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6章 拜訪蘇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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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猜疑無用,反而自亂陣腳。”陳陽站起身,目光重新變得堅定,“既然蘇家老爺子今天出麵了,想必蘇雅琴短時間內不會再明目張膽地來找麻煩。這是一個寶貴的喘息之機。”
他看向眾人,開始部署:“高館長那邊已經答應,會動用他們省博的專用車輛和安保人員,協助我們將剩下的這批東西,安全運出泉城。”
“隻要東西離開了泉城地界,回到了江城,那就是我們的地盤,蘇家再想伸手,就沒那麽容易了。”
勞衫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他看向陳陽:“陳老板,蘇老爺子臨走前,可是特意邀請你去蘇家一敘。”
“你……真打算去?蘇雅琴現在估計恨你入骨,你這不是自投羅網麽?萬一他們蘇家來個關門打……咳咳,甕中捉鱉,你怎麽辦?”
陳陽聞言,不由苦笑一聲,但眼神卻並無懼色:“沒辦法,人家蘇老爺子今天把姿態做足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嗬斥了蘇雅琴,帶走了她,等於變相幫我們解了圍。”
說著,他重重歎了一口氣,“這個麵子,我必須得給。”
“蘇家在泉城經營多年,樹大根深,如果我們一點麵子都不給,徹底撕破臉,以後在泉城乃至整個魯省,都會寸步難行。有些場麵上的事情,不得不為。”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不過,我們也不能不防。”
“所以,我已經讓秦浩峰趕過來了,等他到了,計劃調整一下。”
一個清晰的計劃在他腦中成形:“我去蘇家赴約,隻帶勞衫一人陪同。”
“勞衫身手好,應變能力強,有他在我身邊,我能放心不少。”
“而我們真正的重心,要放在轉移寶物上。”陳陽夾著煙卷的手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他看向廖振山和大嚴、二嚴:“我去蘇家,某種意義上,也是在牽製蘇家的注意力。”
“他們會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我身上。而你們,等秦浩峰一到,立刻配合他,與高館長派來的人接上頭,利用省博的渠道,以最快的速度,將需要運走的物件,直接送往機場,安排最早的航班,押運回江城!打一個時間差!”
“聲東擊西,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勞衫瞬間明白了陳陽的意圖,點頭表示讚同。
“對!”陳陽目光灼灼,“隻要東西安全上了飛機,我就徹底沒有後顧之憂了。到時候,就算蘇家有什麽別的想法,也奈何不了我們了。”
一天之後,秦浩峰風塵仆仆地趕到了泉城韓宅。他不僅帶來了陳陽急需的人手,還小心翼翼地交給陳陽一個古樸的木盒。
“陽哥,這是你讓我務必帶過來的東西。”秦浩峰神色鄭重。
陳陽接過木盒,打開看了一眼,他點點頭,合上盒子,小心收好。隨後,他將泉城這邊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寶藏、衝突、內奸疑雲以及接下來的計劃,詳細地跟秦浩峰交代了一遍。
秦浩峰聽得目瞪口呆,同時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陽哥,你放心!江城那邊我都安排好了!隻要東西到了機場,絕對萬無一失!”秦浩峰拍著胸脯保證。
眾人又仔細推敲了一遍計劃的每一個細節,確認無誤後,決定第二天就按計劃行動。
第二天上午,陽光明媚,陳陽換上了一身得體的外套,備上了一份不算特別貴重但足夠顯示誠意的禮品——泉城一大糕點的長壽糕、蜜三刀、棗泥酥、蝦酥幾包點心,帶著一臉平靜,眼神卻銳利如鷹的勞衫,向蘇府進發。
蘇家的宅邸,與韓宅那種曆經滄桑的破敗感截然不同。那韓宅雖也曾顯赫一時,卻因年久失修,處處顯露出頹敗之相,就連院中的假山都裂了縫,透著股日薄西山的暮氣。
而眼前這蘇家宅邸,卻是另一番氣象。
它深藏在泉城一條幽靜的胡同深處,胡同兩側是高大的槐樹,枝葉繁茂,將天光都遮去了大半,隻餘下斑駁的光影灑落在青石板路上。
朱門高牆,那朱紅色的大門漆得鋥亮,門上的銅環擦得錚亮,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飛簷鬥拱,簷角高高翹起,如同展翅欲飛的大鵬,鬥拱層層疊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每一處細節都彰顯著匠人的精湛技藝。
門口兩尊石獅子蹲踞兩旁,那石獅雕工極為精細,須眉畢現,雖隻是靜靜蹲坐,卻自有一股威嚴之氣撲麵而來,不怒自威,仿佛在宣示著這座宅邸的非凡地位。
門前的台階用的是上好的青石,踏上去堅實穩固,台階邊緣雕刻著祥雲紋飾,處處透著一股傳承有序的世家氣派。
這樣的宅邸,一看便知主人家世代經營,絕非一朝暴富之輩所能營造。
引路的夥計穿著整潔的短衫,雖不是什麽名貴麵料,卻漿洗得挺括平整,連一絲褶皺都看不見,扣子都扣得一絲不苟。
夥計年約二十來歲,麵容清秀,眉眼間透著幾分機靈,卻又十分恭謹,步履沉穩,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踏得穩當,顯然是經過專門訓練的。
他在前麵引路,時不時回頭看看陳陽和勞衫是否跟上,態度恭敬而不卑微,將陳陽和勞衫引過月洞門,穿過一處栽種著翠竹的小院,繞過一道鏤空的花窗回廊,最終來到一處寬敞典雅、陳設古香古色的會客廳。
“陳老板,勞煩您在此稍候,老爺正在書房會客,稍後便到。”夥計從袖中取出雪白的手帕,仔細擦拭了茶幾,又從一旁的博古架上取下一套精致的青瓷茶具,動作熟練地沏了一壺熱茶,奉上香茗。
那茶水清澈透亮,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恭敬地說完這番話,便垂手躬身,輕輕退了出去,臨出門時還貼心地將門掩上了大半,既保持了室內的私密性,又不至於讓人感到拘束。
勞衫如同影子般,無聲地立在陳陽身後半步的位置,這個位置既能第一時間護衛陳陽,又不會顯得過於張揚。
他雙手自然下垂,看似放鬆,實則隨時可以出手,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廳內的陳設,實則已將廳內的布局、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窗戶、正門側門兩個出入口,以及屋梁上的暗影、屏風後的空間、博古架後可能藏人的角落等一切可能存在的風險點盡收眼底,甚至連窗外的動靜也都留了幾分注意。
陳陽端起茶杯,那青瓷茶杯釉色瑩潤,握在手中溫度適中,輕輕吹開浮沫,茶香更濃了幾分,並未飲用,隻是借此掩飾地打量著廳內的布置。
多寶閣占據了整整一麵牆,分為數十個格子,上麵擺放的並非那種金光閃閃、一看就是炫富的金玉擺件,而是些看似尋常卻韻味十足的文房清供——一方端硯,墨色深沉;幾枝湖筆,筆鋒如劍;還有造型古樸的筆架、水盂,以及一些古陶舊瓷,那些瓷器雖不華麗,卻透著歲月的痕跡,顯然都是傳世之物。
牆上掛著的也不是那種富麗堂皇的工筆重彩,而是意境深遠的山水畫作,畫中山巒疊嶂,雲霧繚繞,筆墨雖簡,意境卻遠,顯示出主人不俗的品味和深厚的底蘊。
廳內還擺放著一架古琴,琴身漆色沉穩,琴弦雖舊卻保養得當,琴邊還擱著一本泛黃的琴譜。
窗邊放著一盆蘭花,葉片修長,散發著淡淡幽香。這一切細節匯聚起來,讓整個會客廳既不顯得奢華張揚,又處處透著文化底蘊。他心中暗忖:這蘇家,果然不是一般的暴發戶可比。
就在陳陽靜心等待之時,會客廳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而略顯淩亂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從後堂深處響起,踩在青磚地麵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節奏極快,每一步都像是帶著火氣,聽起來就不像是蘇府應有的從容體麵。
勞衫的眼神瞬間一凜,身體微微前傾,做好了應對突發狀況的準備。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的還有一股毫不掩飾的怒氣,那股氣勢如同狂風驟雨,未見其人先聞其威。緊接著,隻聽“嘩啦”一聲脆響,懸掛在廳堂入口處的珠簾被人猛地一挑,串珠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仿佛都在顫抖。
一道身影如同一團怒火般衝了進來,來人正是蘇雅琴。
她穿著一身藕荷色的真絲旗袍,本該是溫婉嫻靜的顏色,此刻卻被她周身的怒氣襯得格外刺眼。旗袍剪裁合體,勾勒出她玲瓏的身段,領口和袖邊繡著精致的海棠花紋,本是大家閨秀的裝扮。
然而此時的蘇雅琴,俏臉含霜,那張原本嬌美的臉蛋上覆蓋著一層寒霜般的怒容。她的鳳眼微微上挑,眼角含煞,目光如刀,似乎能將人千刀萬剮。烏黑的秀發挽成時髦的發髻,鬢角處插著一支碧玉簪子,隨著她的步伐微微顫動。
她徑直衝了進來,高跟鞋踩在地磚上咯咯作響,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心頭上。
蘇雅琴進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陳陽,那張俊俏且帶著可恨的臉,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還有他身旁那個如同鬼魅般的跟班勞衫。
那一瞬間,新仇舊恨如同火山噴發般湧上心頭。
韓宅被撿漏的恥辱,父親蘇老爺子聽聞此事後那失望的眼神,家族內部因為錯失那批寶貝而起的非議,還有泉城古董圈子裏那些人看她的異樣目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眼前這個姓陳的所賜!
她胸口劇烈起伏著,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豐滿的胸脯在旗袍的包裹下上下翻騰。蘇雅琴嘴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冷笑,那笑容冷得能結出冰來。
“喲!”她拉長了聲調,尖銳的嗓音在寬敞的會客廳裏格外刺耳,“我當是誰呢?”
她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近,每走一步,語氣就更尖刻一分:“這不是在咱們泉城大發橫財、風光無限的陳大老板嗎?”
蘇雅琴故意在大老板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咬得特別重,聲音又尖又脆,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用力刮在精美的瓷盤上,刺耳得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她走到距離陳陽三步遠的地方停下,雙手抱臂,目光如刀子般剜向陳陽:“怎麽?撿了我們泉城天大的漏,今天這是良心發現了?”
說到這裏,她突然冷笑一聲,臉上的鄙夷毫不掩飾:“還是說,陳大老板這是專程上門來炫耀的?”
“想讓我們蘇家看看,您老人家現在多有本事,多風光?”
蘇雅琴越說越氣,聲音也越來越尖:“還特意帶了這麽"貴重"的禮物?”
她伸手指向那兩包點心,輕蔑地笑了,“怎麽?撿了那麽大的漏,發了那麽大的財,這是覺得心裏過意不去,良心不安,所以特意來施舍我們蘇家一點殘羹冷炙?”
她的話如同連珠炮般傾瀉而出,每一個字都帶著毒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