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放心我會送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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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
原本漆黑寂靜的大廳內。
就像是下起了一場破天的大雨。
不……
再怎麽樣的雨,也難以造成如此恐怖的動靜。
更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地動。
聲浪一重接著一重,幾乎沒有半點間隔。
饒是紀宗,此刻望著那邊的情景,也是忍不住瞠目結舌。
額頭上青筋暴起,血絲密布的眼睛裏,更是浮現出一抹難以遮掩的驚恐難安。
呼——
不知道多久後。
狂風暴雨般的攻勢終於停下。
陳望飄然落地,先是長長吐了口濁氣,而後拍了拍雙手。
即便肉身強大到驚人。
但此刻借著外麵走廊裏傳來的微弱光線,低頭看去。
手背竟然都打紅了。
指骨間更是殘留著一抹鮮血。
當然不是他的。
而是大頭。
咚!
在他結束廝殺時。
身前不遠外那道魁梧高大的身影,也是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轟然倒下。
雙膝跪倒在地。
地麵上煙塵四起。
整個人就像是一隻被打破的血袋。
渾身上下鮮血淋漓。
腦袋低垂,目光灰敗無光,血水從口鼻裏不斷湧出,吧嗒吧嗒的從嘴角滴落。
之前還洶湧如潮的氣息。
此刻卻是孱弱的猶如一條小溪,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減退。
死亡的陰影已經降臨!
不過,眼下的大頭,臉上卻沒有太多之前的恐懼。
即便雙臂、雙腿,肋骨、肩骨,被陳望盡數打破拆斷,仿佛經曆了一場煉獄的煎熬。
但他卻仍是一聲不吭。
似乎是已經痛到了極致,反而沒有了太多感覺。
不過,隻有大頭才知道。
此刻的他,並非沒有痛覺,純粹是因為過於震撼而恍然失神。
剛才點燃氣海的一刹那。
那股遊蕩周身,磅礴如潮的氣息,所帶來的恐怖力量,令他深深著迷,那是他從未體驗到過的。
本以為。
縱然隻是偽境。
敵不過真正的化勁高手。
拖個幾分鍾還不是輕輕鬆鬆?
但真正交手了他才知道,化勁和偽境之間,有著何等驚人的差距。
大到讓他絕望!
大頭有總算領悟了陳望剛才那句話的深意。
“偽境終究隻是邪魔外道。”
“不足為慮!”
一想到這,大頭那張滿是傷痕鮮血的臉上,就忍不住浮現出一抹濃濃的苦澀。
那終究不是屬於自己的力量。
曇花一現不說。
最讓他難以置信的是。
就算擁有那等力量,卻依舊不是陳望的對手。
甚至全程都是一邊倒的碾壓。
打的喘不過氣。
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
別說傷到對方,連衣角都沒觸碰到。
這……
大頭艱難的抬起頭。
望向不遠外。
陳望負手而立,一邊是光明一邊是黑暗,他就站在光影之間。
他視線模糊無比,就算瞪大眼睛,也很難看清他此刻的樣子。
隻有一雙眸子澄澈。
猶如兩口深山中的古潭。
靜謐而神秘,深不見底!
兩人平靜的對視著,看不出太多其他的情緒。
見狀,大頭內心更是驚歎,他實在想象不到,這個姓陳的少年實力究竟有多麽可怕。
“可惜……”
沉默了片刻。
大頭全部的心緒,最終化作簡短的兩個字。
“是挺可惜。”
陳望難得回應了一句。
三人當中。
紀宗無疑是最強的那一個,無論自身實力、境界亦或是心性手段。
就是單純拚狠。
他也是屬於那種狠到骨子裏的那種人。
至於邱陽,交手的時間太短。
更像是一個充當炮灰的小角色。
不過,修行了北鬥無相功的陳望,相人之術極為高超。
即便掩飾的再好,也難以逃過他的眼睛。
邱陽臉尖、眼睛狹長,鷹鉤鼻。
尤其是一雙眼神。
仿佛蒙上了一層霧光。
這種麵相的人,往往生性涼薄冷漠,外人永遠無法能夠走近他們的內心。
而且,在他們眼裏隻有兩種人。
要麽能殺,要麽能夠利用。
極致的漠視主義者。
但大頭不同,這個高大魁梧的家夥,看似凶猛狠戾,實則還有一點人性在。
算是三個人裏頭,唯一還有點救的那個。
而且。
這等無雙猛將。
就這麽殺了實在浪費。
若是放到手底下,便能完美補上袁樹和崔照的空缺。
隻可惜。
從進入方家的那一刻起。
他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屬於自己,連命都是如此。
“可曾後悔?”
陳望目光平靜的看向他。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大頭身上的氣機,如同閘口泄水一般迅速減退。
最多再有一兩分鍾。
他的意識就會徹底消散。
死亡降臨,大羅神仙難救。
“後悔?”
“或許吧……”
大頭搖頭一笑。
隻是張了張口,嘴角便再次嘔出一大灘鮮血,但他卻毫不在意。
說不後悔肯定是假的。
卻不是後悔,與陳望交手,兵敗被殺。
畢竟多少武者一輩子恐怕也難得到這樣一次機會。
他隻是懊惱自己為何不能多支撐一段時間。
從而這麽草草結束。
還有後悔於去聽紀宗的命令。
後者的想法,他當然懂得,無非就是用自己的命,為他換取逃走活命的機會。
早知道,剛才在那股偽境的加持下。
就該一拳轟殺了他。
大家都是死士,憑什麽你就該高高在上?
至於方家,大頭反而沒有太多的想法。
當年走投無路,差點餓死街頭,要不是那些人出現拉了自己一把,恐怕早就死了。
你給我一口飯吃。
我替你賣命。
僅此而已!
“有什麽遺言,告訴我,有機會我替你做成。”
簡單兩句話。
就像是一把催命刀。
瞬間讓他氣息更是孱弱,整個人搖搖欲墜,連跪地的動作都無法支撐。
臉上的鮮血下。
是一抹如同金紙的慘白。
“遺言……”
這兩個字似乎觸動了他的內心。
大頭艱難的抬起頭。
“求……求你幫我做兩件事。”
“哪兩件?”
陳望輕輕吐出一句話。
說話間。
眼角餘光忽然瞥了一眼大廳深處。
雖然看似什麽都沒做,實際上氣機一直鎖定著紀宗。
他以為借著黑暗隱藏身形,就能渾水摸魚,逃出生天?
隻能說他未免也太過天真!
“第一,我死後,求你將我的骨灰帶去邙山,隨便找個地方撒掉。”
當年撿到他,將他養大成人的老乞丐死去。
臨終前唯一留下的遺言。
就是讓大頭有機會,把他葬回邙山。
那是他的故鄉!
而那時他才五歲,根本無力做到,是在街頭給人磕頭,最終才湊足了錢,將老乞丐送去火化。
而裝著他骨灰的壇子。
被他藏在了一處橋洞底下。
一直好多年後,等他回到方家做死士,終於有了能力的他,第一件事就是從那座橋洞下,取走了老乞丐的骨灰。
然後不遠千裏送到了邙山腳下。
如今。
他終於也要去見老乞丐了。
說話間。
他那雙血紅的眼睛裏滿是希冀以及渴求。
“好。”
邙山麽?
陳望腦海裏浮現出一座山陵。
太行與邙山之間相隔並不算遠。
他雖然未曾去過。
不過在山上時,倒是聽三位師娘說過不少次。
等有機會回藥王穀。
順路將他帶回。
也不算一件難事。
陳望點了點頭,而後又淡淡問道。
“還有呢?”
“還有一件……”
大頭這會意識已經漸漸迷失。
每說一個字都艱難無比。
整個人更是處於極度的痛苦中。
但他還在咬牙支撐著,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
“替我……殺了紀宗!”
轟!
這幾個字似乎耗盡了他剩下的全部氣血精力。
宗字落下。
他也再承受不住,腦袋一垂,整個人轟然倒下,躺倒在血泊中。
一雙眼睛瞪大。
明明早都已經暗淡無光。
臨死前卻又似乎見到了什麽,演的
人已經毫無氣息。
但一張臉上毫無痛苦。
反而透著一抹濃濃的欣喜以及……解脫!
“好。”
“我也答應你!”
目光落在那張凶戾盡去,隻剩下憨態忠厚的臉龐上,陳望平靜無比的回應道。
“殺了我?”
大廳深處。
黑暗中。
驟然傳出一道憤怒至極的聲音。
剛才大頭的聲音雖然微不可聞。
但又怎麽可能瞞得過他這種暗勁巔峰武者的耳朵。
尤其是那幾個字裏。
透著的那股衝天恨意。
就像是一道雷霆,在紀宗腦海中炸開。
還在拚命調戲恢複中的他。
滿臉的不敢置信。
孫邙竟敢以下犯上?
要讓那個姓陳的殺了自己?
“狗一樣的東西,也敢胡亂妄言殺我?”
“還想要送骨灰回邙山,我告訴你。”
“做夢!!”
“今天隻要我能逃出生天,我會親自前往一趟邙山,不但要將你的骨灰盒挖出,還要將那個老乞丐的壇子打碎。”
本來都好不容易,短暫壓下了施展秘術所帶來的影響。
但大頭臨死前那句話。
如同石破天驚。
一下打破了他重新建立起的心理防線。
要是那個姓陳的這麽說也就罷了。
畢竟實力的差距擺在那。
但大頭一個螻蟻,有什麽資格?
讓他去死,那是他的榮幸!
此刻的他雙眼血紅,氣息粗重,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
恨不得在他屍體上砍下個千八百刀。
不然都難以抵消他心頭大恨!
“逃出生天?”
光影之下。
陳望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目光從大頭身上收回,轉而望向黑暗深處。
上一刻還靜如止水的雙眸,一瞬間變得淩厲無比。
其中浮現的殺氣。
濃鬱的如同實質化一般。
“放心,你絕對沒有這個機會。”
“我會親手擰下你的腦袋,替他完成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