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偽境終究是邪魔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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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大頭臉色一苦。
對紀宗說的話半個字也不敢信。
這明擺著就是讓他拿命拖住陳望。
之前巔峰狀態下,連他一拳都接不住,就差點重傷瀕死,如今這副鬼樣子,別說兩分鍾,就是兩秒鍾都難如登天。
“怎麽?”
“不願意?”
紀宗眉頭一皺,神色冷漠。
“不……紀爺,我隻是怕現在這個樣子,非但拖不住他,反而會壞了您的大事。”
被他冷眼掃過。
大頭瞬間隻覺得如墜冰窟。
低垂著頭,避開他那雙可怕的血眸,連連解釋道。
“拖住得拖住。”
“拖不住也得拖住。”
紀宗眼神冰冷,語氣裏更是沒有半點生氣。
仿佛就是在看路邊一顆到處可見的石頭,一根隨意丟棄的木棍。
放在十分鍾之前。
他還是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他們扔下。
要不然自己在中海孤立無援不說。
回去也會受到家主嚴懲。
但如今親眼見識過對手那種令人絕望的強大和手段後。
事關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裏。
紀宗已經懶得考慮這些。
隻要他能活著。
其他人死不死跟他又有什麽關係?
縱然在方家時,大頭和他關係還算可以,要不然也不會被他看中,秘密帶來中海執行如此重要的任務。
但眼下。
死道友不死貧道。
他要是能真的拖住陳望那家夥兩分鍾。
就算死了也值得。
“……是,紀爺!”
聽到這話,大頭臉色更是苦澀難看。
但卻無可奈何。
他在方家,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邊緣角色,而紀宗卻是家主方無相的心腹死士。
在那種古老世家裏。
等級森嚴,規矩多到讓人難以想象。
不僅主仆分明。
就是他們這些死士之間,同樣有著三六九等。
紀宗無論是身份,還是實力,都遠在他之上。
別說呼來喝去,就是打罵也算不得什麽、
頂多事後不痛不癢的說上一句話,算是賠罪,除此之外,什麽懲罰都不會有。
身處那樣的大家族裏。
等於就是進來一座牢籠。
除非突破化勁,否則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
隻是,化勁的大龍門又豈是那麽好過。
少主方修齊身邊的死士老俞。
多年前就已經踏入暗勁巔峰,但卻遲遲沒有突破,就是過不去堪稱心魔關的大龍門。
據說,之前那次中海之行,少主便是帶他去尋求突破之法。
這個消息在暗中流傳開來時。
他們私底下還極為羨慕。
要知道,遇到一個還算不錯的主人,已經算是命好。
主人親自賞賜那麽好的機會。
更是他們做夢都想不到的好事。
隻是……
誰知道,那一趟中海之行,卻成了老俞的死亡之旅。
畢竟連少主都下落不明。
作為死士的老俞,絕對沒有半點存活的可能。
死士是什麽。
那就是替主人去死。
來的一路上他還曾暗暗惋惜,畢竟暗勁巔峰啊,那是多少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武道境界。
但他卻怎麽都沒想到。
這麽快,就輪到了自己!
“那就快去!”
“等我返回中海,會將今夜之事,如實和家主匯報。”
“到時候用他的鮮血祭你在天之靈!”
紀宗藏身在黑暗中,目光卻是猶如一把利刃,狠狠射向牆角處的大頭。
“多謝……紀爺!”
大頭咬著牙,一字一頓。
語氣中透著一股無比的憤怒和無奈。
話音落下。
他雙手撐著地麵,強忍著胸口處傳來的劇痛,一點點站起身。
等站直時。
渾身都在顫動。
如雨般的冷汗混合著鮮血,從臉頰上滑落,眨眼間便將胸口處染得通紅一片。
劇痛席卷全身。
就是簡單呼吸一口氣,喉嚨和肺葉裏都有種撕裂般的痛楚。
但就算這樣,他還是艱難無比的抬起手。
然後一掌狠狠拍向了肋下三寸。
那是裏京門穴。
丹田和奇經八脈的必經之處。
一掌拍下。
刹那間。
原本都已經重傷瀕死的他,隻覺得腹下仿佛燃起了一座火堆。
渾身滾燙,氣血翻湧。
孱弱的氣息更是一路攀升。
甚至連胸口處的劇痛都被壓下。
感受著力量一點點重新回到自己體內,大頭臉上並無半點欣喜,反而透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沒落和無力。
禁術——燃燒氣海!
燃燒氣血尚且還有一線存活的可能。
但燃燒氣海,十死無生!
真正的一點活路都不留下。
恍惚間。
他腦海裏思緒回蕩。
仿佛一下回到了多年之前。
他從小就是孤兒。
剛生下就被親生父母遺棄。
是一個討了一輩子飯的老乞丐,從垃圾桶裏發現了還在繈褓中的他,將他帶在了身邊。
他給自己取名孫邙。
不是故作高深。
而是因為那個老乞丐就叫老邙,至於真正的名字叫什麽,他不知道,老乞丐自己也不清楚。
他隻說自己出生在邙山。
那是個什麽地方,大頭從小一直就好奇,但老乞丐也說不明白。
隻是拿根小木棍在地上寫出那個字。
然後又擦掉。
那會大頭不懂,到了長大後才明白,那是老乞丐想家了。
一直到五歲。
他又變成了孤兒。
因為那年老乞丐死了。
活活凍死的。
唯一一件厚衣服給了他。
然後從那年之後,他隻能自己獨自流浪。
打架、鬥毆、坑蒙拐騙。
就為了一口吃的。
還是別人扔掉不要的饅頭,或者是過了期的麵包。
但這都算是好東西了。
大多數時候隻能從飯店的那種泔水桶裏撈吃的。
所以自小他就養成了狠勁。
雖然最為瘦小,但誰也搶不過他。
就算被打的一身是血,他也絕不會撒手,鬆開好不容易搶到的食物。
這也是為什麽,後來好不容易進了方家後,簽下賣身契。
終於能夠吃飽了。
他總是拚了命的吃。
真的餓怕了。
記憶中餓了最久的一次,足足四天沒有吃一點東西,全靠水龍頭上的水度日。
最後餓的快要昏死過去。
還是個帶小孩的女人,給了他一個熱騰騰的包子。
裏麵肉餡不多。
但那卻是大頭人生裏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後來等他歸來,又去了那條街,找到了那家包子鋪,卻再也找不回當初的味道。
反而覺得粗糲不堪,難以下咽,
隻不過習慣了吃東西不浪費的他,還是一點不剩的將它吃完。
但從那過後,他再也沒有回去過。
至於那個女人他也找過,想著給她一筆錢,算是感謝她當年活命之恩。
可惜找了好久,也從未碰到。
“嘿嘿……”
想著那些畫麵,大頭不禁有些怔住了,臉上露出一抹癡癡的傻笑。
雖然過去了好多年。
但又仿佛就在昨天。
呼——
搖搖頭吐了口濁氣。
強行驅散腦海裏的胡思亂想,同時收起的還有臉上那抹笑容。
一瞬間,他那張憨厚的臉,變得冷峻無比。
加上一臉的鮮血。
讓他看上去更是可怕。
站在光影交錯的門後牆下,宛如一尊從戰場上廝殺歸來的無雙悍將!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紀宗。
也是暗暗鬆了口氣,
這麽一會的功夫。
通過秘術調息,他已經將氣血恢複了五成。
最多一分鍾。
他有十足的信心,能將鼓蕩的氣血完全壓製。
至於雙臂處的傷勢。
無傷大雅。
至於為什麽對大頭下了死命令,讓他以命換命,拖住陳望兩分鍾。
剩下的一分鍾。
自然是為了自己逃命。
紀宗不是傻子,相反,他能夠以一個外門弟子身份,在北漠血狼穀中,一路踩著無數同門的屍骨成為核心弟子。
甚至融合了兩滴狼神精血。
可想而知他的心性手段,何等可怕。
隻不過眼下有點麻煩的是。
施展秘術後,他心神被影響的厲害。
所以他才越發的不安,必須馬上逃出去,找個地方閉關。
要不然萬一神智徹底迷失。
他可就要步入血狼穀那些人狼的下場。
一想到那些不人不人不鬼的樣子,紀宗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必須逃!
留下來隻會是死路一條。
那個姓陳的小子,實力強的可怕。
能對付他的,估計也隻有方家那些隱退的老不死。
在他一邊調息一邊思索間。
不遠外。
那道高大的身影已經踏步而起。
燃燒氣海,所獲取的力量,讓他在短時間內,幾乎連破兩境。
從暗勁中期,一路直奔化勁而去。
不過這種禁術所得,終極不是真正的化勁。
隻能算是偽境。
但就算如此,此刻大頭踏步之間,周身那股恐怖的氣息,仍是讓紀宗一陣心驚。
至於門外。
陳望之前一拳轟退紀宗後。
不是沒想到趁他病要他命。
而是這一切變化的太快。
看似過了許久,實則從紀宗落地,然後給大頭下了以命換命的死令後,也就在眨眼之間。
縱然他都沒想到。
那家夥竟然真的毫不猶豫,便點燃了氣海。
真是瘋子!
“求生得生,取死有道!”
“既然你這麽急著去死……那我現在就送你下地獄,或許黃泉路上還能追的上邱陽!”
冷冷掃向大頭那張凶戾乖張的臉龐。
陳望眉頭緊皺,目光裏滿是寒意,冷冷道。
“死或生天注定。”
“費那麽多話做什麽?”
大頭臉上沒有半點波折起伏,仿佛一具無情的殺戮機器。
反正是死路一條。
與其婆婆媽媽,還不如通通快快戰上一場。
“好好好!”
陳望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隨即再無半點猶豫,整個人縱身而起,渾身氣息沒有半點保留。
今日他就讓他們知道。
偽境終究是邪魔外道。
遠不是他這種一點一點修煉來的強大。
身形擰動,一拳直接朝他眉心處砸下。
出手便是死招。
眼下的他,也徹底動了殺心,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掉眼前這個麻煩,然後再殺了紀宗。
那家夥……以為自己藏身黑暗。
自己就找不到他麽?
藏頭露尾之輩!
“金剛拳!”
感受著那股鋪麵而來的恐怖氣息,大頭仰頭發出一聲怒吼,隨即也是一拳轟出。
蒲扇般的拳頭上。
幽暗的金屬色澤翻湧。
轟!
隻是。
兩拳相接。
他那道高大的身形,竟是再一次轟然倒退。
仿佛眼前那個削瘦的少年,根本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而且,因為貫勁太過恐怖。
大頭鞋底劃過,竟是硬生生在地上犁出兩條深深的溝壑。
這一次,陳望沒給他半點喘息之機。
一拳轟退他的刹那。
整個人再次暴掠而出。
以大頭為中心的黑暗中,瞬間出現了無數道殘影。
每一道影子,都是五指緊握,狂風驟雨般的拳勁將他整個人徹底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