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橫衝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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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斧砍至。
我腳尖一點,向後躍起,脫離房頂,同時彈出牽絲,纏在羅清上真的腳上。
轟的一聲大響,整個房頂塌陷。
羅清上真墜入房中。
塵土漫天。
低沉整齊念誦聲響起。
“嗡迦邏訶毗夜,摩訶屍林主,羅清上真敕曰:三身四智本無別,五氣朝元化血池,紅龍齊腰方見真,蘆葦穿膝始通靈……”
經文佛不佛,道不道,典型的民間附會外道,佛家摘一點,道家摘一點,混合民間巫術淫祠,便成了一方燒香供奉的神仙。
我落到殘存的牆壁上,抬手一提,羅清上真被牽絲扯著,倒飛而起。
轟然的誦經聲就是一頓。
被塵土澆成了泥人的一元道眾齊齊抬頭看向飛起的羅清上真。
羅清上真手足亂舞,怒吼著,將一柄斧頭向我砸過來。
我用袖子墊手,接住扔過來的斧頭,劈手向房中站著的那些一元道眾扔過去。
斧頭正中其中一個的腦袋,劈出老大一個口子,深深嵌入其中。
濃鬱的黑血自傷口中流出。
可那道眾卻紋絲不動。
明明是個活人,反應卻如同死人。
這是被奪了神,又用藥麻了感覺,變成了個不知疼痛恐懼的活死人。
羅清上真揮著剩下的那柄斧頭,砍向腳踝附近,意圖把吊著腳的繩子砍斷。
我手指曲張,牽絲晃動,指著羅清上真在空中亂飛,靈活躲避斧頭。
羅清上真砍了幾下,都沒砍到牽絲,登時暴怒,猛得一斬斧頭,竟然把自己的腳踝砍斷。
這一計,立馬讓他得脫束縛,重重附落。
我收回牽絲,沒攔著他。
羅清上真呼通一聲重重摔地道眾當中,旋即一躍而起,斷腳對他竟是絲毫沒有影響。
他一揮斧頭,發出一聲低沉咆哮。
中斷的誦經聲立刻重新響起。
“爾時無上玄穹羅清上真妙法普化天尊,於大荒屍陀林血蓮座上,現六臂八目忿怒相。左持骷髏盂,盛眾生腦髓;右握白骨劍,斷三世因果。臍輪血焰如日,足踏八百陰屍,口吐赤霧,作獅子吼……”
道眾將羅清上真護在中間,聚成一大團,向著我所站的牆壁猛衝過來。
我縱身一躍,彈出牽絲,纏在院側樹上,急急後退。
轟隆一聲炸響,牆壁如同被爆破了一般劇烈崩塌。
一元道眾破牆而出,執著地向我衝過來,一邊衝一邊誦經,氣勢越來越壯,以至於一眾人身周泛起一層淡淡的血光。
仿佛所有人都成為了一個整體。
這就是念誦經文的作用。
如果我沒有直接離開房頂,而是與羅清上真像纏鬥,就會跟他一起隨著房頂塌陷落下房中,就會陷入這些不知痛不畏死的道眾裏,被他們死死纏住,從而給羅清上真或者是其他隱藏的殺伐手段爭取奪我性命的時間。
但這陷阱絕不是為我準備的。
因為就算他們知道我見呂祖興這事,急促間也不可能布置下來。
無論是活死人的煉製,還是用經文刺激潛能,都需要至少七七四十九天。
更何況,那女人甚至都沒逃,說明她對我的即將到來一無所知。
所以,這個陷阱很可能是為警方準備的。
他們已經連續殺了多個脫離的信眾,在原本的信徒之中產生了極大的震撼,但這種把戲相對於公家的威懾卻依舊不夠,所以他們接下來必要想辦法公開挑戰公家權威,以此向信眾和普通民眾證明他們的無邊神通。
如果我不來的話,他們也會很快露個破綻,把警方引進這個陷阱,製造一場激烈的衝突。
一方麵靠殺傷警方人員來宣揚他們的神通,另一方麵則借此指責警方殺害一元道眾,以此來在那些曾經的一元道眾中製造恐懼。
這是各種會道門一貫的做法,非如此不能快速聚攏信眾人心。
隻不過放在這個年代還敢用這種方法,隻能說是不知死活。
現如今的公家可不是舊時的朝廷,真要讓他們伏擊成功,立馬就會迎來真正的雷霆之擊,弄不好連趙開來那個層級都會被驚動。
這些一元道的骨幹死忠,既殘暴又愚昧!
不過,這種用經文配合藥物刺激人體潛能的方法不能持久,因為人的身體承受能力有限,再怎麽不知痛苦恐懼,一旦超過承受極限,也會立刻崩潰。
所以我完全不用跟他們正麵鬥,隻需要繞圈子,就可以把他們拖死。
這就是不進那個房間的好處。
房內空間狹窄,再加上一元道眾占據了大部分空間,一旦冒失闖進去,就會失去騰挪餘地,隻能選擇同他們硬扛。
雖然硬扛也不是鬥不過他們,但必定會消耗一定的時間和力氣。
他們既然認出了我是惠念恩,大約也沒想用這個陷阱能對付得了我,最多也就是想用這些人爭取時間罷了。
所以那女人果斷從後窗逃跑。
如果我沒料錯,後麵那個房子裏肯定有逃跑的地道,而且同樣的也會有陷阱伏擊阻擋追兵。
轟隆一聲炸響。
一元道眾結結實實撞在了樹身上。
最前麵的兩個道眾登時被撞得四分五裂。
但大樹也同樣被撞得根部粉碎,失了支撐的樹身緩緩傾倒。
我哈哈一笑,一甩牽絲,脫離大樹,自一元道眾上方躍過,如飛鳥般滑過已經變成廢墟的房子,向著那女人逃走的院子落過去。
一元道眾齊齊轉頭,繼續喊著經文,如同坦克般撞穿房子廢墟,撞倒籬笆牆,速度完全不遜於在空中滑行的我。
我滑落到院子上空,他們竟然也隨之衝到。
我也不落地,再彈牽絲,搭著房簷,落到房頂上,回頭向著羅清上真發出輕蔑冷笑。
羅清上真大怒,狠狠一揮斧頭,道眾們立刻毫不猶豫地向著房子撞過去。
轟然巨響聲中,這房子正麵的門窗牆壁粉碎。
一元道眾直衝進房中。
整個房子都劇烈震顫,四分五裂,緩緩頹倒。
幾乎在同時,房子裏響起密集的滋滋細響,仿佛什麽東西在融化,刺鼻的氣體自房子的中傳出,瞬間彌漫空中。
我掩著口鼻,一躍而起,跳出院子範圍,落到院外的胡同過道上。
那房子就在我麵前完全倒塌。
下一刻,轟的一聲大響,殘垣斷瓦崩飛,一團模糊的身影從上方一躍而出,帶著淋漓飛散的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