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皇後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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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登基大典,如約而至。
    禮程繁雜,規格隆重,長長的儀仗隊,各種彩勝和龍頭幡看得人眼花繚亂。排列整齊的禁衛舉著儀刀,雪亮的刀刃在陽光下耀著光芒。皇帝身著龍袍,頭戴冕旒,三跪九叩,祭祀天地敬祖宗,唱禮的官員一個接一個,長篇大論讚美新帝品潔高尚,英明神武,乃天選之子……
    莊太後和國師和眾大臣皆列席觀禮,隻有皇後花悅容不在,她推說身子不適,在宮裏躲清靜,國師知道她為易嫁之事,心裏有疙瘩,也沒勉強,事情要一步一步來,先冊新帝,然後再立中宮。
    隻是到了第二日,眾人才發現皇後不見了。
    燕雲恒走後,花悅容獨居宸瀾宮,深入簡出,出來也隻到延暉宮走走,或者看看梅太後與婉珍小公主,其他時間都待在宸瀾宮裏,好幾天不出門也是有的,除了近身的宮人,沒人知道皇後不見了。
    但冊新帝之後便是皇後易嫁,主角不見了,這事瞞不住。
    緒洋領著宸瀾宮裏的大小宮人,齊整整跪在廊上,向新帝告罪。
    康王對娶花悅容一事本就不上心,人跑了,他心中暗喜,倒覺得對自己是個機會,隻要他一天不娶花悅容,薑雲裳就有嫁他的可能。
    莊太後知道後很生氣,花悅容是她用來對付燕雲恒的籌碼,現在籌碼跑了,她的勝算便少了兩成。
    國師安慰她,“太後不必擔憂,貧道會把皇後找回來的。”
    莊太後眉頭一鬆,“國師有何辦法?”
    國師捏了捏手指,“貧道能算出皇後離宮的方向,隻需暗中派出幾名追捕高手,定能將皇後捉回來。”
    莊太後對國師深信不疑,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幸好還有國師。”
    她伸出手,國師適時抬起胳膊,扶著莊太後走到椅旁落座。
    莊太後做了個手勢,“國師也坐。”
    國師微微躬身,從容坐下。
    “國師給哀家講講法道吧。”
    國師說,“遵旨。”
    不知從哪天起,莊太後不愛禮佛了,改成叫國師來講法道。她坐上首,國師坐旁側,聲音朗朗,娓娓道來,配上國師如玉的麵盤,仙風的姿態, 如神祇一般。
    莊太後喜歡聽國師講法道,那朗朗之聲像金石敲在她心坎上,有些愉悅,有些滿足。
    她看著國師微微帶笑的臉,心想,果然有道高人與凡夫俗子是不一樣的。
    宮人們有些納悶,皇後不見了,但宮裏很平靜,新帝沉默,莊太後也沉默,連宸瀾宮的一眾宮人都沒有受半點責罰,好像宮中原本就沒有花悅容這個人,不起半點波瀾。延暉宮裏也悄無聲息,對好姐妹的突然失蹤,沈初葶和薑雲賞三緘其口,從不提起。
    杜鶯時也不敢提,因為國師下了令,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當花悅容回來的時候,才不會起什麽風浪。
    但她心裏藏不住事,在延暉宮不能說,她便在旭明宮同太子吐槽。
    托著腮,一臉不高興的道,“走的時候連我都不告訴,枉我同交她好一場。”
    太子在看書的間隙裏抬了下眼,沒說話。
    “不告訴沈姐姐也就罷了,可我是最聽她話的,怎麽能不告訴我?”
    “……”
    太子放下手裏的書,“不告訴你,是為你好。”
    杜鶯時沒被安慰到,反而有些生氣,“難道她以為我不能守口如瓶?”
    “她是怕你受責罰。”
    “她就不怕我一生氣,交待的事也不幹了?”
    “不會,”太子勾了下唇,“發發牢騷可以,但她交待的事,杜大人不會不做。”
    被說中,杜鶯時羞惱的瞪他一眼,“小孩子知道什麽?”
    太子笑意一斂,眼神凜冽,杜鶯時忙賠笑,“哎呀,知道殿下不是小孩子了,開個玩笑嘛。”
    ——
    花悅容不知道她離宮後,會掀起什麽風波,但她顧不上了。隨著新帝登基的日子越來越近,她離宮的想法也越來越強烈。最終,在新帝登基那日,她一走了之。
    宮中禁衛森嚴,但以她的本事想出去,並不難。難的是不知道怎麽同國師交待,畢竟她忤逆了國師,破壞了他的計劃。
    並非她的本意,可她接受不了讓另一個男人做自己的丈夫,哪怕隻是名義上的。
    出了宮,花悅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她雇了一輛馬車,打算先離開上京城再說。
    離京二十裏的時候,她換了輛馬車往東,聽說東邊有海,她想去看看。
    幾日後,花悅容進了一座城,她看到了官府的告示,說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免稅一成。
    圍觀的百姓拍手叫好,讚新帝英明。
    花悅容知道,這是康王在給自己豎立明君的形象,就象國師剛出現時一樣,他們都需要一個好名聲,好為自己的將來謀劃。
    她嫌馬車太慢,在城裏棄了馬車,改騎馬。一身男裝,頭戴帷帽,腰間挎劍,像極了江湖客。
    從前她和燕雲恒約好,等他歸了政,便一起闖蕩江湖,如今她在江湖,燕雲恒卻不知在哪裏?
    她猜燕雲恒去了西邊,雖然大部分駐軍都是莊家軍,但西部駐軍是他的人。她沒去西邊,一是不知道怎麽麵對燕雲恒,二是怕國師猜到她的去向,半路把她抓回去。
    燕雲恒不信她,國師逼她,花悅容幹脆誰都不理,圖個逍遙自在。
    快入秋的時候,她穿過一個小村莊,聞到了風裏潮濕的味道,知道離海不遠了,不由得一陣高興,夾緊馬肚子,低喝一聲,“駕!”尋著海風吹來的方向,策馬揚鞭而去。
    不多時,海浪聲聲入耳,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廣袤的大海,墨藍色的海麵波浪翻滾,奔騰而來,在她腳下碎成千層雪。
    上京城入了秋,便有了涼意,海邊卻依舊炎熱,她趕了幾天路,汗了一身又一身,於是尋了個僻靜的地方下海,想洗一洗汗津津的身子。
    她仰身遊著,任清涼的海水包裹著她,看著藍天白雲,隻覺得無比愜意。
    因為太過放鬆,當那張漁網裹住她的時候,花悅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像條大魚一樣,被人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