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池魚換了一身略顯成熟的衣服，褪去了些許高中生的稚氣。
    這一次他沒有開車。
    現在是白天，去城裏要是被交警逮著了，可就完犢子了。
    池魚六點半起床，沒吃早飯就出門了，他跟名師培訓李燕約定的見麵時間是早上八點。
    他提前跟蔣小鵬打好了招呼，讓他來等公交的地方匯合。
    今天是趕集的日子，許多菜農將新鮮的蔬菜擺在路邊，向過往的人群吆喝。
    他們這個小鎮的規則是趕一次集，然後休息一天，然後下一天又繼續趕集。
    因為人比較多的原因，許多賣早點的商販已經開始擺攤了，包子和饅頭的香味彌漫在空氣裏。
    池魚根據記憶找到了自己小時候最愛吃的那一家。
    這家的小籠包，是老媽為數不多放心讓買的。
    說他家用的不是豬淋巴肉。
    池魚點了兩籠包子，外加四個鹵蛋。
    其中一份是蔣小鵬的。
    池魚習慣性拿出手機掃碼支付，但在牆上找了半天沒看見付款碼。
    然後他才反應過來，現在移動支付還不是很普遍，許多店鋪隻收現金。
    老板娘突然粗著嗓子問了句：
    “小魚，聽說你考了全市第一名啊？”
    池魚沒想到消息傳這麽快。
    “連你也知道了？”
    老板娘哈哈大笑：
    “哎喲，現在複興鎮哪個不曉得你嘛，這頓早餐嬢嬢請你吃。”
    池魚搓搓手：
    “這多不好意思的……”
    老板娘笑著將小籠包裝進袋子裏：
    “以後你大學放假回來，就來嬢嬢這吃，不收你錢。”
    早餐店老板娘表現得對池魚很稀罕的樣子，滿臉笑容，非常熱情。
    臨走之前，甚至又往袋子裏麵塞了兩個牛肉包。
    池魚不好推辭，接了過來。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餘光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的長發像瀑布般披在身後，眉眼細長，瓊鼻高挺，身姿窈窕娉婷。
    連沿路走過的老大爺都忍不住回頭看。
    除了江暮雪還能是誰？
    媽的，這啥運氣啊？
    他在這裏買早餐，江暮雪也過來買早餐。
    另一邊的江暮雪也剛好瞥見了池魚。
    在她的印象中，池魚很少早起。
    除非自己有需要，提前給他發qq消息，然後他才會蹬開被子出來。
    看著他手裏的兩份早餐。
    江暮雪微微一笑。
    嗬嗬，算你識相。
    他知道她最喜歡吃這家的小籠包。
    以前上學的時候，池魚經常替她帶早餐。
    今天起這麽早，專門等在這裏，不是為了向自己示好，還能是什麽？
    想到這裏，江暮雪心裏的氣也消了不少。
    她作出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走向早餐店，假裝沒看見池魚。
    看到池魚向自己的方向小跑過來。
    江暮雪傲嬌地把頭偏向一邊。
    心想：
    他要是不好好道歉，自己絕對不會吃他買的早餐。
    可池魚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兩人擦肩而過。
    江暮雪愣在原地。
    什麽情況？
    她不可置信地轉身，發現池魚竟然將早餐遞給了一個小胖子。
    那人她認識，是池魚的基友，好像叫蔣小鵬。
    見到池魚的這番操作。
    江暮雪的臉由白轉紅再轉黑。
    死魚！臭魚！
    她望著兩人的背影，銀牙緊緊咬在一起。
    都過去兩天了，這家夥對自己還是這麽冷淡。
    她隻不過提的要求稍微過分了一點而已。
    他就拚命給自己甩臉子。
    從出成績的那天下午，再到今天早上，池魚沒給過她一個好臉色。
    自己後來不是已經妥協了嗎？
    他誌願想填報哪裏都行，兩人不異地就行。
    為什麽啊？
    江暮雪想不明白。
    她將初一到高三跟池魚有關的記憶全部捋了一遍。
    池魚對她很好，是學習上的天才，感情上的笨蛋。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所以他那炙熱的視線裏永遠藏不住喜歡。
    女生的第六感告訴江暮雪，池魚的暗戀是沒有摻雜任何水分的。
    所有的改變。
    都源於告白的那個下午。
    在那之後。
    池魚對她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喜歡會瞬間消失嗎？
    江暮雪不相信。
    想到這裏，她心裏忽然生出一個主意來。
    蔣小鵬回頭瞅著買早餐的那個漂亮女生：
    “哎，魚哥，那個女生看著好眼熟啊……”
    池魚把蔣小鵬的腦袋扭了回來:
    “特麽見一個愛一個是吧？漁網襪女網管你不要了？”
    蔣小鵬強行辯解：
    “一碼歸一碼，哎不對呀，那不是江校花嗎？”
    剛開始蔣小鵬看到池魚跟她擦肩而過，還以為是個路人呢。
    “你不給你的女神買早餐？”
    池魚將一個小籠包塞進蔣小鵬嘴裏：
    “我昨晚不是跟你說了，別在我麵前提她。”
    蔣小鵬兩口吞了下去：
    “你隻是簡單提了一嘴，又沒說具體原因。”
    蔣小鵬再次回頭。
    確認那個女生是江暮雪後，他看池魚的眼神都變了。
    池魚暗戀了江暮雪整整六年啊。
    隻要是身邊的人，多少都知道一點兩人的情況。
    在學生時代，學霸也是很受女生歡迎的類型。
    在他的記憶中，不下於五個女生對池魚表達過好感。
    但池魚硬是一個不愛，跟在江暮雪身後充當護花使者。
    蔣小鵬把池魚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挪開，往後退了幾步：
    “魚哥，你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了，又是請吃燒烤，又幫忙買早餐。
    怎麽拿個理科狀元，連性取向都變了？”
    池魚將吃了一半的包子砸向他。
    “去你大爺的！”
    蔣小鵬側身躲開，嘻嘻笑道：
    “開玩笑的，你們昨天到底怎麽了？”
    池魚指了指遠處的公交車：
    “你哪來那麽多屁話，車開過來了，準備上車！”
    池魚越是不說，蔣小鵬越感興趣。
    就在這時。
    一道好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小鵬，在等車嗎？”
    蔣小鵬身體僵硬了。
    他像玩具士兵一樣轉身，木楞地看向來者。
    江暮雪手裏提著兩份油條豆漿，絕美的臉蛋上綻放著笑容。
    “啊，額，是……是在等車。”
    江暮雪將其中一份遞給他：
    “給媽媽買的，但她說吃過了，你就拿著吧。”
    蔣小鵬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是，我，他……”
    他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支支吾吾，半天都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整個南川一中，又有幾個男生能坦然麵對江暮雪的笑臉呢？
    他求助似的看向池魚。
    池魚卻哼著口哨望著別處。
    江暮雪笑著將早餐塞進蔣小鵬手裏：
    “你的車到啦。”
    然後她瞄了池魚一眼，嫋嫋婷婷地轉身離去，空氣裏留下好聞的香味。
    蔣小鵬不知所措地望著江暮雪的背影。
    南川一中的兩千多名男生裏，大概隻有池魚和他享受過這份殊榮。
    蔣小鵬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池魚拉上了車。
    剛找位置坐下，蔣小鵬趕緊把豆漿和油條遞給池魚，說什麽也不敢吃。
    “不是魚哥，你們夫妻之間鬧矛盾，不要整我好嗎？”
    他哭喪著臉：
    “我還小，玩不來這種高端局。”
    池魚被他逗笑了：
    “神特麽夫妻，她給你，你就拿著吃唄。”
    蔣小鵬還是不敢相信。
    他覺得可能兩人鬧矛盾了，江暮雪假借自己之手，間接買給池魚的。
    池魚見基友這幅慫樣，知道不掰扯清楚是過不去了。
    他索性將自己與江暮雪之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聽完後。
    蔣小鵬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自己也就睡了一天，居然錯過了這麽多內幕。
    池魚拍拍他的肩膀：
    “看我沒給她買早餐，跟我賭氣呢，所以放心吃，毒不死你。”
    蔣小鵬看著校花送的油條豆漿。
    心情複雜。
    “不用理會麽？”
    池魚笑著搖搖頭：
    “理她幹啥？你看我直接無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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