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這個人非常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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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對這些殘忍暴虐、手上沾滿無辜百姓鮮血的匪徒,任何仁慈都是對逝者的背叛。
“說,士燮的主力現在何處?你們的巢穴在哪裏?若有半句虛言,本王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顧如秉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令人骨髓發寒的壓迫感。
俘虜們嚇得魂飛魄散,爭先恐後地磕頭求饒,七嘴八舌地交待。
在顧如秉下令用了最嚴厲的酷刑反複拷問、交叉驗證之後,終於得到了相對可靠的情報。
士燮的主力,目前確實盤踞在幽州北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的黑風嶺。
而且,他們並非孤立無援,竟然與被打散後逃入深山的烏桓殘餘部落暗中勾結在了一起!士燮為烏桓人提供搶來的部分財貨和糧食,而烏桓人則為他們提供優質的戰馬、充當向導,甚至在某些大規模行動時提供騎兵支援。
“烏桓……”
顧如秉咀嚼著這個名字,眼神變得更加深邃冰冷。
“真是記打不記疼!看來上一次的教訓還不夠深刻,竟然還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與士燮沆瀣一氣,挑戰本王的底線!”
他對於烏桓那來去如風的機動能力確實感到有些棘手。
這些遊牧民族天生就是優秀的騎兵,善於利用地形,想要將他們徹底根除,絕非易事,必然要耗費巨大的時間和兵力,進行長時間的清剿和封鎖。
相比之下,盤踞在黑風嶺的士燮主力,雖然據險而守,但目標固定,隻要謀劃得當,集中優勢兵力,解決起來反而相對“輕鬆”一些,至少目標明確。
但顧如秉心中同時升起一絲疑慮。
烏桓人不是傻子,他們應該很清楚與自己為敵的下場。
上一次幽州大戰,他們損失慘重,部落幾乎被打散,為何還敢冒著被徹底滅族的風險,支持士燮這個喪家之犬?
除非……士燮手中,掌握了某種讓烏桓人無法拒絕,甚至甘願鋌而走險的東西?
是足以讓他們恢複元氣的巨大財富?
還是……某種承諾,或者脅迫?
黑風嶺易守難攻,士燮匪幫又狡詐如狐,若不能斷其根基,即便大軍圍剿,也難保不會被他利用複雜地形和外部支援再次溜走。
顧如秉深知,烏桓殘餘部落提供的馬匹、向導乃至可能的兵力支援,是士燮目前還能如此猖獗的關鍵。
欲滅士燮,必先絕其外援!在綜合考量了直接軍事清剿烏桓殘部所需付出的巨大代價與時間後,顧如秉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親赴烏桓部落,進行談判!
此議一出,張飛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大哥!何必親身犯險?
那些烏桓蠻子,反複無常,毫無信義可言!讓俺老張帶兵直接平了他們營地便是!”
顧如秉搖了搖頭,目光深邃。
“翼德,武力征服固然痛快,但幽州經不起連綿戰火,我軍主力亦不能長久陷於此地。若能以威勢迫其屈服,以利益誘其歸附,兵不血刃瓦解士燮臂助,方為上策。
何況,我也想去親眼看看,究竟是什麽,讓這些敗軍之將,仍有底氣敢與我為敵。”
他心意已決,不再理會張飛的嘟囔,精心挑選了隨行人員。
馬超勇武過人,且西涼鐵騎出身,對草原部落的習性有所了解,是必不可少的威懾與助手。
此外,他隻帶了數十名最為精銳忠誠的親衛,人人配雙馬,以保證機動性和足夠的自保能力。
為表“誠意”,他還特意命人準備了十幾箱上好的蜀錦綢緞、江南茶葉以及一些精致的瓷器作為禮物。
準備停當後,顧如秉將漁陽軍務暫交張飛與守將趙桐共同負責,嚴令堅守,不得妄動!
隨後,他便與馬超帶著這支精悍的小隊,按照俘虜提供的大致方位,策馬深入幽州北部廣袤而荒涼的草原與丘陵地帶。
經過數日的跋涉與謹慎探尋,他們終於找到了烏桓殘餘部落的聚居地。
那是一片位於河穀地帶,依水草而建的營地,規模不大,氈房稀疏,牛羊數量也遠不如鼎盛時期,處處透露著衰敗與窘迫。
部落的守衛遠遠就發現了他們這支隊伍,立刻吹響了號角,營地內一陣騷動,數十名烏桓騎兵呼嘯而出,手持彎刀,警惕地將他們攔在營地之外。
馬超上前,用半生不熟的胡語夾雜著漢語,表明了身份和來意——“大漢烈王,顧如秉,親自前來,與爾部首領會麵。”
聽聞是烈王親至,那些烏桓騎兵臉上明顯露出了震驚和畏懼的神色,交頭接耳一番後,一人飛快回營稟報。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出來,示意他們可以進入,但隨行親衛大部分被要求留在營地外圍,隻允許顧如秉、馬超以及四名捧著禮箱的親兵進入核心區域。
在最大的一座,裝飾著一些陳舊獸角和彩色布條的氈房前,顧如秉見到了這個烏桓殘部的首領。
這是一個身材魁梧、麵容粗獷的中年漢子,穿著一身略顯破舊的皮袍,眼神銳利而充滿戒備,甚至帶著一絲刻意表現出來的倨傲。
他並未出帳相迎,而是大馬金刀地坐在氈房內的主位上,身邊站著幾名同樣神色不善的部落頭人。
“大漢的烈王,不在你的繁華之地享受,跑到我們這苦寒草原來做什麽?”
首領開口了,聲音沙啞,帶著明顯的疏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視。
“我這裏,可沒有你們漢人喜歡的亭台樓閣,美酒佳肴。”
顧如秉麵色平靜,自顧自地走到帳中鋪著的氈毯上,盤膝坐下,馬超則按劍立於其側,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帳內眾人。
顧如秉緩緩開口。
“首領何必明知故問。本王為何而來,你心中清楚。
士燮,乃國之大賊,屠戮我子民,劫掠我州縣。聽聞貴族與他,近來走動頗近?”
那首領哼了一聲,語氣更加傲慢。
“草原上的雄鷹,與誰交朋友,難道還要向你們漢人匯報嗎?烈王,你的勢力確實龐大,但這裏是我們烏桓人的草原!
天高地闊,你來不了幾次大軍,就算來了,我們翻身上馬,就能消失在草原深處,你能奈我何?想讓我們斷絕與士燮的合作?憑什麽?”
他這番話,幾乎是赤裸裸地表明了倚仗地理和機動力,有恃無恐的態度。
認為顧如秉的勢力核心遠在中原,無法對他們進行持續有效的清剿。
顧如秉聽著,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他知道,對於這種信奉弱肉強食、畏威而不懷德的角色,單純的道理和懷柔是行不通的,必須軟硬兼施,而且“硬”的一麵要足夠刻骨銘心。
他不再多言,隻是端起麵前烏桓人呈上的,不知是何物釀造的渾濁馬奶酒,輕輕抿了一口,隨即,看似隨意地將酒杯往地上一頓。
這就是信號!
一直如同雕塑般站立在馬超,動了!
快!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仿佛一道銀色的閃電驟然炸開!
帳內那幾名烏桓頭人和守衛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隻覺得喉頭一涼,或是胸口一痛,眼前的世界便迅速被黑暗吞噬。
馬超的龍騎槍化作點點寒星,精準而致命,伴隨著幾聲短促的悶哼,幾乎是同一時間,帳內除了那首領之外的所有烏桓護衛和頭人,全部咽喉或心口中槍,倒地斃命!
鮮血瞬間染紅了氈毯。
而那柄冰冷沾血的槍尖,在馬超手腕微抖,震落血珠後,已經如同毒蛇般,悄無聲息地抵在了烏桓首領的咽喉之上。
冰冷的觸感讓首領渾身汗毛倒豎,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槍尖傳來的死亡氣息,隻要持槍之人手腕輕輕一送,他立刻就會步上手下們的後塵。
他臉上的傲慢和倨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難以置信,身體僵硬,一動不敢動,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直到此時,帳外才傳來一陣驚呼和兵刃出鞘的聲音,顯然是留守的親衛和帳外的烏桓守衛聽到了動靜。
但顧如秉帶來的那幾十名親衛早已有所準備,立刻結陣在外,與聞訊而來的烏桓武士對峙起來,氣氛劍拔弩張。
顧如秉仿佛沒有看到眼前的殺戮和頸前的槍尖,他放下酒杯,目光平靜地看著那臉色慘白的首領,語氣依舊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刺骨的寒意。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嗎,首領?”
他耐心地,一字一句地曉以利害。
“士燮屠村戮民,手段之殘忍,人神共憤。這,已經觸及了本王的底線。
他,必須死,他的匪幫,必須被連根拔起!
這一點,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至於那些幫助過他,給他提供庇護、馬匹、糧草,讓他得以繼續作惡的勢力……”
顧如秉的聲音陡然轉厲,如同北地的寒風。
“在本王剿滅士燮之後,也絕不會放過!有一個,算一個,必將一一清算,徹底鏟除!你以為,憑借草原的廣闊,就能高枕無憂?
本王可以告訴你,若烏桓繼續協助士燮,那麽,你們這殘餘部落裏的每一個人,無論男女老幼,都將被視為士燮同黨!
本王會調集大軍,聯合周邊所有部落,進行拉網式清剿,焚其草場,斷其水源!
到那時,你覺得,你們這點人,還能在這片草原上生存下去嗎?等待你們的,隻有徹底的滅亡!”
每一句話,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烏桓首領的心上。
頸間槍尖的冰冷,帳內濃鬱的血腥氣,以及顧如秉那平靜話語中蘊含的滔天殺意和堅定決心,徹底擊垮了他最後的心理防線。
他絲毫不懷疑,眼前這個看似平靜的漢人王者,絕對說得出,做得到!
“饒……饒命!烈王……饒命!”
首領的聲音顫抖著,充滿了恐懼。
“我……我答應!我們烏桓部,從此與士燮劃清界限,再無往來!絕不敢再提供一匹馬,一粒糧!”
顧如秉看著他,知道火候已到,語氣稍緩,給出了胡蘿卜。
“很好。識時務者為俊傑。
隻要貴族信守承諾,斷絕與士燮的一切聯係,我顧如秉亦可承諾,待平定匪患後,我的勢力願與烏桓開展長期、公平的貿易。
你們可以用牛羊、毛皮,換取我大漢的糧食、鹽鐵、布匹。至少,能讓你們殘餘部眾的日子,不像現在這般困苦,得以休養生息。”
威逼,加上利誘。首領臉上神色變幻,掙紮,恐懼,最後是一絲無奈的妥協。
在喉嚨前那杆要命銀槍的持續“提醒”下,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艱難地點頭。
“我……我代表部落,同意烈王的條件……我們,與士燮,再無瓜葛!”
“明智的選擇。”
顧如秉示意馬超可以稍稍收回槍尖,但那股威懾依舊存在。
他接著問道。
“現在,將你知道的,關於士燮的情報,尤其是他主力在黑風嶺的布防、兵力多寡,以及……他究竟憑什麽能說動你們冒險與他合作,統統告訴本王。”
死裏逃生的首領不敢再有絲毫隱瞞,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知道的情報和盤托出。
他證實了士燮主力確在黑風嶺,並且詳細描述了幾個已知的隘口和哨卡位置,以及士燮麾下大概能集結起的核心戰力人數。
同時,他也提到,士燮確實收攏了一部分被大漢擊潰後、不願歸附或走投無路的其他烏桓小部落殘部,許以重利,讓他們充當了馬匪劫掠的急先鋒和外圍屏障。
“至於他為何能找到我們……”
首領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和後怕。
“大約一個多月前,士燮曾親自帶著幾個人,找到過我的營地,想要說服我與他結盟。”
顧如秉眼神一凝。
“哦?
他帶了誰?”
首領回憶著,眼中閃過一絲驚悸。
“除了幾個護衛,他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灰袍,拿著長槍的男人。
那個人……很可怕,非常可怕!
他幾乎沒怎麽說話,但是……但是當時,就在我的大帳裏,因為我的一個手下對士燮出言不遜,那個人……他就動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