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我在糾結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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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屋內燈光昏暗的很,又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
薑晚將程老大夫放置血紗布的盆子端到一邊,又拿來了放置著清水的盆子和布巾,一點點將男人臉上的血汙擦拭幹淨。
又將他手腕上的麻繩解開。
這才尋了個凳子在創麵坐下。
在她的注視下,那斑駁醜陋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愈合。
最後,隻留一條黑線,向手腕處蔓延。
速度很慢,慢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薑晚從空間中拿出一支筆來,在晏珩那黑線的尾端輕輕畫了一條線,然後記下了眼下的時間。
晏珩睜開眼時,就看到女孩垂著頭,注視著自己的手臂。
這畫麵太美,讓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做夢了。
可手臂上傳來酥麻的觸感,又提醒著他,這不是在做夢。
胸腔起伏,深深呼出一口氣去。
“怎麽?是發現自己不會直接死掉,所以鬆了口氣嗎?”
薑晚手中的筆消失無蹤,她雙手環胸看著睜著眼睛看著自己深呼吸的晏珩。
“是啊,送了一口氣,沒想到在死之前還能再見你一麵。”
言罷,他那剛剛恢複如初的手抬起,輕輕握住了薑晚的手臂。
微微用力,薑晚的身體就歪斜向了床側。
薑晚下意識抬手抵擋。
卻被晏珩另一隻手握住了。
“在昏厥之前,我唯一後悔的就是不能再見你一麵。”
“讓我抱抱可好。”
薑晚抵在晏珩胸前的手,如同突然被抽走了骨骼一般。
再用不上一點力。
她生怕眼下的男人脆弱得一壓就碎。
抱過去時,還刻意地撐著自己的身體。
卻不料,那人根本沒有理會薑晚的刻意,手臂用力直接將這個自己日思夜想的圈進了懷裏。
感受著她的心跳和呼吸,晏珩才覺得,自己是真的醒過來了。
薑晚當真怕真讓這剛醒過來的人,再給壓暈過去。
她推了推他,“你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
晏珩搖頭,手卻沒鬆。
薑晚感歎,“那也是,就你眼下的心跳速度,跟個死人也差不多,想來對能量的要求也會降低。”
晏珩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聽薑晚這麽一說才想起來看一眼自己那受傷的手。
薑晚也沒瞞著,將自己察覺的可能和晏珩說了。
“眼下病毒已經再次進入你體內,想來不是直接接觸所以勢頭並不猛烈,而且你體內也許也有了抵抗的能力,才能夠達成這麽一個平衡度。”
“但這個黑線,並非就靜止不動了,等他長到你心髒的時候……”
薑晚
但意思不言而喻。
薑晚手指輕輕摩擦著晏珩的骨節。
“也許數日,數月,你就會死去,可值得?”
可值得做出當初的選擇,“若是那圖爾特是個出爾反爾的,將你害死後又屠了這一城百姓呢?”
晏珩輕輕搖頭,垂目看著趴在自己身前的薑晚。
“如何不值?這不是你來了,他也走了。”
“比之我之前設想的還要值。”
“隻是……”晏珩道,“唯獨有些不舍。”
“嗬嗬”薑晚冷笑,心道你當時與人交換的時候,怕若是對方要你的命,你都會迫不及待地交代出去吧?
什麽遺憾,什麽舍不得,都比不得那一句值得。
晏珩那位薑晚從未見過的祖父,時戩如此,他亦如此。
此時再去討論對錯已經沒有意義。
薑晚從床上坐起身來,將晏珩也順手拉了起來。
她將自己這些天在南良的所見所聞所想簡單的和晏珩說了一嘴。
最後總結道:
“無論你這城是否保的下來,無論乞顏文對於我的應承是真是假。”
“待整個南良的大軍都變成活死人的時候,這個世界將徹底進入永夜。”
“這裏,將會是下一個末世界,所有的秩序,規則,法規,都將被深深掩埋。”
“我已經讓陸遠偷偷帶人回京,去清苑縣接郭嬸子他們回來。”
“若是有機會,也會想辦法將桑兒帶出來。”
“但是……這趟渾水我不想趟了。”
薑晚站在床頭看著晏珩,“咱們建一個避難所,自給自足,以我空間中的食物和武器,足夠咱們建立一個自己的帝國。”
晏珩聽著薑晚的話,卻覺得她太過悲觀了些。
且不說眼下還未到那般嚴重的時候。
隻是她的打算……
“晚晚,你忍心,眼看著這個世界,也如同你來的那個地方一般,成為那般末日一樣的地方嗎?”
薑晚似是被戳中了痛點,說話間帶了幾分惱怒,“我不願又如何?那些藥人是我能控製的嗎?”
她剛剛也提及了死去的尤婆子和青夜,這邊的喪屍雖然不同,但想要控製卻必須自己本身是個藥人。
或者是能夠控製侍令的人。
無論是哪個,他們都不滿足。
薑晚想到這裏,突然頓了下。
她看向晏珩。
晏珩輕輕點頭,他抓著薑晚的手,貼到自己的胸口。
“撲通!”
久久等不到的一聲心跳,隔著皮膚像薑晚傳遞了對方的消息。
“我是啊。”
薑晚心髒狠狠地抖了一下。
下意識想要將這個事實隱藏,卻又被當事人血粼粼地展示在眼前。
若說以前,晏珩或許就是一個身上有不滅病毒的試驗品,僥幸不死,這才活著的可憐蟲。
可是眼下卻不一樣了,因為上一次的換血,讓晏珩再次蘇醒,他成為了衛予最為關注和研究的對象。
而後來的不滅,也隨著晏珩的蘇醒,血引上也換成了晏珩的。
如此一來,乞顏文想要用“不滅”控製的侍令,便歸屬於晏珩。
他們必然不會去傷害他,可要控製……
若當真可以……
但……
薑晚收回思緒,看向晏珩的目光中,掛滿了抗拒。
“如此一來,咱們在一處最後的時間都沒了。”
薑晚已經完全沒了可以再救晏珩一次的能力。
是以,在知道晏珩被再次感染後,她就已經做好了失去他的準備。
薑晚這話說完,那探究的目光又收了回去。
她突然笑了,自嘲道:
“我在糾結什麽?若說這個世界上誰最善於處置失去,那恐怕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