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陽謀!兵敗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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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場之上!
    血霧在風中翻卷,像一朵朵從地獄深處綻放的紅蓮。
    蕭寧那柄劍,每一次落下,都帶著一種讓人頭皮發炸的節奏——穩、狠、絕、不容絲毫僥幸。
    那根本不像在戰鬥。
    那像是在以冷漠的規律……進行一場肅殺。
    拓跋蠻阿遠遠地看著,隻覺得喉嚨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
    他腿肚子一陣陣抽筋,心髒像是被蕭寧那每一劍牽引,劇烈跳動,跳得他眼前發黑。
    “他……他又殺過去了……又……又上去了……”
    拓跋蠻阿聲音發顫,甚至不敢眨眼。
    蕭寧身形化作一道白影,在血與雪之間穿梭。
    他每一步踏下,都伴隨著血光炸開。
    每一次回劍,都有斷裂的盔甲飛起,像破碎的鐵葉。
    每一聲風聲,都夾著軍士臨死前壓抑的驚叫。
    前排敢上前的人,幾乎全部死了。
    後排的人,被逼著往前擠,卻一旦擠到前列,就嚇得腳軟、手軟、心軟。
    整個陣線像被無形的山壓上,一寸寸往後縮。
    拓跋蠻阿終於忍不住,全身冷汗直流,從馬背上滑下來。
    他像踩在冰窟上一步步走到拓跋努爾身邊。
    “大……大汗……”
    他聲音哆嗦得不成樣子,生怕被拓跋努爾一刀砍了。
    拓跋努爾正咬著牙,臉色青白交錯。
    他的斷臂還在滴血,那血滲進雪裏,蒸起淡紅色的熱氣,卻比不上他臉上那股驚駭與羞怒交織的震顫。
    拓跋蠻阿又叫了一聲:
    “大汗……”
    拓跋努爾猛地回頭,怒氣像刀一樣往外劈。
    “你吼什麽?!上!!讓他們上!!!”
    “殺!!給我殺死他!!!”
    “誰敢後退一步——我滅他全族!!!”
    他嘶吼得聲嘶力竭。
    像是想用聲音把整個戰場壓回他的掌控裏。
    可沒人聽得進去。
    因為……前方那個人實在太可怕了。
    軍士們一個個臉色慘白,不敢上前半步。
    他們盯著蕭寧,眼白都快露出來了。
    不止一個人腿軟到跪在雪裏,不止一個人哭著喊“我不敢上”,不止一個人被嚇得渾身痙攣。
    拓跋蠻阿咽了口唾沫,鼓起一輩子最大的膽子:
    “大汗……不對……這不對……”
    拓跋努爾回頭,一雙血眼盯著他。
    “哪裏不對?!!!”
    蠻阿腿一軟,幾乎跪下去。
    可他還是硬著頭皮說:
    “這……這不是咱們來的目的啊!”
    “咱們回援大疆才是最重要、最緊要的事!”
    拓跋努爾眼皮狠狠跳動。
    蠻阿手抖得像篩糠,指向遠方那一直燃燒著狼煙的大疆方向:
    “大汗!大疆那邊缺你!缺我們的大軍!缺你的鎮壓!”
    “原本蕩平平陽……就是順手的事!”
    “可現在!!”
    他指向戰場最前方那道白影。
    “為殺一個蕭寧……要耗掉三十萬?”
    “大汗!這不是耗不起的問題!”
    “是——不值!”
    拓跋努爾的喉結狠狠滾了一下。
    他臉上青白交錯,像是被現實硬生生扇了幾巴掌。
    可蠻阿沒停下,他知道現在停下會死,但不停下也可能死。
    可他必須說。
    因為再繼續下去,他們真的要被一個人拖垮——
    “大汗!!”
    蠻阿幾乎是跪著說的:
    “殺他……雖然很重要!
    但也比不上——咱們回大疆!!”
    “我們不能……為了殺一個蕭寧,就讓大疆那邊失了先機!!”
    “我們不能!!!”
    風雪呼嘯。
    血被吹成一條條扭曲的霧線。
    拓跋努爾眼神狠得像狼一般,胸口劇烈起伏,就像要把所有怒意都壓進肋骨裏硬生生憋炸。
    他當然知道蠻阿說得對。
    他怎麽會不知道?!
    蕭寧那番話已經說得清清楚楚:
    ——你想要屠城?
    ——想要殺我?
    ——那你就必須拖在平陽。
    ——拖得越久……
    ——你們大疆越危險!
    陽謀。
    這是徹頭徹尾的陽謀!
    一個他拓跋努爾無法不應的陽謀!
    想走?
    走不了!
    因為蕭寧斬了他一條臂。
    因為蕭寧坐在他心上。
    因為蕭寧羞辱了他。
    因為蕭寧讓他這麽多軍士在戰場上哭著不敢上前。
    因為他拓跋努爾……
    是大汗。
    是草原王者。
    豈能被一個少年逼走?
    可是……不走呢?
    不走——
    就跟著蕭寧一起掉進他布好的坑裏!
    拖得越久,大疆越亂。
    拖得越久,他的大軍越被削弱到骨頭。
    拖得越久,他的怒氣就越變成蕭寧想要的鎖鏈——
    把他拓跋努爾死死鎖在平陽城外這片雪地上。
    拓跋努爾怒得胸腔像要裂。
    可是……
    他忽然發現……
    自己真的怕了。
    怕那個少年。
    怕那個一劍斷將、一劍斷臂、一劍碎甲的怪物。
    怕那個似乎無論多少人衝上去都會被殺光的身影。
    怕那個從頭到尾都穩如狼王的少年皇帝——
    蕭寧。
    而就在這時——
    蕭寧又劈倒最後一個衝來的大疆軍士。
    那人盔甲被劈碎,噴出的血在半空被風吹成血霧。
    蕭寧踏著血,從那具倒下的屍體前越過。
    步伐清晰、輕穩、決絕。
    一步。
    兩步。
    三步。
    他提劍,正向拓跋努爾的方向走來。
    那眼神冷得像從冰川深處生出的鋒芒。
    拓跋蠻阿腿軟得直接跌坐在雪裏。
    “來了……來了……他又朝這邊來了!!!”
    這聲音尖銳得像要哭出來。
    拓跋努爾胸腔猛地一緊。
    全身血液……像被凍住。
    他忽然發現……
    自己真的不敢讓蕭寧走近。
    真的不敢。
    一丁點都不敢。
    因為那少年手裏的那柄劍……
    仿佛下一秒就能劈掉他的腦袋。
    拓跋努爾第一次……
    真正意義上感到恐懼。
    不是戰爭的恐懼。
    不是失敗的恐懼。
    不是兵敗如山倒的恐懼。
    而是——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恐懼。
    那是來自骨髓的震顫。
    他拓跋努爾活了一輩子,從未怕過誰。
    可今天,他終於遇到一個——
    讓他失去怒氣、失去勇氣、失去冷靜、失去理智……
    最終連“麵對”的勇氣都失去的存在。
    他看著蕭寧。
    看著那少年踏著漫天血色走來。
    看著那柄劍寒光凜冽、滴著血,像地獄的裁決之刃。
    他心底那股憋了半輩子的狼性與狂悍……
    第一次……
    第一次……
    被壓得抬不起頭。
    拓跋努爾喉結微微滾動,手指僵硬,身軀顫抖。
    他終於明白。
    明白得透徹。
    蕭寧的目的不是殺他。
    不是屠城。
    不是立威。
    蕭寧是要——
    牽住三十萬。
    牽住自己。
    牽住大疆的所有援軍。
    而自己……
    已經被成功牽住了。
    哪怕他知道這是陽謀。
    哪怕他知道繼續耗下去對大疆絕對不利。
    哪怕他知道每多拖一刻,大疆的局勢就會多一分脫離他掌控。
    可他就是走不了。
    他走了……
    這輩子都抬不起頭。
    整個大疆都知道他被一個少年嚇跑。
    他寧願死,也不願背上這個恥辱——
    可是再上?
    再上……
    這些士兵隻會去送死。
    他帶來的三十萬……
    會被蕭寧一個人活生生殺穿。
    殺光。
    殺到大汗之位崩潰,整個大疆動搖。
    走不得。
    留不得。
    殺不得。
    退不得。
    他拓跋努爾……
    第一次被逼到——
    無路可走。
    他渾身發冷,臉色煞白,心口像被蕭寧的劍貫穿。
    “這小子……這小子他……”
    “竟讓本汗……無路可走……”
    他終於明白了。
    徹底地明白了。
    蕭寧不是武者。
    不是皇帝。
    不是紈絝。
    不是逃亡者。
    蕭寧是——
    天命之敵。
    一人之力,可斷國之脊梁的怪物。
    拓跋努爾呼吸顫抖,額頭冒冷汗,整個人像被釘在地上。
    他終於……
    從骨髓深處……
    升起了那股從未對任何人產生過的……
    恐懼。
    真正的、赤裸裸的、抬不起頭的——
    恐懼。
    風雪愈狂。
    血腥愈烈。
    殺聲愈哀。
    而那白衣的少年,仍在屠殺的中央,穩穩踏向他。
    拓跋努爾握緊的一隻拳頭……
    在無數人沒注意到的地方——
    顫得更厲害了。
    他知道。
    他拓跋努爾……
    今天栽了。
    栽得徹底。
    栽得連心裏的驕傲都被碾碎。
    因為他終於明白——
    他惹到的不是一個少年。
    不是一個皇帝。
    而是——
    這時代最不該招惹的……
    劍。
    最不該被逼到絕境的……
    帝。
    蕭寧。
    那席卷風雪、震裂天地的一人之敵。
    此刻——
    仍在以一劍之力……
    鎮住三十萬。
    讓所有人……
    膽寒發抖。
    包括他拓跋努爾。
    ……
    風雪卷天,仿佛天地都在嘶吼。
    與此同時,自北關前往平陽的官道之上,一串急促而沉重的馬蹄聲急速逼近。
    趙烈等人,從出發後便開始不要命地疾馳,鞍下戰馬幾乎跑得肋骨都要裂開,蹄聲在雪地上炸裂似的回響。
    他們隻希望——
    趕得上。
    趕得上在平陽最危險的時候,哪怕隻與陛下一起死,也要死在陛下身旁。
    ……
    直到,他們衝上了那片高坡。
    趙烈忽然猛地勒住韁繩!
    “嘶————!!!”
    戰馬長嘶,前蹄高抬,鐵蹄掀起大片雪沫。
    緊跟在後的百餘名將士猝不及防,一個個也連忙拉緊韁繩,馬蹄在雪中滑出深深的刹痕。
    “趙將軍?!怎麽——”
    陸頡話沒說完。
    因為他看見了趙烈的表情。
    那不是驚訝。
    不是震動。
    是——整個人像被驚雷劈中,眼珠都快從眼眶裏瞪出來的那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表情。
    趙烈伸出手,手臂竟然在劇烈地抖!
    他聲音嘶啞,像是胸腔都被震裂了:
    “你們……看——!!”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下一息。
    所有人。
    全都僵住。
    像是靈魂被硬生生拍出了身體。
    ……
    平陽城外戰場上——
    風雪蒼茫,天地一片冰白。
    然而那雪白的天地中,赫然矗立著一座……血色山丘。
    那不是山。
    那是屍。
    屍體堆出的山。
    而在那血與雪構成的屍山之巔——
    一個白衣身影持劍佇立。
    那人衣袂染血,腳下橫陳著數百具斷肢殘軀,鮮紅的血液順著屍堆不斷往下滴落,熱血在雪地中蒸騰出霧氣。
    然而——
    所有大疆軍士,在麵對這一幕時,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半步。
    無數雙眼睛驚恐、蒼白、失魂地盯著屍山上那道白影。
    那白影……
    仿佛不是人。
    是從血海中走出的殺神。
    孤身立在天地之間。
    一人一劍。
    卻壓住三十萬大軍。
    風中,雪花飄落,落在他的肩頭上,被他身上蒸騰的殺氣震得顫動。
    趙烈的心髒被狠狠抓住,一下子全身血液倒灌。
    他嘴唇發顫,聲音不受控製地抖:
    “陛……陛……陛下……?”
    陸頡喉嚨都收緊,像被什麽狠狠扼住。
    董延睜大眼,整張臉因為震駭而失了血色。
    所有追隨趙烈殺回來的百餘名將士,全都僵在原地,一時間連呼吸都停了。
    他們曾設想過無數可能:
    陛下被困在城中,孤身難出。
    陛下在被圍剿,拚死突圍。
    陛下陷入絕境,被逼到城樓上以身殉國。
    可他們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想過會看到這樣一幕。
    陛下竟然……
    敢一個人走出城門?
    敢一個人麵對三十萬大軍?
    敢一個人殺入敵陣?
    並且 ——殺到如今這般地步?!
    殺得三十萬人馬不敢靠前?
    殺得敵軍膽寒、崩潰、退縮?
    殺得整個戰場隻剩他的劍音與腳步聲?!
    這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
    這是神!
    這是殺神!
    這是天神下凡!!
    ……
    趙烈這一生見過無數強者,曾經以為自己也算得上悍將,可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渺小得像螞蟻。
    在那屍山血海中屹立的少年皇帝麵前——
    他們這些所謂的“將”、“軍”、“悍勇之士”,不值一提!
    陸頡喉結滾動,聲音顫得像老樹枝:
    “陛……陛下他……怎麽會……?”
    董延幾乎跪了下去:
    “那是……我們認識的那個陛下嗎……?”
    “我知道陛下之勇,可是,誰能想到,陛下竟然如此之勇?”
    “一人麵對三十萬,甚至能不落下風?!”
    趙烈忽然感覺腿軟。
    他強行扶住馬鞍,胸腔劇烈起伏——
    “就這,我們之前,竟然還覺得……陛下是個紈絝……”
    “這不是……需要我們保護的陛下。”
    “他……他……”
    趙烈聲音顫抖得像風中枯葉:
    “他是……天人。”
    話音落下。
    所有人都麻木卻又狂熱地盯著那個白衣少年。
    像看神。
    像看天。
    ……
    就在這時。
    屍山上的蕭寧緩緩抬起眼。
    他的眼中沒有狂亂,沒有嘶吼,沒有怒意。
    隻有一種極端冷靜的鋒芒。
    那目光橫掃戰場,如利刃掃過三十萬軍隊的咽喉。
    周圍的大疆軍士不知為何,紛紛倒退半步,仿佛那一眼就能取走他們的命。
    蕭寧緩緩舉劍。
    雪落在劍鋒上。
    下一瞬。
    他劍鋒一轉,輕輕一抖。
    血花飛散開來。
    那一劍的餘威甚至隔著數百丈傳到高坡上,讓趙烈等人的臉都被劍意刮得生疼。
    蕭寧站在屍山之上,仿佛天神降世。
    趙烈這一刻徹底崩潰了。
    他突然扯開嗓子。
    “陛下————!!!”
    聲音嘶吼、破碎、顫抖、混亂。
    是從靈魂深處爆發出來的震撼與敬畏。
    “你……你怎麽能——怎麽能強到這種程度?!!”
    他的手握得發白,聲音嘶啞:
    “我們……我們竟以為你需要保護……”
    “原來……原來……”
    “原來我們所有人……都配不上站在你身邊!!!”
    身後百餘人……眼眶發紅。
    他們終於明白。
    他們不是來救陛下的。
    他們是來見證——
    一個真正帝王的崛起。
    一個屬於天命之人的屠神一戰。
    風雪中,趙烈忽然跪在戰馬背上。
    聲音顫得像破碎的刀鋒。
    “陛下——!!!”
    “末將趙烈……無能!!!”
    “讓陛下……一人獨戰三十萬!!!”
    “末將……罪該萬死——!!!”
    一瞬間,百餘名將士齊齊跪下,嘶吼聲震天:
    “陛下——!!!”
    “末等來遲!!!”
    風被震斷。
    雪被震碎。
    而戰場上,那一人一劍的少年皇帝,依舊孤獨佇立。
    卻撐起了整個世界的重量。
    ……
    就在這時。
    蕭寧突然動了。
    他緩緩抬頭,看向遠方。
    那目光穿過屍山,穿過血海,穿過漫天風雪——
    正對上高坡上的趙烈與所有將士。
    他沒有說話。
    但他的眼中仿佛寫著:
    ——我在這裏。
    ——我從未倒下。
    ——你們來遲了,但無妨。
    下一息。
    蕭寧再次踏下屍山。
    白衣掠過雪原。
    劍鋒光芒大盛。
    他再次殺入大疆軍陣,震得天地轟鳴。
    趙烈、陸頡、董延、所有將士……
    徹底被壓成一片死寂。
    因為他們親眼看到了——
    那個少年皇帝……
    再次以一己之力。
    撕開三十萬大軍的一整個戰線。
    “陛下!!!”
    趙烈聲嘶力竭:
    “末將趙烈——誓死追隨!!!”
    他猛地拔刀,紅著眼吼出所有力氣:
    “所有人——!!!”
    “隨我——殺入平陽!!!”
    百餘騎齊聲咆哮:
    “願為陛下死!!!”
    天地震裂。
    百餘道身影從高坡衝下。
    奔向他們的皇帝。
    奔向那一人屠三十萬的白衣身影。
    奔向……這個時代真正的王。
    ——此刻,他們誰也不會再逃。
    誰也不會再退。
    ——因為,他們親眼看到了什麽叫“帝王”。
    ——真正的帝王。
    風雪為他讓路。
    天地為他低頭。
    而他們——
    願追隨其後,死無遺憾。
    然而。
    就在趙烈怒吼“願為陛下死!!”的下一瞬間,他猛地催馬,正要率眾撲入戰場。
    他腳下的戰馬,還未來得及邁開第二步。
    戰場上竟突然出現了……詭異至極的變化。
    “……等一下!!”
    陸頡瞳孔猛縮,整個人在馬背上僵住。
    趙烈被他這一嗓子驚得一抖,正要怒斥,卻在下一刻,也徹底怔住——
    隻見原本密密實實、層層疊疊圍著蕭寧的大疆軍陣,忽然像受到什麽無形力量的刺激一樣,從最外層開始,出現了明顯的晃動。
    緊接著。
    最外圍的一排士卒,竟齊齊向左右分散。
    像是被一柄無形大手推開。
    再接著,第二排、第三排……像連鎖反應般迅速波及整片戰陣。
    “他們……這是在……讓開?”
    董延喉嚨發緊,聲音像被風吹得破散。
    高坡之上,百餘人呆若木雞,像看見了違背常理的奇景。
    因為——
    戰陣不是塌。
    不是亂。
    而是……往兩側退。
    退得極有秩序。
    甚至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恐懼和回避。
    仿佛那戰場中央的白衣少年,不是人,而是某種足以毀滅他們的災禍。
    “這……這是……怎麽回事……”有騎士聲音啞得幾乎聽不出人聲,“他們在……避讓陛下?”
    “不是避讓。”趙烈低聲,卻像雷一樣震入眾人耳中,“是……躲!”
    話音剛落——
    宛如潮水一般的三十萬大軍,忽然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湧動。
    那不是衝鋒,也不是撤軍號令的整齊抽離。
    而是意識層麵被摧毀後的本能逃離。
    從最外層開始,人群向左右狂退,像避讓洪流。
    蕭寧所在的位置,則成為戰場上唯一一塊“真空地帶”。
    以他為中心。
    方圓百丈,無人敢踏入一步。
    哪怕他並未揮劍,也未抬眼。
    光是他站在那裏——
    就足以讓三十萬軍隊心膽俱碎。
    陸頡喉嚨發緊,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這是……被陛下……嚇退了?”
    董延握著韁繩的手抖得不成樣子:“不,不是嚇退……這是……整軍潰散的前兆!他們的意誌……徹底被陛下打沒了!!”
    趙烈的心跳在胸腔裏狠狠一撞。
    他知道真正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
    蕭寧一個人,不但擋住了三十萬。
    甚至讓三十萬……不敢再靠近。
    “天……天……”一名士兵聲音發顫,“陛下一人……讓三十萬軍……避之不及……”
    另一名士兵咬著嘴唇,臉色慘白又激動得發紅:“我們……我們原以為陛下是一個人抗!”
    “可現在……竟是軍在避陛下!”
    更多的人已經完全說不出話,腦中隻剩下無邊轟鳴。
    因為他們看到——
    越往後方的大疆士兵,逃得越快。
    許多軍士甚至不等軍令,直接扔下武器向遠處狂奔。
    有人腳軟摔倒,又被身後蜂擁而來的同伴踩過去。
    有人嚇得大叫。
    有人不顧一切往馬後躲。
    有人失魂落魄地哭喊。
    整個戰場,不再是攻城狀態。
    而是——
    一場被一個人製造出的洪災,被一個人震散的兵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