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再次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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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初葶一落地,就把薑雲裳扯過來,上下打量,“沒事吧?”
    聽雪鋥一下亮出彎刀,被薑雲裳喝住,“別胡鬧,這是我爹。”
    杜鶯時眨巴著眼睛,“薑姐姐,這一會子的功夫,你就認了個爹?”
    薑雲裳,“什麽認了個爹,是我親爹。”
    聽雪,“你和封前輩長得也不像啊。”
    貓仔插了句嘴,“我師姐長得像我師娘。”
    這話成功的轉移了聽雪的注意力,“哎,剛才是你說要弄死我們?”
    貓仔最是會權衡弊利,幾位姑娘是師姐的朋友,師姐是師傅嫡親的女兒,論親疏,師傅定站在師姐那頭,於是他腆著臉賠笑,“跟姐姐說笑,姐姐怎麽還當真了?就算姐姐弄死我,我也不能弄死姐姐呀。”
    聽雪一聽樂了,在他頭上拍了拍,“小子見風使舵的本事可以啊。”
    薑雲裳不是話多的人,三言兩語把事情解釋了一道,眾人這才相信,原來封瞎子真是她親爹。
    沈初葶衝封瞎子行禮,“前輩,我們同穆邀烈鬥了幾次,最後還是輸了,前輩有什麽法子可救出小姐。”
    封瞎子道,“我娘子與西蘇是摯友,雲裳與悅容打小親如姐妹,我比你們更想把她救出來,”他苦笑一聲,“這麽多年,我躲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鑽研機甲,可惜到今天也沒做出像樣的利器來。”
    薑雲裳,“爹,你可知穆邀烈有什麽弱點?隻要咱們找著他的弱點,對症下藥,說不定
    能成。”
    封瞎子搖搖頭,“多年前,穆邀烈就有了不壞之身,刀槍不入,很難殺死他。”
    眾人皆驚,杜鶯時道,“他豈不是已經成怪了?”
    沈初葶,“管他是怪是魔,咱們都要救出小姐。”
    聽雪風梓異口同聲,“對,無論如何都要救出小姐。”
    封瞎子,“就算成了妖,也會有弱點,殺不了穆邀烈,也要救出悅容,這事需得從長計議。”
    ——
    燕雲恒緩步邁進延暉宮,他太忙,已經許久沒來過了,迎他的奴才麵孔很生,他掃視一圈,一個都沒見過,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再看庭院,花草不見了蹤影,兩株高大的柿子樹聳立在圍牆邊,比大腿還粗的樹幹顯示這是兩種老樹,但燕雲恒知道,延暉宮從前沒有柿子樹,這是新移栽過來的。
    他沿著抄手走廊進了花悅容的屋子,裏頭的擺設也是陌生的,掛著珠簾,有嵌寶的圈椅,紫色的貴妃榻,床幔也是紫色的,深深淺淺的紫色是屋裏的主色。花悅容不喜歡紫色,說紫色顯得老氣,她喜歡明麗的鵝黃色。
    燕雲恒歎了口氣,看得出來,屋裏所有的東西都換過了,他知道是誰換的,也知道是為了什麽?隻是,思念如潮水,日複一日將他淹沒,他快無法呼吸了,所以過來看看,想找點念想,可連這點念想都不給他……
    他是一國之君,肩上挑著江山社稷,挑著黎明百姓,他被困在深
    宮,半步都走不出去,可他從來沒有如此渴望出宮,他常常在散朝的時候,站在台階上,看著百官們陸陸續續走出宮門,不遠的距離,卻讓他不可逾越。
    他發了一會呆,回了宸瀾宮,處理政務。
    這一坐便到深夜,緒洋端上來的飯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直到歇下也沒吃。
    半夜,果不其然,又被夢魘驚醒了。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段時間,他頻繁的夢魘。
    夢裏的那個女人又回來了,她像鳥一樣在天上飛,烏黑的長發在半空飄飄蕩蕩,如水草一般,一身紅裙,烈豔像火,臉色慘白,眼睛很黑,卻透不進一絲光,嘴唇比身上的裙子還紅豔,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去找九公主,快去找九公主……”
    翻來覆去,就這兩句。
    他在夢裏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那女人卻不答,隻一味的重複,“去找九公主,快去找九公主……”
    最終,燕雲恒被驚醒,他坐起來,不住的喘息……
    緒洋在帳外,小聲問,“陛下又魘住了?”
    “無事,”燕雲恒捂著胸口,每次夢魘,他都會心悸,就像一股寒氣從腳底一路竄到天靈蓋,是失重的感覺。接下來心會抽抽的疼,好像密密麻麻的針在紮他。
    花悅容進宮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夢魘,也沒有發暗疾。如今花悅容走了,夢魘又找上他了,隻是內容有些不同,從前的夢魘裏,那個女人要他得到九公
    主的心,現在的夢魘,女人卻隻叫他找到九公主。從前夢魘完了,他的寒滯症會發作,如今夢魘完了,是心痛。雖身體不及從前痛苦,但精神上的痛苦更勝數倍。
    他靜靜的坐了會子,等心痛的感覺慢慢平複,揭了被下床。
    緒洋忙上前打帳子,“陛下,時辰還早,再歇會吧。”
    燕雲恒搖搖頭,穿了鞋,披了外袍,摘了牆上的劍,到院子裏練劍。
    國事太忙,他沒有時間練劍,卻不能不練。他要保護自己的女人,要殺穆邀烈,這是一條凶險的路,他必須讓自己比從前更厲害才行。
    緒洋在邊上焦急的看著,想勸不敢勸。
    皇帝每日連軸轉,早朝,批奏折,與大臣議事,練劍,這些事占據了他所有的時間,連吃飯睡覺都省了,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每日去永樂宮回稟,都要挨訓,梅太後也是沒法子,原本挺樂嗬的太後,如今也是愁眉緊鎖,焦慮不安,不逗鳥不抱貓,更不打馬吊,隻想著如何能讓皇帝多吃點兒,多睡會兒。若知道今日隻睡了一個時辰就起,恐怕梅太後額上的皺紋又得多添兩道。
    太後急,做奴才的急,連小太子都憂心忡忡,私底下囑咐他,要他多勸著點,他隻是個奴才,皇帝能聽他的麽?念叨得多了,一個眼刀飛過來,他得嚇得半死。
    可為了惜命,不盡奴才的本份,也不是緒洋的性格,他躊躇半晌,終是開
    口,“陛下,練會子得了,再去睡會吧,眼窩下青影愈發加重了,太後瞧見,又該心疼了……”
    話沒說完,就見燕雲恒突然直挺挺的倒下了!
    緒洋嚇得嗓音都變調了,“快來人,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