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能讓你生就能讓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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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白!”
    這道目光。
    讓呂雁瞬間如墜冰窟。
    一陣刺骨的寒意籠罩全身,每一寸肌膚上仿佛都凝結起了冰霜。
    渾身血液似乎都停滯了流動。
    連在奇經八脈中,自行運轉的真氣也是如此。
    以至於她有種強烈的感覺。
    眼前那道身影,恍然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甚至是一頭自太古覺醒的凶獸。
    隻要一個念頭。
    便能將自己殺死於無形當中。
    咬著牙,掙紮了好一會,才好不容易從幻境中逃出,呂雁頭顱垂的更低,眼神裏寫滿了恐懼,連連點頭。
    “你是個聰明人。”
    “知道應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和如同經曆了一場生死廝殺,剛從鬼門關中回來的呂雁不同。
    此刻的陳望,仍舊是風輕雲淡。
    一雙眸子哪還有剛才的冷漠。
    已經變得淡如止水。
    “是……”
    呂雁連連點頭。
    不敢有絲毫忤逆。
    “還有,接下來這兩天,你暫時留在寧家,將海東香堂的情況一一說明。”
    “之後再找一個天衣無縫的理由回去。”
    “以兩梁家父子多疑的性格,到時候,一定會多次盤問,你得想好如何應付。”
    說話間。
    陳望掃了一眼門外。
    目光落在了寧長庭身上。
    方才過來時,寧老爺子已經提過,第一批前往蒼南元山潛伏下來的人選,正是他的長子。
    對於這個選擇。
    他並未反對。
    寧長庭注定是下一代寧家的掌舵人。
    麵對寧家這段血海深仇的曆史。
    他必須站出來,一肩挑起這份重擔。
    寧河圖畢竟已經老了。
    感受著他的目光,寧長庭心神一震,下意識站直身形,挺了挺胸膛。
    下午,父親已經找他去書房說過此事。
    對於七叔祖和父親的抉擇。
    他沒有任何異議。們不說,寧長庭自己都會主動請纓。
    這是他作為寧家嫡長子的責任。
    “是,先生。”
    從之前答應陳望,做他內應的那一刻起。
    呂雁就想到了眼下。
    他們一行四人,奉命前來中海寧家調查。
    畢竟就算遠在蒼南,江湖間都開始隱隱流傳開了寧老鬼吞下張家的事。
    這可不是小事。
    張龍虎好歹也坐鎮中海二三十年。
    手段淩厲,性格霸道。
    這麽多年裏,以一人之力,便壓得寧、莫、羅三家抬不起頭。
    而四大古武世家中。
    因為二十年前那樁滅頂之災,寧家差點被從中海地圖上生生抹去。
    雖然靠著多年的人脈,勉強支撐了下來。
    但也是元氣大傷,實力更是一落千丈。
    別說張家,就連莫家和羅家都比不上。
    這種情勢下。
    寧老鬼又如何能在一夜之間,踏平張家?
    這件事顯然不對勁。
    尤其是梁蟾,當年他親手斬殺了寧家上一輩的幾個老不死,又斷了寧河圖的經脈,讓他一輩子再無法踏入修行。
    斷脈之傷。
    可不是世俗的藥物能夠治好。
    他能想到的,也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是江湖上流傳已久,但卻沒幾個人隻曉的養脈丹、或者斷續丹。
    至於第二點。
    則是請動一個武道強者。
    至少也是化勁以上。
    不計後果的以自身磅礴真氣,一點點將斷裂的經脈重新修複。
    但無論是哪一點。
    都不是寧家能夠負擔得起的!
    他在江湖上混跡多年,都不曾見過養脈丹那種神物。
    至於後者更是難如登天。
    修行不易。
    除非是親爹,否則誰會以受傷甚至掉落一個境界的後果,來替他修複斷脈?
    梁蟾反複思索,實在想不到緣由。
    這才會派出呂雁四人。
    本來說的是暗中調查下就行。
    不過四個明勁武者,在中海都是可以橫著走的存在。
    幾人平時在江湖上更是囂張霸道慣了。
    又怎麽會在意區區一個寧家?
    結果……
    誰也不曾料到。
    寧家竟然藏著一尊大神。
    反手間,便將他們鎮壓,差點全軍覆沒。
    如今過了這麽久。
    她一個人忽然返回香堂,林東三人卻是下落不明。
    別說向來疑心重重的梁家父子。
    就是換個普通人,也會感覺不太正常。
    一時間,呂雁頭疼不已。
    想找一個完美無缺,天衣無縫的理由,可不是件容易事。
    不過……
    比起活下來的誘惑。
    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麽?
    再難還能難過眼下,四肢被縛,困在暗無天日的牢籠中,無人說話,毫無生氣。
    一般人別說半個月。
    關個三五天,估計就得發瘋。
    她也是多年混跡江湖,從無數次生死廝殺中養出來的心性。
    否則,現在也差不多是個瘋子了。
    “既然如此。”
    “老爺子,替她打開枷鎖。”
    瞥了一眼側門處,陳望淡淡的吩咐道。
    隻是。
    這話一起。
    氣氛霎那間變得緊張起來。
    這女人可不是易為掌控的主,到時候萬一打開枷鎖就發瘋,無異於一顆定時炸彈啊。
    這下不僅是寧長庭,連寧柔也是難掩錯愕。
    閃爍的眸光裏,透著幾分凝重。
    她雖然打心眼裏排斥這個叫呂雁的女人,但對她的實力在相當程度上,還是極為重視的。
    一個半步暗勁的武者。
    若是放開手銬、鐵鏈以及枷鎖。
    豈不是成了一個巨大的禍患。
    畢竟,先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待在寧家。
    到時候,寧家上下誰能鎮得住她?
    還是寧河圖,不愧是老江湖,果斷無比,隻是回頭掃了一眼長子和孫女,隨即便朝著外麵漆黑如墨的夜色下一揮手。
    咚咚咚——
    他這個動作,仿佛一個信號。
    刹那間。
    原本還平靜無比的密林深處,竟是響起一陣如同雨點鼓聲般的腳步。
    聽到動靜,寧柔猛地回過頭去。
    一雙漂亮的眼睛,錯愕的盯著黑暗中。
    讓她不敢置信的是。
    那一陣密集的腳步聲裏,她感受到了一股如同大潮、山崩般的氣勢,撲麵而來。
    下意識的握緊五指。
    對著身後鐵牢的後背也是微微繃緊。
    隨著腳步聲越發臨近。
    寧柔神色間的凝重也愈發濃厚。
    終於……
    黑暗中,數道人影出現。
    一個個以巾蒙麵,看不清長相,但身形挺拔,宛如一把把的長槍紮根在地。
    露出的眉眼間,透著一股衝天的凶煞之氣。
    “這……”
    看到他們的一刹那。
    寧柔眼角一顫。
    她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麽之前穿行在密林中時,總會有種被人在暗中窺探、鎖定的錯覺。
    如今看來,那可不是錯覺,更不是胡思亂想。
    這座被奉為禁地的後院。
    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恐怖。
    她都不敢去想,是僅僅有眼前這幾人,還是整個後院中,還藏著無數的暗衛。
    “家主!”
    其中一人錯身上前。
    右手抬至與胸口齊平的位置,目光敬畏而狂熱的看向寧河圖,躬身道。
    “將她身上的鐵鎖解開。”
    寧河圖神色平靜。
    這些人,都是當日長刀之夜中為覆滅張家,立下赫赫戰功的暗衛。
    被他秘密賜下了寧家的開弓拳法。
    如今也踏入了武道修行。
    一個人或許實力不夠。
    但要是十人……百人呢?
    這才是寧河圖真正的底氣所在。
    這些人從小就被寧家收養,是他給了他們一條活路。
    要麽是受了寧家恩情,要麽從小就是孤兒。
    在他們心中,自己那條命早就賣身給了寧家,寧河圖就是他們的天。
    一句話,就算讓他們去死。
    都會毫不猶豫。
    “是,家主!”
    沒有任何疑問,甚至神色間都沒有絲毫變化。
    那個男人便大步跨過鐵籠門檻。
    從腰間取出一長串的鑰匙。
    走到呂雁跟前,半蹲在地上,替她解開身上的鐵鏈、手銬以及腳鎖。
    嘩啦啦——
    隨著一道道鐵鏈落在地上。
    呂雁隻覺得渾身輕快,仿佛自由人,再沒有一個囚徒的痛苦。
    連吃口飯都艱難無比。
    大半夜偷偷修行,衝擊體內的封印時,每次都得咬牙提著鐵鏈,生怕發出聲音,驚動外麵那些巡視的暗衛。
    對於他們的存在。
    呂雁其實一直有所察覺。
    甚至一開始,她還想過將他們策反,替自己做事。
    可惜一直都沒有成功。
    如今……看著那一道道猶如石雕,麵容堅決的身影,她也總算明白過來。
    這些人,簡直就是寧河圖的狂信徒。
    怎麽可能因為一點蠅頭小利,就能說動收買?
    下意識舒展了下,幾乎都要生鏽的身子。
    呂雁隻覺得整個人前所未有的舒服。
    這段時日。
    在這座暗無天日的鐵牢中,度過的每一天,都讓她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如今……
    天高任鳥飛。
    海闊憑魚躍!
    “看來,關了這麽久,心情還不錯?”
    就在她暗自開心時。
    一道淡淡的聲音忽然響起。
    就如一記重錘,敲在了呂雁心頭,讓她剛剛放鬆一點的身體再度緊繃起來、
    趕忙低下腦袋。
    雙手抱拳。
    衝著陳望深深拜下。
    神色間滿是敬畏和恐懼。
    “不敢。”
    呂雁咬著牙,恨不得給自己狠狠扇上一巴掌。
    這才剛剛獲得一點鬆懈。
    竟然就開始下意識的放浪形骸。
    “不用緊張。”
    “但是你應該明白,我既然敢讓寧老爺子鬆開你身上的鐐銬,放你自由,就能重新將你打回原形,所以……”
    陳望負手而立。
    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所以,你最好記住了,放你出去,不是讓你亂來,而是好好想明白,該怎麽做!”
    “是!”
    簡單幾句話。
    讓呂雁一瞬間,恍然有種置身在茫茫大海中的感覺。
    她就是一艘破爛不堪,艙裏浸了水的小船。
    而眼前這個姓陳的少年,則是掌控著風雨雷電的海龍王。
    隻要一個念頭,便能呼風喚雨,將小船撕的粉碎。
    就此永遠沉入無盡的海水之下。
    再無出頭之日。
    她神色更是敬畏,心頭不敢有半點妄念。
    “行了,老爺子讓人帶她找個房間住下。”
    “這段時間,給我將海東香堂的情況說清楚。”
    陳望挑了挑眉。
    “是,陳先生。”
    一聽這話。
    寧河圖也沒有半點猶豫,朝那幾個暗衛使了個眼神。
    已經將脫落在地上幾條鐵鏈收起的男人。
    收到命令,立刻起身,朝呂雁做了個伸手的姿勢。
    “多謝先生大恩。”
    “呂雁一定謹記在心!”
    呂雁又是深深一拜。
    隨後才跟著幾個暗衛,一路消失在夜色當中。
    而目送一行人離去後。
    站在鐵牢大門處的陳望,抬頭看了眼頭頂,此刻漆黑的天穹上星光點點,隱隱還能看到一條銀河,橫跨整個夜空。
    算了下時間。
    估計差不多快七八點。
    他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呂雁之事。
    從下午寧河圖打了那個電話開始,他心裏其實就已經有了決斷。
    要是那個女人聰明,知道進退,那放她一條生路也未嚐不可。
    但她要是敢拒絕。
    那等待她的就隻有一個下場。
    送她去見之前那幾位。
    一個有野心、有手段的女人,不能合作,當然隻能殺了。
    不過,他敢直接放她出去,自然也是有著無比的自信。
    當初剛到中海時。
    與黑虎幫周魁曾在天台上有過對峙。
    然後他用了一點小手段。
    逼迫的周魁和付朝南反水。
    著實看了一場大戲。
    而眼下用在呂雁身上的其實也差不多的情形。
    不過卻是周魁的十倍不止。
    畢竟一個半步暗勁的古武者,縱然是他,也不敢小覷。
    那種印記,氣機始終鎖定著呂雁的丹田。
    除非是一個實力遠遠超過他的武道強者,借著渾身磅礴真氣,將她整個人隔離,然後在一瞬間的時間內,強行將那道印記抹去。
    一旦她有絲毫異動。
    就算逃出天涯海角。
    陳望一個念頭,就能將她的丹田引爆。
    無論是古武者還是修行者。
    丹田就是徹徹底底的死穴死脈。
    呂雁隻要聰明點。
    就不會作死。
    “老爺子,還有事?”
    就在他準備提出告辭時,忽然察覺到站在身後的寧河圖,神色緊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有話要說。
    “陳先生……”
    “我七叔,他老人家一直想見見您,不知道行不行?”
    被戳破心思。
    寧河圖也不耽誤,迅速道。
    “七叔?”
    “就是寧家那位七叔祖?”
    陳望眉頭一挑。
    他本以為寧河圖喊下自己,是擔心他離開後,會鎮不住呂雁那個女人,會掀風作浪。
    但他萬萬沒有料到。
    竟然是寧家那位近百歲的老祖宗想見自己。
    不過。
    想來也算正常。
    畢竟如今寧家都賣身與了自己。
    作為寧家上一代碩果僅存的老人,對自己心存疑惑、好奇也在情理之中。
    “是。”
    寧河圖連連點頭。
    “他人在哪?”
    “前麵引路,來往寧家多次,確實也該去拜會拜會老前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