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溪流千年 第一卷第222章亮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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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良的得意和囂張在馬舉仁踏入燕明宗大門的那一刻,就到頭了。
    九十五歲的馬舉仁,在江湖裏攪動風雲的時候,沈良還沒出生,所以沈良也是一頭霧水,他也不好意思去禁地裏問老祖這人是誰。
    其實馬舉仁並不曾修行,隻是個凡人,禁地的老祖還真不一定能認識他,凡人能活到這個歲數也是稀奇了,他大半輩子都在為馬家的家業而費心使力,與修行者幾乎沒有什麽交往。
    可與孫梓凱相似,沈良在見到這老家夥的第一刻,心裏也給他安上了個極度危險的標簽。
    而燕明宗內的馬家人見到馬舉仁後,也都是始料不及的神情,但他們極為恭敬,在老祖宗出現的那一刻,一切因沈良掀起的腥風血雨所帶給他們的不安,全都煙消雲散了。
    馬舉仁先在馬岱然的屋子裏安頓下,接著立即讓仆人送給了沈良一本賬本,沈良猶猶豫豫地還摸不透對方的底細,接過了賬本後,打開來看,上麵竟然記錄者馬家在燕明宗內的一切賬目和貴、雜物明細。
    沈良不明白對方的意思,而仆人傳達了馬舉仁的話,說是馬家一應人員和財物皆在賬目之上,沈宗主想要怎麽改,他老人家都無二話,願意接受一切整改和罪責。
    沈良翻看那賬目,越看越覺得觸目驚心,燕明宗全宗五分之四的賬麵都被馬家包攬,甚至更多,翻著翻著,他忍不住破口大罵馬家人的無恥,簡直比自己還下流,又罵崔清睿的無能,好端端一宗門,發展成了一個家族的搖錢樹。
    可他不明白馬舉仁的意思,這是示威呢?還是服軟?
    服軟他是不信的,馬岱然跟馬關正兩兄弟現在連剁了自己的心都有,示威?這是想告訴他,馬家在燕明宗有多重要嗎?簡直是老虎臉上拔毛,牛膽子不小!現在他還怕誰,就等著人冒頭呢,巴不得趕緊叫禁地的老東西們出來遛圈。
    他立即吩咐下去,讓器派門主祝高楓、藥派門主曲漢榮和海昌雲,獸派門主楊芳依照賬目,查抄馬家財物,並全部充公到各派門下,哪一派抄得多,哪一派就多得財。
    本以為會受到馬家人的激烈反抗,甚至發展到起義的地步,誰料這幾股抄家大隊下去,連個風兒都沒起,馬家人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若無其事地看著長老帶著弟子將他們的東西搬走。
    連一些性子剛烈的,沈良認定其定會發惱的馬家人,此刻都全然無所謂的態度。他不知道馬舉仁對底下人說的一句“隨他去,不必反抗”的話,讓所有馬家人都安了心。
    燕明宗多數寶貝都在藥派,財力也都集中在藥派,別的派像是在過年,而藥派裏亂成了一鍋粥,燕明宗共有四門藥派,全都在馬家的掌控之中,即便是富哲和智偉慈的那兩派,後來也都被滲透到底了,所以這些門派把東西搬來搬去,其實還是得自己用,寶貝什麽的,也都是些製藥煉丹之物,利用修行的寶器也得充公,等著沈良重新分配。
    像術派、器派、獸派這些即使搬來了藥派之物,或者把本派的馬家財物充公後,也並沒有帶來多少變化,不可能大把的資源和財力全都一股腦的分給眾人,也都得按需分配,隻是以後不會被馬家人獨占罷了。
    有長老來到沈良麵前匯報情況,沈良高興道:“有人鬧事?”
    “沒有,馬家人非常配合,要什麽人家就給什麽,我都想踹他們一腳了,可能我真踹了,他們也笑嘻嘻地不當回事。”
    “嘶.....真是怪了,這老家夥一來,怎麽感覺要變天啊。”
    不一會兒,海昌雲來了,她實在看不下去了,便來向沈良說道:“宗主,藥派的東西連擺放都是有規矩的,像連雲泥這種東西,就得放在馬家造的地窖裏,除了馬家那四五個長老,別人根本就不知道怎麽控製地窖裏的氣,操作稍有不慎,那精貴東西就全廢了,剛剛有兩大車的連雲泥被拉出了地窖,器派的弟子不知道那是做什麽的,都裸放在太陽底下,哎,連雲泥都變色了,那一斤泥可是八兩黃金啊!”
    海昌雲繼續說道:“還有,爐石鼎和白銅灶這兩個鎮派之物,過於高級,馬家人這些年將藥派術法幾乎都壟斷了,沒有多少外人能用啊。”
    “用不了就別用,等到有一天你們也能用得上,再拿出來就行了!”沈良說道,“我就不信了,離了他們還活不了了。”
    剛說到此,曲漢榮就走了進來,他猶豫了片刻後,才開口說道:“宗主,不能對馬家趕盡殺絕。”
    “怎麽,還想著你的老東家啊,抄家的時候,沒舍得下手吧。”
    曲漢榮臉有慍色,但沒有發作,而是說道:“咱們這麽大一座宗門,每日的花銷就得這個數。”他用雙手來回比劃了幾下。
    沈良看到後一愣,說道:“哪花得了這麽多錢?”
    曲漢榮說道:“弟子們修行,長老們破境,每時每刻都要消耗資源。”
    “弟子修行花什麽錢?”
    “吃飯、喝水是平常的,每個弟子每個月都得有補貼,出任務的也都得有津貼,要突破境界了,宗門得提供丹藥,要修術法宗門得提供器具和場地,滿謙樓的秘籍得時刻用靈氣和藥物來蘊養,這都是弟子要幹的事....”
    “打住,你跟說這個幹什麽,跟我抄馬家有關係,你要是沒錢,就把抄來的馬家人的錢補上。”
    “可以補一時,之後呢?”曲漢榮說道,“像海門主剛剛說的,爐石鼎和白銅灶,這兩個煉丹製藥的鎮派之寶,沒有一天是閑著的,天天都要煉藥,大把的材料往裏麵放,煉出來的東西當天就得運到各座城裏,城裏的名門望族都掛著號等著供貨,雖說以往掙來的大部分錢,有一半都落到了馬家人手裏,可另一半是實打實用到宗門身上了,你把這個斷了,就少了一大筆財路。”
    海昌雲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再者說,咱們燕明宗雖然派係眾多,但藥派的地位是無可替代的,這南域之內,除了天藥宗,就隻有我們燕明宗在煉丹製藥上不僅能自給自足,還能對外供銷,動馬家,其實就是動藥派,藥派一動,三五年定然是無法恢複,馬家人撒手不幹了,那咱們十年也翻不了身,長老和弟子每天都是要用到藥,我們沒法子自足,就又得受製於天藥宗了,咱們不像動塵宗那麽多係開花,各派都與外界形成了穩定的產業渠道,雖掙得不多,但不至於受製於人,我們藥派掙得極多,卻成了扼住我們咽喉的枷鎖,而且我們曆年招手弟子,都是打著藥派頂尖的旗號,我們的獸派的確也獨樹一幟,可南域又沒有那麽多獸,就先園裏那些獸,有多少算靈獸呢?你研究一百年,也比不上人家北境一個普通弟子一年的見識。藥派的大旗一倒,咱們.....”
    沈良擺手打斷了她的話,惱道:“我就納悶了,沒了馬家真過不了了?我看你們就是被馴化慣了,趴在地上吃食太久,讓你自己動手反而叫苦連連了,我不信你們這些藥派的撐不起來,你不行,就換別人上!”
    曲漢榮開口說了句公道話,他說道:“我與馬家,交往多年,馬家能掌控藥派,本就是因為他們一族在煉丹製藥上的強大天分和突出貢獻,由此他們才一步步發展起來的,你可以說他們惡貫滿盈,但在煉丹製藥上,我們說不得他們不行啊。”
    “壞了”沈良苦笑不得,“這麽說,馬家還得當燕明宗祖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