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血口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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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藥圃,薑落落又來到伍家。
    伍文成恰巧不在,幫忙照顧寶兒的陳大娘子說他砍柴去了。
    知道是薑落落當堂逼死伍文軒,陳大娘子這次見到她沒有好臉色,倒是寶兒看到熟識的姐姐又帶來了好吃的,高興地團團轉。
    “傻寶兒,小心被人拐了!”陳大娘子把寶兒扯到一旁。
    薑落落徑直朝正屋走。
    “哎,你要幹什麽?”陳大娘子趕忙阻攔。
    “張主簿體恤伍家,讓我來看看伍楊氏情形怎樣。”薑落落道。
    “張主簿怎麽指派你來?”
    “我是衙門唯一能跑腿的女子,私底下比較方便看望伍楊氏。你若不讓進,我這就回去與張主簿複命。反正我也不想看到伍楊氏的樣子。”
    薑落落假作轉身。
    聞言,陳大娘子不敢再攔,“張主簿讓你來看,那你看就是了。”
    薑落落進了屋子。
    陳大娘子要看著寶兒,又不能帶寶兒進那屋子見到他娘,隻得留在院中。
    薑落落關好門,來到床前。
    天氣又熱了許多,薄被隻搭在伍楊氏的腰間,整個人還是不堪目睹。
    屋子的後窗仍然開著,屋中燃燒的那個火爐隻悶著點火星,爐子上架著的水鍋也是溫熱,冒著點淺淺的水汽,依舊散發著說不出來的香味。
    聽到動靜的伍楊氏微微撕開一條眼縫。
    薑落落附在她的耳邊,“熬了這麽久,一定有好多好多話想說吧。”
    伍楊氏的眼皮微乎其微的動了動。
    薑落落又低聲問,“之前,鄧知縣有沒有悄悄問你打聽一個人?”
    伍楊氏的眼縫中似乎溢出一絲淡淡的光亮。
    “是個有三十歲的男子?”
    伍楊氏的眼縫在努力尋找薑落落的臉。
    之前薑落落已從羅星河口中得知,伍文成三十一歲,伍楊氏二十九歲,均與紹興十年八月出生,如今三十歲整不符。
    “出事那天,你可見過這人?”
    薑落落的臉對在伍楊氏視線的正上方。
    “沒有……”
    伍楊氏輕抖雙唇,唇縫間發出一聲哼哼。
    “問過……沒有……”
    薑落落仔細辨聽那模糊不清的聲音,“鄧知縣問過你,你沒見過這般年歲的男子?”
    伍楊氏的眼皮合了合。
    “這個,你認得嗎?”
    薑落落隻得取出辟邪鏡讓伍楊氏辨認。
    怕她看不清,薑落落將鏡子送到她的眼前。
    伍楊氏靠那兩道窄細的眼縫費力地盯著辟邪鏡,“問過……沒見過……”
    “鄧知縣也問過你這個鏡子,你沒見過?應該是一個三十歲年紀的人隨身佩帶的辟邪鏡,是鄧知縣從你家田邊地窖裏撿到的。”薑落落道。
    伍楊氏痛哼兩聲,眼縫有些撐不住,那絲淡淡的光亮早已消失,縫隙內像是塞了兩片幹枯的殘葉,即將腐化成泥。
    “你若能說,便多說幾個字。或許燒到你家地窖的火不是意外,若另有真凶,你甘心讓他逍遙法外?既然鄧知縣找你問過,我想他與你也說過這番話。即便他如今被伍文軒謀殺,也會有人繼續去查真相。”
    上次,未作多想的薑落落不願伍楊氏受痛,親手給她喂了迷香,此時,她帶著問題而來,希望這個女人能夠再堅強一些,多透漏一些當日失火時的情形。
    “不是……三十……是……是……四十……不到……四十……”
    薑落落耳朵貼在伍楊氏嘴邊,仔細辨聽如蚊子般哼出的聲音。
    院外,伍文成回來,聽陳大娘子說薑落落在屋中,丟掉背上的柴禾衝進屋子。
    “你做什麽!”
    伍文成見薑落落站在床前,過去一把將她推開,“我們不需要誰來探望,也不想再與官府的人來往,你走!”
    薑落落關上被撞開的門,將陳大娘子擋在屋外,“失火那日,你家娘子見過的那個不到四十歲的男子是誰?”
    “我家娘子從未見過什麽男子,你休得汙蔑!”伍文成壓著憤怒的嗓音,不想被院中人聽到。
    “我沒有多說你家娘子什麽,隻是懷疑此人或許與當日失火有關。”
    “鄧知縣也說過,起初我也相信他的話,可結果呢?且不說他查到什麽,我弟弟可是因他而死!他活著擾亂我家,死後還讓你揪著我家陰魂不散?”
    “鄧知縣從未害過你家,你之前也說是鄧知縣為你家做主!我來詢問此事,也是要給你家娘子討個真實的公道!”
    薑落落不禁生怒,人怎麽可以如此無理?為自家之過顛倒黑白!
    此人真是可悲而可恨!
    “討公道?就怕公道討不來,又給我家娘子潑一身汙!我們伍家遭害還不夠嗎?你走!”伍文成又要上前驅趕。
    “嗯哼……嗯哼……”
    伍楊氏喉間發出陣陣呻吟。
    “娘子,是不是很痛?我幫你睡去。”
    伍文成顧不得理會薑落落,去桌上尋找迷藥。
    “嗯哼……嗯哼……”
    薑落落聽出這呻吟的急促,“你家娘子想說。”
    “娘子,不要理她,什麽都不要說,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伍文成拿到迷藥瓶子,拔掉瓶塞,往伍楊氏口中倒,“睡吧,睡吧,睡下就好了。”
    體弱的伍楊氏很快黏住了眼縫。
    “既然你不肯說,我便去找別人打聽。若真有另外的男子接近你家娘子,我就不信沒人見到。”
    薑落落丟下這句話就要開門離去。
    “不要!”
    伍文成慌張地將人叫住,“你是非要再捅我家一刀不成?”
    “若有人拿此向你家捅刀,早就捅了!鄧知縣若無相護之心,早就將他的懷疑公之於眾,我又何必再來問你?隻要有不明不白的風聲傳出,你家如今受的難聽話不會比張煥少!伍文軒護主之功?”
    薑落落冷笑,聲音一挑,“或許是鄧知縣真查出你家娘子有什麽不便為外人所知之事,為一己之私,你教唆他殺人滅口呢?”
    她原本不想威脅可憐人,說什麽難聽話,可這伍文成太不知好歹,油鹽不進,還拿自己的一意孤行,無視伍楊氏心意,當做是對娘子的愛護。
    “你……你血口噴人!”伍文成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