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退位讓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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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意?”
    人來人往的監學門口,一個身穿圓領長衣的監生頓住了腳步。
    他一把扯出身邊同行之人,手中折扇指了指薑晚。
    “程兄果然有手段,讓侯府千金對其念念不忘不說,就這漂亮的小娘子也上趕著找上門來。”
    薑淮山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十分敷衍地抬頭掃了一眼,當即就愣住了。
    這女子身披大氅,一張小臉明明未施粉黛,卻眉黑如黛,麵白如玉,一雙杏眼流波轉動,帶著盈盈的笑意。
    讓他意外的是,這女子顯然聽到了他們的議論,此時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
    嘴角盛開兩個梨渦,將那濃顏洗淡,多了幾分俏皮可愛。
    說話之人見狀,幹脆向著薑晚走進兩步,他輕輕拍打手中折扇,笑得一臉輕浮。
    “姑娘為何對著我笑?”
    薑晚歪頭,對著男人身後的薑淮山道:“堂哥,好久不見啊。”
    聲音清靈,滿是久別重逢的喜悅。
    那監生顯然沒有想到這女子竟然是薑淮山的堂妹。
    立馬收起嘴角的笑意,端正衣冠雙手交叉胸前躬身作揖,“薑姑娘,在下乃淮山兄同窗,王哲。”
    薑晚:“薑晚。”
    那王哲臉上劃過一絲意外,站直了身子道:“剛聽聞姑娘要尋程意,可是程首輔家的二公子程意?”
    薑晚點頭,“既然王公子認識,可否幫我叫一下?”
    王哲忙不迭的應了,回頭見薑淮山一瞬不瞬地盯著薑晚看,趕忙推了他一下,“那我不打擾你們說話了,這就去幫你叫人。”
    說完,一步三回頭地走進了監學。
    薑晚似笑非笑地看著薑淮山,“堂哥如今也富貴了,不如請我喝杯茶?”
    薑淮山被這一句話說得脊背發寒。
    見周遭已經有不少監生盯著他們看,趕忙邁步向外走去,“去對麵茶樓吧。”
    聲音很小,隻夠薑晚聽到。
    在得知薑晚在京中的事後他幾乎徹夜未眠,本想著等姐夫和父親回來後再商討對策,卻不想這丫頭第二日就站在了他麵前。
    而他,差點沒有認出來她。
    一時間又想起大哥口中招魂一事,再看薑晚時,便覺得那言笑晏晏的臉鬼氣森森,十分可怖。
    “好。”
    薑晚應下,回頭又向門房囑咐了聲,讓程意出來後去對麵茶樓找她。
    這才跟著薑淮山離開。
    青茗雅舍,薑晚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垂眸就能看到對麵國子監大門處進進出出的學生。
    統一的院服將一眾莘莘學子襯得挺拔,矜貴。
    薑晚突然感歎:“這國子監真是個好地方,若不仔細看,個個都像人中龍鳳。”
    對麵薑淮山剛端起茶杯,聞言又放了回去。
    他頗有些不自在,看著這個明明從小一起長大,卻幾乎成為陌生人的堂妹。
    心頭一時百味橫生。
    在他的印象裏,薑晚娘還是那個每日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女,與所有農女一樣,她手指粗大,老繭橫生,臉上是被烈日曬傷的黑和黃。
    眼神木訥,一句全乎話都說不明白。
    雖然聽家中人多次提及她變得不同,親眼見到依舊覺得震撼。
    他甚至懷疑,這女子是假冒的。
    可若真仔細去看,又真能看出當初薑晚娘的麵貌來。
    薑晚見他躊躇半晌,一言不發,突然笑問:
    “怎麽?幾月不見,堂兄不認得我了?”
    “晚娘說笑了。”薑淮山手指轉動茶杯,“你認識程意?”
    薑晚抿一口茶,閑適淡然,“認識,而且很熟。”
    薑淮山:“我昨日見到大姐了……晚娘,我們都以為你死了。”
    薑晚點頭,“理解。”
    薑淮山:“那日我們離開村子,也是為了幫你推掉李家的婚事,為此我與父親還被李家家仆好一頓打。”
    “後聽聞臨溪村被山匪屠戮,全村人無一幸免,父親大悲,幾次哭到暈厥。”
    薑淮山說著,眼眶都紅了。
    薑晚見他演得賣力,回了一句:“然後呢?”
    薑淮山哽了一下,“晚娘,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我們並沒有拋下你,隻是以為……以為你死了……”
    薑晚淡淡掃了他一眼,“哦。”
    薑淮山:……
    就一個哦?
    哦是什麽意思?
    薑晚:“所以就心安理得地靠著我父親成了這京中新貴?”
    薑淮山臉頰漲紅,“我就知你會如此想,晚娘,我看你模樣這一路北上想來並未遇險,過得也還算滋潤。
    可我們一家,隻山匪都遇到不知幾波,又一次那長刀就橫在我脖子上,若不是二叔的親衛,我哪裏還有命坐在你麵前?
    是的,我們讓靈兒替代了你以解二叔優思,可若不這樣他能夠與安南候府結為姻親?我們也不過各取所需罷了。”
    薑晚點頭問:“那如今我回來了,你們是不是也該退位讓賢了?”
    薑淮山身形一僵。
    心頭頓生殺意。
    可目光在掃到國子監門口,那長身玉立的身影時,整個人又放鬆了不少。
    他道:“我記得,程府二公子程意便是從南邊一路逃難而來。想來晚娘你能毫發無損的過來,也多虧了程二公子吧?”
    薑晚不語,薑淮山便認為她認了,繼續道:
    “靈兒雖然取代了你的位置,卻也替你履行了你應履行的責任。這安南候府時清與薑家千金的婚事可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你若是討回這個身份,難道是要放棄這明月,去尋那星辰?”
    薑晚見他腦子轉的飛快,不由得好笑。
    “有道理,說起來倒是薑靈吃虧了。”
    “吃虧也是應該的。”薑淮山肯定點頭,“她既然享了你的榮華,自然要替你完成你的擔子。不然,你又如何能識得程二公子這般人物。”
    薑晚再次點頭,“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