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想活命首先得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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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與方家為敵?”
感受著陳望神色間的平靜。
尤其是那雙眼神。
就如一口幽井。
沒有半點作偽的意思。
但越是如此,紀宗越是不可思議。
既然是古武者,又身處中海這種繁華都市,並非深山老林,結廬修行之人。
就應當知道方家這兩個字代表了什麽。
古往今來,無論讀書人還是江湖人,潛心苦讀亦或者勤勉修行,不就是為了將一身所學賣與帝王家,換取一個錦繡前程麽?
方家雖然不是王族,侯族,更非帝王家。
但那也是超過百年底蘊的古老世家。
是財富和權力的象征。
更別說方家豢養了多少武者死士。
他承認陳望很強,但一個人就算再強,難道還能和一個世家抗衡?
“你可知方家是什麽?”
紀宗低吼,眉眼之間竟是有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似乎那兩個字,給他帶來的壓力太過恐怖。
已然影響到了他的心神。
“怎麽?”
“方家既非王族又非將府,區區一個世家罷了,如何不能為敵?”
“還是說,我不與他為敵了,方家就能放過我?”
陳望嗤的一聲冷笑。
本以為紀宗和當日在方修齊身邊的老俞,以及被他所殺的邱陽,重傷倒地的大頭不同。
但此時他才明白。
方家那張契約,不僅將他們禁錮,更是打破了他們的膝蓋,拆斷了他們的脊梁。
與其說是死士暗衛。
不如說是圈養的一條狗。
空有一身境界,一身狠勁,卻不敢跟主人哪怕齜牙咧嘴。
不過在外人麵前,則是自持方家身份,高高在上,欺行霸市,恃強淩弱。
也難怪。
到今日為止。
他都不曾見到一個化勁武者。
總是差著一線。
看似臨門一腳,捅破窗戶紙便能破境。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
暗勁突破化勁,之所以難如登天,大多數人終身都被困在這個境界。
而破境又被稱之為大龍門。
就是因為這一關看的不是其他。
是看破境者。
是否有一往無前的銳氣,宗師麵前也敢一刀斬下的勇氣、泰山崩於前還能色不變的靜氣以及天塌之下也能撐住的骨氣。
是以,大龍門又有四氣關的別稱。
以紀宗的天賦根骨。
突破化勁並不算難事。
可惜,他已經被折斷了脊梁,想要破境,一輩子都不可能!
“這……”
聽著陳望平靜的言語。
一時間,他隻覺得腦海深處仿若有驚雷炸開。
震得他臉色蒼白,心緒失神。
捫心自問。
今天要是他肯放自己一條生路。
任由他帶著重傷的大頭離開,找個地方療傷。
如此之下,方家非但不會放過他,反而會引來滔天大怒。
畢竟殺了方家的人,還想活著,傳出去的話方家臉麵何存?
到時候勢必會引來方家瘋狂報複。
不但他要死。
他身後的家族、父母家人,甚至裏麵那兩個女人,全都會被方家殺死泄憤。
“不敢說?”
“那我來替你說。”
陳望嗤的一聲冷哼。
“既然最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為何死的就不能是方家,嗯?”
“一個暗勁武者,連反抗都不敢,跪久了起不來?”
轟——
此刻他所說的一字一句。
就像是化作了一把把,刺向紀宗內心深處的尖刀。
“我真的跪下了……”
“不,不會的。”
“家主明明答應過我,隻要踏入化勁,便解除我的契約,賜姓方氏,從此再不用廝殺搏命,而是堂堂正正的活著。”
紀宗臉上露出驚疑,喃喃囈語。
但很快,他一張臉驟然變得猙獰無比,目光裏閃過凶戾。
瘋了一樣嘶吼道。
隻是……
看著他那幅瘋瘋癲癲的樣子。
陳望嘴角的不屑也愈發濃重。
如果說剛才殺邱陽,傷大頭,算是打破了他的心地第一重防線。
那麽眼下這番殺人誅心的話。
就已經徹徹底底,擊潰了他的心神。
紀宗再強,手段再如何詭異莫名,也不過是一頭喪失了理智的野獸罷了。
“方家保不住你。”
“想活命……首先得搏命!”
陳望目光掃過,冷冷說道。
“想殺我?”
紀宗雙眼血紅,口中呼著粗氣。
不知覺間,那張臉上的狼毛越來越多,讓他看上去更像一頭荒漠中的野狼。
“以為殺了邱陽那個廢物,重傷了大頭那個莽夫,就當自己舉世無敵了是吧?”
聞言了,陳望隻是搖頭一笑。
“舉世無敵自然不敢說。”
“但殺你卻是足夠!”
此刻的他,負手而立,目光平靜,神色間雖然還有一絲未褪去的青澀,一舉一動之間,卻儼然已經有了宗師氣象。
饒是紀宗心神意亂。
也不得不承認。
大戰當前,生死之間,他遠遠做不到陳望這般風輕雲淡。
這小子心性堪稱無敵了。
就算在血狼穀那些早就隱退,一心修行的宗門老怪物身上,他也沒有見過如此的沉著冷靜。
真正的泰山崩而心不動。
也難怪小小年紀,就能突破化勁。
這等人物,就算放在臥虎藏龍的望京,也可稱天驕了!
“那你盡管來試。”
紀宗咆哮怒吼。
眼下的他,心神大亂,隻覺得一股怒火在身軀中遊走。
一個是受陳望言語刺激。
但更重要的,卻是因為他之前強行施展血狼穀秘術。
被狼神精血影響。
而今完完全全處於人和野獸之間,隨時都會徹底獸化,到時候死路一條。
就算陳望真的放過他。
紀宗下半輩子,也就和披毛獸人無異了。
“正合我意!”
陳望眉頭一挑,放聲大笑。
此行方家來的三人當中。
秋陽和大頭太弱,也就眼前這個紀宗有點意思。
能稍稍吸引一點他動手的念頭。
咚——
笑聲才落,陳望一步掠出。
和之前不同,這次他竟是率先出手。
速度快的可怕。
身形猶如鬼魅一般。
近丈的距離轉瞬即至,一拳直攻紀宗麵門。
“好快!”
紀宗完全沒有預料到,陳望身形竟是如此之快,完全超越了他的認知極限。
要知道血狼穀,最引以為傲的便是身法。
但就算如此,他也沒有捕捉到絲毫蹤跡。
而且。
剛才接連對戰邱陽和大頭。
他用的都是一拳破萬法的路子。
眼下卻是陡然攻守異形,瞬間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一直到那道拳影臨身,紀宗才猛然反應過來。
暗暗感歎了一聲。
不過手底下動作卻絲毫不慢。
身居北漠裏的血狼,因為天生環境惡劣,又要麵對獅子、獵豹以及毒蛇等諸多天敵,對於危險的感知最是敏銳。
而當年被血狼穀祖師斬殺的那頭狼神。
更是萬古無一。
不但差點統率了整個茫茫北漠。
連獅群、獵豹等猛獸都被它踩在腳下。
甚至當時那些逐水而居的牧民,都將它奉若神明。
這也是為何它被稱之為狼神的緣故。
這樣一頭近乎於妖的血狼,預感能力更是強大到驚人。
紀宗雖然隻融合了它兩滴精血。
但就算如此。
施展秘術之後,他的五感也被提升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層次。
一聲低吼。
雙手架在胸前,做了個簡單的阻攔之勢。
這一切一氣嗬成,仿佛早就演練了千百遍,成為了深入骨髓的本能反應。
嘭!
拳勁轟然爆發。
饒是紀宗獸化之身,仍是感覺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氣勢洶湧而來。
根本無法承受。
隻能借勢朝後暴退而去。
在不遠處大頭的角度看來。
就仿佛他被一拳轟飛了出去。
“紀爺……”
大頭下意識驚呼。
但他卻忘了自己也身受重傷。
這一下動作幅度太大,牽扯傷口,驚呼聲還未落下,就被一聲痛苦的哀嚎代替。
隨後。
好不容易止住的血水。
更是再次翻湧。
他隻覺得喉間一甜,張口噗的吐出一大團鮮血。
嘭嘭嘭!
在那一拳下。
倒飛出去的紀宗,後背狠狠撞向另一扇玻璃門。
這一層樓。
因為正好處於大樓中間處。
無論視野還是布置,都深得蘇清影心意。
被一眼看中。
於是將一整層都作為總裁辦公室。
隻不過除了靠近電梯那邊幾間屋子打通了之外,剩下的並未裝修,都是空著放在那裏。
故而才會一撞就破。
接連不斷的玻璃碎裂聲中,紀宗足足撞破五六扇玻璃門,這才止住後退之勢,轟然墜地。
“紀爺。”
“你怎麽樣?”
靠坐在牆角下的大頭,這會再不敢亂動,隻能壓低聲音問道。
“放心。”
“這點傷,還殺不死老子。”
從地上一躍而起,紀宗冷冷瞥了他一眼。
“管好自己就行!”
不過嘴上這麽說,心神卻是凝重到了極點。
尤其是一身氣血湧動不停,根本壓製不住。
至於強行架住拳勁的雙臂手肘。
眼下更是傳出一陣鑽心的劇痛。
那家夥無論肉身、力量、境界還是速度,都遠遠超過他。
要不是仗著狼神精血,秘術獸化。
剛才那一拳下,就不是倒退砸落那麽簡單,下場恐怕比大頭好不到哪去。
此刻的他,身處大廳之中,四周無光漆黑一片。
隻有更深處,靠近吳淞江那一麵的玻璃幕牆上隱隱透著一絲光亮。
那是矗立在江邊晝夜不熄的燈光映照而出。
“對啊。”
“黑夜才是血狼的主場。”
“我完全可以憑借夜色的遮掩,將他拖入我擅長的領域。”
四下掃過。
這座大廳似乎是用來堆放雜物所用,而且各處都矗立著不少支撐梁頂的承重牆柱。
這樣的環境布置。
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
想到這,紀宗那雙幽冷的眸子裏,不禁泛起一抹綠瑩瑩的光芒。
眼下,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剛才陳望那一拳,將他的氣機打亂。
必須得留出一點時間。
以便他調息恢複。
下意識的,紀宗目光掃向門口牆角下那道高大卻萎靡不振的身影。
“大頭。”
“……紀爺。”
被點中名字,大頭身形不禁一顫,下意識抬頭望去,卻隻看到一雙冷漠沒有半點生氣的眼睛。
見此情形。
他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拖住他兩分鍾。”
“就算是死,老子事後替你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