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長安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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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幾千裏外,謝周和燕清辭從白霧鎮離開,經過十幾天的長途跋涉,終於回到了長安城。在上個鎮子停留時,他們已經分別給師門和家中寫信,說明了大概的返回時間。
走在長安城外的官道上,遠遠就能看到那座巍峨的城牆。
謝周和燕清辭輕聲閑聊著,不緊不慢,忽然注意到前方官道邊上站著六個人,旁邊還停著幾匹馬和一輛馬車。
以他們的目力,不難把這些人看的清楚。
六個人中有四個都身披盔甲,腰佩刀劍,屬於是侍衛一類的角色。
四個侍衛拱衛著兩個年輕人。
最前麵站著的年輕人身穿錦衣,衣著華貴,眉眼俊逸,透著一股富家公子的瀟灑。
另外一個稍稍落後半步,個子也要矮上半頭,穿一身儒衫,看樣子是前者的書童。
看年輕公子的裝束還有那幾匹健壯的駿馬,以及裝飾豪華的馬車,頗有聲勢,應該是長安城的大戶人家。
就在這時,書童湊在年輕公子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什麽。
年輕公子抬起頭,朝官道這邊望來,眼神明亮,臉上寫滿了興奮。
“清辭!清辭!這邊來!”
他對著燕清辭喊道。
年輕公子一邊喊著,一邊朝燕清辭小跑過去,很快就來到兩人身邊。
年輕公子的臉上堆滿笑容,看向燕清辭的眼神裏就好像藏了星星一般,語氣關切說道:“一路六千餘裏,真
是辛苦了。”
說著他就要去接燕清辭背著的行李。
燕清辭不經意間避過,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回來?”
年輕公子笑道:“燕伯伯收到信告訴我了啊,我提前在這邊等著。”
燕清辭點了點頭,心裏卻對燕白發多了幾分不滿。
“這次任務還順利嗎?”
年輕公子問道。
燕清辭說道:“還好。”
“路上有沒有遇到危險?”
“沒有。”
“聽說這次護送酬勞有六百兩,可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放到護送這邊確實算高的。”
“關大哥呢?他沒有回來嗎?”
“執行任務去了。”
“是嗎?這個燕伯伯倒沒跟我說,想想也對,不良人的任務往往涉及隱秘。”
年輕公子表現熱情,各種話題說個不停,很自然地忽略了謝周的存在。
反觀燕清辭語氣平淡,不帶多少情緒,在旁人看來有幾分敷衍。
“要坐車嗎?”
年輕公子指著停在路邊的馬車問道。
燕清辭搖了搖頭:“不用了。”
年輕公子也不多讓,直接吩咐車夫自行返回,侍衛們牽著馬跟在身後。
其實年輕公子本不想帶侍衛出門,無奈近期的長安城並不太平,鬧了幾起刺殺事件。
如果不帶侍衛,家中長輩哪裏會放心他獨自出門?
眾人一路走到城門口,年輕公子都還在說個不停,說完護送任務就轉到其他話題。
比如
最近朝中發生了什麽事,城裏又鬧了什麽趣聞,哪家的小姐剛剛定了親……
說到定親一事時,年輕公子目光灼灼地看著燕清辭,似乎在期待著什麽。
可惜燕清辭隻微微一笑算是回應。
年輕公子笑了笑,眼神依然明亮,看不出任何失望,繼續新的話題。
如果路程再遠一些,可能他會把長安城發生的大小諸事都講一遍。
書童和侍衛們自然不會接話,燕清辭隻是偶爾才應上一聲,年輕公子也不在乎,自顧說著,像是在表演單口相聲。
因為他知道燕清辭的性格,不管對誰都是恬淡的模樣。
偶爾淺淺一笑,便是這人世間最美麗的風景。
年輕公子很喜歡這樣的性格,正好和自己互補,不是嗎?
直到走到城門處,年輕公子才停止述說,領著眾人不需排隊從側門進城。
“我就不進去了吧。”
謝周忽然說道。
年輕公子愣了下,這才真正意義上注意到謝周的存在。
先前他見謝周穿著普通,還背了一把劍,便把謝周當成了一個普通不良人,這會兒仔細看去,才發現不太對勁。
因為他發現謝周的氣質竟如此出眾,臉也生得如此好看,隻論相貌比他還高上幾分!
年輕公子挑了挑眉,雙手作揖,說道:“不知這位兄台……”
謝周說道:“我叫謝周。”
年輕公子沒聽過謝周的名字,想了想,發現
長安城中似乎也沒有姓謝的家族,但還是客客氣氣地說道:“我叫柴曉棠,是清辭的朋友。”
“兄台為何不進城?”柴曉棠問道。
謝周說道:“我不住長安。”
柴曉棠微微頷首,說道:“路途可遠?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家裏的馬車還沒有走遠。”
謝周搖了搖頭:“不用。”
“也好,謝兄一路順風。”柴曉棠也不過多客氣,微微頷首,準備進城。
但燕清辭卻停下腳步,看著謝周說道:“不是說好了先去衙門?”
謝周明顯愣了一下。
青山位於長安城東南方,相距十餘裏,和進城並不順路。
不過先前臨近岔路時,燕清辭問他要不要分路,謝周想著先把她送回去,就回答先去不良人衙門也好。
但沒想到柴曉棠提前在這邊等著迎接,而且看架勢,柴曉棠和燕清辭相識已久,兩家也有頗多來往。
看著柴曉棠一路上噓寒問暖,謝周總覺得有幾分不自在。
無憑無故,他也不好讓柴曉棠閉嘴,更不方便多說些什麽,隻好提出先行離開。
燕清辭看出了他的為難,對柴曉棠說道:“你也要去不良人衙門?”
柴曉棠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燕清辭說道:“那你先走。”
柴曉棠:“?”
燕清辭說道:“如果被人認出你和我同行,朝中會出現什麽風波,你不會不知道吧?”
“這倒是真的麻煩。
”
柴曉棠皺了皺眉,歎息說道:“那我先行離開,午後再去燕府拜訪。”
說著他深深地看了謝周一眼,雙手抱拳,領著侍衛轉道另外的方向。
謝周怔了怔,這是把人趕走了?
燕清辭眼神平靜,目光瞥向旁邊,像是要解釋某些東西一樣,認真說道:“就算你不在這,我也不可能跟他一路回去。”
“為何?”謝周問道。
燕清辭隻是說道:“身份問題。”
……
……
柴曉棠今年二十有二,少而俊邁,博覽群書,在他十九歲那年,也就是太和元年便考上了殿試,成為當年的探花郎,授直學士,今年四月遷為左拾遺。
官職雖然不高,但為官的同時,柴曉棠也在翰林院當職。
換句話說,柴曉棠還是個翰林學士。
翰林學士並非正式官職,但甚是清貴,翰林院亦是一等一的養才儲望之所。
無論出身或官職如何,曆數前朝當代,翰林學士都是社會地位最高的士人群體。
除此以外,柴曉棠的家世也十分顯赫。
其父柴正平乃是朝中權貴,爵封慶國公,官居尚書令,也就是右丞相。
在長安城的貴二代中,除去三名皇子以外,沒有人比他的後台更硬。
因為家教審嚴的緣故,柴曉棠並非紈絝,身邊也沒有多少狐朋狗友。
無論家世、學識、乃至性格長相他都無可挑剔,放眼長安,都是絕對的典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