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肖世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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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聲浩大,清淨寺四人縮在一起,靜靜等待這場雷暴過去。
    老和尚仍在為方才的情形讚歎不已,正觀與正空對著宗言的目光裏,滿滿都是佩服。
    宗言忍不住嘴角微笑,再次望向遠處燃燒的戰船。
    事實上,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確切的說,是契合妖僧身份後,他心裏總似有塊大石頭壓著。
    畢竟限製太多,毫無生活質量。
    好不容易對妖僧的妖有了些許猜測,卻因為委托任務,隻能困居清淨寺無法驗證。
    最近被官兵追得雞飛狗跳,睡覺都得睜著眼睛,心情更是不爽。
    因此,看到後麵的追兵倒黴,他很不厚道地笑了,覺得小小地出了口惡氣。
    哪知剛轉頭,眼前突然變得白花花一片,緊接著雷聲就在頭頂炸響,震耳欲聾,讓他臉上的笑容都掛不住了。
    等這道雷霆消弭,還沒等宗言緩過勁來,第二道緊接著又來了。
    天上的雷霆竟跟認準他們這艘木船似的,之後是第三道,第四道。
    好不容易消停了,他耳朵還一直嗡嗡的。
    這也是他聽力出眾的緣故,其他人倒沒受到太大影響。
    “師兄,為什麽天上的雷專劈咱們的船?”嗡嗡聲中,宗言勉強聽清正空的這句話。
    他當即搖頭,大聲道:“江麵太大,戰船離咱們又比較遠,當然也會有雷劈過來。”說著,他擺了擺手:“放心,我都做好措施了,不會出事的。”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瞬間又有雷霆落下。
    宗言目光從師兄弟滿臉不信的表情上掃過,最後僵硬且別扭地轉過頭去。
    那個,當初上學時老師咋說的來著?
    幸好這時風大,頭頂的那塊看宗言不順眼的雷雲漸漸遠了,小船的終於安靜下來,四周隻留下雨聲。
    等遠處的雷聲都隱沒,宗言不顧大雨瓢潑,重新去掌控搖擼。
    他準備趁這個機會,將小船靠岸。
    隻是此時雨驟風急,浪潮洶湧,宗言又是剛學會駕船,他努力了數次,小木船起起伏伏,左突右撞,他也隻能保證小舟不偏離方向罷了。
    要想靠岸,看來還需要時間。
    也因為這種劇烈的搖晃,其他人還好,小正空卻出現了暈船的現場,嘔吐不止。
    其實,宗言也覺得胸悶惡心,好在尚能堅持。
    正考慮如何讓小船平穩下來,突然感覺腳下船身一震,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忙凝目朝前望去,不由一驚。
    入夜後,沒有月光,宗言看到竟有數十處光亮,掙脫了大雨的束縛,緩緩而來。
    那些光亮,竟是龐大戰船裏透出的燈光,而自己腳下木船,此時正被一根長長的鎖鏈攔在江中。
    鐵鎖橫江……
    此時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老和尚擔憂地看了眼後方上遊:“前有虎狼,後有追兵,這是要將咱們圍在江中啊。”
    “你們水性如何?”宗言操起鋼刀,視線透過雨幕掃向岸邊。
    怪不得官府會在這裏用鐵鎖阻攔,也難怪江水會越來越湍急,原來兩岸盡是懸崖峭壁,應該也是蒼龍江最狹窄的一處。
    不過,峭壁有高有低,棄船遊過去,找個登陸的地方看上去不會很難。
    但話才出口,他又立即搖頭,自己將這個主意否了。
    都鐵索攔江了,難保不會在兩岸布置埋伏。他們如果遊上岸,可能也是敵人希望看到的。
    果然,幾乎就在下一瞬,兩岸傳來異常的響動,緊接著,數道火箭襲來,落在江麵,“騰”地聲音不絕,四外隨之一亮。
    原來在攔江鎖鏈上,早就被布置有木桶,一經點燃,便化作熊熊火焰。似乎都用的火油,半點不受滂沱大雨的影響。
    與此同時,前方幾乎阻斷江麵的戰船也在軍士的吆喝聲中點燃了火盆。
    幾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這片江麵已經亮如白晝。
    “陸承,你若肯自縛投降,老夫保證留你同伴一命。”沙啞低沉的聲音透過重重雨幕,清晰地傳到船上眾人的耳中。
    宗言順著話音望去,隻見為首的戰船上,一道高瘦的身影高高佇立。
    在火光中,那人鬥笠下的麵容清瘦,眉毛細長,眼角刻著深深淺淺的皺紋,那特別大的鷹勾鼻子立在白胡子上麵,顯得陰鷙孤傲。
    “原來一直在追咱們的真是此人……”在看清對麵那人樣貌後,身旁正觀臉色變了:“當今皇帝潛邸時的第一心腹幕僚,如今的司空肖世隱……”
    頓了頓,他看向師父和宗言,麵上竟帶了猶豫,歎道:“師弟你輕功好,帶著師父與正空先衝出去吧,貧僧雖是累贅,可到底還是皇室中人,想必……”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讓宗言打斷了。
    宗言嗤笑一聲:“你以為投降就有活路?之前的遭遇都忘了?”
    前後堵截,後有追兵,兩旁又被布置弓手甲士,看上去確實是個死局,似乎隻有投降這條路可選。
    但此前官兵的所作所為已說明了一切,傻子才信敵人勸降的鬼話。
    “眼下這種情況,隻能拚了。”宗言壓低了聲音。
    而他的話音剛落,耳朵突然動了一下,暗呼一聲不好。
    原來自己的木船周圍,江麵上已經有幾顆腦袋冒出來。
    這時根本顧不得太多,宗言提著刀,照著距離最近的一顆腦袋就砸了過去。
    老和尚反應也快,但他的刀砍向敵人的間隙,還對著攔住木船的鐵鎖劈砍起來。
    就連正觀和正空,也都拿起各自的武器,加入了進來。
    江水湍急,能偷偷遊過來的無不是水性極佳的好手,但在水中,任憑他們如何厲害,也隻能抓住船舷穩定身形,根本無法反抗。
    眨眼間,已有不少人慘嚎著鬆了手,身體順著江水,或是遠去,或是被鐵鎖攔住,再沒了動靜。
    但更讓宗言焦急的是,他能很明顯地聽到腳下傳來的異響。
    有人在鑿船……
    他這一停頓,老和尚那邊不能完全顧及,還是有漏網之魚爬上了船。
    好在宗言隻愣了一下便回過神來,將鋼刀扔了,把一旁的搖擼掰了下來,手中長棍飛舞,隻三兩下就掃光了甲板上幾個敵人。
    “師父讓開……”一聲大喝,他重新撿起鋼刀,一個縱身躍到了木船最前端,在刀上灌注內力,沿著之前老和尚的痕跡猛地砍下。
    一陣金鐵交鳴,攔江的鎖鏈竟就此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