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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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魚老實的跟在秦王身後進了他日常處置公務的大殿, 秦王也不理他,隻是坐在已經恢複到原狀的案幾之後,將一個黑木盒子推給他。
    秦魚打開一看, 是一個青銅印章, 上麵係著青色的帶子。
    秦魚拿起來一看,上麵是扭的特別有韻致的線條,秦魚不認識。
    秦魚好奇問道:“這是什麽印章?”
    長喜在旁給他解釋道:“是櫟陽令的綬印。一般來說,縣令的印章都是青銅黑綬, 但櫟陽令有所不同, 為青銅青綬,以為區別。”
    秦魚明白了。青色綬帶要比黑色綬帶高級,櫟陽令的印綬是青銅青綬,是要比其他大縣的縣令高半級的意思。
    有了綬印,秦魚櫟陽令的官才算是到手了。
    秦魚拿著印章去看秦王, 看他還有什麽吩咐。
    秦王卻是淡淡道:“退下吧。”
    秦魚有些麻爪,他撓撓後腦勺,試探問道:“大王今日可還有空閑?”
    秦王:“無。”
    秦魚有些失望:“哦,原本還想給大王看我給櫟陽畫的規劃圖的,既然這樣,那就算了。”
    秦王倏地抬起眼簾, 一雙眼睛鷹一般的盯著秦魚, 就像盯著勢在必得的獵物。
    秦魚壯著膽子,上前拉拉他的衣袖:“大王, 你看不看?”
    秦王冷哼:“你要是非要寡人看的話......”
    秦魚忙道:“非要,非要, 一定要, 一定要, 大王等我啊......”
    秦魚拿著印綬一溜煙的跑了,長喜忙跟上去,徒留一個空盒子給秦王。
    秦王看著空盒子冷笑道:“你若是不能讓寡人滿意,看寡人如何收拾你!”
    秦王沒有等多久,秦魚就回來了,帶著一個大箱子。
    箱子放在台階下,秦魚自己打開箱子,拿出一個足有兩尺長一尺多寬的...薄木板。
    嗐,沒有紙,真是太不方便了!
    秦魚端著一個木板邁上台階,舉起來放到秦王的案幾上,拿給秦王看。
    秦王屈尊降貴的垂眸去看,大皺眉頭:“你這是什麽鬼畫符?”
    秦魚:......
    “大王,這是鴨地生態養殖規劃圖。”
    秦王挑眉:“這就是你搞的那個用鴨蛋繳稅賦的鴨地?”
    秦魚:“算吧,不過,我有更好的規劃。”
    “您看,這是沮水,這片鴨地,其實是一片灘塗沼澤,種糧肯定是不行的,隻能長一些蘆葦啊、荇菜啊、水鳥啊之類的,因這塊灘塗荒蕪,西鄉的嗇夫並不禁止百姓們過去采集,但百姓們去了,也隻能采割一些蘆葦,打一些水鳥做牙祭,實在是沒有什麽出產。但在我眼中,這裏其實是一塊寶地。”
    秦王來了興趣:“如何是寶地?”
    秦魚笑道:“大王可喜歡吃蓮藕蓮子?前年有商賈路過西鄉,大母給我買了幾片不甚新鮮的荷葉,我將其曬幹,切碎,熬成荷葉粥,甚是美味。”
    秦王:“這跟寶地有何關係?難不成你要在這片灘塗上種蓮藕?”
    秦魚:“是挖池塘養荷花種蓮藕。”
    秦王:“有何區別?”
    秦魚:“區別大了。這邊地勢是西高東低,北高南低,沮水隻會自西北往東南流,每逢下暴雨的時候,東鄉那邊就會被淹。但如果將這片窪地深挖成一個淺水池塘,然後沿著池塘往東南深挖,挖出來的泥加高周圍地勢,將其拓展成一個蓄水庫,通過池塘作為過度,引沮水的水注入水庫,就可以為處在下遊的東鄉分擔一部分水流,同時有池塘作為緩衝,有水庫的高堤壩作為阻攔,即便有洪水,也隻會沿著河道往下遊流。”
    “若是這個水庫建成了,就可以就著地勢開渠灌溉西鄉南部旱地和南鄉了。有了水源灌溉,西鄉和南鄉全部土地就可以麥、粟、菽同種了,每年至少要多產出三分之一的糧食。”
    “除了灌溉之外,池塘裏還可以種藕,可以養魚蝦,圍著水庫,可以開辟養殖場,養雞鴨鵝,養豬,哦,是養豚、豕。養殖場裏會產生大量的牲畜糞便,可以建造坑池產氣肥地,依托養殖場,可以種植果圃和菜圃,豐富百姓們的餐桌......”
    “總之,建造這樣一個水庫,好處多多。您說,這裏是不是一塊寶地?”
    通過秦魚一邊講述一邊比劃解說,這回秦王看懂了秦魚畫的什麽生態規劃圖了,但他有一個難題:“建造這樣一個水庫,需要征發多少勞役?”
    秦魚道:“這個我也想過了,這隻是一個供西鄉和南鄉用的小水庫,工程量不大,用不著征發勞役,讓百姓們農閑的時候出工去挖就行了。他們出工,我出糧食和錢,他們能賺些口糧和錢財渡過荒季,我能修水庫,一舉兩得。”
    秦王皺眉:“你費勁折騰了一會,就隻想著修一個小水庫,僅供自己的鄉裏使用?魚令,你要是隻有這點子狹隘的想法,寡人勸你還是不要做這個櫟陽令了。”
    秦魚噘嘴:“我倒是想一下子修一個一勞永逸的工程呢,但除了沮水周圍的這片土地,過了南鄉就是一片荒地,連草都不長的,隻修一個水庫,隻引沮水的這一點子水,有什麽用啊?”
    鄭國渠啊,要解決涇水和洛水之間渭水以北的這段鹽堿化嚴重的荒地,必須要幾十年之後的鄭國渠這樣的大工程才能行啊。
    等鄭國渠修好,涇水攜帶的大量泥沙就可以通過鄭國渠自西向東自流三百餘裏,泥沙大麵積覆蓋住鹽堿地之後,上麵才能種植糧食,這時候,這片荒地,才能真正的成為糧倉,同時,櫟陽東鄉時不時沮水泛濫的情況才會徹底解決。
    現在,沒有鄭國渠,秦魚也隻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折騰一下,解決一小部分水流的問題。治標不治本。
    什麽?你要他自己去修鄭國渠?你以為這樣能用兩千多年的渠是說修就能修的嗎?不說修渠的技術問題,就是其中征發的力夫和耗費的錢財,是現在的秦國能修的起嗎?
    蜀郡的都江堰還沒修的,蜀地還未成為天府之國,為秦國提供源源不斷的糧食。秦國現在看著是很強大,但其實,並未強大到不能撼動的地步,至少,隔壁鄰居趙國,就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
    “而且,在頭兩年,我連連接水庫通水的水渠都不準備挖的。”你要雇人幹活,總要讓人看到實在的好處吧?“我的打算是,今年先把池塘挖出來,然後將坑池和養殖場建起來,百姓們看到了實在的好處,要是順利的話,明年再開始挖水庫,至於水渠,能用水車代替的話就不挖,勞民傷財的工程盡量少做。”
    秦王:“水車?寡人聽說,巨子已經帶人將水車造好了,這水車,當真好用?”
    秦魚道:“水車就是專門將河裏的水給運到岸上,方便人們取水用的。若是在水庫上架構水車,隻要打造足夠長的水槽,就能將水運到想運的地方去。製作木水槽可比挖渠省力多了,還能隨意拆卸組裝循環使用,方便灌溉田畝。”
    “還有,若是墨者們將水碓和水磨做出來了,我打算沿著沮水建一溜的水磨坊,方便百姓們去舂米磨麵。”
    “以西鄉作為試驗點,若是光景好了,再推廣到整個縣裏,穩著來,盡量不讓百姓們承擔風險,百姓們不承擔風險,就能安居樂業,百姓們安居樂業,有餘力了,我的工作開展才能順利,櫟陽才能進行下一步發展。”
    其實,製約秦魚大跨步邁進的不是權利,更不是錢財,甚至都不是人才,而是最基礎的勞動力!
    這個勞動力,還是包括健壯婦人在內的,因為秦國的人口,實在是太少了。不隻是秦國,在這個時代,除了幾個有數的繁華大城市,絕對能用地廣人稀來形容所有的地方。
    糧食生產的上限在哪裏?是土地兼並嚴重,最底層的庶民們沒有土地耕種嗎?
    並不是。
    而是有足夠耕種的土地,卻沒有足夠耕種的人口!
    壯勞力都死在戰場上了,隻留下老弱婦孺在家種田,他們才能種多少?種不了的,地也隻能荒廢了,眼睜睜的看著讓它成為荒地。
    秦魚估計,現在的秦國,所有人口加起來,絕對不超過一百萬。他們櫟陽夠富了吧?但走在出了裏邑的路上,同樣要成群結隊,不然,就跟走在野地裏一樣,半天都見不到一個人影,非常容易發生行政和刑事案件。
    讓秦魚做櫟陽令,秦魚就打算讓百姓們休養生息,盡量不征發勞役。沒有餘力耕種的老弱可以去搞養殖嘛,吃肉吃蛋多了,糧食的需求就少了,營養配比還均衡呢。
    除了種植和養殖之外,有餘力的還可以去剪羊毛、洗羊毛,堿固然難得,但以現在羊毛的體量,也壓根用不到那麽多的堿。還是那句話,人少,就什麽都少,就什麽都做不起來。
    等到百姓們吃飽穿暖了,他們才會自發的為人口增長多做貢獻嘛。
    秦王聽了秦魚的執政方針,想了想,道:“你這個治國方法,倒是有些黃老之術的意思。”
    秦魚好奇問道:“黃老之術是個什麽術法?”
    秦王笑道:“是一種治國理念,就是君王在治理國家的時候,盡量少插手百姓們的生活,要無為而治。”
    秦魚:“哦,但我覺著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的。”
    他這宏觀調控和微觀細操都是對百姓們的生產活動參與很大的好吧?
    秦魚放下生態規劃木板,又回到箱子邊,搬出另一片木板給秦王看,這是輪新設計出來的蒸餾釜。
    秦魚道:“櫟陽商貿繁榮,除了耕種之外,我會組織櫟陽的百姓們種植花卉,蒸餾花露,生產肥皂,然後通過櫟陽的商賈們將之賣到其他地方,而我打算,讓他們以糧食結賬。”
    說道糧食,秦王的臉色鄭重起來:“秦律,不能進行大宗的糧食買賣。”
    秦魚強調:“那是民間。民間百姓不允許買賣糧食,是為了將百姓們都栓在土地上,讓他們都要去參與耕種活動,他們要是不耕種,就沒有糧食吃。但明顯的,百姓們種出來的糧食,並不夠所有秦國人,尤其是士兵們吃的。但如果有大王的允許,從他國進口糧食,完全可以作為一個國策施行。大王,您可別告訴我,秦國沒有從別的國家買過糧食?”
    秦王:“別的國家也沒有糧食。”
    秦魚:“貴族們有糧食。不僅六國的貴族們有糧食,秦國的貴族們也有糧食,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把糧食都交出來!”
    秦王:“隻靠花露和香皂?”
    秦魚:“暫時隻靠這些,但我覺著,這些就足夠了,您以為呢?”
    秦王沉吟半晌,一錘桌子:“幹了!”
    秦魚:...啥?您要幹啥?
    “大王,您方才,是準備要幹什麽了嗎?”
    秦王捏捏秦魚的小臉蛋,給他下任務:“你自己說的,要帶領櫟陽的百姓們蒸花露,造香皂,寡人限令你在正旦之前,交給寡人足夠的花露和香皂。”秦王說了一個數。
    秦魚睜大了眼睛:“現在是五月,離正旦還不足四個月了,我現在還什麽都沒有,我上哪裏去交出這麽多的花露和香皂?您這是存心為難我呢。”秦使用顓頊曆,十月就是正旦,也叫新年。
    而且:“您要這許多的花露和香皂做什麽?能不能提前透露一點?”
    秦王倒是比秦魚更自信:“寡人撥給你三千刑徒,你一定能完成的,寡人相信你。至於做什麽,你不是說了嗎?從六國換糧食...哦不,你說的是進口...從六國進口糧食回秦國啊。”
    秦魚倒抽一口氣:“您這是親自下場嗎?從他國運送糧食回秦國,會很耗費的。”運送糧食的人也是要吃飯的,若是隻為運糧食回秦國,在秦魚看來,並不劃算。
    還有,謝謝你,我並不想要你這樣的信任。
    秦王笑道:“哪裏用得到寡人親自下場?寡人會讓人聯係商賈,讓他們拿著花露和香皂,去六國運糧進來。”
    “哦。”原來如此,秦王這個法子,跟他的打算一樣嘛。商賈總是要運貨物到櫟陽的,運糧食和運其他貨物,耗費的人力和物力都是一樣的,對商賈們來說沒差別。
    秦魚轉了轉眼珠子,跟秦王提建議道:“若是可以,大王還可以換一些..嗯,奴隸回來。”
    人口啊,若是能通過商賈換回一些在其他國家活不下去的奴隸,或者失地失產一無所有的庶民們回來,秦魚這邊就賺大發了。
    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若在一個和平年代,販賣人口,絕對是喪盡天良的罪過,但這是個亂世離人犬的時代,秦魚自覺,隻要這些人能活著到他的地頭上,他就能保證他們不會餓死,當然,要是作奸犯科的話,秦國的律法對這些人絕對是最嚴苛的。
    秦王看了秦魚一眼,若有所指道:“若是讓六國發現有自己國家的人口進入秦國,說不定會聯合起來打到函穀關來呢。”人口的重要性,你以為我這個大王會不知道呢?
    秦魚縮縮脖子,裝作害怕道:“那還是不要了,要是打到函穀關,大王該得多著急啊。”
    秦王在他的腦門彈了一個腦瓜崩,嗤笑道:“寡人何曾怕過那些軟蛋?他們要來,隻管來就是了。”
    對秦王的重手,秦魚隻能護著腦門噘著嘴怒瞪著秦王,敢怒不敢言。
    知道你從沒敗過,有什麽好得意的?又不是你親自上戰場殺敵,哼!
    秦王現在心情非常好,一點都看不出他之前還跟秦魚生了那麽大一場氣。
    他自己站起身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走到秦魚的那個大木箱子前,蹲在地板上翻看起來。
    這個大木箱子裏都是秦魚平日裏的習作,就是偶然想起來一個什麽點子,怕忘了,就畫在木板上記錄下來,還有簡體字做標記,因此,秦王看的雲裏霧裏,跟看鬼畫符沒什麽兩樣。
    秦王指著一個畫著大大小小箱子還有筒子的木板,問秦魚:“這是個什麽東西?”
    秦魚過去一看,回道:“是風箱,朝爐灶裏吹氣用的,可以讓爐火燒的更旺。”
    秦王詫異:“讓爐火燒的更旺,是橐tuo)?”櫟陽工室基本上每一個冶煉爐子邊上,都會裝上好幾個乃至十幾個橐,就是朝冶煉爐裏鼓氣用的。橐可以讓炭火燒的更旺
    秦魚不明所以:“我是上次去工室的時候,站在外頭見到有人用手擠著一個囊袋向爐火裏鼓氣,覺著費勁,就想著用拉的,或許會省些力氣。原來那個鼓風的東西,叫橐嗎?”
    秦王睨了秦魚一眼,把這個風箱木板放在一邊,又逮著秦魚問這問那問了好多,直把秦魚問的蔫巴巴的了,才放過他。
    秦王將畫著蒸餾釜和風箱的木板交給侍人,讓他送去櫟陽工室裏的墨家弟子,讓他們照著木板上的圖畫做出實物來。
    秦魚歎息,看來墨者們又要忙碌了,不知道水車和水碓做好了沒?這兩天麥子就要收割上來了,要是現在做好了,還能趕著在沮水水流足夠的地方建造一個水磨房,多建幾個,可以讓百姓們都吃上去了麩皮的麥飯。
    要是能做出水磨,那麽百姓們,就能吃上麵粉了。有了水磨,磨豆漿也能省力方便許多,總歸是好處多多的。
    想到麥粉還豆漿,秦魚的肚子咕嚕嚕的叫喚起來,他這才想起,他的朝食都沒吃完,就被秦王叫過來訓了一頓,還被拉著去朝議了一番,方才又是一場劇烈的腦力勞動,耗費了許多的能量和腦細胞,居然現在才覺著饑餓。
    唉,他早上還讓長喜給他帶了幾個奶饅頭和小米粥呢,正好現在可以吃起來,要是長喜還留著的話。
    聽到秦魚肚子如擂鼓,秦王笑了起來,對左右道:“擺膳。”
    左右去傳膳食,就是吧,現在並不是用膳的時間,可能要等的久一些。
    秦魚問長喜:“我早上要你帶的小奶包和米粥還留著嗎?”
    長喜躬身笑道:“都給公子留著呢,粥還是熱的,公子現在就可以用。”
    秦魚驚喜;“太好了。長喜,你是怎麽做到讓米粥保持溫熱的?”
    長喜去旁邊的耳房取來裝小米粥的陶罐給秦魚看。
    秦魚一看就知道了:“外麵有水,你是一直中熱水保持陶罐裏米粥的溫度的?”
    秦王也過來看。
    長喜一邊給秦魚盛粥,一邊笑道:“耳房裏有為大王準備的熱水,奴婢跟伺候大王熱水的奴婢熟悉,他幫奴婢想出了這樣用熱水保溫的法子。”其實是他要求的,他看秦王對秦魚寵愛非常,便想借此為水房的奴婢們討一個好,等以後他再來的時候,他們也好相處一些。
    果然,秦王聽了,他示意長喜給自己也盛一碗,嚐了嚐,道:“正好入口,賞。”
    長喜替水房的寺人們謝了賞,並不驕矜,專心伺候秦魚吃東西。
    奶饅頭雖然已經涼了,但現在天氣氣溫足夠高,經過放置的奶饅頭略微的有些發硬,非常有嚼勁,越嚼越香,秦魚配著一碟子小菜一下子幹掉了三個。小菜也應該是長喜順手給拿過來的。
    秦王看秦魚吃的香,不免勸道:“你先吃一些墊墊肚子就行了,現在吃多了,等會膳食上來,你該吃不下了。”說罷,將秦魚麵前剩下的奶饅頭一口一個給吃了。
    秦魚衝秦王呲呲新長出來的小門牙,端起陶碗大大的喝了一口小米粥。
    哼,吃掉你,大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