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被抓住了(霸王+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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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出生的嬰兒,除了吃,就是睡,哦,還有一個是拉。
    拉臭臭,是真的臭啊,不過,有經驗的人可以從臭臭臭的程度上辨別嬰兒是否健康,秦魚就可以。
    別問,問就是以前帶孩子帶出來的經驗。
    孩子出生一周了,秦魚給寶寶換上烘烤的暖呼呼的尿布之後,囑咐侍從去灶上吩咐,以後給趙姬做的飯食不要放太多的鹽,,寶寶今天有些拉肚子了。
    整個古代社會,鹽都是稀缺品和奢侈品,尋常百姓人家基本吃不上鹽,就連貴族家裏,飲食都是以清淡為主,一般吃的比較鹹的,都是家主之類的貴重人物,所以哺乳期的婦女別說吃的鹹了,就是在湯裏放一點點鹽,那都是奢侈,可以起一些“很幸福”的心理作用,但實際上那一點子鹽,是吃不出鹹味的。
    這個時代,能吃鹽代表了地位和財富,貴婦人有乳母哺育孩子,她們自己可以不受哺乳的不便和痛苦,也就無所謂食物的鹹和淡了。
    所以,實際上能哺乳孩子的婦人,是沒有資格吃鹽的,民間這才沒有哺乳期不能吃鹹的規矩和說法的。
    但實際上,哺乳期吃的過鹹,乳汁會變酸,會讓孩子上火,會影響嬰兒的腸道、腎髒和智力發育,後果很嚴重的。
    或許是因為秦魚特別喜歡趙姬生的孩子,所以全府上下,對趙姬就巴結討好起來,趙姬吃的飯食,也開始“舍得”放鹽了。
    也可能是因為知道秦魚特別喜歡這個孩子,趙姬這個新晉級的“貴婦人”提出來自己喂養孩子。母乳喂養對孩子好,秦魚自然是支持的,不過,趙姬要是想親自哺育孩子,那麽她的飲食,就有很多不能吃的了。
    不能吃鹽、不能吃酒、不能吃寒涼之物、也不能吃燥熱之物、隻能少量吃一些性溫和的雞肉豬肉等,羊肉、牛肉、犬肉等都不能吃,可以多吃青菜...
    哦,本美人給秦國的公子生了一個受寵愛的兒子,你就給本美人吃草,說,你是不是看不起本美人?!
    一般人能吃飽、吃的豐富就是天大的福氣了,怎麽會理解忌口的道理?
    所以,為了趙姬自己好,秦魚打算在邯鄲的婦人中重金聘請剛生了孩子的婦人來給寶寶做乳母,她們可以帶著自己的孩子住在異人府上,在幫助趙姬哺育寶寶的同時,可以修養自己的身體,喂養自己的孩子。
    br >即便馬上就能尋來可以哺乳的婦人,也不能上來就喂孩子。趙國剛經曆了一次動搖國本的大戰,邯鄲又被圍了兩個月,城中百姓的日子都不好過,這些尋來的哺乳期婦人,需要好好的將養一番,讓乳汁更有營養,才能喂寶寶。
    所以,在乳母可以哺乳寶寶之前,趙姬需要繼續哺育寶寶,這個過程大約要一兩個月,這一兩個月期間,趙姬要忌口。
    秦魚準備了許多精美的布料和金玉之物拿給異人,要他去賜給趙姬,要她好好聽話,隻要喂養孩
    子一兩個月,她就可以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了。
    異人對秦魚的“殷勤”一言難盡。
    異人再一次懷疑,這孩子,真的是他跟趙姬生的,而不是秦魚跟趙姬生的嗎?
    從秦魚第一次見到趙姬開始,隻要趙姬在場,他的視線就從未從趙姬身上離開過,那個時候,異人還隻當秦魚年紀到了,已經開始懂得對美貌女子感興趣的時候。
    那個時候,異人還在心裏打算,既然秦魚這麽喜歡趙姬,等趙姬生下孩子來,他就把趙姬送給秦魚。
    但現在孩子已經生下來了,秦魚眼中卻隻有孩子,沒有趙姬了。
    雖然秦魚仍舊對趙姬殷勤備至,但那更像是對功臣的獎賞,而不是少年對美人的仰慕,因為自從孩子生下來之後,秦魚自己,是再沒去看過趙姬一眼的。
    秦魚:我謝謝你啊,朋友妻,不可戲,我對朋友的女人不感興趣!
    異人可算是明白過來了,他這好友,從始至終,感興趣的都是他的孩子啊。友人寵愛孩子,還不忘酬謝孩子的母親,這樣周全的想法和做法,真是——
    不愧是能在他王大父身邊長寵不衰的安平君!
    不過,為了能不誤會,讓秦魚和他之間產生隔閡,異人還是問道: “魚,你喜歡趙姬嗎?”
    秦魚一邊拿著彩球逗孩子,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孩白日裏醒的時間極短,秦魚也隻能趁寶寶醒著的時候玩一玩了。
    他聽到異人的問話,隨口回道: “她不是你的女人?我哪有什麽喜歡不喜歡的?”
    回答完了,才後知後覺的覺著這個問題不大對,他看向異人,問道: “你什麽意思?”
    異人起身與秦魚對坐,中間隔著寶寶的搖籃,他笑道: “我見你對趙姬這樣大獻殷勤
    ,你不是喜歡她嗎?魚,你別害羞,你也到了知慕艾的年紀了,你要是看上了趙姬,等她養好了身子,我讓她去伺候你。
    秦魚大驚失色:“別……”
    見寶寶動了動,又壓低了聲音,惱怒道: “你胡說什麽呢?我對趙姬沒意思!你成天裏腦子都在想些什麽呢?盡是些黃色廢料!
    異人不信: “你真的不喜歡?”
    秦魚斬釘截鐵:“一點都不喜歡,是你在胡思亂想!”
    異人委屈: “那你天天……你還去產房看她生產,還不停歇的賞賜給她這麽多好東西。”
    秦魚大喊冤枉:“我隻是喜歡寶寶而已……說起寶寶,也不能就這麽寶寶的叫著,你想好給孩子起什麽名字了嗎?
    異人仔細分辨秦魚的神情,見他確實如他方才所說的,對趙姬半點不感興趣,隻是喜歡這個孩子,便也隨他轉移話題,道:“還沒想好呢,你說叫什麽名字好?”
    秦魚: 你是孩子的父親,名字當然也得你來取。
    異人想了一瞬,道: 既然他出生的時候紫微星鬥明亮異常,便叫紫微吧……
    “紫微”二字一出,驚的秦魚手一個用力,將搖籃推的一個晃動,搖籃裏的寶寶啊啊兩聲,秦魚忙輕拍他小小的身體,繼續搖晃彩球,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後用看神人的眼神盯著異人,一字一句道: “這個名字非、常、不、好、聽!換一個!!”
    異人頂著秦魚讓他覺著莫名其妙的眼神,繼續想,又說了幾個名字,都被秦魚給否決了,最後,異人沒了耐心,隨口道: “既然這孩子出生在正月裏,便叫正吧。”
    秦魚這才頷首微笑; 正,通政,政通人和,這個名字好,以後,寶寶就叫‘政’了。
    異人大鬆口氣,看秦魚哄孩子睡覺,不由調侃道: “我看,你對政兒,比他的母親還上心呢,幹脆以後這孩子就叫你阿母吧………哎呦,是我說錯話了,魚魚饒命!
    這個時代,剛生了孩子的婦人已經開始講究坐月子了,不過,坐月子的時間長短不定,以自己身體的感覺和外界的實際情況為判斷標準。
    婦人坐月子的時間和貧富基本成正比。
    貧婦生產完三五天就下
    地幹活的比比皆是,家有恒產的人家,你要是自己願意,可以在床上躺上兩個月也沒有人會管你。
    但其實,以色侍人者,需要比下田耕種的農婦和在床上想躺多久就躺多久的貴婦人要更講究一些。
    趙姬是順產,加之修養條件良好,她在床上躺了兩天就起身了,七八天過去,她已經可以在寬敞溫暖的室內自由來回走動,加之練一些簡單的舞蹈動作,開始恢複自己的身材。
    異人來找趙姬的時候,趙姬正在練翻袖舞,就是將寬大漂亮的袖子翻舞出各種花樣來,這種翻袖舞非常需要手腕靈敏的技巧,更需要舞者有持久的臂力。
    她剛生產完不久,下腰、跳躍之類的需要下盤力道的動作不能練習,她就先練練手臂力量,活動一下腳步,等身體養好了,再重拾昔日舞技。
    趙姬倒是不在意自己舞跳的是不是還有以前的水平,她在意的是,她還能不能恢複生產之前的曼妙身材。
    她已經生過一個孩子了,已經證明了自己是“名副其實”的美人。
    她這樣能生養,好生養的美人,理應比沒有生過孩子的女郎們更得貴人們的喜歡。隻要她美貌和身材還在,她就可以永久的得到公子異人的喜歡,榮華富貴就在眼前,容不得她偷懶。
    異人看了一會趙姬的翻袖舞,趙姬也知道異人在看她,她手中的大袖從之前全然的技巧性翻轉,改為魅惑的半遮半掩,寬大的袖子飛舞著遮住了她的頭臉和身體,但在身姿搖晃間,時而露出她紅潤的臉頰,秋水似的眼眸,時而露出她因為哺乳顯得更加豐腴的身材,蝴蝶似的足尖。
    嬌喘微微,香汗淋漓,媚眼如絲,紅唇半啟,衣襟散亂間,隱約可見白嫩肌膚……….
    異人忍不住加入其中,與之共舞,最後雙雙倒臥在榻席上,相擁入懷,錦繡交疊,趙姬呢喃喚道: “公子~~”
    異人手掌一握,趙姬嬌呼一聲: 哎呦~~
    異人動作一頓,收回手掌,看著上麵白膩的乳汁,在鼻尖輕嗅,又埋在趙姬的懷裏狠狠吸了一大口,滿足的歎道: 寶寶的味道……
    趙姬:...
    趙姬笑的花枝亂顫。
    異人也從旖旎中找回神誌,在趙姬臀上狠狠掐了一把,道: “孤給你帶來了禮物,你看看可還喜歡?&34
    ;
    此時,帶著禮物在外頭等候的侍人侍女們才列隊趨步而入,將手中捧著的各色寶物放在席上,又退了出去。
    趙姬攏攏頭發和衣襟,起身去看異人帶來的禮物。她撿起一匹美麗的絲綢,拉展開,將之披在自己身上,側身問異人:“美嗎?”
    異人撫掌讚歎: 甚美!
    趙姬吃吃一笑,又撿起一個流蘇步搖,拿在手中把玩起來。這是她從未見過的式樣,用金子打磨的花瓣中間攢著的是一顆碩大的珍珠,花瓣的流蘇,最長的,足有六寸。
    這流蘇步搖,一看就是衣美人金玉樓的新品。她將步搖在在暨邊比劃,又問異人: “美嗎?”
    異人繼續捧場道:“美不勝收!”
    趙姬將步搖放下,回轉身體倚靠在異人身邊,調笑道: “安平君送妾身這樣珍貴美麗的禮物,他不會是看上妾身了吧?
    異人笑道: 這是孤給你帶來的禮物,關安平君什麽事?
    趙姬飛了異人一個媚眼,嗔道: “妾身有什麽不明白的呢?安平君未來的時候,君待妾,猶如明月對嬌花,光輝落在妾身身上,也落在其他美人的身上。自從安平君來了之後,君之目光就再也未落在後院的美人身上了,妾身卻突然從之前的無人問津,到不間斷的收到禮物,如今孩子生下來,禮物更甚,其中變化,還能是什麽原因?隻能是安平君在向君討要妾呢。
    公子,您不會真的要把妾送給安平君吧?
    趙姬嘴上說的平靜,但她心裏已經緊張起來了。她原本就是呂不韋送給異人的,現在異人要將她送給安平君,她是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的。
    趙姬不想離開異人身邊。
    安平君今年有十三了嗎?他知道男人女人是怎麽一回事嗎?等到安平君長成的時候,她都要年老色衰了,爭寵都爭不過正當年的小女郎們了。
    異人攔著美人笑歎道: “你卻是多心了。禮物確實是安平君送給你的,不過,不是看上了你,而是為了政兒。
    趙姬: 政兒?
    異人點頭道: “咱們的孩子,名字取好了,就叫政兒。”
    趙姬對孩子能取什麽樣的名字沒有意見,隻要是異人取得,她都覺著不錯。不過: “安平君怎麽會為了政兒給妾送禮物?”
    異人似是想到什麽好笑的事,他先是笑了一會,才在趙姬的催促中道: “你這幾日鹽吃的太多了,寶寶有些拉肚子,他已經吩咐灶上以後飯食給你做的清淡些,為了補償,就讓我把這些送來。他已經遣人去尋乳母了,等乳母養好身體,可以喂咱們兒子的時候,你就可以不用自己喂了,嗯,大概隻需要再忍耐兩個月就夠了。
    趙姬目瞪口呆,她結結巴巴道: “這,這安平君…怎麽這麽喜歡孩子?”她其實是想說,這安平君腦子沒問題吧?孩子拉肚子,跟她這個母親吃什麽有什麽關係?
    異人笑道: 可能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剛出生的孩子,新奇吧,等以後新奇勁兒過去了就好了。
    趙姬放下心來,嬌笑道: “隻要公子還要妾就好,為了孩子,妾願意遵照安平君的意願, 好好兒用膳的。
    異人擰擰她豐腴了不少的白皙臉頰,誇獎道: “聽話就好,孤就喜歡聽話的美人兒。”
    異人將禮物送到,又跟趙姬調了會兒情就離開了,異人就是再沒有常識,對剛生完孩子不久的美人也是下不去手的。
    不過,異人對趙姬的寵愛,讓他府中其他美人看紅了眼睛,他從後院走去前院的一路上,偶遇了不少風情各異的美人,都被異人無視了。
    秦魚還在前院呢,異人現在一心的在秦魚麵前刷好感,為此,給他生了長子的趙姬都願意送出去,他還有什麽忍耐不了的呢?
    秦魚隱瞞身份來到邯鄲,已經有一個月了。
    趙王既然已經從秦國與秦王簽署談和協議回來了,下一步,趙國就應該兌現協議內容,將趙國的俘虜家眷分批送給秦國了。
    寒冬臘月和正月的時候,還可以推說是天氣寒冷,要惜民,不讓百姓搬遷,但現在已經要進二月了,趙國還是沒有半點動靜,就連王令都沒有從邯鄲城發出,可見,趙國君臣對已經簽好的協議,並沒有多麽的看重。
    素憐和異人雖然人都在邯鄲,但為了不讓趙人起疑,將素憐和異人聯係到一起,他們之間,往往是互不幹涉的。
    素憐的間人在各大家族權貴之間,異人的間人,則是多分布在趙王宮和趙姓
    宗室那裏。這日,異人給秦魚傳遞消息,說是趙王打算背盟,不再履行割讓土地和百姓的協議了。秦魚找了個時間又去了異人府上,異人正在等著秦魚,呂不韋也在。
    一見到秦魚,呂不韋當先道: “李氏來邯鄲了,堅持拒絕將河套割讓給秦國。”秦魚道: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李氏在朝堂上是怎麽說的?李氏進邯鄲城的時候,就從衣美人的門前打馬經過,是以,秦魚早就知道李氏來邯鄲了,隻不
    過,他還不知道李氏是如何在朝堂上和趙王君臣辯論的。
    呂不韋道: “平陽君趙豹和大臣樓緩都堅持盡快將答應給秦國的地和人給秦國,但趙王因為平原君趙勝逃回趙國,以為沒有掣肘,猶豫再三,就不想履行約定。
    “平原君趙勝沒有表達給或者不給的建議,不過,樓昌和虞卿堅持背盟,認為秦國遲早會繼續攻打趙國,此時給了,就是削弱趙國的力量,弱趙強秦,不如從一開始就不給。
    秦魚: “他們就不怕秦軍繼續圍攻邯鄲?秦國還有近三十萬大軍就駐紮在河內呢。”
    呂不韋繼續道: “所以,他們一開始商定好的計謀是,先將河套割讓給秦國,降低秦國的警覺性,然後虞卿去齊國求援,讓平原君去魏國、楚國求援,三國合縱攻秦,這樣,不僅不用將趙俘的家眷送出,還能解救趙俘,讓秦國炸營,成裏外合擊之勢……
    異人冷笑道: “他們打算的挺好!”
    呂不韋笑道: “是打算的挺好,不過,我將消息傳到道雁門郡李氏那邊,這不,李氏昨日就進了邯鄲,當晚就給趙王諫言,萬不能將河內割讓給秦國。
    “李璣今早更是當堂與虞卿辯論,說虞卿隻看到了山東之地無地可守的危險,殊不知,若是將河套給了秦國,讓秦國的上郡和河套連接,秦國就可以在陰山以北,聯合匈奴部落,共同攻打趙國,趙國防禦匈奴就已經是疲於應付了,如今再來一個秦國,趙國北麵將守無可守。若趙國南北兩地都失去了防禦邊界,那趙國,還會剩下什麽呢?
    李璣一番危言聳聽,趙王就又猶豫了,這下是連河套都不打算給秦國了。秦魚問道: “那趙國還去他國求援嗎?”
    呂不韋道: “去。虞卿剛才已經出發去齊國了。”
    秦魚: &3
    4;平原君趙勝呢?我記得他的夫人是信陵君魏無忌的女兄?呂不韋: “還未聽說平原君府上有什麽動靜。”
    秦魚沉吟了一會,道: “眼下河內即將春耕,這是一年當中非常關鍵的一季,今年河內能收上來多少糧草,全看眼下的春耕了,所以,秦軍無法出戰。
    河內駐紮的三十萬秦軍,是為了與他國人口打平衡的,不能隨意調動,如果要再一次圍攻邯鄲,隻能從秦國各地征軍,而這些征集來的軍卒,都是各地的壯勞力,將他們征來了,會嚴重影響當地的土地耕種情況。
    呂不韋道: “秦軍無法出戰,其他國家也一樣,無論什麽樣的要事,都不能影響春耕。”征戰也是一樣,如果沒有做好接下來一年都糧食減產甚至顆粒無收的準備,沒有哪個國家會在最關鍵的春耕去征伐其他國家的。
    所以,秦國不能出兵圍攻邯鄲,齊國、魏國和楚國,同樣不能出兵來攻打秦國。
    秦魚歎道: 所以,如果趙國不將河內交付,秦國眼下是沒有法子的,趙王不將趙俘的家眷交付,秦國同樣沒有法子,平原君就是看到了這一點,他才無所謂晚出發還是早出發。
    呂不韋: “那就放任趙國背信?”
    秦魚道: “我會將這消息傳回鹹陽,看大王和相邦怎麽決斷吧。”
    呂不韋也沒想出什麽法子應對當下的局麵,隻能答應下來,去整理好爰書交給秦魚,盡快將消息送往鹹陽。
    等呂不韋走了,異人拍桌子憤恨道: “趙國,當真沒有半點信義可言。”
    秦魚笑道: “隻是跟秦國不講信義而以。”
    異人: 你居然還笑的出來?
    秦魚: “我為什麽不能笑?至少,趙國在南麵的三座城池咱們已經先一步占領了,而且,邯鄲城中的家眷們也已經要來遷走了,說到底,趙國允諾的割地割人,至少已經對付了三分之一了。
    異人挑眉,恍然道: 你早就會預料到趙國會背約了?
    秦魚道: 趙國已經背信背約過一回了,吃一塹長一智,我自然要早做好打算的。
    異人好奇: 那你接下來,會有什麽打算?
    秦魚詫
    異: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搞好春耕啊?先將糧食種出來,是打還是和,還是搞連橫外交,咱們才能有底氣。
    異人不信,他皺眉道: “除此以外呢?你就沒有什麽奇謀之類的?”
    秦魚好笑,道: “打戰攻伐是將軍們的事,河內有武安君坐鎮,我隻管糧草,其他的軍務,都歸武安君。
    說到白起,異人又有了新的好奇: “我聽說,當時俘虜趙軍的時候,武安君是主張殺掉俘虜的,是你阻止了殺俘,將近四十萬趙軍給保了下來,因為此事,武安君到現在都對你愛答不理的。
    秦魚失笑: “你都從哪裏聽來的野聞。”
    異人撇嘴: “才不是野聞,你可太小看呂不韋的消息手段了。”
    秦魚笑道: 好,好,不是野聞,不過,秦魚摸索著下巴,道: …不過,武安君是因為擔心咱們這邊糧草不夠,畢竟去年關中糧荒,大家都不夠吃的,加之趙軍勇猛善戰,怕咱們自己的軍隊壓製不住趙軍,這才起了將俘虜都殺掉的心思。
    “他的顧慮是對的,你看,為了牽製這三十多萬俘虜,咱們不得不在河內屯兵三十萬不敢動彈,這些後果,都在證實,武安君的顧慮是切切實實存在的。
    “唉,從兵家的角度來說,武安君不愧是我秦國的戰神,他的眼光之老辣,讓我等不懂兵的外行人都不得不佩服。
    異人: “那你這是,後悔沒聽武安君的了?”
    秦魚笑道: 怎麽會?收下趙軍俘虜,隻是眼前看得到的困境,戰爭不會一直繼續的,等停戰之
    後,這三四十萬趙軍俘虜,將會在國家基層建設中起到無可比擬的作用。
    等你以後去了河內你就知道了,如今這河內,和去年,可是大不一樣了。
    異人笑道: 你這是,打算將河內建成另一個櫟陽了?
    秦魚: 如果可以,為什麽不呢?
    秦魚去看過政寶寶之後,就又回到了衣美人。
    素憐給他送上了新收的消息,秦魚展開一看,是白起送來的,要他速回河內。白起隻給了一句話,沒有更多的解釋,秦魚想著他
    出來時間已經夠久的了,也該回去了。
    正當秦魚想著,這趟出來還算順利,沒有遇到難解的人和事的時候,秦魚在衣美人遇見了李牧。
    秦魚是在衣美人給白起、湯榆、孟伯禾等這些親友挑選禮物的,總不能他來一趟邯鄲,空手回河內吧?
    李牧也是來挑選禮物的,一般的人物和貨品自然不需要他來挑選,能讓他親手挑選的,都是母姊、兄弟等親人和他親如手足的將領以及長輩。
    他來衣美人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其實李家在衣美人裏是有股份的,李牧今天過來除了挑選禮物,就是來收分紅的。
    這樣一座美人樓,裏麵賣的還都是讓權貴都爭搶眼紅的稀缺貨物,要說沒有後台,美人樓的犬都不信呢。
    但誰也說不清楚這一座美人樓的背後倚仗之人到底是誰,因為,邯鄲城裏幾乎所有的貴族、士族、有產百姓,都是這美人樓的倚仗。
    怎麽讓這些人都成為美人樓的倚仗呢?
    拆分美人樓的股份,按照各家投入金錢的數量去量股,多投多得,少投少得,一個季度一分紅,可以領錢,可以領貨,也可以平時免費來消費,用消費的額度來抵分紅..
    所以說,衣美人其實不是某一個人的,而是邯鄲誠的貴族和百姓的。
    這樣一座大家的美人樓,壓根就沒誰來找事,誰會閑得慌來自己家的產業鬧事啊?他們不僅不會鬧事,還會自覺的維護樓裏的利益,如此,這,美人樓才能在邯鄲城裏順利的開了這麽多年,以至於壯大到如今的程度。
    當然,前期的邯鄲人是沒有人相信美人樓會發展成如今的龐然大物的,但最開始的時候,美人樓也隻是一座小樓而已,維護它日常運作的也隻是一些從秦國運來的精美布匹。但隨著素憐有心將美人樓做大,將越來越多的人拉攏進來,美人樓這才發展成如今的模樣。
    其中自然少不了因為利益拉踩被刺的情況,但隻要中人稀泥活得好,能在諸多大小股東之間做好平衡,就是將這些人聚合在一起,擰成一股不可撼動的力量,畢竟,他們都是邯鄲的地頭蛇,有什麽不好坐下來好好商量的呢?
    什麽,肉不夠分的?
    那就做大啊,將美人樓養的更肥壯,不久能產出更多的肉了?
    這種居中調和,其中要掌握的度,要非常的微妙且精準,更是非常考
    驗一個人的才能。
    素憐做到了。
    所以,如今這麽一座美人樓,已經成了邯鄲上下,庶民可進,權貴也可進的大樓了。再發展幾年,秦魚相信,衣美人一定會成為邯鄲城的招牌地標建築。
    美人樓賺錢,美人樓非常賺錢。
    邯鄲被圍的時候,美人樓幾乎毫發無損,可見這城中的權貴們,是有多麽愛惜這座樓了。
    現在的美人樓是個能下金蛋的肥母雞,但在它真正的起來之前,還隻是一隻能生蛋比較頻繁的尋常母雞而已。這世間永遠不缺眼光獨到的人,樓緩就是這樣的人,所以,他在美人樓還未起步的時候,就在樓中占了很大的股份。
    他沒有將之據為己有,聰明人都明白,強取豪奪是不能長遠的。
    衣美人靠的是從各國運送來的源源不斷的各種布匹,他將之占為己有,以素憐的性子,肯定會斷了貨源,樓緩最終也隻能獲得一些布匹而已,所以,他養著衣美人,甚至他還給衣美人介紹客戶。
    嬴姓李氏就是他給介紹來的大宗客戶。
    李氏非常有錢,整個趙國的北部邊境都是他們家的,隻從草原上販賣馬匹和皮毛,就可以獲得巨額利益,但北部也缺布,李氏與衣美人合作,就是強強聯合。
    所以,李氏,在衣美人裏占有股份,不多,但也不少。
    秦魚看到素憐給他的樓中機密股份名冊的時候,秦魚笑的非常開心,整個趙國的朝堂官員幾乎都在這個名冊上,趙國的君臣們,恐怕永遠都不會想到,他們隻是在一個鋪子裏領一份錢財而已,就能將自己一家老小拉入一個不得不做選擇的陣營吧?
    最妙的是,這樓裏到底有多少股東,他們都有誰,這些股東自己都不甚清楚,或許相熟的幾個人相互知道他們都在衣美人有股份,但也僅限於知道,喝酒的時候當做笑談說上幾句這一個季度可能從樓裏掌回多少錢,其他的,就都不在意了。
    那是真的不在意。
    秦魚曾經問過素憐,就沒有人提出這對趙國、至少對邯鄲,是一個非常大的隱患嗎?素憐笑道: “肉都已經吃到嘴裏了,他們吃肉的時候,難道還會想這肉會不會毒死人嗎?”秦魚默然。
    >
    除非,這個人能從中獲得比美人樓更大的利益和權勢,但顯然,現在這個人還沒出現呢。
    秦魚看到李牧的時候,第一眼沒認出他來,畢竟他們之前隻見過一麵,就這還已經過去好幾年了,還是李隼在旁邊提醒,他才將眼前錦衣華服的高大的青年和幾年前見過的那個少年將軍聯係起來。
    秦魚還在考慮要不要避一避的時候,李牧已經走到他的麵前了。
    李牧上下打量秦魚,眼神從疑惑到確定,秦魚暗道不好,搶在李牧開口之前先開口道: “李大兄,好久不見,你怎麽從雁門郡回邯鄲了?
    李牧冷笑道: “這話應該是我來問吧?秦國的安平君公子趙魚,你怎麽不在秦國待著,來邯鄲了?
    秦魚輕嘶一聲,嚷嚷道: “李大兄,咱們多少年未見,一見麵不說好好親熱,你孩這樣一副不歡迎的樣子,讓我很傷心呢。
    李牧一把抓住秦魚的肩膀,將他拉到自己的身前,低下頭在他耳邊獰笑道: “你傷心?我可沒看出來!
    然後一把將他抗在肩頭,高聲道: “走吧,安平君,我這就帶你去見王上。秦國的安平君來到我趙國邯鄲,沒有國宴款待,可是我趙國失了禮數呢。
    在李牧將秦魚抓到身邊的時候,明麵上的南孫等護衛,暗中保護的樓裏護衛都圍了上來,但苦於秦魚被李牧牢牢的抓在手上,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李牧看看圍著他的人,冷笑道: “我乃擊殺匈奴無數的李牧,你們的主子在我手中,你們若是動一下,我可不能保證他會不會摔斷脖子。
    秦魚對已經趕過來的素憐打了一個手勢,讓他不要出聲,秦魚自己喊道: “你胡說什麽,我是這美人樓的少主,可不是你說的什麽秦國的安平君,你沒長眼睛吧?你認錯人了。
    李牧冷笑道: “安平君好手段,竟然假借美人樓的少主身份在這邯鄲城裏隱藏這麽久都沒被人發現,你說,美人樓的真正少主,是不是已經被你害死了?
    李牧看到素憐,就問道: “素憐大商,你怎麽說?”
    素憐驚疑不定的看著李牧和秦魚,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李將軍,有話好好說,做什麽抓我等少主?
    李牧將秦魚放在身前,讓他麵
    朝素憐,一隻胳膊鉗製住他的脖子,一隻手掐住他的臉蛋,對素憐道: “你看清楚了,這真的是你們少主?素憐大商,你不會也是秦人吧?”
    素憐楞了一瞬,有些不確定道: “在下隻是幾年前遠遠的見過…年幼的少主一麵,如今少主年歲長大,模樣有所改變是很正常的事。少主帶著主家的印信和老家主的書信,李將軍說他是秦國的安平君,您有什麽證據嗎?
    李牧冷笑道: “證據?本將不需要證據,本將說的話就是證據,因為,本將曾經見過安平君,可是太認得他的這張臉了!
    素憐臉色都白了,似乎不能確定,他到底是不是上了秦魚的當,將賊人反當做自家少主給招待了,但他又不敢懷疑李牧的話,李牧可是大貴族,雖然在邯鄲不顯,但看在他在樓裏這幾年的偌大訂單的份上,素憐都不能明著懷疑他的話。
    素憐似乎被‘少主’不是“少主”的事實給打擊到了,他朝李牧深深一拜,道: “還請李將軍給在下一個公道,迎回美人樓的真正少主。在下也會加急去信給老家主,請老家主重新派人來確定這位…身份的真偽。
    李牧對素憐的話似乎是相信了,冷哼一聲,重新夾起秦魚,將他放在自己的馬上,打馬朝王宮方向跑去。
    南孫河艾茅等秦魚帶過來的護衛緊緊墜在馬的身後,不讓秦魚離開自己的視線。
    素憐親眼看著李牧將秦魚帶走,即便心裏再恨,也不能露出絲毫異色來。
    美人樓在邯鄲太重要了,它得用在最關鍵的時候發揮出最大的作用,現在還不是暴露底細的時候。
    接下來,他得竭力自證,他跟秦魚沒有關係,他這個美人樓的麵上老板,是被秦國的安平君給騙了,真正的美人樓少主已經被安平君給害了。
    這是秦魚給他安排的腳本,他得將這場戲給繼續唱下去。
    秦魚是秦國的安平君,他即便被李牧“請”去見趙王,趙王不僅不會慢待他,還會有禮有節的好好養著他,這是幾百年來不管怎麽禮崩樂壞都沒有改變的貴族間的規矩。
    所以,主君的安危是不用擔心的,但能不能順利從趙國離開,就要看趙國君臣如何決斷了。
    他現在要先去給河內的武安君送信,趙國要是想強自扣下主君,秦軍重圍邯鄲,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