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綠丁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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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比例是80% 並非我想來辛夷山, 並非我想沉睡,而是在我入魔那一天, 魔神來了。這一代的魔神名叫樊籬,生的俊美異常。他對我說, 說辛夷山是他的地盤,看我一雙眼分外泛紅, 想必是許久未睡過,我若是困了, 可以在此小憩片刻。
我確乎很累, 手中龍骨化作的衝天戟沾了鮮血, 滑膩沉重的讓人險些抓不住。樊籬風度翩翩, 樊籬風輕雲淡,看上去是個美妙人兒。
若是放在往常,麵對如廝美色我必然是要心動一番。可如今我累極了,早已失去了風花雪月的心思。
不過是合了個眼的功夫,這滄海就成了桑田,轉眼已經過去了四萬年。
在妖豔賤貨的三魂六魄皆化作青煙的那一刻,天空中七十二位太白星拂塵抽絲結成恢恢天網,白虎星宿化作猛獸拖動雷霆戰車, 六翼鳳凰揮動天炎烈翅,千萬兵甲緊跟其後。
本戰神, 不, 本魔尊記得, 還是上一次樊籬涅槃, 十方天庭,六重雲霄的天兵傾巢而出,才有這麽大排場。
天庭用了這麽大的排場對付我,待遇形同當年的樊籬,受此殊榮,本魔尊很受用。
這世上原本一片混沌,而後遠古神邸盤古,用劈天斧開天辟地,並將四肢化作九重雲霄的天之柱。身為古神的女媧伏羲造萬物,將天地分為仙,人,魔三界。
仙有仙的活法,魔有魔的活法,這些年來仙魔兩家打了不少次架,人間不堪其害。久而久之,自詡有憐愛蒼生之心的仙界聽多了下界的抱怨,送了不少神仙下去把持人間秩序。魔界也不甘落後,唆使妖物竄入人間,四處作亂。
仙魔兩家萬年爭鬥,本魔尊作為當年顯赫一方戰無不勝的紅衣將軍,自然是手中沾了不少的魔族的鮮血。
本魔尊終究是一方聲名顯赫的不敗戰神。縱使十萬天兵天將圍堵,縱使天煞星宿鳳凰劫道,我還是單手持著那根龍骨做成的衝天戟,殺出了重圍。
可我已不能再回北陵山。
成了魔,自然就該去魔的去處。
在沉睡之前,本魔尊紅著一雙血紅的眼睛,魔神樊籬就坐在我的床頭前,摸了摸我身下墊著的那圈白膩細絨,沾了沾上麵染著的斑斑鮮血,抹在自己唇邊輕嚐了一口,說不出的風姿卓絕,妖冶詭異:“倒不知道你這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血竟然還是紅的。”
他這模樣,他這架勢,說不出的妖冶邪魅,一舉一動,才是樊籬的風範。
神仙墮魔的,曆來還是聽說過那麽些個,但魔修煉之後升仙的,倒也不少。以往我總是禁不住猜想,是不是他們魔族夥食太差,才逼得這些魔另尋出路,投奔天庭。
仙有仙根,魔有魔煞,仙入魔道,同時擁有仙根魔煞,道行更進一步,更是呼風喚雨非比尋常。以往聽說許多因情而成魔的神仙,像我這樣,因為情敵而墮魔的,還是頭一遭。
隻是直到這一刻,親身落入魔道的我才無奈的發現,仙魔兩道,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講究其根本,隻在一念之間。
本魔尊撐著額頭,沉沉的閉上眼去。樊籬又伸手輕薄了一把本魔尊的小手:“九薇薇,這世上沒有比你這天界第一戰神墮成的魔更適合做魔後的人。等你醒來,我們便成親吧,。”
是,本魔尊有一個聽起來就傻乎乎的名字,叫九薇薇。
叫九薇就九薇吧,偏偏我那老爹說九薇不夠柔情,喜歡連帶著把後麵兩個字重起來叫,顫著尾聲肉麻的叫九薇薇。都說字如其人,盡管爹千盼萬盼本尊出落成一個弱不禁風的小美人,可惜到最後,本尊卻還是成了一方鐵骨錚錚,讓人聞風喪膽的女戰神。
每次聽到有人叫我這名字,本魔尊先是雞皮疙瘩掉滿地,而後便心生憤怒,誰準許別人喊我這個弱不禁風的名字了?
為了擺脫這個弱雞的名字,本魔尊在成為戰神之後,特地求天帝給我賜了個封號,叫重華。
如今我成了魔,我就該叫重華女帝。
於是乎,本魔尊睜了眼,不動聲色的將小手從樊籬的手裏抽了出來,隻字正腔圓的說道:“本尊名重華,不叫什麽九薇薇。”
真是可笑。
我自打從娘胎裏生下來,頭一次聽到有人說出願意娶我這種話,還是個以往勢不兩立的魔頭。
管它是情真意切還是虛情假意,這都是破天荒。
可我似乎對麵前這個男人已經不感什麽興趣了。
我懨懨的撐著身子,側躺在那柔軟細膩的絨毛上,揮退了樊籬:“等我醒來再說吧。”
說不定一覺醒來,我會重拾對男人的興趣。畢竟樊籬他是個俊美的神,配我,不算虧。
本魔尊醒來的那一天,沒有什麽天搖地動,沒有什麽人仰馬翻,沒有什麽魔尊出世,海水倒灌三千裏,西北大旱漫天飛蝗的異相。
本魔尊隻是醒了,一睜眼,這辛夷山的宮殿頂上堆著各色珍珠寶石瓔珞,四周結著萬年不滅的鮫珠火,光芒閃閃,差點閃瞎本魔尊一雙血紅的眼。
本尊暈神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確實是辛夷山,不是什麽愛好珍寶的女妖怪的藏寶洞。
大概是樊籬為了讓本尊醒來時讓本尊看到他對本尊的看重,給本尊一個驚喜。
可惜本尊生平不喜朱釵寶飾,這驚是驚著了,喜倒沒發覺。
不過是打個盹的功夫,本尊便非常不幸的發現,腿麻了。
畢竟擺著這分外妖嬈的姿勢,腿要齊齊的並在一起才好看。四周每個人看管著,連根魔的毛都找不著。
本尊睡了一覺,神清氣爽,略略回憶了些過去的事情,坦蕩蕩的接受了自己重華魔女的身份。
將支撐著頭的手也拿下來,甩了甩,拿著旁邊金玉堆裏險些被淹沒的衝天戟,拿它做了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宮殿。
本尊記得在睡前,樊籬輕薄了本尊的小手,還說要娶本尊,本尊得去找他問問,這句話還算數不算數。
本尊一本正經的想,要是這話不算數,本尊必定得把那被輕薄的虧輕薄回來。
船娘雖然風情萬種,但她是個安分守己的船娘。碧連天吞噬了不少兩岸居民的性命,如今突然出現了一個往來自如的撐船人,旁的人自然也是不怎麽相信的。
船娘一點竹篙,片葉輕舟漫天碧葉中來去自如,如同一尾鱗片爽利的活魚,左拐右拐沒入碧連天深處。旁的人看的嘖嘖稱奇,赤足站在船上的女子卻麵色淡然毫無異色。
船娘送了數次古青城的居民去往對麵天羽城的渡口。兩邊的渡口皆是早已廢棄多年,青苔遍布,一些個小夥子跳上渡口時腳未踩穩,身後便柔柔弱弱的伸出來一隻宛若無骨的手,穩穩的搭在他的手上,助他站穩。
那個船娘眉眼風情,看的那小夥子心神蕩漾。可不過是片刻之後,她便抽回手,朝那小夥子躬身行個弱禮,收下二兩的白銀水路錢,撐著船再退進密不通風的碧連天之中。
借她的船過去對岸的人,有年輕氣盛的小夥子,有老態龍鍾的長者,有富甲一方的商賈,有落魄潦倒的沒落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她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對所有人都會伸一伸手,在他們踩著那濕潤水靈的青苔滑到之時,握住對方的手腕,就在那脈門之上。
然後再悄無聲息的放開,唇角噙著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收了銀錢,退入碧連天之中。
這是一個從不上岸的船娘。她在船上生,在船上活,撐著一支竹篙,閑吊著一串青鯉,備著一戶佳釀,對影自酌。
光是聽一嵋道長這麽說,本尊便能在腦海裏想象出那麽一個清絕出塵飄然世外的女子來,素白的手,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在這碧連天裏,撐著一葉竹篙來,攜著滿身荷葉蓮花清香去。
很美,甚至美的妖魅。
本尊開口道:“這世上奇聞異事倒也不少,你所說的碧連天便是一個例子。據我所知,五行木豐的人,落在些山精水魅手裏,的確比常人多那麽一分討活路的機會,就如同天生屬水的小孩,即使是第一次下水,也能遊得比旁的孩子好。。不過若是懷疑,那早日裏,你們九嶺神山一派,總該是對這個船娘所有行動的吧? ”
九嶺神山雖然是居於高山不問世事的修仙門派,但其門下的弟子大多是來自於古青城,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是以古青城裏發生了什麽事,九嶺神山不可能聽不到風聲。
一嵋道長點頭道:“在那船娘出現後,有雲遊的九嶺神山長者恰巧經過天羽城。那位長者聽聞了船娘的傳說,為了辨別那船娘是否妖物,特意在天羽城的渡口等候,乘了這船娘的船。”
赤炎聽得入迷,小爪子撐著毛茸茸的小腦袋,在我懷裏一臉緊張的等著後文。
本尊已經許久沒有與人談論過這麽多話,也許久沒有尋到這樣同本尊一起聽八卦的卦友。看著赤炎那一副認真的模樣,本尊不由得心生知音情,伸手撓了撓她毛茸茸的下巴。
赤炎被我一撥動,還以為我在詢問她的意見,連忙在我手裏寫道:“我猜那道長一定安然無恙的到了古青城,而且還告訴九嶺神山的同門,這個女子並非妖物。”
道長道:“那個長者道行高深,多年雲遊在外,此番回了古青城也是機緣巧合。他乘了那船娘的船,破了九嶺神山對船娘為妖的疑心,自此古青城就沒人再提起她是妖的流言。”
本尊點點頭,說道:“既然是道行高深的長者,那我也暫且相信那個船娘是人罷。可到如今,你們怎麽又突然懷疑起她來了呢?”
一嵋道長長歎一聲,慢慢道:“我們前幾日下山時,聽聞這挖心案時,第一個反應便是這古青城藏有邪祟妖物。之後後來,我們誤捉了仙君您的愛寵,再聽了仙君的一席話,便開始有些想,也許那挖心案並非妖物作祟,而是人為呢?”
本尊道:“哦?”
一嵋道長慢慢道:“說來慚愧,細想想,其實從船娘來了古青城開始,城裏的挖心案就開始了。因為那船娘身份早已得過長者親口證實,於是我們便沒有往她那邊想。那樣一個弱女子,若是要將人的心活活挖出來..........我們都是不大相信的。”
赤炎抬頭看著一嵋道長,撐著腦袋,朝我輕輕的低叫了一聲。她在我手心裏慢慢撥動收起爪子的毛茸茸小爪:“蛇蠍婦人心——並非是美人都狠心,並非狠心的都是美人。”
本尊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論起美人,這世上白玨敢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論起狠心,這千萬年裏,也沒人比得過她。
一嵋道長蹙眉道:“論說一個女子也不該有那麽大力氣,昨日我們已經打聽過了,在那幾起挖心案發生的夜裏,那船娘都恰好沒在那渡口上,去天羽城回來的人也說,那幾天等船的人,從早到晚都沒有見過船娘。”
本尊點頭:“你們這是有多少把握,那個船娘便是挖心的凶手?”
一嵋道長一呆,他皺了皺眉,隻說道:“我們不過是懷疑猜測罷了,而且要論起來,這麽一個與世無爭的船娘,她若是要殺人,終究是要有一個動機的吧?”
本尊抱著狐狸,笑起來:“動機?看看她,問問她不就完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沒有不成灰的燭,就憑我一個仙君,還問不出一個小小凡人三言兩語?”
若是妖物作祟,還需要費點功夫將她抓回來。可若是凡人作亂,不過是手到擒來。
這就是凡人想要修仙的原因。畢竟仙居於九霄之上,朝夕香火繚繚,在人間也是呼風喚雨,真真是比帝王還快活。
可惜想要成仙,卻是比做帝王還難啊!
幾個小弟子這下被本尊的霸氣震撼了一把,一嵋道長深吸一口氣,道:“是這樣的,前幾日在城南想要處決您這狐狸的時候,那船娘就消失了。”
本尊挑眉:“消失?她離開古青城了?”
一嵋道長點頭,朝本尊說道:“並非離開,而是她進了那碧連天,不知為何,再也沒有出來。天羽城那邊的人也說,好幾天沒有見過那船娘了。”
本尊輕嗬一聲:“既然還在那碧連天裏,那就好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自替你們去尋便罷了。”
一嵋道長連忙一掃愁容,喜笑顏開。敢情這個道長並非想要來求我做其他什麽破案的事情,與我說了這麽多,就是希望我能替他們進那碧連天,把那個消失的船娘給找回來。
這也是他們唯一力所不能及的事情。畢竟碧連天的險惡,的確不該是凡人能踏足的領域。
一嵋道長鬆了口氣,跟著後麵的幾個小道士也是跟著麵上神情一鬆。他們起身告退,本尊卻饒有興趣的叫住了他們,朝一嵋道長問道:“你這個小弟子,叫什麽來著?”
名喚一雲的小弟子一腳正跨在門檻上,一聽這話,身體立刻僵硬了。
一嵋道長納悶的看了看一雲,再轉頭來看看我,朝我恭敬說道:“一雲,一二的一,雲城的雲,仙君可是有什麽地方不明白的?”
本尊嘴角扯出一個笑,隻朝她道:“這個小弟子,就留在我身邊伺候我罷。反正明日去了那碧連天,我該是帶上她一起的。”
一嵋道長點頭,那個小弟子卻渾身一僵。本尊看著她,半響才微笑道:“怎了,不願意?”
赤炎在我懷裏也眨巴著眼睛望著那個小弟子,那個小弟子僵了片刻,這才恭敬回道:“是,謹遵仙君吩咐。”
我盯著那截枯木,樹皮幹枯,上麵有淡青色的指甲輪廓,也不知道是哪個仙人對這個枯木起了琢磨的心思,情不自禁的在上麵留了些指甲的劃痕。
白玨壓低了聲音,隻看著我死死盯著她手中的模樣,嘴角噙一絲捉弄的笑,裝模作樣的說道:“你莫要再看了,再看也不會盯出一朵花來。”
我不由得撇了撇嘴,鬱悶道:“你同我說這些,又是個什麽意思?”
白玨略帶遺憾的歎息了一聲,隻說道:“這個纏心咒確乎邪魅,我也不知道三公主是由何因緣際會得了這麽個東西,竟然能吞噬人的心智靈魄,將另一個魂魄給硬生生的塞進那軀殼裏。”
我嗯了一聲,半響才問道:“別說那麽複雜。”
白玨看我臉色一沉,隻抿了唇道:“阿九,纏心咒,就是借助這根枯木的力量,將一個人的魂魄移到旁的軀殼裏去。三公主當初做出那個木偶來的時候,不隻是朝梧桐許了造出掠影的願望。她許的,是讓驚鴻重生,聽一聽她的懺悔。”
我瞅了瞅那根枯木,問道:“這截木頭真有那麽厲害?”
白玨搖頭:“這些事都是我翻閱古籍而查到的。而三公主顯然是失敗了,也許驚鴻活著,把她的魂魄挪到掠影的殼子裏倒還有可能。可如今驚鴻已死,生死人肉白骨的事情,就算是西天的佛祖也是做不到。那木頭雖然有靈,超脫三界之外,但旁的事情確實無能為力的。縉雲公主相信纏心咒會讓驚鴻重生在掠影的殼子裏,就如同掠影也相信,自己就隻是一個驚鴻的替代品。最後的結果,不過就是掠影發現自己沒有形神潰散,驚鴻也沒有出現。她怕縉雲傷心,就想要模仿驚鴻的一舉一動,翻進雨穹樓查找關於天界往事的書籍,可惜,她被逮住了。”
白玨仔細的看著我,慢慢說道:“你懂嗎,阿九,掠影早已有了神識,明明一直都會說話,在縉雲帶著我去求取仙絲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看著,聽著縉雲說,要將它做成一個空的殼子,容納另一個早已死去的故人。她一直沒跟縉雲說,這件事成不了,因為她怕縉雲傷心,隻好從一開始就裝作隻是個毫無生機的木偶,直到縉雲跳下誅仙台-她都不願意讓縉雲看出破綻,看出驚鴻沒有重生在她殼子裏。”
她伸手將枯木揣進了袖中,朝我歉意一笑,隻說道:“前幾日在這裏取回掠影埋在梧桐樹下的纏心咒,平白挨了一刀,所幸三公主當初施法的時候,這纏心咒裏麵都該是她的血。卿昆雖然懷疑,但卻不想惹惱我。畢竟,這一整個天宮,幾萬年裏,唯一和她說過話的,便隻有我了。”
我蹙蹙眉,又問道:“你要那個纏心咒做什麽?”
白玨顯然怔愣了一下,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我,隻說道:“阿九,若剛剛我一個人來了這邊,難免不招人懷疑。但你不同,你是天界清正廉明嫉惡如仇的戰神,你同我來這裏,自然能證明我的清白。”
我頓時臉黑,板著臉道:“既然知道我剛正不阿嫉惡如仇,還敢帶我一起來這裏偷走.....木頭?”
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叫它纏心咒還是梧桐枯木,便含糊叫了它木頭。白玨朝我嫣然一笑:“阿九,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從小到大,你總是護著我的那一個。”
聽到這裏,本戰神受寵若驚,被她一個馬屁拍的美滋滋,不由得哼了一聲,隻說道:“少拍我馬屁,二哥的事你要是不解決了......話說你拿著這東西,是有什麽用處嗎?”
白玨朝我一笑,猶如春風拂麵,萬般柔情不自已:“如今是沒什麽可用的地方,可若是日後,說不定還真有用到他的地方。”
那一日,白玨隨我離開了思過宮。高樓宮殿後火焰席卷,火舌沿著梧桐木爬上去,一路肆意舔舐。
我與白玨站在一旁,眼看著她眉頭緊隨,手放在袖裏,握得越發緊。
已經是隔了幾萬年的事情,可如今回想起來,竟是如同昨日一般的清晰。
纏心咒,不過就是一段邪祟的木頭,心意至誠,施之以自身靈血為祭,把一個人的三魂六魄遣散,再把另一個人的魂魄放進這個已經是活死人的軀殼裏。
此等邪術,竟然會出現在這麽一個小城之中,這讓本尊不得不意外起來。
那時本神獸形容窘迫,本神獸羽毛上染了鮮血,那散仙都毫不在意,他隻將那獸夾從本神獸的腿上褪下,為本神獸悉心包紮,還放了本神獸的生。
本神獸果斷看上了這個溫文爾雅的白衣散仙。本神獸三步一回頭五步一不舍,那散仙笑容款款目送本神獸遠去,那麵容披雲戴霧飄渺華美,真真是好看極了。
等到好不容易打聽到了散仙的名諱和住處,本神獸一溜煙下了山。可惜在那桃花林外邊,本神獸隻看到本神獸初戀那個心尖尖上,日思夜想的謫仙人兒,隻癡癡的望著妖豔賤貨的小臉蛋,為她溫柔的拂開腮邊一朵灼灼其華的粉紅桃花。
那個謫仙人兒的目光,本神獸見過。那眼神,就跟本神獸想著散仙思春傷情照鏡子的時候,一模一樣。
本神獸痛不欲生,本神獸傷心欲絕,本神獸在北陵山裏嚎啕大哭了三天三夜,用以祭奠本神獸尚未綻放便已經被妖豔賤貨活活剜掉的第一朵初戀小桃花——花骨朵。
修仙三萬年,本神獸好不容易渡劫,即將要成為小仙女。
看管我們北陵朱雀族和隔壁山頭青尢山的九尾狐族,奉命引渡我們成仙的是同一個司命。小神獸我在苦修了三萬年之後總算是要成仙,成為一代風華絕世小仙女。
升仙五百年,雷劫渡了一場又一場。我的老子也是天庭一方赫赫有名的朱雀神將,他還特意托了司命特意來給我放水。
最後一場雷,那可真是天雷地動萬頃而下。本小仙女和隔壁山頭一起渡劫的妖豔賤貨一起迎接天雷的洗禮,兩人身上血跡斑斑都是慘不忍睹。可那把我迷得暈暈乎乎的俊俏司命竟然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反倒一臉緊張的抱起了旁邊西子捧心的妖豔賤貨慌張離去,留下本仙捂著胸口氣的吐血。
那個時候,捂著胸口吐血的本小仙女就非常不情不願的望著妖豔賤貨那梨花帶雨的笑容,心不甘情不願的發現了一個真理,這年頭顏值即正義。但本仙不泄氣,本仙很努力!如果沒有靠臉打敗妖豔賤貨的可能,那就用武力值暴力碾壓!
五萬年後,本小仙女就成了一代戰神。十方天庭,至少有九重雲霄響徹過本戰□□字。本戰神所向披靡,本戰神戰無不勝,所有聽過本戰神成名之戰的仙人們提起本戰□□諱都情不自禁的豎起大拇指。
那時本戰神鮮衣怒馬,一杆衝天戟使的出神入化,上天遁地無所不能,本戰神真真是威風極了。
可再威風能有什麽用。
在此之前,妖豔賤貨已經搶走了本戰神從小到大看上的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男人。
本戰神傷春悲秋,本戰神怒火滔天,整個天庭都在傳本戰神是個笑話,是個蠻力大過美貌的母老虎。天帝和諸多尊者都看不下去了。他們為本戰神在全天庭麵前定下了婚事,要將我嫁給四海八荒第一美男的東烏帝君。
東烏帝君居於扶桑樹,與烈焰金烏同為天地孕育,是一方天庭的主神,與天帝平起平坐。隻是近來幾年不怎麽出來活動,聽說是在府裏撿了隻白毛小獸,貼心養著。
天帝一邊說東烏帝君好興趣,一麵又賜了我無數海上仙山仙草靈藥。那時我剛從戰場上征戰回來,渾身浴血,連鎧甲都來不及卸下,便跪在大殿裏聽天帝給我主持婚事。
本戰神見過東烏帝君,那真真是世上最美麗最飄逸的帝君。他與天地同壽,與烈焰金烏齊平,是讓我喚聲祖宗都不為過的遠古神邸。
本戰神心裏美滋滋,美滋滋的看彩鳳扯天邊雲霞為我裁做嫁衣,美滋滋的看東海錦鯉吐海底珍珠為我綴上鳳冠,美滋滋的披上鳳冠霞帔,美滋滋的聽東烏帝君回信說,他貼身養著一隻毛色白膩的小狐狸,也不知道何時走丟了,他挺喜歡那隻小狐狸,希望天帝替他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