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溫水煮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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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了”
    程秀秀聽到開門的動靜,人也趕緊從睡夢中醒來。
    葛秋抱歉的嗯了一聲:“吵醒您了?要不您再睡會?”
    程秀秀看了眼還沒醒的葛明朝,再無睡意地爬起來:“不睡了,你等下回房,我有話的你說。”
    知道會這樣的葛秋停了下來,還特意照了照鏡子,確定不會給媽媽看到頭頂的傷,才乖乖在沙發上坐著,等她來說話。
    須臾,媽媽穿著睡衣出來,輕手輕腳帶上門。
    開口便道:“別吵你爸,讓他再多睡會,他昨晚被你哥氣得半宿沒睡。”
    葛秋聽完心情瞬間不好了。
    “他又怎麽了?”
    “還能怎麽了,想從我這拿錢出去玩唄,正好被你爸撞見,就說了他幾句。”
    程秀秀歎息,她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人比人氣死人的話,隻想埋怨自己沒有教育好。
    而葛秋也大概猜到了經過,畢竟這種事,在上輩子常有發生。
    “那他人呢?”
    “昨晚就和肖紅出去了,現在還沒回。”
    程秀秀煩躁的擺擺手,示意不再說他,話鋒一變道:“你昨晚在靳家別墅睡?有沒有見到靳家人?”
    “沒有,我隻負責做飯,不需要見他們。”葛秋一眼便看出媽媽的擔心,索性就把她的話按死在搖籃裏。
    果不其然,程秀秀就絮絮叨叨的說,賺錢可以,但絕不能有非分之想,還含蓄的說什麽,人要有自知之明,有錢人家都是講究門當戶對,所以千萬不要犯傻。
    不然到時候,吃虧的隻會是她自己。
    葛秋哭笑不得的保證:“我知道,而且我也沒打算做長久,最多就是這一年,等我考上大學,心思就全放到學習上了。”
    程秀秀見她嚴肅認真,隻好相信她。
    “那就好,凡事都要心裏有數,你現在呢,也算是長大了,越來越有自己的主意,媽媽也不好再說你什麽,這是你昨天讓我去取的錢,你看是你自己收起來,還是媽媽替你保管著?”
    葛秋瞅了眼嶄新的百元大鈔,拿起來點了五千,然後把剩下的遞給她。
    “這五千是公款,還是我自己來保管吧,剩下的……”
    葛秋停了停,故意吐詞清晰。
    “算是我借葛平安的,回頭讓他給我打個欠條。”
    程秀秀一臉吃驚,脫口道:“讓他打欠條?”
    葛秋已經預料到接下來會說什麽,便正色地點頭。
    “難道不應該嗎?娶妻結婚應該是他自己賺錢,他既然沒有,而我又有,那這個欠條就應該由他來打啊。”
    程秀秀皺眉:“這不好,你看誰家娶妻結婚,是自己賺錢結的,不都是父母給錢嘛。”
    葛秋磨牙,盡量讓自己保持心平氣和。
    “那是您周圍的人際圈子,放眼外麵,很多人都是自己給自己賺錢結婚,沒有讓父母全部出的。”
    程秀秀黑了臉。
    “外麵是外麵,蕘城是蕘城,他沒出息我和你爸知道,但既然答應了,就不能朝令夕改,而且我和你爸也說好了,幫他結完婚,也算是對他盡了所有義務,從此以後就讓他自己去養家糊口了。”
    葛秋心想算了吧,結完婚還要生孩子,生完孩子還要他們帶,並且帶孩子也就算了,最多一年後,葛平安還會要他們出錢買車。
    哪來的盡了所有義務?
    “媽,您覺得他能養家糊口嗎?”
    程秀秀盯著桌上的錢發呆,過了好久,才心力憔悴的閉上眼。
    “那你說媽該怎麽辦?”
    放手啊怎麽辦!
    可惜這話,她說了爸媽絕對不會聽,反過來還會對她頗有微詞。
    “要想讓他養家糊口,就得先讓他立起來,並有能賺錢糊口的營生。”
    程秀秀睜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你是真長大了,那你說,怎麽樣才能讓他立起來?”
    葛秋不敢直視程秀秀,但還能鎮定的看著自己腳尖。
    “按您和爸爸之前想的那樣,先讓他學車,有個一技之長,然後等他學會了,再給他買輛車,這不就是有了糊口的營生麽。”
    程秀秀點頭:“是這樣沒錯,但買車的話,家裏肯定是拿不出錢的,還是要他自己想辦法,去跟別人一起跑車,賺上一點才行。”
    “您看,這不是還得他自己賺嗎?倘若他不肯去賺呢?寧願每天都開口問您和爸要錢呢?”
    程秀秀立馬道:“那我和你爸鐵定不會給了呀,哪來都結婚了,還老問我們要錢的呀,我想他自己也開不了那個口了吧。”
    葛秋心裏嗬嗬,把後半句忽視掉。
    “對呀,所以話說回來,他不是已經到了自己能養活自己的年齡了麽?就算是法律,也是父母把子女撫養到十八歲成年呐。”
    “再退一萬步,就算當年沒出事,他還是鄧家的兒子,那麽以鄧家的經濟條件,也沒錢給他訂婚結婚吧?”
    程秀秀默然,知道葛秋說的是實話,鄧家夫婦在當年也是下放到蕘城的,但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遠不如她和葛明朝。
    但話說到這,她多少也知道葛秋在想什麽,可為了訂婚結婚,而讓葛平安打欠條,這話她開不了口。
    畢竟蕘城的風俗,都是父母給孩子張羅。
    包括葛秋,她也是從她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替她攢嫁妝。
    隻不過攢到現在,都沒攢出來。
    怪就怪,還是她和葛明朝工資太低,養不好兩個孩子。
    “秋寶,媽媽知道你的意思,但他訂婚結婚的錢,還是算了,就當是爸媽跟你借的,由我來打欠條行嗎?”
    葛秋歎了口氣,知道媽媽現在的觀念扭轉不來,便索性放棄遊說,再次硬起心腸地點了點頭。
    “行吧,但將來他想買車,如果我又有的話,欠條一定要他自己來跟我打,而你們也要說話算話,不能再一味地幫著他,因為越幫,他就隻會越廢。”
    程秀秀鬆了口氣,心裏真有說不出來的苦澀。
    “放心吧,爸媽知道一開始就錯了,便不會再一錯再錯。”
    葛秋不忍直視,告訴自己既然要捧殺,那就絕不能心軟。
    這是第一步,她先把預防針打好,待到第二步時,便能水到渠成地順理成章了。
    “你累了吧?”
    程秀秀不想再繼續說下去,因為越說就隻會讓自己越難堪。
    葛秋明白,她要做的,也是溫水煮青蛙,便笑了笑道:“那我先回房了,一會還要收拾收拾,好搬到寫字樓。”
    程秀秀苦笑:“需要媽媽幫你嗎?”
    葛秋搖頭:“離得近不需要搬太多東西,隻要整理幾身衣服,再把要看的書和卷子拿上就行。”
    看到女兒把自己安排得十分妥當,程秀秀這心裏,就像貓抓一樣的難受和內疚。
    明明是一個屋簷下長大的人,它為什麽就是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呢?
    程秀秀想不明白。
    可這話如果問出來,葛秋大概會告訴她,是基因擺在這吧,畢竟有些人的壞,真的就是與生俱來。
    可惜這個時候,爸爸和媽媽還不懂,總覺得葛平安還有救,又或者說是他們的自責和內疚在作祟。
    而葛秋作為親生女兒,除了耐心等待,也沒有更溫和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