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誰讓老百姓活,咱們就擁戴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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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太後的密信發出去不過三日,南邊就有了動靜,莊少磊終於攻城了。
    消息傳回宮裏,燕雲晟和莊太後皆是大喜,國師心裏也鬆了一口氣,莊少磊雖心存疑慮,到底還是聽了莊太後的話,隻要除掉燕雲恒,後頭的路就好走多了。
    有了好消息,自然要慶祝一番,莊太後設宴,燕雲晟與國師作陪,平日都是麵和心不和,各有各的算盤,今日難得利益一致,氣氛還是不錯的,都喝了幾杯。
    散了席,國師回到六角塔,卻見薑雲裳在屋裏等他。
    “王,”薑雲裳跪在地上,“殿下,出宮了。”
    因喝了酒,國師臉有些紅,俯身把拂塵放在桌上,聽聞滯了下,轉身看她,“又出宮了?”
    “是。”薑雲裳低著頭,“臣監管不力,請王責罰。”
    “她一個人走的?”
    “還有風梓。”
    “定是知道莊少磊攻城了,擔心燕雲恒,所以出宮了,”國師撫額苦笑,“女大不中留啊。”
    “得派人去找。”
    國師把薑雲裳拉起來,在她手上輕輕拍了拍,“是得找回來,靈血將成,走的不是時候。”
    薑雲裳低頭看國師與自己的手握在一處,臉色緋紅,聲音很輕,“臣親自去找。”
    “不必,”國師鬆了手,在椅子上坐下來,“她應該是南下了,不難找。外頭險惡,你一個姑娘家出去,王不放心。”頓了下,又道,“你是我養大的,在王心裏,你同公主是一樣的。”
    薑雲裳垂著眼,長睫遮著眼中情緒,她沒再說什麽,行了禮告退。
    國師靜靜的坐了會子,走到窗邊去,淡淡月光下,薑雲裳在林中穿棱,冷清的麵容,婀娜的身姿,讓國師想起了記憶深處的一張臉,那張臉不但長得和薑雲裳一模一樣,神情也同樣冷清。
    “越來越像了,”國師喃喃自語,頗有幾分唏噓。
    ——
    國師猜錯了,花悅容沒有南下,而是去了西泠。
    花悅容聽到了莊少磊攻城的消息,但她並不擔心,莊亦清的那封信,她給了燕雲恒,她相信到了關鍵時刻,那封信可以起作用。
    騎著飛雪一路西去,山峰險峻,景色秀麗。飛雪老馬識途,認出是回故鄉的路,很是高興,在無人的山路上跑起來像風一樣快,風梓被遠遠的拋在後頭,急得大喊,“等等我,小姐,慢一點……”
    從前花悅容在須彌山生活,對外的身份是富家小姐,風梓是婢女,為了方便,稱花悅容為小姐,回家關起門來才稱殿下。
    花悅容跑一陣停一陣,到了鎮上,她把風梓的坐騎賣了換成打尖住店的錢,風梓問,“賣了我的馬,明日上路,我騎什麽呀?”
    “你那馬太慢了,這樣跑,猴年馬月才到西泠,飛雪帶著咱倆都比你的馬跑得快。”
    “咱們又不趕時間,我怕累著飛雪。”
    “咱倆都是姑娘,身子不沉,飛雪受得住。”花悅容頓了下,“怎麽不趕時間,得快些到
    西泠,萬一讓王的人抓回去,不白跑一趟麽?”
    風梓一眼看穿她,“小姐不是怕被王抓回去,是怕皇,燕公子打敗仗。”
    花悅容被說中,臉微紅,嘴硬道,“我隻管找母親,哪裏有閑心管他。”
    西泠如今歸屬東耀,沒有國界之分,進出很方便,加上飛雪跑得快,沒幾日就到了西泠曾想的國都——西京。
    西京如今雖不是國都,卻是西泠最大的城,站在城中,滿目繁華。
    花悅容小時候不在西京住,對這裏不熟悉,四處轉了轉,轉累了,在一家賣包子的攤上歇腳,順便要了兩籠湯包填肚子。
    她坐在桌邊喝湯,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對風梓道,“我瞧著西京這般繁華熱鬧,比上京也不差嘛。”
    小夥計端著屜籠上來,聽到這話,搭訕道,“小姐是從上京來?”
    “對,從上京來。”
    “上京什麽樣,我還沒去過呢。”
    “同西京差不多,或許更大一些。”
    “西京也就這兩年才好一些,從前可不是這樣。”
    “從前什麽樣?”
    “從前西京城裏討生活可難呐,”小夥計一邊替她們擺醬碟,一邊道,“朝廷捐稅重,百姓被壓得直不起腰,像咱們這樣的小買賣,起早貪黑的幹上一個月,賺的錢都讓朝廷拿走了。”
    花悅容眨巴眼,她怎麽記得父王是位體恤百姓的明君,因為不忍心加重百姓們的負擔,將稅收降了又降,所以國庫空虛,無錢裝備軍隊,
    以至國力不強……
    包子鋪的老板接茬道,“從前這話不敢說,如今不怕了,說到底,老百姓就盼個活頭,管他誰當皇帝,誰讓老百姓活,咱們就擁戴誰。”
    花悅容,“西泠王……不是明君?”
    包子鋪老板嗤之以鼻,“明君?他也配?老實說,那兩年打仗,咱們都盼著東耀贏,讓穆家倒台。”
    “為何?”花悅容不知怎麽有些心虛,“你們不是西泠子民麽?”
    “數百年前,西泠東耀本是一國,同宗同源,後來分分合合,百姓們都習慣了,誰坐天下不要緊,要緊的是讓百姓們過上安逸日子。穆邀烈是大巫士,整日鑽研的都是巫術,哪有心問國政?他把錢財都搜瓜了去,是為了煉法器與丹藥。”
    “誰說不是呢,”另一桌的食客道,“法器與丹藥可是個無底洞,瞧瞧西京城裏那些大巫士,哪家不是祖上有積蔭,家中有產業。別的大巫士行巫術,還能賺取銀兩。西泠王從不為他人行巫術,再說他的身份擺在那,誰敢請他?所以就隻有出項,沒有進項,不搜刮百姓,他哪來的銀錢修巫道?”
    又一食客接茬,“西京城有如今的繁華景象,說起來多虧了廣平帝,是他頒布了新政,讓老百姓得以緩口氣,才慢慢好了起來。可惜廣平帝命不長,去年秋沒了。現下新帝坐江山,天下又亂起來了,聽說蜀州在打仗,姑娘從上京來,可知這事?”
    花
    悅容點點頭,又問,“西泠百姓不恨廣平帝麽?當年可是他帶人滅了西泠,殺了很多西泠將士。”
    那食客笑了起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過廣平帝殺過來的時候,西泠軍隊大都歸降了,傷亡並不大,畢竟連軍響都發不出,誰願意替穆邀烈賣命。要說狠,還是西泠王狠,放火燒宮,想讓廣平帝葬送火海,可天不遂人願,一場大雨落下來,把火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