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出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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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也怪,燕雲恒入塔第七日,傾盆大雨真的落了下來,百姓們歡呼,孩童在雨裏追逐嬉戲,快要幹涸的河道漸漸變得豐盈起來。
    這一日,燕雲恒出塔。
    國師親自下到塔底,把皇帝請上來。七日過後的燕雲恒,麵容消瘦,眼窩深陷,越發顯得那張臉刀削斧劈。
    眾大臣一見,立刻拜倒在地,三呼萬歲。
    燕雲恒神情麻木,眼神虛散,一聲不吭。
    國師道,“皇上七日不眠不休求雨,太過勞累,需回宮休養兩三日,才能恢複,諸位大人請回吧,待皇上精神好些了,再來麵聖。”
    大家看皇帝的樣子確實很憔悴,不敢耽誤,讓開一條路,國師把皇帝扶上龍輦,回了宸瀾宮。
    緒洋一直牽掛著皇帝,見燕雲恒回來,眼眶都紅了,趕緊迎上來,“陛下,陛下龍體可安好?”
    國師輕輕將他擋了一下,“皇上要休息,有皇後娘娘照應著,大總管放心。”
    緒洋眼睜睜看著門被關起來,想進去,又怕衝撞了皇帝。
    花悅容看著慢慢走過來的燕雲恒,叫了聲,“陛下。”
    但燕雲恒沒有看她,自顧自的到床上躺著。
    花悅容趕緊把被子給他蓋上,“陛下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國師道,“弄碗清粥即可,不可沾葷。”
    很快,粥送進來了,花悅容說,“陛下,吃點粥吧。”
    燕雲恒筆直的躺著,毫無反應。
    國師走到床邊,溫聲說道,“你餓了,起來吃點粥。”
    燕雲恒直挺挺的坐起來,花悅容舀了粥送到嘴邊,他便把嘴張開,含著粥吞下去。
    花悅容喂一勺,他吃一勺,花悅容看著他這樣子,有點難受,“他以後就這樣了?朝臣們看到,肯定會起疑心。”
    “當然不是,”國師道,“他隻是累了,休養兩日就好了。”
    喝完粥,燕雲恒又直挺挺的躺下了。
    花悅容拿帕子掖了掖他嘴角,又把被子仔細蓋好。
    國師道,“你喜歡的東西,父王總會讓你如願,如今他是你的了。”
    花悅容看著燕雲恒沒有說話。
    國師又道,“喜歡可以,但不能動情,從前動了情,現在要收回來。喜歡一個男人可以像喜歡一件衣裳,一件首飾,總是會遇到更好的。你是儲君,任何上癮的東西要都避之,避不開就得毀掉,若你不忍心,父王可以幫忙。”
    花悅容心裏咯噔了一下,“我從前是喜歡他,但如今他成了這般模樣,不言不語也無趣,我自是會斷了心思,一切以大局為重。”
    國師,“這樣最好。”
    “這兩日你親自照顧他,不要讓其他人近身,兩日後我再過來。”
    花悅容點了點頭,親自把國師送到出去,關好門,返身回到床邊,輕聲對燕雲恒道,“國師走了,你怎麽樣?”
    燕雲恒閉著眼睛,像在沉睡,毫無知覺。
    “聽不到我說話?還是不願理我?”
    “你當真被鎖了魂?”
    “不認得我了?”
    “我知道你沒睡著,說話。”
    無論花悅容說什麽,燕雲恒都隻是沉默,花悅容無奈,隻好把他往裏麵推了推,“睡裏麵去,小心半夜掉下來。”
    然而推不動,燕雲恒的身子像被禁錮住了,一動不動。
    花悅容忙活了半天,終無結果,隻好自己爬到裏麵,與他並肩躺著。她在被子底下摸到燕雲恒的手,輕輕握住,男人的手有些僵冷,她便替他暖著。
    按照國師的吩咐,花悅容第二日給燕雲恒吃了些清淡的飯菜,飯菜由風梓端進來,進來就關上門,誰也瞧不見屋裏是什麽情況。
    緒洋急得直搓手,見風梓退出來,忙扯住她,“陛下精神好些了麽?”
    風梓道,“好些了,有皇後娘娘照應著,大總管不必擔心。”
    緒洋陪著笑,“這個自然。”他知道,帝後恩愛異常,皇後親自照顧,想必皇帝也不想有人進去打擾。
    兩日後,國師來了,上下打量燕雲恒一番,滿意的點頭,“麵色紅潤了,人也精神了。我兒照顧得很好。”
    花悅容撇撇嘴,“是他自己底子好罷了。”
    國師從懷裏拿出一個小銅鈴,在燕雲恒麵前搖了搖,銅鈴清脆入耳,燕雲恒虛散的視線一點一點聚齊,終於有了焦點。
    國師溫和的道,“陛下,您求雨得誠,如今身子已大好了,可以問政了。”
    燕雲恒看著他,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國師道,“喚人給陛下上茶。”
    很快,一個小宮人奉茶進來,燕雲恒剛端了杯子,國師道,“茶很燙,陛下要小心。”
    燕雲恒啪的一個耳光,把小宮人打倒在地,小宮人嚇得瑟瑟發抖,哭著喊著,“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國師道,“陛下息怒,不過是樁小事,不必介懷。”他對小宮人抬了抬下巴,“陛下不怪你了,快出去吧。”
    小宮人連滾帶爬出了屋子,在廊上被緒洋拉住,“怎麽了?”
    小宮人捂著發紅的臉頰,“奴才給皇上奉茶,茶水有些燙,皇上惱了,賞了奴才一巴掌。”
    緒洋一聽,也一巴掌呼在他後腦勺上,“是該打,皇上身子欠安,叮囑你們要小心行事,你倒好,奉個茶都沒輕重,上後頭領板子去。”
    小宮人抹著眼淚走了。
    緒洋扭頭看一眼寢殿的門,覺得奇怪,燕雲恒喜怒不形於色,極少會為這種小事動怒,更別說動手打人了。
    莫非入塔七日,皇上的性情就變了?
    他走到門邊,悄悄往裏探頭,卻被國師一眼瞧見,對他招手,“大總管來。”
    緒洋忙走進去,向帝後,國師行禮。
    國師道,“陛下有話要吩咐大總管。”
    緒洋看著燕雲恒,皇帝卻皺著眉,仿佛在沉思,突然捂著頭,一臉痛苦表情,“朕頭疼,請禦醫來。”
    緒洋應了是,剛要走,國師說,“不必,薑禦醫就在延暉宮,傳她過來更快些。”
    緒洋也沒多想,打發人去請薑雲裳。
    不多時,薑雲裳趕到了,給燕雲恒探了脈,對國師道,“並無異樣,想來是求雨太過勞心費力,皇上還須多休養幾日。”
    國師疑惑的看了燕雲恒一眼,“陛下覺得累麽?”
    燕雲恒,“累。”
    “那陛下再休養兩日。”
    燕雲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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