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對賀音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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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湛凝望著那遠去的背影,明明一身白衣,卻生生的染了紅。
    那執拗得不像話的小臉,聲嘶力竭的喊聲,仿佛就在自己眼前,耳邊。
    鄭迫與祁雁知和鄭令錯身而過,一臉無措,直到看到站在院落裏的封湛。
    “將軍,夫人遇刺了,你怎麽還沒跟著去.......”
    接下來的話,他沒再說出口了。
    眼神落在主屋內,一片狼藉不說,那床榻上還染滿了血。
    鄭迫的眼中滿是錯愕,下意識後退了兩步,看著封湛陰沉的臉,點頭彎腰:“屬下去看看夫人!”
    轉身,一溜煙消失得無影無蹤,把自己來這的正事都給忘記了。
    那群死相恐怖的黑夜人,全部被扔在水牢裏了。
    林總管麵露不忍,低聲歎了一下,走到封湛身旁,小聲提醒:“將軍,二夫人手上的傷還是得處理一下的。”
    那把小刀直接從手背穿到手心,賀音早已躺在床上,疼得不省人事。
    然而封湛滿心滿眼都隻有祁雁知,一雙眼睛,全掛在祁雁知腰腹處了。
    “禦醫已經離開了,老奴再去把醫師請過來?”
    封湛猛然間回神,急忙回到屋內,看到地上躺著的禾兒時,嫌惡的擰起劍眉:“林姨,把她拉下去吧!”
    林總管連忙招呼兩個侍女,一同將禾兒拖了下去。
    這挑撥多嘴的賤婢,就算是死了,封湛也不覺得可惜。
    原本鬧騰的屋內,瞬間隻剩下封湛與賀音倆人。
    封湛急忙坐到床邊,幫賀音止血,眼神略微複雜的看著她:“還好嗎?”
    賀音的眼睛半合著,嘴唇毫無血色,發絲貼在臉頰上,滿臉的水漬,不知是汗還是淚。
    聽到聲響,她也不動,隻是微微啟唇,發出一些氣音:“將軍是....愛上夫人了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賀音心如死灰。
    她心中已有答案,但還是要自取其辱。
    封湛的身體一僵,看著她幾乎丟掉半條命,一時之間竟不知作何回答。
    賀音抬眸,眼眸之中一片死寂,微微扯著嘴
    角:“你..你說過...隻要我一人的....”
    女人的聲音帶著顫,哭腔就算不細聽,都能一清二楚的感知到她此刻的心情。
    “你說...恨透閩南王府上下...你說你永遠不會看其她女子一眼...阿湛,你都在騙我嗎?”
    賀音咬著嘴唇,淚流不止,不甘心道:“當初井底相救....夜半相陪...你是怎麽與我說的?你還記得嗎?”
    封湛當然記得。
    他人生中最落魄無奈的時候,都是眼前人一直陪在左右.....
    因此,他如今更加不敢看賀音的眼睛。
    “阿湛....你不恨閩南王府的人了...對嗎?”
    賀音覺得每問出一句話,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她親眼見證了封湛對祁雁知的在乎,甚至自己已經傷到這般模樣了,封湛還是滿眼都是祁雁知,連碰都不舍得碰她一下。
    許是賀音的提醒,勾起封湛對過往的回憶,他的臉頓時變得陰鷙難測:“我永遠不會忘記閩南王府給我帶來的一切不幸。”
    “此仇,我一定會報!”
    賀音執拗的看著男人的俊臉,縱使眼淚模糊了人影,還是心有不甘。
    他說忘不了仇恨,卻隻字不提祁雁知。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眼前人,就是愛上祁雁知了。
    賀音將自己的手掌收了回來,緊緊閉上眼,抿著嘴,失望道:“你走吧!”
    “我知道你現在心中隻有夫人,不必因為過往的恩情而守著我。我不會綁著你,不會勉強你,從始至終,我愛你都不會變,但倘若...我的愛於你而言是束縛,那我也不會在繼續讓你為難。”
    賀音稍稍偏過頭,聲音凜然:“夫人才是你的結發妻,就算她是閩南王府的人,你也不會再為難她。而我,於你而言不過是恩人。入府後,不到幾月,你我的情意早就在我們三人間消磨殆盡了。”
    “畢竟。”言盡於此,賀音不由得抬眸對上男人微怔的眼睛,苦澀道:“我與夫人之間,你從不信我。”
    話落,女人嗚咽了一聲,緊閉雙眼,生怕看到什麽不想看的。
    這番話無疑是在封湛的心上紮針,看著眼前受盡苦難的賀音,再聯想到幼時女子隔著一扇門,日夜陪著自己聊天解悶。
    在自己被困井底時,沒人發現,隻有她一人,往井中丟了許多東西,才助自己撐過一難。
    封湛瞬間覺得自己很不是人。
    賀音等了他十幾年,還是他的恩人。
    然而自己把她迎進府後,各種冷待不說,還三番五次的忽略她,讓她受盡苦楚與白眼。
    如今她本就身體不適,還要承受祁雁知的怒火,被祁雁知生生刺了一刀。
    這一切,好像都是拜自己所賜......
    他都做了些什麽.....
    “將軍,醫師來了。”
    林總管的聲音喚回了封湛的思緒,他連忙起身,收起滿眼的複雜:“進來!”
    醫師看到屋內的場景,也覺得十分震驚。
    許是意識到環境不對,封湛又道:“去偏院吧!”
    話落,封湛緩緩俯身,溫柔道:“我抱你去偏院,讓醫師瞧瞧可好?”
    賀音驀然間睜開眼,撇著嘴,微微顫抖。
    封湛看後,於心更加不忍,無奈道:“等醫師幫你上完藥,我們再說,可好?”
    許是男人短暫的溫柔安撫了賀音的情緒,她終是妥協的攀上封湛的脖子。
    偏院內。
    “將軍放心,二夫人隻需每日按時上藥,傷口別沾著水,不會有大礙的。”
    封湛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接著醫師就被請了出去。
    封湛順勢坐在床邊,微歎了口氣,看著賀音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睛,滿懷歉意道:“方才我仔細想了想,這些日子,是我忽視你了。”
    “但是我並沒有想要拋棄你的念頭,從始至終,你都是我的責任,更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我命運坎坷多折,極其相似,我又怎會棄你不顧,奔向她人?”
    賀音抿著嘴,眼眶中又泛起了水霧:“阿湛....你這些話,可當真?”
    話落淚也跟著
    流下,喜極而泣。
    她身上的惡臭味,連自己的貼身婢女聞了都忍不住皺眉。可封湛自入屋待在她身邊後,就沒有一絲皺眉嫌棄的表現。
    賀音知道,封湛不是那種會嫌棄她的人,所以她才更加不舍得放手。
    方才那些,不過是她知曉封湛的為人,故意說的。
    封湛總能在不經意間給她許多溫暖與感動,叫她如何放棄他?
    賀音抿著嘴,主動的貼上男人的手心,可憐兮兮道:“那夫人呢?你不要她了嗎?”
    封湛一愣,眼神頓時躲閃了一下。
    “她....是閩南王府的嫡長女,我們終究隻是陌路。若她足夠安分,報仇後,我會將她遣送出府。”
    男人說這些話時,嗓音低又沉,細聽之下還有些許的不舍。
    賀音的眼神變了變,知道不能操之過急,她又眼含淚問道:“今日之事,將軍可信我?”
    說到這,封湛的眼神又變得複雜。
    賀音殺人....實在太難讓人接受了....如此良善到骨子裏的女子,偶爾的爭風吃醋,完全能夠理解。
    但若上升到人命的高度,封湛還是無法相信。
    半響後,封湛搖了搖頭,低沉道:“祁雁知沒有證據,本將軍不會憑她口頭上的幾句話,就給任何人定罪!”
    聽到他的話後,賀音心下一喜,不由得放鬆了許多。
    然而男人下一句話,又將她掉落的心重新提了上來。
    “但畢竟此事是本將軍的疏忽,我會想辦法找出真凶。”
    “動我府中之人,必死!”
    賀音的肩膀微微一顫,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
    不知為何,聽到“死”字,總覺得男人下一秒就會掐著自己,讓自己賠命。
    她的感覺並沒有出錯,未來的某一天裏,封湛當真會恨得差點將她掐死.......
    隻是如今的賀音太過自信了,自信到覺得,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錯,封湛都不會傷害她。
    封湛握住她受傷的手,溫聲道:“今日算是你替我受了過,改日,我再補償你,可否?”
    畢竟他總不能去砍祁雁知一刀吧?!
    賀音聽著這話,覺得有些不滿,但是她在封湛心中的形象不允許她表現出來。
    “將軍說什麽胡話?阿音不需要補償,阿音不怪夫人,更不怪你。”
    話落,她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封湛,嘴唇蠕動著,慢吞吞道:“那日墓園...是阿音衝動了....”
    反正封湛已經知曉此事了,那她便先行認錯。
    “等阿音好了後,就去向夫人磕頭認錯,不讓府中的氣氛太過劍拔弩張。”
    封湛聽著她體己又貼心的話,哪還會怪她?
    畢竟是自己忽視她在先:“不怪你。”
    封湛歎了口氣:“不需要同祁雁知道歉,日後你便別再見祁雁知了,省得起衝突。”
    “祁雁知這個人簡直是過於瘋批,做事又不懼後果,你別去她跟前遭罪了。”
    “至於今日對下人們說的那些話,你也不必擔心。隻要有本將軍在,不管你有沒有實權,都無人敢輕視你。”
    賀音聽著這些話,心涼了一大半。
    她不動聲色的扯了扯嘴唇,心中恨不得把祁雁知千刀萬剮。
    隨後,她露出些許落寞的眼神,對封湛道:“阿音聽將軍的。”
    封湛看到了,也隻是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稍瞬即逝。
    “好好休息,其它不必操心。”
    賀音勉強的扯著嘴唇,溫溫柔柔的笑了一下:“好,阿音日後就養好身體和伺候好將軍就行,什麽都不管了!”
    日後,所有該是她的,她都要搶回來!
    封湛點了點頭,親自為她擦了臉,輕柔得不像話:“都依你。”
    其實他想說,自己無須賀音照顧。
    不過看她實在執著,都隨她了,左右隻要她開心就好。
    封湛親自將手中的藥盡數喂給賀音,末了,還溫柔的說道:“你睡,我就在,不走。”
    賀音羞澀的笑了一下,緊接著閉上眼。
    封湛扯著嘴唇回應她,見她緩緩睡去,又不由得看向窗外。
    眼神冷得不像話。
    他想,有必要讓人也去查查賀音與驍勇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