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5章 密道,其實就是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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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基?”
王航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眉頭瞬間皺起,眼神裏閃過一絲困惑。他扭頭看向蘇雅琴,似乎想從對方臉上找到答案,卻發現蘇雅琴也是一臉茫然。
這個問題拋出來,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愣。現場的氣氛仿佛突然凝固了,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氛圍,此刻竟因為這個看似不相幹的問題而出現了短暫的停滯。
王航和蘇雅琴也明顯怔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都透著疑惑和不解。他們不明白陳陽為什麽突然問這麽一個問題——這跟眼前關於文物歸屬的爭論有什麽關係?
地基當然算地下,這誰不知道?這難道還需要討論嗎?
王航率先回過神來,他在旁邊一撇嘴,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屑和譏諷:“地基當然算地下,陳老板難道連基礎知識都不知道麽?”
他說這話時,臉上露出一種看待無知者的優越表情,“這是建築學的常識,任何一個受過基礎教育的人都應該知道。”
蘇雅琴也在一旁冷笑著附和道:“陳老板,您這是轉移話題呢,還是真的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地基埋在土裏,當然是地下部分!”
陳陽聽完默默點頭,臉上沒有絲毫被嘲諷後的惱怒,反而神色更加平靜。隨後他淡淡笑了一下,那笑容裏既沒有諷刺,也沒有得意,隻是一種胸有成竹的從容。
他臉上帶著一種探討學術般的認真表情,整個人的氣質瞬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像是一位準備闡述重要理論的學者。他開始沿著自己的思路,不緊不慢地闡述起來,語速平緩,邏輯鏈條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精心推敲:
“您看啊,王處長,蘇小姐,”陳陽的聲音不高,卻有一種讓人不得不認真傾聽的魔力。
他伸出手,陳陽用手比劃著韓宅的牆體,手指輕輕撫過那斑駁的牆麵,觸摸著曆史留下的痕跡,“按照我們通常的理解,以及在建築工程領域的普遍認知。”
“一座建築,”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從它打下第一根樁,澆築第一塊混凝土基礎開始,地基,作為承載整個建築重量、將其傳遞給土地的關鍵結構,”
說著,陳陽的語氣變得更加嚴謹,“它雖然埋於土中,這點我承認,但其功能和屬性,是完全服務於地上的建築主體的。”
他目光掃過眾人,敏銳地捕捉著每個人麵部表情的細微變化。他看到有些人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到王航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看到蘇雅琴臉上的不屑開始轉變為警惕。他繼續說道:
“因此,”陳陽提高了一點音量,語氣變得更加鄭重,“在房產交易、物權認定乃至城市規劃中,一個普遍遵循的原則是——”
他故意停頓了兩秒,營造出一種懸念感。
“地基以上的所有建築結構和空間,”陳陽一字一頓地說道,每個字都像是敲在眾人心上的鼓點,“通常被整體視為地上建築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轉向王航,然後又看向蘇雅琴,眼神中帶著一種質詢的意味:“這一點,二位應該沒有異議吧?”
不等兩人回答,陳陽繼續說道:“我購買韓宅,支付的價格,”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份文件,在手中輕輕晃了晃,“購買的是這棟地上建築的所有權,以及其附著的土地使用權。這在房產證和交易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
“那麽,”他的語氣變得更加銳利,像是一把即將出鞘的劍,“從邏輯上講,這地基以上所包含的一切空間、結構、附屬設施,”他環視四周,手臂畫了一個圈,涵蓋整個韓宅,“其所有權理應一並轉移給了我。”
說到這裏,陳陽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褲縫,語速悄然加快,聲音裏多了幾分壓迫感。他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定格在王航和蘇雅琴臉上,眼神如鷹隼般銳利,仿佛要洞穿他們的心思。
“而我們發現密道之後,”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可不是隨便看了看,而是進行了全方位、立體式的勘探和測量。”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韓宅的這條密道,入口設計得確實巧妙,隱藏得也足夠深,但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獵人的眼睛,它的主體結構,說白了,就是韓家當年在建造地基時,就預留好的一個‘驚喜’!”
陳陽邊說邊在院子裏來回踱步,“我們測繪了密道的每一處轉角,記錄了每一段通道的高度、寬度、深度數據,甚至連牆體的材質構成都做了取樣分析。”
陳陽說著,衝著勞衫招招手,勞衫急忙從一旁的公文包裏掏出一份勘測報告,陳陽手裏晃著這份報告,“這份報告裏,有詳細的數據,有精確到厘米的數據表格。”
他翻開報告,指著其中一張剖麵圖,語氣篤定得如同在陳述一個無可辯駁的科學事實,不容置疑地繼續說道:“根據這些精密測量的結果,韓宅的這條密道,雖然入口設計得極其隱蔽,藏在書房暗格後麵。”
“但其主體結構的修建方式,恰恰是巧妙地、完全地依托於韓宅原本就異常深厚的地基——那種民國時期大宅院特有的深挖地基——修建而成的!”
“您看這裏,”陳陽手指在圖紙上劃過,“密道的承重牆體,直接利用了韓宅地基的外圍混凝土結構,它們是一體澆築的!”
“這不是後期挖掘,而是建造時就規劃好的!”
“其通道頂部的拱券結構,在很多段落——準確說是百分之七十二點三的長度範圍內——並未顯著低於韓宅建造時的原始地表高程。”陳陽連說帶比劃,語氣越發專業,“我們對比了民國時期的地形圖和現在的勘測數據,發現密道頂部最淺處距離當年地表僅有八十厘米!”
“甚至可以說,”他提高了音量,“它是利用和拓展了地基內部及周邊本就存在的空間——”
“那些為了防潮、通風而預留的空腔結構——進行了功能性改造,完全可以視為韓宅地基結構的一種特殊化、功能化的延伸和有機組成部分!”
陳陽環視眾人,確保每個人都在認真聽,然後他拋出了經過法律顧問精心打磨、準備了整整三天的核心論點:“所以,諸位,從嚴格的法律條文和建築學的專業定義上來講,這條所謂的密道,它更像是什麽?”
他停頓了兩秒,讓問題的分量沉澱下來,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微微前傾,“現代建築理論中有一個概念,叫做"地基附屬空間",專門用來描述這類建築現象。”
“比如很多老建築的防空洞、地窖、通風管道,它們雖然在地基層麵,但在產權歸屬上,都被視為建築本體的組成部分,而非獨立的地下空間。”
陳陽拋出了精心準備的核心論點,目光如炬:“所以,從嚴格的法律和建築定義上來講,這條密道,它更像是什麽?”
陳陽的聲音在院子裏回蕩,每個字都清晰有力,“它更像是這棟韓宅內部的一個特殊儲藏室、一個建於地基層麵的隱蔽空間,是這棟地上建築不可分割的附屬結構!”
“就像你們不會認為一棟別墅的地下酒窖、地下室地也屬於地下文物一樣。”陳陽的比喻通俗易懂,“韓宅的這條密道,本質上也是建築的功能性空間。”
“按照《物權法》第三十九條、《城市房地產管理法》第六十條的相關規定,”陳陽輕輕將手裏的資料又遞給了勞衫,示意他放好,“建築物的附屬設施隨建築物所有權一並轉移,這是鐵律!”
“而絕非——”他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抬頭看向王處和蘇雅琴,“絕非獨立於建築之外、與韓宅毫無關聯的、純粹意義上的地下埋藏環境!”
“更不是什麽可以單獨劃分所有權的地下文物埋藏區!”
陳陽這番說辭,活像一位和法律條文玩捉迷藏的狡黠玩家。他繞著地基這個模糊地帶來回騰挪,像變戲法似的,硬生生把密道從板上釘釘的地下埋藏物,拽進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地上建築附屬結構灰色地帶!
這哪是什麽嚴謹的法律分析,分明是一場精心策劃、妙到毫巔的詭辯大會!
聽到陳陽這麽說,王航不由皺起了眉頭,萬萬沒想到,陳陽居然將密道說成了地下酒窖、地下室,如果按照他這個說法,確實在密道發現的物件,可以屬於陳陽。
蘇雅琴在旁邊噗呲一笑,不屑的看了一眼陳陽,“陳老板,你真是能強詞奪理呀!”
“再說了,你說測量就測量了?你又不是專業人士,你測量的數據,國家可不認可!”
“蘇小姐,”陳陽聽到蘇雅琴這麽說,不由嗬嗬笑了笑,“您可能不知道......”
陳陽往前邁了一步,讓自己更貼近蘇雅琴,而蘇雅琴則抬頭迎上了陳陽的目光,絲毫不示弱。
“我陳陽名下有一家建築公司,隋晉建築公司!”陳陽麵帶微笑,伸手在她麵前打了個響指,“是全國唯一一家,具有挪運、切割古建築的建築公司!”
蘇雅琴心裏暗暗罵了一一句,這事自己還真知道,怎麽一時間把這茬給忘記了。這個陳陽真是可惡,怎麽哪個行業他都涉獵呢?
“那又怎麽樣?”蘇雅琴無所謂的攤開了雙手,笑嘻嘻看著陳陽,“那你也改變不了,韓宅地下出現文物的事實!”
“好!”陳陽忽然拔高了聲調,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目光灼灼,像兩束探照燈,直勾勾地射向王航和蘇雅琴那逐漸沉下去的臉色。他頓了頓,一字一頓地強調,“可能是蘇小姐剛才沒聽明白,那我換句話說!”
他緩緩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對方的心弦上,“這條密道,它不是孤立存在的!它與韓宅這座地上建築,是唇齒相依、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有機整體!”
“想想看,”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劃了個圈,“這地基,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生日蛋糕。”
“韓宅是蛋糕本體,而密道,則是被精心嵌入蛋糕內部的一層巧克力夾心——它依托於地基,拓展於地基,與地基融為一體,難分彼此!”
他停住腳步,轉過身,眼神銳利如刀,“我購買了韓宅,就相當於買下了這塊蛋糕,以及蛋糕裏的每一層夾心,包括這"巧克力夾心"——密道!”
“當初交易的時候,”陳陽又踱了幾步,語氣變得輕鬆起來,像是在回憶什麽愉快的往事,“我跟原房主可是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這房子,連同裏麵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甚至是一塊牆皮,都歸我所有。”
“這可是有法律效力的協議,王處長,蘇小姐,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陳陽緩步走到兩人麵前,站定,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既然密道是這棟房子的一部分,那麽,密道裏發現的物品,自然也就不是什麽地下埋藏品了。”
他誇張地攤開雙手,做出一副無比坦蕩又略帶戲謔的表情,“更像是,在自己家裏翻箱倒櫃,找到了祖輩留下來的老物件,而非那種國家強製征收的地下埋藏文物。”
“自己家裏的東西,”他故意加重了語氣,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掃視,“主動捐給國家,支持文博事業,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鼓勵和讚揚的好事嗎?”
“這有什麽問題嗎?”
“再換個說法,”陳陽忽然湊近了些,帶著幾分揶揄的口吻,“這韓宅地下密道,更像是個地窖!”
他笑嗬嗬地轉向蘇雅琴和王航,眼神裏帶著幾分戲謔,“王處長,蘇小姐,你們說說,這地窖裏的東西,是不是原主人的?人家賣房子的時候,連同地窖裏的東西一起賣給了我,那這東西,是不是就屬於我了?”
他故作誇張地一拍手,“總不能地窖裏要是放了一堆破爛,也歸你們吧?那我打掃房子的時候,你們怎麽不來呢?”
這一連串的反問,如同連珠炮般,轟得王航和蘇雅琴一時啞口無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