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個病毒，對嗎？”
    肖恩的話音剛剛落地，齊曉羽的大眼睛內就閃過了恐懼之色。
    肖恩繼續笑眯眯道：“幸存者之山留下的後手，但是你被汙染，導致意識下載的過程中出現了意外，你的記憶丟失是真的——唔，你話裏話外透露出的意思無非就是吸引我幫助你擺脫程序上的限製——但不是作為人造人的限製，而是作為病毒被程序束縛的限製，對嗎？”
    齊曉羽終於失去了臉上的平靜之色，那副慫包的樣子也消失了很多。
    她的聲音變得些微冷酷起來：“你究竟對我有多少了解……”
    “了解？”肖恩笑了笑，突然，他一把抓住齊曉羽的脖子將她提到半空之中，“齊曉羽，醒過來！”
    瞬間，龐大的能量衝入到了齊曉羽的腦海之中，她隻覺腦袋裏一片空白，隨即大片大片的場景浮現了上來。
    自己穿著白大褂在研究的畫麵，自己看著末日來臨無力回天的畫麵，自己躺入休眠艙為人類做最後一搏的畫麵。
    記憶的片段依舊模糊，但是，更多全新的場景又一次湧上來。
    她看到這個男人在早已損壞的休眠艙裏找到了已經死去的自己，看到對方閱讀自己‘無趣日記’後露出的沉默和悲傷，又看到他輕柔小心地抱起自己的屍體，用那些化妝品為自己遮蓋掉那些鐵青慘白的膚色。
    他把自己埋了起來，墓碑上是溫柔有趣的簡筆畫，墳墓外是她和她父母的名字。
    “齊曉羽、齊遠山、劉夢琦之墓。”
    那是，自己和父母的名字……絕不是作假……
    看著留下淚水的齊曉羽，肖恩抿了抿嘴，他之前就在懷疑了，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諾亞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聖徒叁大人，這是您新研發出來的程序汙染清楚方式嗎？但我注意到，您的精神力控製中出現了一些偽造的畫麵，這又是為了什麽？我希望得到您的指教，這樣的話，以後不需要您親自出手，我也能夠清除程序汙染。”
    肖恩淡淡道：“我哪有清除程序病毒的本事，甚至我對程序的了解也隻停留在基礎的層次上。但我很清楚一點，所有程序都有自己的底層協議，程序汙染一直沒有擴散，一定和底層的安全協議有關係。與其由我去清除，不如試著讓她自己去清除。”
    肖恩微微笑了笑：“給她提供一些能量和精神上的幫助，她本身的意識和程序的安全協議會自己發揮力量吧？”
    “原來如此……”
    這時，齊曉羽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肖恩將她隨手放下，笑眯眯問道：“有感覺了嗎？”
    齊曉羽有些呆滯地抬起頭：“原來被汙染的是我……這種病毒連我作為人的意識都被影響了……身為意識和程序的結合體，我一直在竭力保證意識的主導性，無時無刻不在壓製程序的協議……但一直保證我沒有被徹底汙染的確實沒有意識的程序……”
    肖恩鼓了鼓掌：“不愧是大聯邦科技院培養出來的天才科學家，立刻就分析出了自己的處境。”
    齊曉羽看了看自己的手，驚訝道：“你幫我激活了程序的安全協議和我的本體意識，汙染竟然可以以這種方式清除，為什麽我們當初沒有想到呢？嗯？我為什麽要說我們和當初……”
    肖恩微微一笑：“看樣子，你的記憶丟的不算厲害，有找回來的希望。”
    齊曉羽爬起身來，看著自己人造的軀體，她還是露出了些許遺憾之色，但她很快又看向肖恩。
    猶豫片刻，她還是舉起了雙手。
    “我投降……雖然那些畫麵裏都證明了你是個溫柔的男人，但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你闖入了幸存者之山，現在又闖入了這裏吧？”
    肖恩卻晃了晃手指：“你的話裏有兩個錯誤，第一，我不是溫柔的男人，對我說好話是沒用的，你需要展現自身的價值。第二，闖入這個詞用的不準確。”
    他雙手一攤：“你所屬的機構已經是上個紀元的曆史塵埃了，我身為這個紀元的人，考古是正常行為。”
    “考古……”齊曉羽微微一愣，臉上的頹廢一閃而過，她歎了口氣放下雙手，“我大概明白了……不過，我之前沒騙你，我的確一直在這裏重複操作，但我不知道操作的目的是什麽……我總覺得，我複蘇過來是有某種使命的，但我忘記了……”
    能有什麽曆史使命，無非就是重新建立舊人類的新勢力罷了……
    肖恩現在很確定，站在自己眼前的人造人體內不僅包含著齊曉羽本人的意識，甚至那程序中還包含著海量舊人類的科技知識……足以建立起一個新勢力的知識。
    隻不過，齊曉羽因為汙染的問題記憶受損，連帶著程序內的知識也被暫時限製。
    遊戲裏，她的支線任務中出現了精神力抑製的裝置，那裝置甚至可以影響到遊戲末期深藍上層的肖恩！
    要知道，肖恩可是典型的精神力龐大的代表，到了深藍上層，肖恩絲毫不懷疑，自己的精神力甚至可以直接比肩邪神，但即便如此，齊曉羽製造出來的裝置還是抑製了肖恩的精神力。
    上個紀元還藏著更加強大的科技！
    而這些科技的知識，現在就隱藏在齊曉羽的腦海之中！
    撿到寶貝了……
    肖恩對著她笑笑：“走吧。”
    沒有多餘的話，他隻是伸出了手。
    齊曉羽露出猶豫的神色，她看了眼周圍的設備，慢吞吞道：“恐怕不行……我有我的任務要做，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我不能離開這裏……”
    肖恩翻了個白眼：“動腦子，寶貝——我把這兒的東西全都拆走不就行了？到時候，你可以有一個全新的研究室、可以看到太陽、可以品嚐無數的美食，你可以見到無數活生生的人類。”
    齊曉羽顯然是心動了，隻不過，程序核心依舊在發揮著作用。
    但肖恩很清楚，對方顯然是意識占據上風，程序的底層協議不在關鍵時候不會發揮控製的作用。
    他不由分說地拉住對方的手：“我很少喊一個女孩寶貝的，不過，我要是說，我對你一見鍾情，你信麽？”
    齊曉羽的臉紅了起來，腦海中閃過之前看到的畫麵。
    能幫一個素未謀麵的人做出那些事情，甚至不介意醜陋的屍體……說一見鍾情，好像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