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煩桑禾一頭栽進樓應辭的懷裏，“算了，不想了，這些都跟我沒有關係。”
    她連自己都顧不了，又談何去顧別人。
    話是這樣說的，可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桑禾還是不自覺地走到了扶衣所住院子的不遠處。
    四周悄無聲息，連燈都沒有一盞，這裏很偏僻，潛鱗學院依山而建，一麵連通著浮攬城，背麵便倚靠著一座大山。
    山峰延綿，寂靜無聲。
    扶衣所住的院子便在這邊。
    樓應辭牽著她的手，閑庭信步地走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
    在長久的無聲之中，他輕聲道：“桑桑，你在愧疚嗎？”
    桑禾應道：“沒有。”
    扶衣就算是真的死了，那也與她無關，她既不是凶手，也不是與他相熟的好友，又談何愧疚。
    隻不過是有些感歎罷了。
    也不知道扶衣知不知自己快要死了。
    半晌過後，桑禾拉著樓應辭往旁邊的院子走，“走吧，去看白雪他們。”
    說來也巧，樓應辭為白雪他們挑選的院子也是在這一片區域，距離並不遠。
    小朋友們所住的地方漆黑一片，裏頭沒有開燈。
    雖然知道不點燈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但桑禾還是忍不住擔心。
    “這麽黑，他們會害怕的。”
    樓應辭眉眼漾起一抹笑意，“進去看看。”
    桑禾心念一動。
    聽這語氣，難道...
    她依言推門而入，看見裏麵的場景後，呼吸頓時一窒。
    老樹，石桌，以及院牆邊的花壇，還有那掛在牆邊的星星吊燈，熟悉的場景，熟悉的細節，熟悉的感覺。
    桑禾怔愣不已，半晌說不出話來。
    星星吊燈散發著暖黃的光亮，將這片不大的地方照得通亮。
    暖黃燈光溫馨而恬靜，自帶一種柔和的氛圍。
    小朋友們早已在院中等待良久，聽見聲音，紛紛朝這邊跑了過來。
    “姐姐！姐姐！你終於來了！”
    “姐姐，好困啊，但我不睡，我要等姐姐過來...”
    “姐姐...”
    小朋友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室的沉靜，桑禾這才感覺自己回到了現實。
    她迅速地關上門，怕這裏的不尋常惹來麻煩。
    樓應辭看出了她的擔憂，於是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溫聲道：“桑桑別擔心，這裏有結界，在旁人眼裏，這裏漆黑一片。”
    桑禾這才放下心來，牽著小朋友們往裏麵走，低聲詢問著他們晚飯吃了什麽。
    離開小院時，已是淩晨。
    院門被關閉，暖黃的光亮瞬間消失不見，桑禾眨了眨眼，心裏那種不真實的感覺又湧現上來了。
    “阿辭，剛剛我沒眼花吧？”
    樓應辭說：“當然沒有，桑桑看到的是什麽，裏麵便是什麽模樣。”
    也就是說，院子裏麵，真的就是福利院的模樣。
    後知後覺的酸澀湧上心頭，桑禾使勁地眨著眼睛，忍住淚意。
    “阿辭，我有點想家了。”
    樓應辭站在她身側，低眸睨著她，久久不語，向來清淺若琉璃般的瞳眸中，此刻卻有些暗沉。
    “桑桑，我帶你回家。”
    ...
    回去的路上誰也沒有說話，路過扶衣的院子時，桑禾卻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聲響。
    幽幽怨怨的，像是在鬼哭狼嚎，再配上這周圍的環境，簡直一整個鬼片現場。
    桑禾打了寒顫，胳膊上泛濫起一片雞皮疙瘩。
    “唉，阿辭，這扶衣身體裏有一股不屬於他的力量，你說...”她聲音放輕，有些飄忽，“他該不會是被鬼附身了吧？”
    不然，該怎麽解釋他最近的經曆。
    樓應辭低笑一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去...去看看啊...”桑禾有些結巴了，看著眼前這黑黢黢的一片，她咽了咽口水，幹巴巴道：“要真是鬼，那怎麽辦啊？”
    身旁傳來樓應辭含笑的嗓音，“那桑桑，今天可就能體驗一把抓鬼的快樂了。”
    桑禾：“...”
    不，她不想。
    桑禾還是進去了。
    她是真的好奇扶衣為何會有這麽大的變化，當然也不僅僅隻是好奇...
    門沒有鎖，輕輕一推，便發出了一道詭異刺耳的“嘎吱”聲，鬼哭狼嚎聲越發明顯起來。
    桑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一踏進這院子，一股冷氣就直衝著她天靈蓋而來。
    冷得她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阿辭，你冷嗎？”她往樓應辭那邊靠近，感受到他身上的灼熱溫度後，頓時有些意外。
    “你好燙啊。”
    “鳳凰屬火，體溫是有些高。”
    樓應辭一邊說著，一邊將桑禾往懷裏摟。
    她也自覺地往他懷裏縮，溫暖的同時，又覺得安心。
    桑禾喟歎一聲，“冬天有你在身邊，那感覺一定很幸福。”
    “桑桑的意思是，現在不幸福？”
    “現在特別幸福！”桑禾強調道：“特別特別幸福！”
    在這種陰氣森森的環境下，樓應辭的存在簡直就是她所有安全感的來源。
    鬼哭狼嚎聲無孔不入，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桑禾扒拉住樓應辭的腰，低聲問道：“怎麽樣，這裏有鬼嗎？”
    樓應辭也沒嚇她，“沒有。”
    桑禾鬆了口氣，“那就好。”
    “不過...”樓應辭目光直視著前方，麵色平靜如水麵，音色又低又淡，“有個像鬼的妖。”
    桑禾一愣，聽見一道刺耳的尖叫聲，她下意識地抬起頭，就看見一道黑影猛地朝他們這邊衝了過來。
    “什麽東西？！”
    話音剛落，樓應辭帶著她閃身避開了那黑影的襲擊，與此同時，他另一隻手輕揮，一道火焰在半空中亮起，將小院照得通亮，同時也讓那道黑影顯現出了真容。
    桑禾首先看到的，是一蓬亂糟糟的頭發，淩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臉，一眼望過去，就好像是一具身體上頂著一團頭發一樣，最可怕的是，這頭發濕漉漉的，一縷縷的，在往下滴血，畫麵驚悚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