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張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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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主簿。”
    薑落落準備離開縣衙時,碰到正吩咐衙差將於貴屍首送往義莊的張州瑉。
    “不等人來認屍了嗎?”
    待衙差離去,薑落落小聲問。
    “死的是於貴,還需何人認屍?”張州瑉以眼神警告。
    “若有人來官府報親友失蹤,也可做個辨認。”
    薑落落想,即便官府沒有對外公布實情,可萬一有人家來報失蹤案,可以讓他們認認那胳膊腿。
    “那也不需將人留在衙門。”張州瑉甩袖,“如何考量已有胡知州定奪,何時輪你指手畫腳?你隻要管好自己的嘴便是!”
    “若再無苦主尋來,胡知州大概也不想在於貴命案上費心吧。”薑落落道。
    本打算走開的張州瑉止步,斜藐看向薑落落,“你這話是何意?責怪當年胡知州沒在你家的案子上用心?”
    “盈盈姐姐與於貴不同,我想胡知州當年大概也不會草率應對。可於貴雖受眾人鄙夷,本罪不至死,又另有蹊蹺,官府豈能沒個仔細交代?”
    若是平常,衙門肯定早就指派某人負責此案,最可能的就是羅星河受命接差。可這起命案到此時,都沒聽張主簿安排誰去查探。
    張州瑉負手走到薑落落麵前,目光如炬地盯著她,“你是在質問我,還是質問胡知州?”
    “民女隻是不解。”薑落落微微頷首。
    “你既知是‘民女’,便該知官府如何定奪沒必要與你交代仔細!你是都算不上衙門正經差使的仵作,隻管驗明屍身即可。不要以為在鄧知縣命案上出過幾分多餘之力,便可在衙門指手畫腳!”
    “張主簿這話說的,未免有過河拆橋之意。”
    杜言秋恰巧這時走來,剛好聽到張州瑉這話,不冷不熱地插言道,“據我所知,若非薑姑娘那幾分多餘之力,鄧知縣命案也不會那麽快結案。既做的了仵作,又當得了捕快,還不必出衙門正經差使的俸祿,明明是這上杭縣衙逮了便宜。若說薑姑娘指手畫腳……我想她也沒這個膽子敢指使張主簿做事吧?想是張主簿言重了。”
    “我是在教薑落落做人,免得不知天高地厚,以後吃虧!”張州瑉轉向杜言秋,“你來此有何事?”
    “在內廳呆的無聊,四處走動走動,無意中從房梁的木縫裏發現了這個。”
    杜言秋將一本卷成筒狀的書交給張州瑉。
    在張州瑉接過時,薑落落一眼便認出,正是她剛交給杜言秋的那本破舊的手抄本《千字文》!
    “這是從房梁上發現的?”
    張州瑉那日似乎並未留意到這本被胡亂丟棄的書,此時聽了杜言秋的話,很是詫異。
    不論是衙差,還是薑落落,都在內廳查看數次,還有遺漏?
    “書中還夾著個東西。”杜言秋提醒。
    一旁的薑落落想,不就是“修建圩田之提要”麽?
    哪知張州瑉從書中翻出另外一張紙,“物已收存,待取日,以此書為信。……這是何意?”
    張州瑉一手翻看舊書,一手翻看那張字條。
    薑落落也是一愣,書中何時夾著這張字條?
    仔細看,紙條的邊緣有些破損,字跡也像是早已幹透的。若說是杜言秋臨時書寫,實在不可能。
    薑落落默默地望向杜言秋。
    此人是為鄧知縣而來,可若說他提前備好了這張字條,又怎肯定夾在書中?
    不過……尋一本書確實也不難。隻是她正巧送了本可疑的《千字文》,看起來更逼真?
    “看似鄧知縣托人保管什麽?”杜言秋仿佛沒有覺察薑落落的審視,自顧陪著張州瑉猜測。
    “嗯……紙條上非鄧知縣字跡。這手抄《千字文》有些年頭,字跡也不好辨認……”
    張州瑉將字條重新夾在書中,“我暫且將此物呈交胡知州。”
    “由張主簿定奪。”杜言秋沒什麽意見。
    張州瑉回頭,見薑落落竟然還沒走,“你還留在衙門做什麽?”
    “之前杜公子托我舅舅幫忙取包裹,我閑著無事,便幫忙送來,杜公子又托我買些零食吃。見杜公子忙著與張主簿說話,還沒顧得上將零食交給他。”
    薑落落說著,將手中捧著的蜜餞紙包朝杜言秋身上一推,也不管他能否接住,鬆手便走。
    杜言秋自然不會讓蜜餞墜地,一把緊握。
    兜轉一圈,這包蜜餞還是回到他的手裏……可他的命運是再也轉不回去了。
    ……
    離開縣衙的薑落落決定去太平鄉。
    來到伍家,見院門從裏上了閂。
    敲了半天,才聽得有人慢騰騰地來開門。
    “是你?”
    伍文成見是薑落落,呆滯的目光中閃過幾許不悅。
    “寶兒!”
    薑落落衝跟在伍文成身後的身著小孝衣的伍寶兒招招手,將手中的小竹簍遞過去,“看姐姐給你帶了什麽?”
    “你來做什麽?”
    伍文成轉身,又慢騰騰地回到院中。
    “好吃的……好吃的……”伍寶兒看到竹簍裏的各種零食,高興地看向他爹。
    見爹爹沒有理會,張口接住薑落落遞來的小點心。
    “好吃。爹爹,你也吃。”
    寶兒一邊含含糊糊地嘟囔著,一邊拎著小竹簍朝伍文成奔去。
    “寶兒一邊去玩兒,爹爹有事做。”
    伍文成哄走兒子,滿眼嫌惡的看著薑落落,“你到底來做什麽?”
    “我想知道,你家神龕裏存放的那些卦簽是從哪裏的求的?”薑落落直截了當問。
    伍文成一哼,“我家神龕中哪裏還有卦簽!”
    “我知道你惱我,也沒想著安撫你。我隻是想知道那些卦簽的來處,不知是求自哪個聖地?”薑落落依然神色平靜。
    “知道又如何?對於你這種為龍王爺所不容的人家女子,去哪個聖地都是玷汙!”
    “誰也沒資格做龍王爺的主吧?我想去抽個簽,看看自己究竟會是個什麽結果?”
    “一鳴書院後山的魁星堂!”
    伍文成不耐煩地甩出一個地名。
    那疲倦而惱恨的神色中多了幾分對薑落落所說的結果的期待。
    似乎薑落落即將到來的遭遇能夠化解他無處宣泄的悲憤。
    “魁星堂?”
    薑落落意外。
    她還以為是哪個廟庵道觀,沒想到是學子書生們敬重的魁星堂。
    雖說縣學學子伍文軒去魁星堂求福不奇怪,可若求他伍家的運勢,掌文運的星宿也能靠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