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宴無好宴麵無好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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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權頷首:“是。三位貴人的掌事姑姑都到了歲數要出去了。下頭的小宮女粗笨。
    “所以各進了一個大宮女,讓掌事姑姑帶著學差事。
    “當時報的是,半年後這三個出宮。算來,便是四月初一。”
    程倩了然,點了點頭:“這樣就對上了。”
    又指另外一項,“自咱們搬來太極宮,太上和太後發話,隻修葺這幾處住人的地方。
    “餘者園林河塘,每月照例清掃巡檢,不做其他改動。
    “怎麽上個月忽然多了一項修剪費用?還不少?”
    戴權詫異地看她:“上月那時我陪著太上太後在外頭呢。
    “不是肖太妃無聊逛園子,特意跟你說了,才出了一項銀子,把花樹都修飾了一番麽?”
    程倩皺起眉來:“我不曾聽說此事。”
    戴權騰地站起,臉色凝重起來:“我去查查。”
    “是。”程倩也跟著站起來,往外送他。
    都要走到門口了,程倩一眼瞥見晴雯,忽然想起來,忙道,“還有一事。”
    戴權回頭看她,一臉驚嚇:“還有什麽?!”
    “哦,郡主和縣主入宮後,名下按說應該各自再多兩個內侍。
    “因一直在延嘉殿裏,就沒提這事兒。
    “今兒她們出去逛,我一看,隻有楚刈和雷錕兩個跟著,委實不像樣子。
    “我問了楚刈,他說倒是他當初在宮正司當差時有兩個相熟的小內侍,可以調過來。”
    程倩笑吟吟地給戴權行了個萬福蹲禮,“還請戴公公發個話來?”
    戴權鬆了口氣,作勢抹一把額頭:“你可嚇死我了!我以為又有什麽紕漏呢!
    “這個是小事兒。過一個時辰,你讓楚刈來找我,我給他寫個手令。”
    說完,快步走了。
    程倩這裏笑著目送他出去,回身,目光在殿裏眾人身上一一巡過去,並不做聲。
    宮裏人口不清、費用脫空,這是亂象。
    別處她管不著,延嘉殿卻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紕漏。
    昭慶郡主和義敏縣主一共帶進來五個丫頭,都是信得過的心腹。
    延嘉殿其他宮人也大多是太後和自己使了多少年的老人兒——
    唯有灑掃的粗使宮人和內侍們,都是內務府陸陸續續撥過來的。
    程倩假作散步,繞著延嘉殿大殿緩緩地走了一圈,打量著每一個正在輕手輕腳做事的宮人。
    還是要謹慎。
    未時。
    太後和黛玉淺眠一刻,先後醒了,起來梳洗,又跟探春和鴻昌說笑一時。
    黛玉便趁機說,晚膳要吃陽春麵:“這些日子實在是油膩。”
    太後也跟著點頭:“我也想那個味兒了。”
    目光在下頭找了一圈兒,皺眉問道:“楚刈呢?我正要讓他去皇帝那裏說一聲。
    “還是上次陶行簡送過來、皇帝的禦膳房做的那個素麵,很是合我的胃口。”
    程倩笑著上前:“楚刈去要人了。”又把跟戴權說的理由說了一遍。
    卻不說其實這是楚刈跟自己私下裏提的要求。
    楚刈的原話是:“宮裏不太平。延嘉殿得多幾個會拳腳的。”
    程倩深以為然,但這個話卻不能直白地說出來。
    太後便命晴雯去說。
    晴雯巴不得出門去逛,笑嘻嘻地答應了。隨口叫了一個小宮女陪著,便往宣政殿去了。
    誰知晴雯一說,昭明帝立即表示:他這陣子也吃膩了,晚飯正想吃這個。不如就去延嘉殿,陪著母後用飯。
    消息還沒傳回延嘉殿,太上便也聽說了,心裏便不高興,要叫戴權發牢騷,卻被告知:
    “內務府有些雜務,須得戴公公署名,他說去去就來。”
    正要發脾氣,卻得了延嘉殿有人來問:“晚膳陛下要來一起吃麵,太上可有空?”
    太上立即轉怒為喜,卻矜持地表示:“還有一項事,我處理完了就過去。”
    宮人應諾而去。
    戴權回來了,臉色如常,卻不時地愣神。
    太上正沾沾自喜地跟戴權炫耀:“少年夫妻老來伴。你們太後娘娘還是心裏惦著我,一碗麵也想著我。”
    卻見戴權答話不似往日伶俐逗趣。
    因仔細看了他幾眼,才發現戴權的眼中竟閃過殺氣,不由得皺了眉撚須問他:
    “這才開年,內務府哪裏來的大事項需要你署名的?
    “敢是去年的賬?
    “我這次微服,花銷可不多……”
    戴權本來正在琢磨措辭,看這件事怎麽跟太上說,聽見他扯到下江南,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躬身道:
    “花銷再不多,也是這幾千裏路呢。何況太後還走了一趟海上。
    “哪不是銀子?”
    太上瞪著他喝道:“太後那趟海路,裏裏外外都是昭慶孝敬的,沒用太後和我的一文錢!
    “怎麽?這個賬也要掛到內務府去?他們腦子壞了吧?”
    戴權忙上前一步拉住太上的胳膊,往內間扯了進去,口中還道:
    “大家都說,郡主孝順自是好的。可也不能因此就真的用了人家的銀子啊!
    “裏外裏幾千兩,人家的俸祿銀子不過是一個零頭兒。咱們真好意思嗎……”
    但離開眾人視線,才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臨湖殿來了三個新宮女。
    “仔細查了履曆,發現跟定城侯謝家、景田侯裘家有些幹係……”
    太上不在意地擺手:“他們親戚往來,幫著尋差事……”
    “可那三個宮女,報的都是父母雙亡。”
    “孤女麽,幫著些也是尋常——”太上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因宮女時刻有可能成為皇帝的妃嬪,所以入宮時的查驗最嚴格。
    自來孤女入宮,都必要親戚九族作保。
    可忽然要換的宮女,三個中卻有兩個都跟舊勳貴有關。
    太上眯了眯眼:“我記得,謝家小子如今正在京營任遊擊?”
    “是。謝鯨,襲二等男爵,任京營遊擊。
    “景田侯家的裘良則在五城兵馬司當差。”戴權說著,臉色越發凝重。
    太上嗯了一聲,目光冷了下來。
    “老奴請罪。”戴權又彎下腰去,咬牙低聲道,“這是趁咱們下江南時塞進來的。
    “老奴回來卻沒查出來不妥。
    “這還是程倩核對去年賬冊才發現的。”
    太上挑眉:“程倩剛跟你說的?”
    “是。午後剛說的。老奴才去細細查了。”戴權低著頭。
    太上又想起晚上的陽春麵,忽然多了些不高興:
    “宴無好宴,麵無好麵!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