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世間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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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霜給了虞江承一個護符,可以隨意進出故笙島,因此,虞江承帶著雲溪很輕易就離開了故笙島,來到了一個繁華的街道。
    這裏是明崇城,就是祝家所處的城池。
    明崇城是個很特殊的城池,除了一條主幹道,其它幾條支幹道都是水道,隻能乘舟而行,因此出行並不方便。
    行走在明崇城的主幹道上,道路兩旁是鱗次櫛比的屋舍,數千間的院落,一色的青磚青瓦,將明崇城的獨特味道展露得一覽無餘。
    今天應該是什麽節日,沒走多遠,跨過一座橋梁,道路的兩旁就多了大小不一的攤位,雲溪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琳琅滿目的商品,頓然眼界大開,戀戀不舍地在各個攤位前欣賞和擺弄著商品。
    虞江承說道:“這些都是很平常的東西。喔!你可別把別人的東西給玩壞了。”
    雲溪說道:“這些東西擺在路上,不就是給人看,給人玩的嗎?如果那麽容易被玩壞了,那就說明這些東西的質量是有問題的。”
    她這話倒是沒有毛病。
    正說著,一陣銅鈴聲響起,穿著樸素的貨郎挑著擔子從他們二人身旁經過,竹筐裏麵的琉璃珠在光照下散發著璀璨的光輝,頓時將雲溪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
    雲溪跑了過去,問道:“小哥,你框裏的這些發光珠子可以送我一些嗎?”
    貨郎用怪異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不過出於禮貌,還是很溫和地說道:“姑娘,你若是想買,我可以便宜些賣給你。”
    雲溪從來沒有買過東西,不解地問道:“什麽叫買,什麽叫賣?”
    貨郎臉色微變,略帶怒意地說道:“去去去,不要打攪我做買賣。”
    他還以為雲溪在耍他呢。
    說完挑著竹筐繼續走著。
    雲溪遺憾地望著貨郎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不悅地說道:“這人可真奇怪,好東西不是應該拿來分享的嗎?”
    虞江承偷笑一下,說道:“好東西確實可以拿來分享,可是,你會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兵器送給陌生人嗎?”
    雲溪恍然大悟,說道:“好像不會。”
    虞江承欣然說道:“這不就得了。如果你喜歡,其實可以花錢去買的。”
    雲溪問道:“你怎麽和那人一樣,也說買呢?錢又是什麽東西?”
    虞江承耐心地跟她解釋了一番,雲溪臉色大紅,苦笑說道:“你既然知道,怎麽不早點提醒我,盡害我出洋相。是不是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是需要用錢買的?”
    虞江承點頭說道:“當然,有錢能使鬼推磨,沒有什麽是錢買不來的。你要是喜歡哪個,跟我說一聲,我就當是買過來送給你了。”
    他身上可是有花不完的錢,都是淩霜的老本。
    雲溪笑吟吟地說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說著,蹦蹦跳跳地往賣首飾的攤位走去。
    虞江承跟在她身後,充當著保鏢的角色。
    雲溪的出現,讓這條本就繁華的街道又多了幾分的亮點,不過,這也招惹了一些麻煩。
    虞江承第一時間就捕捉到幾個流氓地痞模樣的漢子,正色迷迷地盯著雲溪,並且交頭接耳地議論著什麽。
    這下有好戲看了!
    很快,其中一個不僅長得奇醜無比,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十分刺耳的男人走了過來,說道:“小妹妹,一個人是不是很無聊,需不需要哥幾個陪你逛街?”
    其他人都發出陣陣淫笑聲。
    他們仗著自己的身材比虞江承要魁梧幾分,自然不會把虞江承放在眼裏。
    雲溪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你們身上有一股臭水溝的味道,難聞死了,快滾開!不要擋著我逛街。”
    男人冷冷說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哥幾個一起拿下這個婆娘。”
    他們占著自己的後台,在這裏為所欲為,根本就沒人敢招惹他們。
    隻可惜,他們找錯了人。
    雲溪可是萬年無花果樹的樹枝幻化的妖獸,蘊含極高的天地之氣,修為可不低,這些酒囊飯袋之徒自然不是她的對手,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被打趴在地上,苦苦哀求。
    雲溪給虞江承投來一個眼神,說道:“怎麽樣,本姑娘的水平應該在你之上吧?”
    虞江承正麵送出一個大拇指說道:“厲害,厲害,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哦喲,我哪能跟雲溪妹子相比呢?”
    雲溪拍了拍手說道:“你這話讓人聽起來很舒服,行了,我們繼續逛街,不要被這幾個人給掃了雅興。”
    正要離開,豈料迎麵被一個高大的莽漢攔住了去路。
    那個奇醜無比的男人驚叫道:“老大,不要放過那個婆娘。”
    莽漢冷聲說道:“一群廢物,被一個女人打成這樣,顏麵都給你們丟盡了。”
    雲溪叉腰說道:“給本姑娘讓路,否則。。。。。。”
    她話還未說完,莽漢不由分說地揮舞著大刀朝她的肩頭劈去。
    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
    雲溪顯然沒有做好準備,大刀呼嘯伴隨著淩冽的殺氣,重重地劈在她的肩頭。
    “嘭!”
    雲溪嬌軀微顫,好在自身的防禦力極高,沒有傷到皮肉。
    不過縱使如此,雲溪依然被錘翻在地,失去了剛才耀武揚威的風範。
    虞江承有意在一旁觀看著行事的發展,並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莽漢見虞江承沒有出手,還以為他是個沒種的家夥,氣焰一下子又提高了一些,低沉的聲音如同岩石般厚重,說道:“剛才是你打傷了我的手下,這一刀算是還利息。”
    雲溪輕咳一聲,皺眉說道:“你這家夥在打架之前,難道不應該先自報家門的?”
    她在故笙島見過太多次來挑戰淩霜之人,皆是以自報家門為開始,還以為這是鐵打的規矩。
    莽漢說道:“我們是盧王的人,是不是怕了?是的話就束手就擒,再打點些錢財,我會考慮饒你這回的。”
    他隻對錢財感興趣。
    方才在賭場輸了個底朝天,這下送來了個財神爺,怎麽會不抓住機會呢?
    當他說出“盧王”二字,原本打算來幫忙的圍觀看客頓時化作鳥散魚潰,逃的一幹二淨。
    看來盧王的名聲相當大。
    虞江承有意將“盧王”二字記了下來。
    雲溪二話不說,翻出一柄修長的劍,迅疾無匹地疾射向莽漢。
    她的劍名為陰陽劍,可以陰陽互換。
    若是女性持劍,則劍身通透且泛著淡淡的紫光,能吸收星月之力,轉為劍能。
    若是男性持劍,則劍身如蠟且泛著濃濃的金光,能吸收曜靈之力,轉為劍能。
    換句話說,雲溪在晚上的戰鬥力會比白天高出很多。
    “嘭!”
    幾個回合之下,兩人竟然不分勝負。
    莽漢雙目厲芒一閃,說道:“有點本事,難怪這般目中無人。”
    雲溪不以為然地橫了他一眼,說道:“有說話的閑工夫,還不如把精力都花在手腳上。”
    莽漢冷笑說道:“就怕你等下要招架不住。哈!”
    大喝一聲,整個人變得輕快許多,就像是卸去了身上的重物,迅疾無比地往雲溪的各個方位攻去。
    雲溪不僅自身的基礎夠硬且有利器在手,本該很輕鬆地解決掉莽漢,隻可惜實戰經驗不足,隱隱有落入下風的感覺。
    她長吸一口氣,陰陽劍激射出淩冽的劍芒,朝著莽漢的下腹射去。
    莽漢手裏的大刀抖了一下,輕而易舉就將雲溪的攻擊攔截下來,緊接著舞出一個大圈圈,猶如陀螺一樣卷起千層狂風宣泄向雲溪。
    雲溪的眼裏沒有絲毫的畏懼之意,冷哼一聲,正麵朝著莽漢撞去。
    之前的招式其實是一個虛招,真正的實招是身體的撞擊。
    虛實難辨。
    雲溪的本體是萬年無花果樹,身體的強韌程度比刀劍還強上幾分。
    “嘭!”
    莽漢頓感手裏傳來酥麻之感,心中大駭,倏地跌退兩步,不敢再有輕視之心。
    虞江承看在眼裏,不由地給雲溪鼓起了掌聲。
    雲溪笑吟吟地說道:“大塊頭,還要再戰嗎?”
    莽漢雖然行事不分青紅皂白,咄咄逼人,算不上是大惡之人,因此雲溪沒有要取他性命的意思。
    這時街道上圍攏了不少看客。甚至有一些看客開始用犀利的言語詆毀莽漢的行為。
    人言可畏!
    人言可畏!
    莽漢見沒有得到任何的好處,連忙帶著手下灰溜溜地逃走了。
    等人群散去,虞江承才走到雲溪跟前說道:“女俠,是否打累了?需不需要找個歇腳的地方?”
    雲溪把手掌當作是扇子,一邊扇著,一邊說道:“當然需要,本姑娘口都幹了。”
    虞江承指了指前方,說道:“那裏有一家茶樓,叫聽軒茶樓,名字挺雅,我們就去那裏休息片刻。”
    雲溪興奮地說道:“當然可以。”
    二人慢悠悠地走進聽軒茶樓。
    一個瘦小的男人迎麵走了過來,說道:“二位,可有請帖或者預約?”
    雲溪伸著小腦袋在往裏麵探了探,說道:“沒有。”
    瘦小男人想了下,說道:“二位,很抱歉,現在所有的包房都滿座,可否稍等片刻,或者,明日再來?”
    雲溪把難題拋給虞江承,說道:“你怎麽看?反正本姑娘走不動了。”
    虞江承詢問道:“需要等多久?”
    瘦小男人說道:“說不準,今日大部分的包房都被皇城來的貴客包下了。”
    虞江承“哦?”了一聲,說道:“那真是可惜。雲溪,我這個人不太喜歡等,我們還是去別家看看。”
    雲溪的臉上寫滿遺憾,說道:“我剛才聞到一股特殊清香,絕對是好茶。”
    虞江承笑道:“沒想到你也懂茶?”
    雲溪甜甜一笑,說道:“淩霜這家夥最喜歡喝茶,我是被他帶起來的。”
    虞江承將目光落在瘦小男人的臉上,說道:“我們可以買點茶葉帶走嗎?”
    瘦小男人果斷拒絕說道:“不能。我們的茶葉是私人種植的,概不售賣。”
    虞江承遺憾地說道:“那就算了,不想為難你。”
    “這不是雲溪姑娘嗎?”
    一個娘娘腔的聲音從二人的身後傳來。
    雲溪見到那個人的時候,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說道:“普智,你怎麽會在這裏?”
    虞江承立時就想到這個人就是破壞無花果樹的罪魁禍首,可是淩霜不是嚴厲批評過雲溪的,怎麽雲溪還會對這個男人報以好感呢?
    普智說道:“今日盧王來訪明崇城,我們是受邀參加。哦?你是一個人出來的?淩霜呢?”
    虞江承站在雲溪身後,給人的感覺就是私人護衛,所以普智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
    雲溪說道:“那個家夥出去辦事了。”
    淩霜所做的事本來是要保密的,可是雲溪這番話就把淩霜的行蹤給暴露了。
    虞江承暗忖真是個單純的小姑娘。
    普智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說道:“既然如此,要不要參加我們的宴會?”
    雲溪興奮地說道:“我可以嗎?”
    普智的嘴角逸出一絲神秘的笑意,說道:“當然可以,雲溪姑娘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絕對能夠成為宴會的焦點。”
    被他這麽一通誇獎,雲溪早就飄飄然像是飛上了天。
    虞江承本就有意讓雲溪在外磨練,因此站在一旁什麽話都不說,充當一尊雕像。
    普智做了個請的動作。
    三人往裏麵走去,普智忽然轉身說道:“畢竟是盧王的宴會,我隻能帶雲溪參加,你就留在這裏候著。”
    虞江承故意辯解說道:“來之前,淩霜交代過,讓我貼身保護雲溪小姐。”
    普智說道:“不是我有意刁難你,以你的身手,有什麽資格保護雲溪?而且這裏可是盧王的地盤,有重兵把守,難道你擔心會出什麽事嗎?”
    雲溪說道:“普智說的有道理,你就在這裏等我吧。”
    顯然她是有意撇開虞江承,好跟普智有獨處的機會。
    虞江承瀟灑地揮了揮手,說道:“好的,有事叫我。”
    雲溪和普智走了進去。
    虞江承自言自語地說道:“雲溪啊雲溪,虧你還那麽信任這個家夥,這次就讓你體會下人性的險惡。”
    立時釋放神識跟了進去。
    他當然不會放心讓雲溪一個人在這混雜的地方獨處的。
    此時大廳裏絲竹靡靡,笙簫嗚咽,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大廳的舞池中心有八名赤足炫舞的舞姬,她們身披如同蟬翼的薄紗,腳踝上懸掛的金鈴隨著舞步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音,宛如天籟之音。
    坐在主位的自然是普智口中的盧王。
    此時他的周圍正圍著四名相貌妖嬈的舞姬,他們就像是蛇一樣纏著盧王的肢體,用身上的肉球去摩擦著盧王的每一處肌膚。
    盧王那雙如蒲扇般的大手,肆無忌憚地撫摸著舞姬的身體。
    賓客們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搖頭晃腦,好似飄飄欲仙。
    虞江承感到很好奇,明明他們的案上擺的都是茶具,喝的也是茶水,怎麽有種喝了酒的感覺。
    轉念一想,這茶葉絕對有什麽門道。
    雲溪跟隨著普智來到一處角落的地方,普智殷勤地為雲溪倒上一杯茶,說道:“這茶你絕對沒有喝過。”
    雲溪飲下茶水,唇齒間除了一股香氣,竟然嚐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茶?我怎麽從未喝過這麽奇特的茶水。”
    普智說道:“這可是盧王私人珍藏的茶葉,怎麽樣,是不是很特別?”
    雲溪讚歎道:“不僅特別,而且,還有點奇怪。”
    普智說道:“如果好喝,你可以多喝幾杯。”
    正說間,一個侍女走到普智身旁,附在他的耳畔說了幾句話。
    普智露出惋惜的表情說道:“盧王讓我過去一趟,先失陪一下。”
    雲溪揮了揮手說道:“沒事,我一個人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她其實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品嚐茶水和點心,並非為了普智。
    普智在侍女的陪同下來到盧王跟前,說道:“王上,您找我?”
    盧王用食指在案上點了幾下,直接說道:“你帶來的女人很不錯,今日你可否割愛,讓給本王?”
    普智微笑道:“我和雲溪不過是普通朋友,盧王若是喜歡,我會讓人送到您的房間裏,供你享用。”
    盧王說道:“本王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的濃鬱的能量,應該身手不凡。本王不想有任何的差池。”
    普智說道:“這事簡單,我這裏正好有一副可以擺平她的良藥。”
    盧王笑道:“之前你不是對東礦念念不忘嗎,這次本王就將東礦賞賜給你,如何?”
    普智心中大喜,說道:“多謝盧王厚愛。”
    雲溪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兩人交易的籌碼,此刻她正津津有味地品嚐著美食。
    不一會兒的功夫,普智又回到雲溪身旁,低聲說道:“剛才盧王贈送了一盒茶葉,我見你這般喜愛,就轉贈給你了。”
    趁著雲溪將視線落在盒子上的功夫,普智偷偷地將不知名的液體點在她的茶杯上。
    虞江承暗想沒想到妖獸也會玩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這次雲溪可要受罪了。
    其實雲溪還是有提防之心的,隻是目光一下子被茶葉給吸引了,結果把自己給連累了。
    收下茶葉盒子,雲溪端起茶杯說道:“這杯就算是我敬你的,感謝今日的款待。”
    普智神情肅穆,輕輕說道:“雲溪姑娘說的什麽話,你能來可是為我漲顏麵,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雲溪喝下茶水,忽然感到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暖意在體內流淌。
    過了一會兒,又感覺有無數的蟲子在身上四處爬行,痛癢難耐。
    嘴唇幹渴,眼神多了幾分迷離。。。。。。茫然。
    腦袋變得厚重而無力。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軟倒在普智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