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學長”兩個字，時聿南下意識抬頭。
    緊接著便反應過來，薑渺並不是在叫他。
    因為語氣完全不同。
    叫他的時候是諂媚和刻意，隻為了哄他開心，一聽就知道沒安好心。
    可剛剛那一句，分明帶著驚喜和愉悅。
    薑渺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時聿南抬頭，正好看到薑渺走向那個男人。
    他臉色頓時一陰。
    “你們認識呀？”徐孟孟驚喜。
    薑渺笑，“原來學長現在是孟孟的輔導員，好巧。”
    說完，她向徐孟孟解釋，“謝之是我大學輔修第二學位時候的學長。”
    “哇，咱們也太有緣了。”
    徐孟孟一手拉起一個，將他倆的手疊在一起，“說明你倆更有緣。”
    三個熟人聊得熱絡。
    沒發現身後有個影子慢慢逼近。
    時聿南的聲音傳來，“薑渺第二學位修的是設計，你作為他的學長，跑到大學來當輔導員，躲清閑？”
    三人一齊回頭。
    謝之對上了時聿南的眼神。
    那一秒被震懾了一下。
    這裏是大學，作為輔導員，謝之平常接觸的都是學生，習慣了單純的書卷氣，突然和時聿南這樣的人麵對麵……
    說不上來的感受。
    那種強烈的壓迫感，帶著點陰厲的審視，讓他不寒而栗。
    “大學輔導員是非常神聖又繁瑣的工作，”薑渺擋在時聿南和謝之中間，“學長當年在學校的時候年年拿獎學金，能進大學當輔導員也是萬裏挑一，很厲害的。”
    謝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也沒你說的那麽厲害，瞎貓碰到死耗子，趕巧了，確實幸運，我也很喜歡這份工作。”
    時聿南瞥了他一眼，抱了抱胳膊，輕哼了一聲，“你是不是不管什麽階段，都對學校的第一感興趣？那麽專一？”
    這話說得薑渺一愣，明白他的意思後，沒好氣地瞪他，“我和謝之學長就是關係很好的同學，不是你想的那樣。”
    時聿南玩味道，“那你和哪個學長關係不一般？”
    明知故問。
    薑渺氣得懶得理他。
    旁邊兩個人聽不懂他倆暗語似的對話。
    謝之看過來，好奇問，“這位是？”
    不等薑渺做介紹，時聿南已經把手伸了過去，“謝學長你好，時聿南。”
    真是陰陽怪氣！
    薑渺在後邊瞪他。
    謝之恍然大悟，“哦，你就是徐孟孟提到的那個叔叔呀，你給我們學校讚助了獎學金，謝謝你。”
    怎麽還有獎學金這回事？
    薑渺和徐孟孟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搖搖頭，都沒聽說。
    時聿南藏得好深。
    “獎學金隻是第一步，接下來我還打算和貴校合作，成立舞蹈實習工作室，為舞蹈生提供展示自己的平台。”
    這更是大家都沒聽說的事。
    謝之推了推眼鏡，“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時總這個想法很超前，我代表學生謝謝你。”
    時聿南臉色並不好看，看著眼前這個“學長”，心裏暗暗想著，你這種表麵斯文的人我見得多了，道貌岸然的不在少數，裝什麽。
    兩人握手時，謝之手指一疼，縮了回去，“時總手勁挺大。”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時聿南這是故意的。
    好在謝之並不計較這個，他眼裏看中的隻有薑渺和徐孟孟，時聿南不過是順帶著的客人，並不重要。
    “想不想上去試試舞台？”謝之突然問薑渺。
    徐孟孟在旁邊起哄，“輔導員說得對呀姐姐，要不你上去試試？你這樣的大明星舞蹈家來我們的舞台上跳過舞，那社團也能光彩不少，你還能幫忙提點意見呢，看看社團有沒有可以改進的地方。”
    他倆很熱情，也有點私心。
    以前薑渺的演出都是爆滿的，需要提前好幾天訂票，一票難求。
    可是最近幾個月，她幾乎沒有再上過舞台。
    如果今天在這裏跳一支舞，大家豈不是能大飽眼福。
    就連那幾個剛剛從舞台上下來的學生，也很期待地看過來，從來沒有那麽近距離看過大明星舞蹈演員跳舞，他們都興奮極了。
    隻有時聿南一個人黑了臉。
    “如果目的是教學，就應該正兒八經由學校邀請，這麽隨隨便便上去算怎麽回事？”
    他聲音不大，沒有質問提出意見的人，隻是說給薑渺聽。
    薑渺苦笑了一下，懂他的意思。
    不過，她也有自己不能上台的原因……
    “我剛剛看了這幾名學生的資料，結合舞台效果，最終選出這三位，”時聿南把挑出的三份簡曆遞給徐孟孟，“麻煩你聯係她們三位，下周一上午十點到幽蘭劇團進行第二輪的試跳。”
    徐孟孟驚訝，“那麽快就定下了？叔叔不要再考慮考慮嗎？”
    “不必，”時聿南回答得幹脆，“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
    徐孟孟還是不懂，小聲嘀咕，“幹嘛那麽著急，我本來還想讓輔導員也參謀參謀的。”
    “讓他參謀？”時聿南眼神瞥向謝之，“不是學的設計嗎，和舞蹈有什麽關係，能參謀什麽？”
    謝之終於聽出了時聿南的敵意，“確實，我隻能作為觀眾給一點建議，別的做不了。”
    他並不在意，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轉頭看向薑渺，“難得見麵，中午一起吃飯？”
    薑渺也笑，“會不會影響到學長的工作？”
    這“學長”兩個字，可真是刺耳。
    “再忙的驢，吃個午飯的時間也總得留出來吧，沒事，不影響。”謝之開著玩笑。
    薑渺便爽快點頭，“那我就不客氣咯。”
    這樣的飯局，徐孟孟自然是要參與的。
    但是周圍還多了個……
    徐孟孟問時聿南，“叔叔中午要和我們一起吃嗎？你公司那邊有沒有什麽急事要回去？”
    聽起來怎麽已經像是逐客令？
    時聿南漫不經心，“驢，也是要吃午飯的。”
    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
    氣氛微妙。
    大學校園裏沒什麽名貴大餐，謝之隻是選在了食堂二樓，一個安靜的小包間內，點了一點家常菜。
    “我們學校食堂的硬件一般，不過味道還不錯，今天條件有限，先將就一下，改天有機會再請大家好好聚一聚，吃頓好的。”
    謝之先表達了歉意，為在座的人倒滿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