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鷸蚌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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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清國公府的正廳,一時間陷入一種極為詭異的靜寂。
    屋外的風聲變得更低、更悶,像是壓在雪層下滾動,不再有之前的刺耳呼號,反倒像是伏著的野獸,正在耐心等待它的獵物露出破綻。
    火爐裏的鬆脂時不時爆出一聲輕響。
    “啪。”
    那聲音在此刻安靜得仿佛凝固的屋子裏,聽起來格外刺耳。
    燭火搖曳,光影在牆上拖成一條條長長的影紋,幾名大臣立在廳中,影子斜斜拉在地上,有的重疊,有的分散。
    但無論怎麽看,這些影子都不像是站在同一個陣線上的人。
    左司長臉雖沉,卻是一種極深的沉穩——那是老狐狸的沉穩,他急,但急在心裏,外人看不見。
    右司長皺著眉,看似憤懣,卻時不時掃向左司長,又掃向第三人,眼珠轉得極快——他想爭,卻忌憚,也怕別人先伸手。
    第三名大臣惶恐得最像樣,雙手都在抖,可他眼底那股被壓住的躁意,卻怎麽也遮不住。
    三個人,三條線。
    三條線,卻都在通向同一個深淵——權力真空。
    風吹動門簾。
    “沙沙——”
    仿佛有人在外輕輕呼吸。
    然而清國公坐在主位,神色被火光映得一半明一半暗,既像是在聆聽,又像是在沉思。
    更像是在看一場戲。
    看他們三個——各懷鬼胎。
    半晌,他才緩緩抬起頭來,緊皺的眉似乎因為震驚而遲遲沒鬆開:
    “你們說……蠻阿叛國了?”
    他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一種如剛被驚雷劈中的遲疑與震蕩。
    “這……怎麽可能?”
    他自言自語般喃喃道: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蠻阿都不可能叛國啊……”
    “他深受大汗信任,是大汗離都時唯一托付代理朝政之人。”
    “他手中雖不掌兵,卻掌朝政,事務皆經他……他叛國?叛什麽?”
    “這不是……自毀根基?”
    他說得太真,太自然,太像一個被震得連心緒都難平的老臣。
    幾名大臣對視一眼。
    三個人的喉結幾乎同時動了一下——
    他們最怕的,就是有人去問“為什麽”。
    他們最怕的,就是有人真去查“是否屬實”。
    因為他們太清楚:
    這件事沒有證據。
    也根本沒人想要證據。
    他們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結果。
    結果必須是:
    ——拓跋蠻阿叛國了。
    隻有這樣,權位才空著,他們才有可能往上一步——甚至是一步登天。
    所以當清國公在追問“怎會如此”時,三人的神情同時發生變化。
    左司長率先出聲,刻意壓著聲音,讓人一聽就知道“事態危急”:
    “國公!現在不是糾結他為何叛國的時候!”
    他向前邁一步,神色急得仿佛火燒眉毛:
    “叛國,就是事實!整個大都已經亂了!”
    右司長立即附和,甚至比左司長說得更急:
    “對對對!國公,現在關鍵不是查他為何叛國,而是——這爛攤子要怎麽收拾!”
    第三名大臣更是直接,聲音發抖,卻帶著一種近乎下意識的催促:
    “國公,大汗不在,蠻阿叛走,我們不能放任局勢亂下去!”
    “朝廷必須有人暫理大政!”
    “必須要定一個主持大局之人!”
    他們三人說得極快,幾乎不給清國公喘息的餘地。
    因為他們害怕。
    怕清國公繼續追問。
    怕有人真正冷靜下來,去想這件事的邏輯漏洞。
    怕拓跋蠻阿一旦被查清不是叛國,那他們剛剛燃起的權力之火……便會被無情澆滅。
    這份怕,在三人的表情下壓著,卻像毒蛇一樣盤踞在心裏。
    清國公看著三人,老眼深處閃過一絲極輕、極暗的光。
    那光轉瞬即逝,不被任何人察覺。
    他心裏清楚了。
    這群人……比他想象的還要急,比他想象的還要盲,比他想象的還要——貪。
    小到無以複加的貪。
    大到能毀國的貪。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口氣裏,不是震驚,而是由衷的佩服。
    佩服那個像從天外落下的謀士——那位不知姓名、不知容貌,卻能看穿大汗朝局,看穿大都權臣,看穿人性與私欲的高人。
    連這一步……他都算到了?
    連大都的權臣在聽到“叛國”時會如何反應,他也一清二楚?
    太可怕了。
    清國公心底一陣發冷。
    他雖然老,卻不是老糊塗。
    他知道什麽是天才。
    也知道什麽是怪物。
    而眼前這一步步發生、幾乎完美無縫的局勢……已經不是“天才”能夠描述的。
    這是懂得人性、懂得權謀、懂得天下格局、懂得結構與底層邏輯的怪物。
    清國公抬眼,看著三名大臣臉上的焦急、恐慌、急切、躁動、貪婪、野心……
    他忽然明白了。
    散布拓跋蠻阿叛國的那個人,他賭的根本不是“消息真假”。
    他賭的,是人心。
    他賭——
    隻要這條消息一出,大都朝臣不會調查,不會求證,不會冷靜。
    他們隻會搶。
    隻會爭。
    隻會撲上去咬自己可以咬到的一塊肉。
    不論肉上是不是毒。
    清國公心中駭然。
    這是一種冷酷到極點的掌控力。
    這種人……若不是敵人,就是盟友。
    沒有第三種可能。
    風吹入廳中,燭火猛地搖了兩下,光影一會兒明、一會兒暗。
    三名大臣站在光影交錯中,臉上的神情被燭火照得忽明忽暗。
    卻越發顯得——
    不安。
    急迫。
    貪婪。
    且彼此提防。
    左司長盯著右司長,右司長盯著第三名大臣,第三名大臣盯著他們二人。
    像三隻互相戒備的狼,但都在等待第一滴血落地。
    清國公看著他們,心裏反倒平靜下來。
    他忽然明白那位深藏幕後之人為何敢放手去做。
    ——因為大都已經沒救了。
    沒有大汗在,以往表麵的秩序全都是蠻阿撐著。
    現在蠻阿一跑,這群人立刻露出了本性。
    野心從皮膚裏往外透。
    恐懼從骨縫裏往外冒。
    權力的饑渴讓人連邏輯都不要了。
    “蠻阿為何叛國”?
    誰在乎?
    誰要細查?
    隻要他叛國了,那他的位置就是空的。
    隻要他的位置是空的,那他們就有希望填進去。
    清國公心底寒意更濃。
    他低聲道:
    “可是……蠻阿叛國的原因……真的不查查麽?”
    話音剛落。
    三名大臣幾乎異口同聲:
    “不查了!”
    “現在不是查這個的時候!”
    “國公,大都馬上亂了!”
    他們甚至向前逼了一步。
    像在逼迫清國公放棄思考。
    逼迫他放棄理智。
    逼迫他接受“叛國已成事實”。
    清國公心頭湧起一絲戰意。
    不是怒。
    而是另一種複雜的情緒。
    那位高人——竟能把權臣的人性,算得如此精準?
    連他們會害怕調查……他也算到了?
    連他們心底那一點野心……他也清楚?
    清國公深深吸了一口氣。
    胸腔裏,一股極深的敬畏升起來。
    那是一種從心底蔓延的、徹骨的寒意。
    “太可怕了……”
    他在心裏無聲開口。
    “那個設計這局的人——簡直可怕至極……”
    他抬起眼,看著三名大臣一張張急得發白、卻藏著深意的臉。
    心裏忽然一動:
    ——這個人,不隻是懂大都。
    他了解整個大疆的人心。
    甚至可能對大汗的性情、蠻阿的位置、左右司的心態,全部洞若觀火。
    這種布局之力……
    清國公微微握緊了手。
    心底第一次生出一種——
    “幸虧他站在我這邊”的慶幸。
    而這份慶幸,又夾著不可言說的寒意。
    “這位高人,實在太恐怖了……”
    火爐裏再次“啪——”一聲。
    三名大臣身體同時微微一抖。
    屋內的空氣沉到極致。
    清國公緩緩抬起頭,神情再次恢複了那種老臣的沉靜與蒼然:
    “既然……你們都認定蠻阿叛國。”
    “那……”
    他聲音緩慢,卻沉穩得像山巒壓下的影子:
    “這爛攤子……確實該有人來收拾了。”
    三名大臣同時抬頭,眼中同時亮起。
    那一瞬,他們的影子在地板上狠狠一顫。
    下一瞬。
    三個人的呼吸——都急促了一分。
    而清國公看著他們那雙眼睛裏湧起的光。
    眼底深處……悄無聲息溢出一抹冷笑。
    ——戲,是時候開場了。
    火光搖曳,三名大臣的影子在清國公腳邊交錯,像三條糾纏撕扯的蛇。
    清國公緩緩抬眼,似乎看清了他們臉上那道被野心撕開的縫隙。
    但在下一息間,他的神情已穩穩斂回,重新換上一副遲疑、困惑、局外人的淡漠。
    像一位被世事驚擾的老人。
    像一個真的已遠離朝政的人。
    他沉了沉聲,帶著幾分震蕩後的迷惘:
    “唉……這等大事,當由你們幾位商量才是啊。”
    “老夫早已不涉朝政,手亦早已鬆……你們忽然前來,與老夫探討此事……卻是為何?”
    他話說得緩,帶著那種經曆風霜的遲疑。
    甚至還隱隱帶上了一絲拒人千裏之外的疏淡。
    像真的不知道這些人來此所為何事。
    三名大臣對視一眼。
    那一瞬,他們眼底閃過一絲極快的光芒——既試探,又倚仗。
    左司長率先上前一步,拱手,聲音恭謹到幾乎帶著奉承:
    “國公大人,您這話可就折煞我們了!”
    “您雖不涉朝政,可大疆誰人不知——國公大人乃當今日最有謀略、最有見識之人!”
    右司長緊接著補一句,顯然擔心被左司長搶了先:
    “正是!國公大人在時,大汗都曾言——‘若有疑事,問清國公可解九成!’”
    第三名大臣也急忙上前,語氣急切,恨不得把心捧出來給他看:
    “如今蠻阿叛走,大都震動,百官驚亂……我們三人商議再三,才會鬥膽前來,向國公大人問詢此事。”
    左司長眼珠一轉,忽然壓低聲音,語氣肅然:
    “甚至……我們三人皆以為……”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瞬。
    那一瞬,另外兩人的呼吸同時變重。
    然後三人一齊開口,像經過事先排練:
    “國公大人,願請您暫理朝政!”
    聲音落地的一刻,廳中的燭火仿佛被風吹得猛地一跳。
    但他們的眼神,三雙眼睛,卻沒有一絲真正的“懇請”。
    懇請是假。
    試探為真。
    他們三個心底比誰都清楚——
    這個老狐狸絕不會答應這種荒唐的提議。
    一個隱退多年、明言不涉朝政的老人,怎可能重新掌權?
    他們知道他不會答應。
    所以敢說得如此大方。
    也正因為他不會答應,他們才敢借此順勢推動話題——
    推動到他們真正想問的——“那由誰暫理朝政?”
    隻要清國公說出一個名字。
    這名字,就能成為爭權的旗幟。
    隻要清國公露出一點傾向。
    他們三個人中的某一個——就能借著清國公的聲望,輕而易舉壓過另外兩人。
    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三個老狐狸在清國公麵前演戲。
    結果——
    清國公卻在心底冷笑。
    他緩緩抬手:
    “不行,不行。”
    “此事……老夫萬萬擔不起啊。”
    他搖著頭,像是一個真正被嚇到的老人。
    “老夫早已退隱多年,不聞朝事。”
    “今日若忽然出山……那豈不是讓天下人疑心?”
    “你們說這等大事……怎能由老夫插手?”
    三名大臣嘴上連連道“國公不可自輕”、“國公乃社稷之柱”,可眼神卻在暗中閃動——
    如他們所料。
    清國公拒絕了。
    拒絕得幹脆利落。
    他們三人心中暗鬆一口氣。
    這才是下一步真正的開始。
    果然——
    右司長搶先半步,低聲問道:
    “既然國公大人不肯出山……那麽如今朝廷群龍無首,還望國公指一條明路。”
    左司長接上:
    “是啊!一個‘暫理朝政’的人選,總得有吧?”
    第三名大臣眼底壓著那份被野心撐開的貪婪:
    “國公,隻要您點一句,我們三人……一定盡心輔佐!”
    三人話音落下。
    整個清國公府的正廳突然安靜得可怕。
    隻有火爐裏又“啪”地爆了一聲。
    像是在這份詭異的氣氛裏敲下一記暗響。
    三個人。
    三雙眼睛。
    都看向清國公。
    他們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殊不知——
    在清國公眼裏,他們的貪婪、急切、野心、欲望……每一處都赤裸裸暴露。
    清國公看著他們,心底忽然又冷了幾分。
    這些人……太急了。
    太亂了。
    太想往上爬了。
    他們根本不關心國家會怎樣。
    他們關心的隻有一個位置。
    一個蠻阿剛剛“空出來”的位置。
    “暫理朝政”四個字,像是把三個人的靈魂都勾出來一般。
    他們迫不及待。
    他們想爭。
    他們想搶。
    而在這急迫之中,在他們眼中那道壓不住的光裏——
    清國公看見了另一層東西。
    一層真正讓他感到寒意的東西。
    ——被“謀算”後的必然反應。
    那位幕後之人……難道連他們此刻的貪婪與急迫,也算在其中?
    連他們此刻的爭搶、試探、虛情假意……都算準了?
    連他們會跑來清國公這裏借聲望,也算得一清二楚?
    清國公心裏忽然一沉。
    像是從火爐的溫熱裏被拖入了冰冷雪層。
    他終於明白。
    他終於看清。
    他終於承認——
    拓跋燕回口中的“那位奇人”,遠比自己最初的想象要可怕得多。
    這局不是蠻阿的局。
    不是左右司的局。
    不是朝臣的局。
    這是一場人為撥動的亂局。
    而撥動這局的人,連他清國公此刻的“拒絕”、他的反應、他的角色……都計算在內。
    他不是站在局外。
    他不是旁觀者。
    他不是那個“被求助的智者”。
    而是——
    棋子。
    徹頭徹尾的棋子。
    清國公心口突然收緊,像被冰冷的手攥住。
    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生出恐懼。
    若未來有一日……自己和那位奇人站在對立麵……
    那他……會怎麽死?
    會不會連“為何死”“怎麽死”“何時死”都不知曉?
    會不會死得像一片落葉,被算在風裏,被算在方向裏,被算在不需要他存在的那一瞬?
    寒意從腳底升到脊背。
    清國公垂下眼。
    藏住了深處那一瞬真正的驚懼。
    下一刻。
    他緩緩抬頭。
    聲音蒼老、遲疑、疲憊——
    裝得滴水不漏:
    “你們問老夫……誰適合暫理朝政?”
    燭火跳動。
    三名大臣同時屏住呼吸。
    三道影子同時緊繃。
    而清國公看著他們眼中那被壓不住的貪意,心裏再次掠過那抹寒意。
    ——這一步,那位奇人也算到了吧?
    他想到這裏時,背脊發涼。
    但他的臉上,卻慢慢浮現出那種極深的、極老練的、極沉穩的遲疑。
    燭火在一瞬間變得格外安靜。
    像是在等待清國公開口。
    三名大臣屏著呼吸,眼神隨著清國公微微抬起的動作,一寸寸收緊。
    空氣裏那股躁動、緊繃、急不可耐的權力氣味——濃得像被風壓在屋內,散不出去。
    清國公的手指在椅案上輕輕敲了一下。
    聲音不大。
    卻像把現場的緊張,敲得更明顯了。
    他微微歎了口氣,歎得緩,也歎得沉。
    緊接著,他忽然抬眼,眼神竟不再是剛才那種遲疑、迷茫,而是一種老狐狸看破三人虛偽的淡然。
    一句話,緩緩落下:
    “算了。”
    “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三名大臣的呼吸猛地一頓。
    那一瞬,廳內燭光像被什麽震動了一下,影子驟然拉長又收回。
    清國公淡淡掃了他們一眼:
    “你們來問老夫,誰適合暫理朝政——”
    “無非是想借我清國公的聲望,來替你們三位中的‘某一位’,獲得百官信服,對吧?”
    最後那兩個字——“對吧”,說得極輕,卻像一柄細薄的刀,悄無聲息割開了三人的偽裝。
    左司長眼角一跳。
    右司長下意識咳了一聲,像要掩飾什麽。
    第三名大臣連脖頸都僵住了,嘴唇抖了抖,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三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那絲被戳破的尷尬。
    因為他們心裏清楚:
    清國公說的一字不差。
    他們確實是這麽想的。
    而被當麵揭穿,是極難堪的。
    但清國公卻像根本沒看到他們的尷尬一般,像多年閱盡權場的老人一樣,聲音沉穩,帶著幾許疲憊:
    “老夫若是讚同其中一人——”
    “便是得罪另外兩人。”
    “你們三人這些年鬥得有多凶,老夫不是不知道。”
    “你們心裏也清楚——隻要老夫說一句,局麵立刻會偏到某一邊。”
    “所以——”
    他搖了搖頭,搖得緩、搖得沉,像一個拒絕被卷入鬥爭的老者:
    “這等抉擇,老夫是不會做的。”
    三名大臣同時屏住一口氣,眼神又僵又急。
    這事……被說死了。
    他們想讓清國公站隊,可清國公一句話,就讓他們原本的鋪墊——
    全、部、落、空。
    他們的呼吸變得急促,卻沒有一個人敢表現得太明顯。
    因為事情真的不能拖。
    蠻阿叛逃,大都震蕩,大汗遠在北境。
    誰站出來暫理朝政——不隻是一個位置,更意味著權力、軍心、資源、朝綱……整個大都的走向。
    而他們三個鬥了這麽多年,沒有下手的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
    他們誰也不想放棄。
    整個廳堂因此安靜得可怕。
    唯有火爐裏鬆脂再次發出一聲“劈啪”,像是在提醒他們時間正在一點點流逝。
    就在這時,清國公又緩緩開口了:
    “不過——”
    他掃了三人一眼。
    那一眼淡淡的,卻像深潭裏看人的目光,讓三人心底都湧起了某種不安。
    “眼下的局勢,一直這樣拖下去——終究不是事。”
    “朝廷……必得有人擔起來。”
    三名大臣同時點頭。
    左司長眼中帶著急切:“國公教訓的是!”
    右司長也趕緊道:“大都不能群龍無首啊!”
    第三名大臣連連稱是:“確實不能再拖下去了!”
    然而清國公接下來的話,卻讓三人臉色微變:
    “可是——”
    “你們三位……鬥了這麽多年。”
    “就算現在讓你們商量……隻怕這幾日之內,也難分高下吧?”
    三人臉色同時緊繃!
    因為清國公說的正是他們最深的心病。
    他們三個……誰都不服誰。
    若真要在三人之間選一個“暫理朝政者”,三天三夜也談不出結果。
    而這幾日——大都根本亂不起。
    屋內的空氣因此再次凝固。
    左司長喉結動了一下,剛要說話——
    清國公已抬手,阻止了他。
    “所以啊。”
    “老夫還是那句話——”
    “此時,最應以國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