總有為天下權衡的時候。”
“你都能這麽想,公主殿下應當也無多怨言吧。”
這話多少帶了幾分試探的意思。
果然,就見青鄔麵上的無奈褪去了些。
“她性子好,總以為太後娘娘是和親而來,這麽安排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可事實上,皇帝娘娘們舍不得自己的公主,就隻能舍下殿下這個名聲不好、生母又好麵子的公主了。”
“好麵子”這個說法,倒是讓江語棠更明晰了此事的內情。
但她畢竟是個外人,未曾多問,便隨青鄔來了宴上。
一個殺了將軍嫡子、被罰到邊疆的公主,有多少人會願意與她相處,可想而知。
哪怕算上趙曼淩一行人,來赴宴的也隻有十多位,她反倒是地位最高的一個。
頌安公主估計也早有料想,就隻在院中備了個小宴,沒太鋪張。
等宴起,眾人換盞幾輪,也便到了獻禮的時候。
“我給殿下準備的禮物,是產自西南海域的明珠。此珠一年才結一顆,碩大光亮,乃世間罕見的佳品。”
趙曼淩說著拍了拍手,示意侍女呈上盒子。
那明珠一打開,便在燈火之下流轉光澤,確實並非凡品。
可作為皇帝的親妹妹,頌安公主自小也沒少見過好東西,甚至當年盛寵之時,先帝還帶她去寶庫隨意挑選。
再加上趙曼淩那一副炫耀的口吻,叫頌安公主興致缺缺,隻維持了表麵禮貌,笑著接過。
於是趙曼淩如一隻鬥勝的公雞,趾高氣昂,回了自己的座次。
世家女們又一一上前,帶來的禮物都價值不菲,卻無一能夠越過趙曼淩的風頭。
等都走了個遍,眾人的目光便挪到了一直在品嚐美食的江語棠這兒。
“不知錦王妃今日,要送何物?”宋夫人忽而提了一嘴。
趙曼淩因這句“錦王妃”頗為不爽,陰陽怪氣中都帶了幾分狠毒。
“一個不受寵的鄉下賤婦,她能拿出什麽好東西?你何苦為難她?”
此言一出,有藏不住事兒的,便哄笑起來。
頌安公主眉心緊蹙,“妙儀郡主是在貴妃身邊長大,你如此行為粗鄙言
語放肆,難道不怕給貴妃蒙羞?!”
趙曼淩在皇室中的處境也不怎麽樣,雖有貴妃撐腰,但正經公主誰也不能捧著她。
頌安公主這一記請帖給足了她麵子,她才會來,而今卻不被重視,這叫她心中無端生出幾分惱火。
是以對上頌安公主,也沒那麽好的脾氣了。
“公主殿下雖遠在邊塞,但皇都的事情,總歸不會一點也不清楚。她是怎麽當上錦王妃的,你、我、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這種人,何須給她麵子?”
“不許胡言!”頌安公主斥責,“她既是恪兒的王妃,就理應得到你的敬重!”
趙曼淩嗤笑一聲,懶散地靠在椅子上,明顯是沒聽進去。
頌安公主鬧了個尷尬,正還要說,忽聽一直沒開口的江語棠說了話。
“殿下難道不好奇,我送了什麽?”她笑問。
知曉她是為自己解圍,頌安公主也瞧了過來,“那本宮自是好奇。你是個有玲瓏心思的,想必送禮也有巧思。”
“殿下這麽誇我,我還真受得住。”她讓晚濃送上錦盒。
豈料趙曼淩竟是從位子上站起來,一把從晚濃手中奪過盒子打開。
“我當是什麽新奇玩
意兒,原來隻是一根簪子。”趙曼淩不屑地拿起來,“真要是金子做的,還能值兩個錢,這連銀子都不算,你還不如隨手折根樹枝,說禮輕情意重呢。”
麵對趙曼淩的嘲笑,她倒是不以為意。
反倒是淡淡掀起眼皮,似笑非笑道:“玩歸玩,你可小心著些,免得傷著自己。”
“還傷著自己,你當你這簪子是凶器不成?”
趙曼淩轉了轉那根簪子,把玩地十分隨意。
“妙儀!將東西歸還本宮!”頌安公主已是氣極,拍案而起,便是斥責。
趙曼淩終究不敢與之作對,撇了撇嘴,一臉不情願地送了上去。
“我送的這簪子並非裝飾所用,其中內有乾坤,都寫在了紙上,公主佩戴時,也記得小心些。”
順著她的話,頌安公主也瞧見了裏頭的紙條。
等發現精妙之處,她簡直是愛不釋手,“阿棠有心了,這禮物本宮甚是喜歡。”
“殿下喜歡便好。”
二人你來我往,竟是更添幾分親近之意。
趙曼淩等人在旁邊看著,卻是覺得礙眼的很。
於是跟宋夫人對視一眼,便站起身來。
“公主是知道我與江語棠不對付的,你今兒說她
的禮物好,就是在給我沒臉。我妙儀雖不是正兒八經的皇室親族,卻也有父親的勳榮、有貴妃的照顧,做不得這種受罪不討好的事兒。”
邊說,邊往席外走。
那些跟班們也站起身來,儼然是一呼百應,頗有示威之意。
青鄔已是麵色陰沉,手中長劍捏的微微顫抖,倒是一向受人保護的頌安公主平平淡淡,更興致缺缺。
“青鄔,著人送客吧。”頌安公主說道。
趙曼淩等人明顯沒想到,自己竟是會輸給江語棠,當下氣急敗壞,拂袖離開。
隻不過還未走出宴廳,便見到外頭有一列宮人進來。
“宣——頌安公主聽旨——”
公公拉長調子,準備宣讀旨意。
趙曼淩自是不能先走,當即跪拜聖旨,竟也不管自己擋在頌安公主前頭。
“奉天承運,陛下詔曰:頌安公主柔嘉居質,嫻靜有儀,特冊封為長公主,欽此——”
“殿下,上前接旨吧。”
公公笑著催促了一聲,似是在見證一件喜事。
可頌安公主根本笑不出來。
她腳步沉重地走上前去,那聖旨如有千斤重,砸在手上,幾乎要將她壓垮。
她知道,自己的裁決,終於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