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笑靨如花、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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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t今天的方曦。
身穿一件素白長裙,如瀑般的青絲,用一根木釵簡單地束在腦後。
手裏還拎著水壺。
整個人俏生生地站在那笑靨如花。
比起當日從船上撿回來時。
不知道精神了多少倍。
再沒有那時的頹然失神。
尤其是一雙眸子,清澈純淨,宛若一塊精雕細琢的玉石,哪還有半點空洞無神。
此刻的她,斂著裙角,俏生生的站在那。
恍然有幾分蘇靈溪的影子。
隻不過,小丫頭更為青澀可愛。
“阿望……”
聽到她的呼聲。
正捧著醫書陷入失神中的蘇靈溪,一下抬起頭來。
如水般看向小院裏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不知道為什麽。
見到陳望,她慌亂的心緒,一下就安定了不少。
仿佛隻要有他在。
就算天塌下來都會相安無事。
“好了好了,我在,沒事了。”
感受著她眼神裏的委屈,陳望徑直走上長廊,站在她身邊,伸手輕輕揉了揉蘇靈溪的腦袋。
讓她的臉頰,靠在自己懷中。
隻是……
這番舉動。
卻是讓蘇靈溪那張俏麗的臉龐上,迅速攀起一抹緋紅。
這家夥,還有人在呢。
不過,看到這一幕的方曦,隻是掩嘴一笑,然後便拎著水壺,躡手躡腳的往前院走去,將空間留給兩人。
“放心,沒人。”
似乎察覺到了蘇靈溪的心思。
陳望溫和一笑。
聞言,靠在她懷中的女孩兒,神色裏的緊張一下減去了不少。
下意識合上書頁,放在一旁。
雙手緊緊環抱住陳望。
整個人幾乎都埋在了他胸膛裏。
熟悉的氣息、有力的心跳。
一切都讓她如此寧靜。
自從得知那些人,給師傅柳沐齋下了戰帖後。
她幾乎都沒有睡過一次好覺。
想要做些什麽。
卻發現無能為力。
一位位國醫聖手接連落敗,就像是一道陰霾籠罩。
她之前去過一次師傅家。
柳沐齋倒是看的淡然,說是生死有命,盡力即可。
就算不敵,那也是自己學藝不精。
但……師娘卻是整日以淚洗麵。
師兄師姐,師妹師弟們,也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那三人手段殘忍。
說是點到為止。
但哪一次,不是以血腥收場,甚至一方主動認輸,他們仍舊步步緊逼,強行斬斷對方一隻手。
還有。
隻要被他們下了戰帖者。
不管同不同意,發出帖子的那一刻,在他們看來,就已經默認上了擂台。
做事完全不留後路。
最關鍵的是。
如今偏偏沒人製得了他們。
隻能任由那些人為非作歹,行凶作惡。
眼看戰帖上所定的時間越來越近。
蘇靈溪實在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隻能打電話,向陳望求助。
“傻丫頭,怎麽還掉眼淚了?”
忽然間。
陳望眉頭一挑。
低頭看向懷中的女孩兒。
本以為這樣,她心裏會好受點,哪知道,這麽一會的功夫,蘇靈溪竟是哭的梨花帶雨。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
一顆顆從眼眶裏落下。
抬手輕輕替她擦掉臉頰上的淚珠,陳望笑著道。
“都快哭成小花貓了。”
“哪有……”
蘇靈溪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不過,這麽一打岔,她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
“靈溪,到底怎麽回事?”
“醫道協會的人沒有出手麽?”
雖然從寧河圖那裏,得到了一些消息。
但陳望仍舊有些想不通。
按理說,這都已經被人欺負上了門,等於闖進家裏扇巴掌。
醫道協會的人,除非全死透了。
否則也不應該就這麽坐視不理,當縮頭烏龜啊。
“哪還有醫道協會。”
“自從那晚,楊箴被張狂奴殺死,之後人心惶惶,早已經成了一盤散沙。”
“加上那個所謂的協會中,都是些追名逐利,毫無醫德的人把控。”
“真正有本事的大國醫,誰會想進那個大染缸裏自汙名望?”
聽他問起。
蘇靈溪搖了搖頭。
一臉無奈的解釋道。
最開始,中海的醫道協會,是由寧河圖以及幾個老友發起。
真的就是為了交流醫術。
但從那年寧家出事。
寧河圖心灰意冷之下,退隱江湖,協會就漸漸變了味。
連楊箴那種人,都能當上會長。
可想而知,這個所謂的醫道協會已經爛成了什麽樣子。
楊箴死後。
倒是推了個副會長上台。
但是那家夥,連楊箴都不如,就是個純粹的廢物。
這次那三人四處挑釁。
把他嚇得半死。
別說出手製止那些人的惡行,就是麵都不敢露,生怕踏上了楊箴的後塵。
“嗬,和我印象中的醫道協會倒是對應上了。”
聽著蘇靈溪憤憤不平的話。
陳望隻是一聲冷哼。
從一開始,他其實也就沒指望那些人能出麵。
隻不過隨口一問罷了。
“那些人何時登門?”
沒在這件事上糾結太久,陳望直接問道。
“明天晚上七點。”
蘇靈溪說出一個準確的時間。
“足夠了。”
陳望點點頭。
那三人大概率就是張狂奴的同門。
真正意義上,包括柳沐齋這些前輩,其實都是遭受了無妄之災。
“靈溪,帶我去一趟柳家。”
“我想見見你師傅。”
他之所以說時間足夠了。
並不是沒有做好對付白三娘那些人的準備。
幾個苗疆蠻人,修了些詭異莫測的巫術而已,真以為就能橫行無忌,在中海肆意亂來?
他說的足夠。
是想著有時間去見柳沐齋一麵。
畢竟是蘇靈溪的師傅。
至少給他一點提防。
不至於出什麽事情。
“好……好啊。”
“師傅他老人家,早就想見見你了,隻不過一直找不到太好的機會。”
蘇靈溪先是一愣。
隨後輕咬著紅唇,目光裏滿是雀躍。
父母已經見過。
再見過師傅的話……
女孩子心思比較敏感,一時間,難免會心生情愫。
不過,柳沐齋想要見他卻是真的。
當初那場醫道夜宴,陳望的悍然出手,挫敗張狂奴,才不至於釀成大禍。
要知道,那天晚上的張狂奴,明顯是要大開殺戒的。
不是陳望。
都不知道多少大國醫要遭受他的毒手。
這件事後來雖被陳望示意寧河圖強行壓下。
但以柳沐齋的地位,怎麽可能不清楚前因後果。
隻可惜,一直未曾見上一麵。
“那更好。”
“我對柳老先生也是仰慕已久。”
陳望不再耽誤。
讓蘇靈溪去準備下,他則是獨身一人,開車去附近轉了轉。
回來時,車上已經備了份禮物。
是一株百十年的老山參。
年份還行,但品相不算完美。
不過時間太緊,已經算是當下最好的選擇了。
畢竟頭一次登門,總不好兩手空空。
何況柳沐齋的身份擺在那,作為蘇靈溪的授業恩師,也算是他的前輩了。
等他再度回到百草堂時。
蘇靈溪已經在等著了。
簡單畫了個淡淡的妝容,又換了一件長裙,讓她看上去端莊典雅,美得不可方物。
知道兩人要出去一趟。
已經給滿院花草澆過水的方曦,脆生生的倚在門前,目送兩人離開。
蘇林溪似乎想到了什麽。
正要開口說話。
小丫頭已經率先開口。
“今天要學脈經和針灸甲乙經,另外,還有兩副藥方需要背熟,師傅,您就放心去吧,我肯定能完成任務。”
見此情形。
蘇靈溪不禁搖頭一笑。
其實最開始,她並沒有覺得方曦能夠堅持下來。
畢竟從小含著金湯匙,出身頂尖世家的她,哪裏吃過什麽苦。
而學醫這條路。
卻是艱辛無比。
要掌握的東西太多太多。
當年她毅然拜入柳沐齋門下時,都記不清楚偷偷哭了多少次,要不是治好姐姐身上的寒症這個念頭一直支撐著她。
恐怕蘇靈溪自己也放棄了。
但從這段時間裏,方曦的表現來看。
確實遠遠超乎了她的預料。
每天幾乎天沒亮就起來,背誦各種醫經藥典,晚上更是秉燭夜讀到好晚,有時候不是她催促,方曦都不會去睡覺。
而且。
她人極為聰明。
大多數時候都是一點就通。
甚至,短短半個月時間,已經能夠替她打一些下手。
開出方子後。
隻要交給她。
方曦就能去藥房裏,準備好每一份藥材。
哪怕一次錯都沒出過。
懂事的令人心疼。
見兩人相處如此和諧,陳望其實也有些錯愕。
看著方曦笑吟吟的臉龐。
他不禁猶豫起來。
不知道是否應該將方家的事情告知與她。
按理說,從方修齊試圖用她的命,換取生路的那一刻起。
方曦就已經和方家再無關聯。
甚至,她如今的名字都改成了陳曦。
但方家……終究是她以前的家,承載了太多記憶。
但感受著她身上的變化。
明媚純真,一顰一笑楚楚動人。
想了想,陳望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好不容易才從陰影裏走出來。
何必又將她推回火坑?
對她來說,未免太過殘忍了些。
無論怎麽說,她終究也隻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在來中海之前,何曾體會過這樣的黑暗。
這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裏。
絕對是她人生中,最為痛苦無力的時候。
“想什麽呢?”
在他怔怔失神間。
一隻白皙的手忽然在眼前揮動了幾下。
瞬間將陳望心緒拉回。
看著蘇靈溪那張好奇的臉龐,隻是搖頭一笑。
“沒什麽。”
“就是感慨世事無常。”
誰能想到,當初被自己撿回來的小丫頭,如今竟然成了蘇靈溪的徒弟。
而他哥哥……卻死在了自己手上。
恐怕就是方修齊都難以想象。
偌大的方家。
因為自己,如今陷入絕境,自相殘殺。
偏偏,被他視為犧牲替代品的妹妹,卻相安無事。
“別亂想。”
“時候不早了,還得先趕去師傅家呢。”
蘇靈溪並沒有猜到他的念頭。
隻是咬著紅唇,柔聲催促了一句。
“好……”
陳望搖頭一笑。
拉長的音調裏滿是寵溺。
說話間,再不猶豫,帶著她一路離開百草堂
等她上車係好了安全帶,這才一踩油門,在咆哮聲中,車身化作一道流光匯入外麵的主路。
一路上。
心情總算沒有那麽忐忑的蘇靈溪。
不時和他說起,那些年跟著柳沐齋學醫的趣事。
柳家原本也是世代行醫,垂堂坐診。
隻不過,後來因為一場變故,據說是不小心拿錯了一味藥,導致病人病重。
柳沐齋愧疚難安。
即便那個病人,最終並未出事。
但他還是決定不再行醫,將藥堂換成醫館,收取弟子傳授醫術。
蘇清影就是其中之一。
按照她的說法,柳沐齋性格嚴厲,尤其是在醫術上近乎於苛刻。
一點不能錯。
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
治病救人容不得一點馬虎。
現在多學一點,他日就有可能多挽救一個病人的性命。
一路閑聊中,時間過得飛快。
很快。
陳望就驅車抵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老式建築。
和他印象中的武館倒是有幾分相似。
“沐齋醫館!”
推門下車,站在門外,抬頭看向門匾上那四個墨字,陳望心中默念了一句。
“就是這了。”
“阿望,我去敲門。”
蘇靈溪對這裏極為熟悉,畢竟在醫館裏足足待了好多年。
等學成出山後。
才去開了百草堂。
但就算如此,這些年裏,逢年過節,她都會回來看望師傅。
“好。”
陳望點了點頭,轉身拿出先前準備好的禮品。
跟在蘇靈溪身後。
上前敲了幾下,很快就有人從裏打開大門。
那是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子。
“蘇師姐,你怎麽來了?”
看到門外來人,女孩眼睛一亮,臉色間滿是驚喜之色。
“霏霏,師傅在不在?”
寒暄了片刻,蘇靈溪徑直問道。
“在,我爸在書房呢,蘇師姐,我帶你們……過去。”
說話的時候,柳霏看了一眼她身後的陳望。
大概已經猜出來他的身份。
“霏霏,這是陳望,我的未婚夫。”
見她目光落在自己身後,有些好奇,蘇靈溪主動介紹道。
隻是,說出未婚夫三個字時,卻是難掩羞澀,心如鹿撞。
“原來是陳先生。”
柳霏是柳沐齋最小的女兒。
蘇靈溪在此學醫的時候,兩人不僅是好姐妹,也是同窗。
“我爸前幾天,還一直說你呢,現在來了,他一定高興。”
兩個女孩子久未見麵。
一見上,頓時有著說不完的話。
陳望對此見怪不怪,隻是默默跟在身後。
穿過靜謐的庭院,古亭假山、流水潺潺,還有蒼竹古樹、花草相間,如同一座蘇式園林,讓人心情都為之寧靜下來。
不多時。
走過一道長廊。
柳霏敲了敲了敲一扇對著後院的門。
下一刻。
一道爽朗的笑聲便傳了出來。
“靈溪,你來怎麽也不打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