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個沒人要的破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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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珩一時竟不知要如何接話。
是說他本就沒有旖旎心思?
還是說,他就是將她當成了一個營帳裏的兄弟?
好像不管如何說,都不太對。
以往,他身邊跟著的是群耐摔,耐糙的半大小子。
每日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都是家常便飯。
他偶爾也會幫人用藥酒推拿,隻是那皮膚沒一個是這樣的。
如雪一樣白,如玉一般潤。
晏珩突然覺得那一片淤黑十分礙眼。
恨不得一掌推過去那黑色就消失無蹤,讓這光潔的皮膚上不留一點瑕疵。
薑晚被推得痛了,縮得就更厲害了。
感受到她的躲閃,他的聲音裏第一次帶上了情緒。
“忍一下。”聲音溫柔,小心翼翼。
……
本以為從晏珩和尤三全口中得知的,就是眼下處境的全貌。
可薑晚在走出山洞時,才徹底明白自己麵對的是什麽樣的場景。
一句“臥槽”卡在喉嚨之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就說,為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尤三全可以打破常規爬上溝澗。
為什麽那麽多人跌下山澗都會摔死,偏偏就他們三個那麽幸運全員幸存。
原來並非什麽運氣使然。
在薑晚麵前,那不足兩米的窄澗之中,是堆成山一般的屍體。
身著粗布麻衣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們身體扭曲著,交疊著。
形成了一個數米高的塔,成為了尤三全逃出生天的墊腳石。
也成為了他們跌下山澗而未粉身碎骨的緩衝墊。
她在末世見過不少屍山血海,喪屍的屍體成堆地堆疊被大火焚盡,可那對於人類來說,是一次次抵禦屍潮的榮耀,是活下去的標誌。
反而對於同樣為人的人類,他們最為寬容。
就算是奴役同類,圈養同類的暴徒都明白人的價值有多大。
可這裏呢?
人為草芥。
這唯一離開的路,晏珩和尤三全都沒有主動對薑晚提及。
他們都以為這個姑娘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或許會大叫,會驚異,會謾罵。
可是都沒有。
她隻是在愣怔了片刻後,就冷著一張臉第一個攀上了屍山,踩著那一具具冷透了的屍體,離開了山澗。
……
溶洞內,村民們圍坐在一處都沉默不語。
陳彪帶回來的消息隻有一句:域南關封城,所有商民皆不可入內。
不用任何解釋,大家就都明白,域南關出事了。
南垣城,不再安全了。
一時間大部分村民都陷入了一種低迷的情緒之中。
再也沒了去找一個不重要的小丫頭的心思。
對於薑晚的消失,一些不知憂的婦人開始在背地裏胡亂揣測。
“這山洞裏丟的可不止她一個,還有劉三跟安寡婦,之前我看安寡婦和劉三走得很近的,而且劉三還老是找晚丫頭說話。”
“是啊,我也見到了,這一個寡婦,一個鰥夫,還有……一個沒人要的破鞋。”
後麵一句的聲音很小,可在這沒瓦沒磚的溶洞內依舊能傳出很遠。
薑遊再也忍不住,小小的身子直接衝向那說話的婦人,撞得那人一個趔趄,“你們胡說什麽!我姐才不是!”
怕薑遊一個孩子會吃虧,郭氏抱著睡得迷迷糊糊的桑兒衝過去擋在薑遊身前。
她盯著那抬手欲抽薑遊巴掌的婦人道:
“你們說話可要走良心,胡亂嚼舌根等死了可是要下拔舌地獄的!一個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別忘了當初是誰向村長報了信兒,大家才有命站在這裏。”
“我說的有錯嗎?”那婦人見郭氏上前,想到平日裏郭氏的潑辣性子,她本能地弱了氣勢,收回了要抽人的手。
可下一刻,她就反應過來。
此一時彼一時,郭氏家裏沒了兒子男人,就抱著這麽個病懨懨的孫子,早就沒了當初的底氣,一時又挺起了胸膛。
她可是父兄男人皆在,還怕這老貨不成?
“她在村裏可沒什麽好聽的名聲,不說村長家的陳瑜,就那日日和你們住在一起的那個獵戶,你敢說他們沒一點關係?”
那婦人說著突然眼睛一亮,“難道是與嫂子有關係?哈哈哈哈。”
“好,好你個陳春蓮。”郭氏臉色頓黑,她想要伸手去撕了那小潑婦的嘴,可懷裏抱著桑兒,手裏還扯著憤怒的想要撲過去的薑遊。
一時又忍了下來。
對方家裏男人兄弟皆在,打起來吃虧的隻能是她們。
郭氏是個知進退的,明白不能逞一時之快,而讓兩個孩子受損,咬了咬牙拉著薑遊回了他們暫住的帳篷。
安撫薑遊同時也在安撫自己,“不急,晏珩去找晚娘了,他們肯定沒事兒的。等晚娘回來了,咱們一塊撕了那小潑婦的嘴!”
帳篷外,陳瑜握緊了手中的長弓,心中泛起一片無力感。
他沒有上前打擾這一老一小,轉身又要出去。
卻被突然出現的陳小雨攔下,她問:
“陳瑜,你都不知道累的嗎?陳彪那麽厲害的人都睡了半日了,你看看你的眼睛,都泛青了,你這樣出去到林子裏別說找人,自己也回不來了!”
陳瑜不想理她轉身欲走,陳小雨再次挪步擋在陳瑜身前,“薑晚娘可是和鰥夫劉三一起不見的!你都不介意嗎?”
陳瑜看向陳小雨,疲憊的眼中滿是冷漠:“走開!”
陳小雨氣結。
想要再說什麽,就見陳彪從洞中走了過來。
他示意陳小雨離開,陳小雨原地跺了兩下腳,哼了一聲刨開了。
陳彪這才看向陳瑜:“你不要命了?別忘了你還有爺奶要照顧。在這個節骨眼上累垮了自己,就等於斷送了那兩個老人家的命。”
一句話,直接擊中了陳瑜的軟肋,陳彪見陳瑜神色稍緩,不由分說地將他拉向村長家的窩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