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夫妻發家日常 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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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近來同附近的幾個采石場也都?交涉好了,那官道要重新鋪上碎石子。
    這樣一來,下雨天裏,也便不用總是擔心大路上滿是大大小小的水窪了。
    到時候黃泥被泡得發軟,容易濺了路人滿身的泥濘便罷了,偏還容易叫車軲轆打滑,白耽誤了大家的功夫去。
    眼見天色越來越暗,鉛灰色的雲朵逐漸布滿了天空,茶館裏的跑堂來換了燭台,周梨也起身與他告辭,回了家去。
    隻不過捧著那一小匣子,心裏便打算明?日去武庚書院一回,把這章子先?送給周梨。
    也要叮囑他這一陣子好好讀書,莫要再分?心管那李司夜的事情?。
    所以隔天一早,她?便喊了殷十三娘送自己去城北,又?同莫元夕和香附交代:“今日洛清來了,喊她?跟著你們便是,我怕要去一個上午呢!”
    殷十三娘在江湖上行走了十幾年,五湖四海也算都?有所踏足的。
    這蘆州定?居修生養息並非她?的第一個選擇,隻是到了這一處,那日不知怎的,隻覺得心身疲憊,不想再繼續浪跡天涯去了。
    又?恰好走到那牙行門口,看著那賣兒女的男人指著牙行對兒女說,往後叫主人家選去了,不必在家中餓飯,從此以後生老病死還有主人家管。
    她?隻覺得那做爹娘實在不配為父母親,生而不養,便不要生也罷了,隻將這些個可憐的孩兒生到這世間來吃苦受罪,這等人死了該下地?獄才是。
    但奈何她?也是身無?半兩碎銀,空有一顆同情?他人的心,卻是無?能為力。
    最?後甚至也動了心思,找一戶人家賣身簽死契,既是能從此幹幹淨淨脫離這恩怨江湖,往後也不用總操心這一日三餐,百年後還能叫主人家賜薄棺一口,不至於橫死在街頭?荒廟。
    於是就進了牙行,遇著正方臉,再被推薦到周梨的身邊。
    而這城北她?其實也是頭?一次來,隻見周梨將車停在街上,竟是往那花街柳巷裏走去,不禁微微蹙起那和三千白發格格不入的黑色眉峰,“你一個小姑娘家,怎要跑到這種地?方來?”
    周梨倒沒有驚詫她?這話,本又?曉得她?是個話語犀利之人,性子又?冷。如果不是貪圖她?的武功,又?是個女人,周梨是真不願意?將她?留在身邊的。
    “這裏進去,便是蘆州大名鼎鼎的武庚書院了。”不過說罷,又?有些自嘲道:“瞧見你這一頭?白發,總是叫我忘記了你其實也不過而立之年罷了,如何曉得這武庚書院,畢竟書院輝煌那會兒,還沒你這一號人呢!”
    那殷十三娘不給她?好話,她?也不給對方好口氣?。
    殷十三娘也是聽出了周梨有意?嘲風她?,冷哼一聲,卻是沒有多管,隻同她?一並往這些個巷子深處走。
    七拐八彎的,終於在這些花花綠綠的牆根盡頭?,發現?了一處水磨石牆。
    兩扇略顯陳舊大門,上頭?的銅環已?是鏽跡斑斑。
    殷十三娘上去敲門,“你的小夫君便在這樣的地?方讀書?”
    “是啊。”周梨回著,一頭?往裏喊著:“劉叔,幫我開門。”
    隨著她?這話音落下,片刻便聽得裏頭?傳來腳步聲。
    殷十三娘有些詫異地?回頭?看著周梨,“這看門的,竟是個厲害的練家子。”
    周梨早前便聽白亦初說,他們這些個習武之人,單憑著腳步聲,是能大概判斷出對方到底有幾分?能耐的。
    所以當下聽得殷十三娘的話,也是頗為震驚,“如此說來,你也是有幾分?功力的。”
    還沒等殷十三娘回周梨的話,門就開了,隻見劉叔站在裏頭?,“阿梨,你怎這樣早就過來了?”
    “得了個寶貝,想著阿初看到了歡喜,就送來了。”周梨回著,抱著黑漆小匣子往裏去。
    劉叔這才看到跟在她?身後的殷十三娘,一臉的戒備。
    周梨隻領著殷十三娘熟門熟路去劉嬸那邊等人。
    如今書院裏也早不止白亦初他們幾個學生,所以這洗衣做飯的,也不止是劉嬸一個人了。
    她?聽得周梨喊她?,隻一麵往圍裙上擦拭著手從裏頭?走出來,“你今兒這樣早來,是有什麽事情?麽?”
    以往周梨都?是挑著中午時候才過來的。
    “沒什麽,就是給阿初送個東西,順道去書閣那邊找幾本書回去瞧。”周梨回著,隻將小匣子遞給劉嬸,“勞煩劉嬸幫我收著,我去書閣,等著阿初快要下課,我再過來。”
    一麵與她?介紹著身後斷臂了的白發殷十三娘,“這是我家新來的護院,就叫她?在這裏等著。”
    劉嬸自打一進來,晃眼是瞧見了個白頭?發女人,不過也沒有仔細去看,如今聽了周梨說,方扭頭?過去,隻不過一雙眼睛才撞上對方那張臉,滿麵吃驚,脫口隻叫著:“十三娘?”
    那殷十三娘其實早便看著劉嬸了,隻覺得她?十分?眼熟,但又?不大敢相認,如今見對方喊出自己的名字,也試探地?叫了一聲:“你是唐飛燕?”
    周梨一臉愕然,隻見二人各自呼出對方的名字後,就激動地?拉在一起。
    隻是很?快劉嬸就發現?殷十三娘空蕩蕩的一隻袖子,臉色倏地?變了,“你這是?”
    殷十三娘苦笑,“十二載不見,卻不想你還若當初,我卻這般落魄樣子。”
    劉嬸隻為她?那斷臂傷心難過,已?經要走的周梨見著光景,自然是留下來安慰。
    自也從她?二人言語中,一下明?白了兩人原來少女時期,竟然是知交故友。
    父母皆是一個幫派裏的,又?都?小有身份。
    而殷十三娘因在家中排行十三,又?耍得一手好鞭子,江湖人便稱她?一聲殷十三娘。
    隻不過那時候她?家中人口豐茂,她?是唯一的女兒,自是被嬌生慣養,沒有吃過什麽苦頭?,更?不曉得這江湖不止是快意?恩仇,且還有數不盡的陰謀和風浪。
    天真無?邪的她?,便錯信了一個男子,全然不顧父兄和朋友的勸說,跟那男子私奔去了。
    也是那時候,同劉嬸分?別的。
    劉嬸的父母早就退出了江湖,她?也結識了劉叔,兩人便結為夫妻,因欠了雲長先?生的大恩,夫妻二人便同雲長先?生一起守在這武庚書院裏。
    那殷十三娘同那男人私奔後,幫派中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權力更?迭,她?父兄也都?因此遭人暗算,命喪黃泉。
    她?曉得歸來之時,為此傷心難過,一時自然是無?心與那男人風花雪月,不想那男人竟然便迷上了更?年輕的江湖俠女。
    為此,三人感情?糾葛,必有一敗者。
    人老珠黃的殷十三娘便成了如今這番模樣。
    而劉嬸聽到她?的手臂是那男人砍下的,氣?得要去為她?出頭?,卻見她?慘然一笑,眼裏的精光被一道叫人頭?皮發麻的狠戾所取代:“他也好不到哪裏去。我砍下了他的腿,第三條腿!”還把他的武功都?據為己有,如今那是一個廢得不能再廢的人了。
    活著,可比叫他死了還要痛苦!
    周梨聽罷,心裏卻是叫好,這樣的男人,除了掛在牆上,就隻能是做個太監才能老實起來。
    可劉嬸卻還覺得不解氣?,執意?要尋個機會,將這負心漢殺了去。
    周梨聽了個大概,隻感慨一回這江湖原來可不是瀟瀟灑灑紅塵策馬那樣快活了。
    有人的地?方,果然就是免不得這些紛擾事情?。
    她?便去書閣,隻將這空間留個十二載不見的兩人敘舊。
    等到快中午,便去等白亦初。
    白亦初見了她?,自然是驚喜萬分?,隻顧不得同窗在側,便衝過來拉起她?的手,“你怎來了?”
    “我有好東西給你。”周梨說罷,叫他隨自己去劉嬸那裏。
    不想劉嬸還在同殷十三娘說話,自己叫幫收起來的黑漆小匣子還擺在她?跟前的桌上呢!
    便去抱了過來,打開將裏頭?的章子遞給白亦初:“宋晚亭那裏偶然收來的死當,我昨天本拿去給了公孫大人,想著也算是物歸原主的。沒想到他卻說既到了我們的手裏,就是緣分?。我想你也喜歡霍將軍,不如就自己收著了。”
    白亦初看到那章子上的‘麓水居士’四字,果然是由心而喜,如獲至寶一般,生怕不小心給磕了去,連忙將那紅綢布給包起來,“你當在家中與我收好便是,放到這書院裏來,沒有幾個同窗是穩重的,若是摔了可怎好。”
    然後托付周梨幫他帶回家去放好。
    隻不過想著要拿回家去,往後又?不常見,便重新取出來,好生觀摩一回。
    周梨見這光景,便勸他:“留下吧,既然到了你的手裏,隻怕也不是那樣容易就壞掉的。”
    白亦初是真的喜歡,叫周梨這樣一勸說,果然是笑著收起來。
    絮絮說了些話兒,在這裏吃過午飯,周梨便拿著書回去了。
    殷十三娘和劉嬸也是依依不舍地?告辭,不過想著往後有的是機會見,倒也沒有那般難過。
    也不知是與劉嬸的重逢,還是周梨不在的時候,叫劉嬸說了許多周梨的好話,她?便不在朝周梨冷冰冰的了。
    周梨也沒料想到,她?和劉嬸是故交手帕,見她?一頭?白發,也忍不住惋惜,“你這蜜餞裏長大的,果然是熟得晚,你瞧那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就是極好的例子了。”
    這一次,殷十三娘倒是沒有惱周梨說她?,目光飄遠,似追憶起從前的種種煙雲,附和道:“是了,我若早懂事十年,雖不能救父兄,但也能多陪他們一段時間。”隻可惜那時候一心單純,不聽父兄好言勸說,不然哪裏會落到如今這個慘然的樣子?
    一路沉默,直至出了這城北,她?才問周梨:“是回家,還是去哪一處的鋪子?”
    周梨想了想,“去雲記那頭?吧。”
    此刻正值晌午後,太陽有些大了,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燥熱的空氣?裏,夾雜著菖蒲的清香味道,屋簷下的攤位上,多了好些賣雄黃酒的小販,五彩線裝飾的竹筍殼香包更?是隨處可見。
    夏天果然是真的來了,周梨有些嫌棄這車簾車篷過於厚重,“算了,咱們先?去車行,找一副夏天用的車篷和簾子換上吧。”
    殷十三娘這裏又?掉頭?,往就近的車行裏去。
    這夏天一來,車行裏多的是像是周梨這樣來換車篷車簾的。
    人一多,裏頭?的夥計自然是忙不過來,便要將她?們這裏等一會兒。
    周梨挑了款式和顏色,便在附近一處茶樓裏歇息,叫了一壺紫陽毛尖,滾燙的熱水一衝,那索圓緊細的葉子便在水中舒展開來,隨著茶湯色逐漸變得嫩綠清亮,肥嫩完整的葉底也展開。
    夥計的見她?看著茶,隻笑著介紹道:“今年的紫陽毛尖好,唯那周記茶莊裏有,我們掌櫃的還是運氣?好,才得了這二三斤,兩位若是再來晚些,怕是就喝不到了。”
    周梨一看這茶,就曉得是自家茶莊了出來的,如今得了王家那頭?的便宜,她?不但是雲記海貨去東海進貨的時候方便了許多,便是茶莊這邊,也能比別家先?能拿到新茶。
    聽到夥計地?說,也是笑道:“是了,這紫陽毛尖的確是不錯,隻不過品這紫陽毛尖,卻是要過三道水,初品時候味道極清淡,淡後微苦;二品苦中含香,味已?濃鬱;三品最?是香濃,繞鼻旋肺,好叫人回味無?窮。”
    夥計得了這話,知曉周梨是品茶的行家,隻誇了幾句說著:“小姐說的正是了。”又?問可還要什麽其他的茶點。
    周梨問了殷十三娘,見她?也沒有什麽要吃的,便讓夥計的挑著兩樣店裏的招牌來。
    不多時,夥計就將茶點端了來,聽得外?麵來了客人,又?忙著去接引。
    周梨這裏臨窗而坐,捧著茶正好麵對車行,隻見裏頭?的夥計都?忙裏忙外?的,果然這一陣子生意?是極好的。
    正看著,忽然聽得鄰桌客人的聲音略有幾分?耳熟,出於本能的意?識,她?轉頭?瞧去,正好對上一雙朝自己這裏瞧過來的眼睛。
    她?微微一怔,隻朝對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便轉過身來,不願意?再多做理會了。
    柳小八也沒想到,隻不過是陪著的納新小妾出來聽戲,路過這車行,便想著換了車篷和簾子,卻因人多要排位,他那裏多使銀子人家也不應,外?頭?又?燥熱,便在這裏吃茶歇氣?。
    不曾想竟然遇著了周梨。
    自打自己一躍龍門發家致富後,他最?想見的其實就是周梨他們這些人,自己這滿身的富貴不能叫他們看到,總有一種錦衣夜行的感覺。
    但他又?十分?清楚地?曉得,自己這些銀子終究不是正經來路得來的,依照周梨他們的品性,未必會羨慕自己此刻的榮華富貴。
    所以他又?怕看到周梨他們。
    可人越怕什麽,就總是遇著什麽。起先?覺得這蘆州城真大,沒有他柳小八一處安身立命之處;現?在又?覺得蘆州城可真小,陪著小妾出門一回,都?能遇著周梨。
    那小妾是新納的,才進柳家大門不過兩三日,他圖個新鮮,也願意?哄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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