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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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李應很熟悉,當初剛穿越到這個世界,他還是心底無比迷茫之時,無意中加入了鐵刀會,正是跟著為首那個叫做謝林虎的刀客並肩作戰,算是有幾分交情。
    他劈砍巨獸祭品的斬首斧法,就是在鐵刀會裏麵學來的。
    看謝林虎麾下的這幾名跟班,估計是他最近立下了功勞,在鐵刀會裏的地位有所提升,故而有著投機者湊過來追隨。
    李應遠遠望過去,正巧跟謝林虎互相看到了。
    看到李應這一身道袍,謝林虎頓時有些愕然,眼眸中隱隱透出一絲羨慕之色,身為幫派中人,他太清楚巨壁城內道人的崇高地位了。
    “應哥兒?真是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如今混得這麽風光,真讓兄弟羨慕啊!”
    李應笑了笑:“運氣好罷了。”
    “你太謙虛了,如果運氣好就能加入道館的話,我情願用全部身家來換。”這個鐵刀會的小頭目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別在附近逗留,今天晚上……不太安全!”
    聽到對方話語中隱含的意思,李應很清楚,大概是幫派仇殺或是搶地盤之類的行動,看樣子今晚不曉得又要卷起多少腥風血雨了。
    “改天請你喝酒。”
    李應點了點頭,就急匆匆離去了。
    他現在隻想要趕緊回家,這麽晚了,妹妹一個人在家,很是令人不放心。
    轉過街角之時,他回頭瞥了一眼,正巧看到謝林虎指著自己的背影,正在笑著跟身旁的小弟們說著什麽,大概是吹噓當初跟自己並肩廝殺的光輝戰績吧。
    ‘鐵刀會雖然人多勢眾,但高手太少,還野心勃勃,整天想著擴張地盤,我看遲早要出事。’
    李應一邊快步前行,一邊在心底思索著,當初之所以要找借口退出,就是看出了這個幫派並沒有前途,不過是一朵浪中浮萍罷了,潮水卷來,很快就會沉沒消失。
    他可不是那些一輩子被困在巨壁城內毫無見識的土著居民,曉得所謂的幫派,都隻是那些高層大人物延展下來的觸手罷了,旋生旋滅,全部是別人手裏的棋子而已。
    要想真的出人頭地,唯有修道才是唯一正確的途徑。
    他之所以每晚挑燈夜讀大量本世界書籍,白天又去花錢請教私塾的先生,一是為了識字,至於第二個目的嘛,純粹是為了更好地活下去。
    而在這種黑暗叢林法則當道的世界之中,力量,隻有力量,才是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錢。
    等到望見自家房屋之時,李應卻心底猛地一驚。
    那扇殘破的木門上麵布滿了腳印的灰跡,還有棍棒捶打的凹痕,打開門的李雲鶯,滿臉都是淚水,看樣子剛才真的被嚇壞了。
    看到了李應回來,小妹緊緊地抱著他,整個人這才鬆弛下來,不再恐懼驚慌。
    “哥哥……你怎麽,怎麽才回來?”
    “先前來的,是闖空門搶錢的劫匪,還是迷魂幫的那些混蛋?”李應皺著眉頭問道。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蒙著麵的黑衣人,剛才我看見胡同口的林家姐姐被他們抓走了,就趕快跑回家,用重物頂住了大門,他們敲打了一會兒,看屋內沒有聲響,大概是覺得沒人,就直接離去了……”
    李雲鶯嚇得渾身哆嗦,一邊顫抖著,斷斷續續地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李應。
    看到向來膽大聰明的妹妹竟然被嚇成這樣,剛才鬧出來的陣勢絕對不小。
    ‘這幫混蛋,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小妹的頭上,這個仇,我記下了!’
    李應眼底寒芒一閃,殺意頓生。
    但同時,他亦是心情沉重,幸虧今天小妹機智,否則的話,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他簡直不敢設想。
    這個鬼地方,真的太危險,不能繼續居住了。
    等到明天天一亮,他們立刻就走。
    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大概就隻有鐵拳道館了,幸虧李應早有心理準備,與聶館主提前商量好了,以後就讓小妹在那裏端茶倒水廚房打雜,雖然沒有薪俸報酬,但隻要能夠包食宿就行。
    …………
    深夜時分,萬籟俱寂。
    李應突然感到有點口渴,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用水瓢從大缸裏麵舀了半瓢涼水,咕嘟嘟喝完,整個人頓時清醒了許多。
    忽然,他聽到屋外傳來密集細微的腳步聲,心底不由得悚然一驚。
    他躡手躡腳走過去,透過門縫一望。
    外麵漆黑一片,但隱約能夠看見一群附近坊市的貧民,都是熟悉的麵孔,臉色鐵青僵硬,雙眼無神,蹣跚遲緩地跟隨著隊伍前麵的黑衣人緩緩前行,正巧經過李家的門口。
    為首的黑衣人左手舉著一盞蓮花形狀的青銅油燈,上麵閃爍著幽紫色的懾人火芒,同時他還在搖動右手的銅鈴,聲音低沉地念誦著。
    “大日聖尊,法力無邊,常誦尊名,轉生樂土……”
    隨著對方的不斷唱誦,還有那詭異的燈光,以及極有韻律的鈴聲,看似平平無奇,但匯聚起來,卻有一種邪異的無形波動在空氣中不斷擴散。
    李應感到自己的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竟然身軀無法自控,伸手朝著門栓摸過去,心底不禁湧起開門出去加入隊伍的念頭……
    忽然,腦海深處的黯淡光團倏地一震,似乎將某種侵入自身意識的邪惡精神能量給強行吞噬了,瞬間猛地一亮,但旋即就消隱下去,再無動靜。
    正是由於這一下,李應霎時間驚醒過來。
    其實剛才他雖然身體沒法自我掌控,但也隱約意識到了自身的不對勁,隻是無法擺脫那種可怕精神力量的束縛罷了。
    如今一旦掙脫,立刻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身後突然傳來響動,卻看到原本沉睡的妹妹,赫然亦是動作僵硬地爬起來,眼眸混沌無光,徑直朝著大門處走去。
    他低聲呼喊著小妹的名字,但對方卻全無反應,甚至力氣變得無比驚人,一具小小的身軀,竟然將身強體壯的李應整個人強行拖著走,拉都拉不住。
    明白這其中的危險,李應一咬牙,隻能一掌拍在後腦勺上,硬生生打暈了妹妹,避免了更加糟糕的結局。
    他靜悄悄地離開大門,抱著妹妹警惕而又驚懼地坐在家裏唯一的木桌旁,不敢睡覺,也不敢閉眼,硬撐著一直坐到了天亮。
    等到穹頂的星辰石綻放出耀眼的銀色光輝,他才將昏睡的小妹直接叫醒,兩人打包好行李,以及家裏僅剩的少許錢財,一點都不敢留戀,步履匆忙地朝著鐵拳道館的方向走去。
    雖然他自認有幾分力氣,拚殺起來也豪勇無比,但在層出不窮的亂象麵前,壓根沒有自保之力。
    他下定決心,這次得到了天賜良機,定然要努力修煉道法,為自己掙一份安身立命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