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水生聽得很受用。
    作為鎮黨委書記，他沒有配專職的司機和秘書，一輛吉普車，還是和班子成員共用。
    黃海龍一句話，讓他聽著很舒服。
    大家喝了一杯酒，算是互敬。就在黃海龍轉身離去的時候，劉燁說道：“海龍，我建議你單獨敬一杯鄭書記，他是你的父母官，一點不假。”
    這是給黃海龍拍馬屁的機會。
    黃海龍道：“好，我聽燁哥的。這杯酒，我代表我爹敬鄭書記。鄭書記隨意，我幹了，以後還望多多關照。”
    鄭水生趁機說道：“你敬了我一杯，就不能漏了燁哥。燁哥是你的老板，不敬不行。”
    黃海龍又喝了一杯。他把杯口朝下，表示他的誠意。
    “你們慢慢吃，我回去招待客人。”
    說罷，黃海龍走了。他走時，不忘輕輕地關了門。
    黃海龍出去後，鄭水生笑道：“黃濤這個兒子還挺機靈的。聽說他以前壞得一踏糊塗。在外麵大吃大喝，欠了一屁股的債，讓他老爹去擦屁股。”
    劉燁：“浪子回頭金不換嘛。他到鎮辦紅磚廠搬了半年磚，把他身上的痞性給磨了。”
    鄭水生：“聽說這還是你的主意？”
    劉燁答道：“是的。他老爹管不住他，沒辦法了，我就讓他去搬磚。上半年我辦了一家磚廠，請他回來當廠長。他幹得還不錯，村辦磚廠每個月都有兩三萬的純利潤，一年下來，可以給村裏增收二三十萬。”
    因為一個紅磚廠，新光村變成了楓林鎮的首富村。
    鄭水生感歎道：“劉燁，不瞞你說，在我的眼裏，你就是楓林鎮的首富。不管那個程孝漢有多少錢，我都不認可他。鎮裏搞捐資，他一毛不拔。修橋補路，他也不肯出一分錢。傳言他在外麵承包工程，賺了很多錢。但他的思想境界和你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劉燁沉默了幾秒，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程孝漢能有多少錢，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鄭書記，賺錢不易。你也不必太放在心裏。程孝漢的故事，自然有他的合理性，我們不是他，很難體會他的感受。”
    “也是，我們不提他，免得影響心情。來，劉燁，我敬你一杯，算是老哥我的一點心意。”
    鄭水生舉起酒杯，主動敬了劉燁一杯。
    從鄭水生這裏得知，隨著工業園區的不斷推進，大量工業項目落戶，楓林鎮的財稅收入比漲潮還要來得快。
    “今年的財稅收入能過兩千萬。明年五千萬是沒問題的。最多三年時間，楓林鎮就會成為饒州縣第一個億元鎮。”
    鄭水生有些激動。他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一個地區在自己的領導下，一步步變富。
    “現在有個問題很麻煩。”
    他說道。
    劉燁問：“什麽問題？我是否能幫上忙？”
    鄭水生：“隨著工業項目的不斷落戶，企業招工變得十分困難。很多外來民工，租不到房子住。有些村民把以往的豬欄改造成出租屋，居然也能租五十塊錢一個月，真的太奇葩了。”
    劉燁意識到，現在是改革開放初期，能落戶饒州的工業，多數屬於勞動密集型企業。這些企業需要大量的廉價勞動力。
    要是勞動力得不到滿足，將會影響這些企業的正常生產，對新的企業落戶也會造成不良影響。
    劉燁聽到這個消息，心裏也不是滋味。
    李太白家裏的幾個空餘房間都租出去了。從和李太白的閑聊中得知，外來工租不到房子是一個大問題。有些外來工沒地方睡，不得不在廠裏打個地鋪睡。
    劉燁說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緩解這個問題。我想建一個金雁之家。”
    “什麽叫金雁之家？”
    劉燁：“人人都說外來工是金雁。他們像金雁一樣飛來飛去，我想為他們建一個家，讓他們能安下心來為楓林的發展出力。”
    聽到這個想法，鄭水生不由兩眼放光，說道：“能否說詳細點？”
    劉燁單刀直入，說道：“鎮政府賣兩百畝地給我，我投資建設幾十幢十層以上的高樓，然後以最便宜的價格租給外來民工。”
    “這個想法好呀。但前提是要便宜。不要到時候，你拚命地漲租，讓金雁之家變成了你劍財的工具。”
    “廉租房，當然是要便宜。如果不相信我，我的房價可以由物價部門來定。租金由物價部門定，這一條可以寫進合作協議。”
    鄭水生聽罷，點頭道：“劉燁，你的鬼點子就是多。什麽樣的難題，到了你這裏就不難了。”
    劉燁淡淡地笑道：“從商業的角度出發，金雁之家也該建了。要是沒有一個安全、舒適的窩，留不住這些外來工，就沒有辦法發展楓林鎮的經濟。這個道理，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鄭水生喝了一杯酒，說道：“我的原則隻有一條，那就是要廉價，不能讓金雁之家變成你的斂財工具。廉租房必須適合市場需求。”
    他拍胸脯保證，兩百畝地不成問題。
    劉燁要的，就是鄭水生一句話。
    把“金雁之家”建在工業園區附近，方便民工上下班。
    劉燁笑道：“鄭書記，有句老話叫做，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個道，就是規律，是方法。而不是不擇手段，為了錢，什麽事都敢幹。”
    鄭水生給劉燁斟了一杯酒，說道：“劉燁，這個問題我相信你。我們認識時間也不短了，你的確是個有良心的企業家。明天，我就讓建設辦跟進這件事，希望能找到一塊兩百畝的土地，讓你順順利利地把金雁之家建起來。但凡在工業園區打工的外來民工，都可以由廠房提出申請，入住金雁之家。”
    劉燁：“我倒是想到一個地方，不知道是否方便？”
    鄭水生怔怔地問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