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魁星求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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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
    薑落落在通往魁星堂的山路上碰到了騎馬而來的羅星河。
    羅星河在薑落落身旁停下,“落落,你是從伍家來的?”
    “嗯。”薑落落問,“你去於家也問到了魁星堂?於家的人不是說許久都沒有見過於貴,他們還知於貴曾去過何處?”
    羅星河翻身下馬,“是於大郎的兒女來魁星堂時見到於貴,不過那姐弟倆並未與他家這糟心叔父打招呼,隻是回去以後與他們的爹娘說了聲。”
    魁星堂位於上杭知名書院一鳴書院的後山,由書院老山長主持修建。
    二十多年前,那位老山長攜帶萬貫家產在上杭縣落腳,棄商從文,選中這塊風水寶地建立一鳴書院,不惜重金聘請有名望的夫子,培養出的進士是縣學數倍,舉人更多,還有像薑子卿這等小小年紀便考過鄉試的少年。
    如今,已有不少曾為一鳴書院的學子出人頭地,一鳴書院日益嚴苛的選拔學製並未阻擋他處慕名而來的學子求學熱情。魁星堂也被譽為集讀書靈氣所在,得文曲星高照恩澤的聖地。
    於大郎的兒子已經十歲,還未考入縣學,更別說入一鳴書院。前不久生辰,他的姐姐,十六歲的於杏兒特意帶他來魁星堂祈願,恰巧看到於貴鬼鬼祟祟地在魁星堂附近轉悠。
    擔心被認出,牽連麻煩,在魁星堂拜完之後,於杏兒就趕緊帶著弟弟離開了。不過後來想想,那於貴一副生怕被人看到的樣子,又豈能不怕見到他們?
    “於家姐弟來魁星堂是何時?”薑落落問。
    “三月二十。”羅星河道,“後來沒過幾日於貴便被罰去永定以役抵債。”
    “於貴貪成衣坊的衣衫與那日去魁星堂有關?”薑落落想了想,“可知於家與賭坊的關係?”
    “說起那賭坊,於大郎就十分惱恨。好多次他去北門街,總會有人拐他去賭坊,可讓他發火。他又不是他那混賬弟弟。可若說他家有什麽值得被人惦記的東西……他家連田地都沒有,隻有祖上留下的三間破瓦房,平日靠於大郎繼承他老爹的泥匠手藝度日,可因著性子軟,還有於貴的緣故,時常接不到活計。當年趕於貴出門,於貴還卷走了他老母珍藏了一輩子的嫁妝,也是他家唯一值點錢的金鐲子。”
    ……
    二人邊說邊來到魁星堂。
    十多年前,薑落落曾隨薑子卿來過這裏。
    私底下有人稱呼薑子卿“小魁星”。
    那時年幼,薑落落並未記得多少,隻隱約記得有次在來魁星堂的路上碰到楊鴻,與薑子卿發生爭執,見她嚇得大哭,楊鴻方罷休離去。也因此,薑落落再不喜歡隨薑子卿出門玩耍。
    魁星堂建在山頂,是一座五層高的石塔樓,周圍鬆柏環繞,象征為人品節。
    平日,登塔樓門是不開的,隻有逢大試時才會允參考學子登高祈願,望魁星爺保佑考運暢通。能夠隨意進出的隻有一樓香堂。
    塔後有兩所小木屋,供看守魁星堂的老人居住。
    據說這老人曾是書院山長的隨仆,原本並非上杭人,隨主人在此紮下根,便守著這魁星堂養老,終身未娶,十多年前收留了個無家可歸的男孩,當做義子撫養。
    薑落落與羅星河來到魁星堂正值申時,平常人家的夕食時間,沒什麽人登高參拜,山上很安靜。
    那名看守老人正在打掃香堂。
    香堂門額上懸掛“文運開天”金匾,香堂內正中豎立一尊石雕,石雕頂部是吉祥四字“魁星點鬥”,字下便是雕刻魁星神像,看起來頭部像鬼,一腳後翹,左手捧墨鬥,右手執筆,單足站立在鼇頭之上,分別寓意“魁”字大彎勾、字中“鬥”,以及用筆點定中試者。
    神像前便是供桌,與其他廟宇不同。這供桌上除香燭外,並無食物供品,隻擺放著筆墨紙硯。
    香燭旁側有一隻簽筒,又與別處卜卦不同。
    簽筒裏的竹製令簽上不著一字,求卦者需將搖出的令簽投入香堂右側的石壁孔洞中,再從石壁上雕刻的鯉魚口中摸取卦簽。
    這是二人詢問那位看守老人得知的。
    “聽說保文運的神仙,還管家裏其他運勢?”薑落落好奇問。
    看守老人點點頭,“家運自然也會影響文運。若家世不幸,無法安心讀書,文運便也不會暢通。所以讀書人來魁星閣祈求,若魁星爺保其文運,便也會幫忙化解其他難題。”
    “神仙們也是相互識得的,來回打個招呼的事兒吧。”羅星河拿起簽筒瞧瞧。
    “也是……此意。”看守老人繼續去另一旁清掃。
    “那我也求個簽,看舅舅此生有沒有文運。”
    薑落落像模像樣的拜了拜,從羅星河手中拿過簽筒搖了搖,帶著搖出的那支簽走向右側石壁,將令簽投入石壁上的孔洞,把手伸入旁邊的鯉魚嘴。
    鯉魚嘴裏不深,感覺挺寬敞,一隻手在裏麵來回轉動,摸到一個匣子,匣子裏有好多折好的紙片。
    薑落落隨便摸了一張取出,正想打開,那看守老人見狀忙道,“這卦簽不可當即打開看,需回家端坐,恭敬請示。”
    “這麽麻煩?”羅星河接過薑落落手中的紙片,“難道我現在打開,還與回家打開看到的東西不一樣?”
    “一樣是一樣,隻是若不夠誠心,怕會改運。魁星堂多年的規矩,求得卦簽之人都不會隨意當堂打開。”
    “這是哪兒來的規矩?魁星堂也不過剛修建二十年,什麽規矩還不是人定的?”羅星河隨意打開了折紙。
    這張黃色小紙與在伍家或者竹管裏見到的一樣,都落著相似大小的幾個瘦金體字。
    “直掛雲帆濟滄海?”薑落落挨在羅星河身邊,讀出這句詩,“好兆頭啊,舅舅還能走文運?”
    “扯吧。沒聽這位老丈說,我壞了規矩,不夠誠心,會改運。”羅星河感到可笑,“這些東西還不是人寫的?跟我們平日抓鬮有何區別?”
    “舅舅,你的手!”
    羅星河笑容凝固,隻見自己捏著卦簽的手指發紅,好似抹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