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不得趙老頭這麽說。
    為了下田方便，蘇譽可沒有穿什麽綾羅綢緞。
    穿了一身粗布短打便出了門。
    從田裏上來時，不過隨便用水衝了衝，身上還是很埋汰的。
    趙老頭說完，就看到蘇譽爽朗一笑。
    “也可以這麽說。”
    “正是春耕的重要時候，我得去田裏看著點。”
    趙老頭忍不住笑罵了一聲。
    “別人都是做做樣子，你倒是恨不得自己親自去種。”
    風塵仆仆又情緒不高的趙老頭原本累得很，人看著都蒼老了許多。
    不過跟蘇譽說了幾句話後，他心情便放鬆了不少。
    等進城到了王府後，顧長樂抱著孩子在門口迎接他，趙老頭心情徹底好了起來。
    被扶下馬車時，臉上帶著慈祥的笑。
    “讓我看看，我曾外孫長什麽樣子的。”
    一旁的顧老頭使勁咳嗽了一聲。
    “什麽你的曾外孫，這是我家的曾外孫！”
    自己這麽大一個曾祖父站著，這姓趙的一回來就亂認親，真是的！
    趙老頭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
    “好久沒見。”
    這麽一打招呼，顧老頭便也頗有感慨。
    確實挺久沒見了。
    而且一想到趙老頭連過年都是一個人在路上，顧老頭便更是覺得他可憐。
    “是啊……”
    哪知道，趙老頭接下來的話，讓顧老頭剛剛升起的感慨瞬間消失殆盡。
    “這才過了多久，我就看你明顯見老了啊，嘖嘖……”
    趙老頭笑眯眯地丟下這一句，抱著懵懵懂懂看著他和顧老頭的小包子進了府。
    “你……”
    顧老頭瞪大眼睛。
    剛剛下車時看他似乎情緒有點不對，結果這人嘴巴還是一如既往的毒。
    “你這臭讀書人，別教壞了我的曾外孫！”
    顧老頭一邊哼哧哼哧地回懟，一邊抬腳也跟在後麵進了府。
    趙老頭哈哈大笑，抱著孩子頭也不回。
    “我飽讀詩書，可教不壞，隻會教出下一個狀元郎！”
    “哼，你就裝吧！”
    兩個老頭子一見麵就鬥嘴，把夫妻二人丟在門口。
    蘇譽好笑地看著他們兩個的背影。
    “剛剛在路上我看老師似乎有點累了，情緒不高。”
    “如今一見到爺爺和小包子，立馬就精神了起來。”
    顧長樂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麵，笑著說：“你進去洗漱一番，換一身衣裳。”
    “我先去陪著他們說話。”
    蘇譽點頭，攬著顧長樂肩膀的手順勢捏了捏，兩人也進了府。
    等到洗漱完，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後，趙老頭還抱著小包子，在問顧長樂紅薯宴的事情。
    “我在信上看到你們說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盛景。”
    趙老頭可惜地說：“我若是在這裏，必定還得添些花樣進來。”
    蘇譽走過去，坐在顧長樂旁邊，聽著趙老頭繼續說：“如今那些來往的客商到處都在議論這事。”
    “新作物這般高產，不少人都想來這邊收種子販賣到大周別的地方去。”
    趙老頭看向蘇譽，“朝廷估計也會很快知道這事。”
    蘇譽點點頭：“消息傳出去便傳出去了，這件事是捂不住嘴的。”
    “那朝廷若是下召，要你交種子上去呢？”趙老頭反問道。
    蘇譽無所謂：“要我交我便交。”
    “我交給的不是朝廷，交給的是大周的百姓。”
    “朝廷再不好，但百姓沒錯。”
    趙老頭聽了這麽一番話，似乎有些激動。
    剛剛在路上時，他還因為自己這樣離開朝廷，不能再為百姓幹事而覺得不好。
    如今聽了蘇譽的話，他又覺得自己這離開得一點毛病沒有。
    若是能把這新作物推廣，就這樣的產量，說一句讓大周所有百姓都能吃飽肚子都不為過。
    蘇譽除了這一樣東西，肯定還有別的幹貨。
    若是能幫著他把他那些政策都落實下去，這不也同樣為百姓謀福祉嗎？
    趙老頭笑嗬嗬地說：“倒是我狹隘了。”
    還以為蘇譽有些別樣的心思，如今想來，他就是單純地想為百姓們謀福利！
    趙老頭一掃剛剛的陰鬱，感覺連身體的疲累都感覺不到了。
    他好奇地問：“接下來，你還有什麽打算？”
    “如今我也回來了，雖然是一把老骨頭，但也能幫上一些忙。”
    坐在趙老頭的腿上的小包子不知道為何，也歪著小腦袋看了過來。
    顧長樂見他們大有要一直談下去的趨勢，直接起身去吩咐下麵的人準備接風的酒席。
    顧老頭則慢悠悠喝著茶水，有些得意地想，他早就知道了這些。
    蘇譽見趙老頭這麽感興趣，便把接下來的計劃說了。
    “我正在東南境內建養豬場，和養雞鴨的場子。”
    “預計明年，盡量在東南的各縣府郊外都能建起這些養殖場。”
    趙老頭期待的神情突然僵住，臉上的笑都不知道該不該收回來。
    “啊？”
    “這……”
    雖說這些都是可以改善百姓民生的事情。但趙老頭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
    “這些……”
    他老臉有些紅。
    這些他都幫不上忙啊！
    雖然他做了好幾年的戶部尚書，可高居廟堂上，討論的都是治國大策，哪裏懂得這麽詳細的東西。
    剛剛還興致勃勃地說要幫忙呢，這話好像說早了。
    顧老頭看著趙老頭這表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嘿嘿，你們這些讀書人，十指不沾陽春水。”
    “你還不知道吧，第一個養殖場，就建在我曲州大營外。”
    “屆時那些養殖家禽的收成，全都進老頭子我的口袋，給將士們加餐。”
    顧老頭笑得很是得意。
    “這些啊，你這個隻會滿嘴‘之乎者也’的，不懂的啦。”
    顧老頭說著，還裝作遺憾地搖了搖頭。
    “閣老嘛，也不過如此。”
    趙老頭剛剛在門口贏了一回，顧老頭在這裏扳回一城。
    兩人見麵後，短短時間就掐了兩架，戰績目前暫時算是打平。
    “你這說的屁話，我趙成書是不懂養殖這些，但我能做的絕對不比你少。”
    “你等著的！”
    顧老頭笑眯眯地回：“等就等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麽來。”
    蘇譽好笑地看著他們兩個，一點都不敢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