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屍山!陛下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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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城外,風雪未停,大軍踏雪奔赴而來時卷起的白浪,尚在遠處山坡間緩緩落下。
而城下那一瞬的死寂,卻像是凝成了方圓數裏的冰。
無數軍士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著城樓上的那道身影,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有人喉結上下滾動,卻發不出聲音;有人握著刀的手止不住地發抖;有人眼睛睜得死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告訴他們什麽。
——那是陛下。
那分明,就是陛下的影子、陛下的站姿、陛下的風骨。
可是……
“陛下不是已經死了麽?”
這句呐喊幾乎卡在每一個士兵的胸腔裏,憋得他們臉色通紅,心髒狂跳,像是要衝破肋骨。
他們一路從北關殺來,一路喊著“為陛下報仇”“為陛下陪葬”,一路把悲慟與憤怒燒成烈焰。
可如今——
那道站在城樓上的身影,讓他們所有情緒在瞬間失聲。
仿佛天都靜了。
仿佛風雪都不敢再吹。
……
在軍陣左側,一處略高的雪坡上,趙烈、陸頡、董延、韓雲仞四人並肩立著。
他們並未像普通軍士那般失魂落魄,而是在看到那道身影後,同時嘴角勾了勾。
不是震驚,不是疑惑,而是一種早有預料、卻仍忍不住心中湧起的欣慰與激動。
眼見下方軍士們一個個瞪大眼睛、啞口無聲,他們四人對視了一眼。
首先開口的是趙烈。
他雙目盯著那群傻愣住的小子們,眼底帶著藏不住的笑意,語氣裏帶著幾分調侃、幾分欣慰:
“這下——這幫小子們該激動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壓得住風雪,落在幾人的耳中,帶著一種難得的輕鬆。
董延被凍得通紅的耳朵輕輕抖了下,抿嘴一笑道:
“誰說不是呢?剛才在北關的時候,這群小子們怕是都要把牙給咬碎了。”
他伸出手,示意似地握了握拳,模仿那群兄弟們之前滿腔悲憤、恨不能立刻衝向平陽的模樣。
“一個個恨不得馬上殺回去,跟著陛下去黃泉。”
陸頡忍不住笑出聲,眼裏卻有濕意。
他道:
“這些小子……可真是把陛下放在心尖兒上的。”
韓雲仞雖然平日沉穩,此刻卻也忍不住勾起嘴角,輕歎一聲:
“想想剛才那些人哭得像個孩子似的……換做別人當皇帝,打著燈籠都找不出這般軍心。”
風雪從他們身側掠過,將盔甲上的雪震落,叮叮當當地墜在地麵。
趙烈靜靜聽著兄弟們的感歎,最終輕輕點頭,長長呼出一口帶著蒸汽的白氣。
“說實話……”
他緩緩開口,聲音比任何時候都更坦然,更真摯:
“在剛才演戲的時候,我是真擔心——會有些貪生怕死的家夥,不敢來,而選擇繼續往南撤。”
說到這裏,他轉頭看了眼身後那條他們走來的路。
那一路上的腳印深深淺淺,被風雪掩了一半,卻還清晰地記錄著大軍的奔赴與決絕。
“我當時還想著,若真有人逃了,我該怎麽告訴他們這是在演戲,又該怎麽把他們也帶來平陽。”
他輕輕搖頭,喃喃道:
“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啊。”
董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笑罵道:
“趙都尉啊,你就是心太細,哈哈哈哈。”
陸頡也道:
“誰不信陛下?若真有人膽敢退後半步,他們怕是自己先瞧不起自己。”
韓雲仞緩緩點頭,語氣沉穩:
“這就說明陛下的影響力。”
“這些小子們對陛下極度信服,所以寧死也要來。”
“在此之間,誰能有這般影響力?”
他頓了頓,目光停留在城樓那道背影上,眼神前所未有的敬佩:
“可見,弟兄們對陛下,是多麽心服口服。”
四人聞言,不約而同地望向那道白衣身影。
那一刻,他們所有人都在心裏同時升起一個相同的念頭:
——這樣的陛下,生在亂世,是大堯的幸事。
——他們能為這樣的陛下效命,是此生無憾的榮耀。
他們四人不由得同時沉默。
風從他們身後吹來,卷起戰旗獵獵,仿佛這一刻連天地都在等待。
等待他們的解釋。
等待他們告訴這群被震得六魂飛了三魂的兄弟——
到底發生了什麽。
於是。
趙烈一步向前。
站在坡地之巔,盔甲被風雪打得啪啪作響,他的聲音卻沉穩如山。
“弟兄們——”
下方的士兵們條件反射般抬頭,目光齊聚。
他的聲音順著風雪壓下來:
“方才在北關……那一切,隻是我讓大家配合我演的一出戲——”
話音剛落,整個雪地上一瞬間死寂。
無數士兵瞪大眼。
演……戲?!
有人腳下一滑差點坐雪裏。
有人嘴巴張到能塞下一個拳頭。
有人整個人僵得像被凍住。
趙烈繼續,聲音沉穩,氣息滾燙——
“其實陛下沒死!”
嗡——!!!
大軍炸了。
但還沒等他們發聲,趙烈又繼續,字字如雷:
“而且……不但沒死!”
他抬手指向城樓上的那道身影。
“陛下還一個人——將大疆三十萬兵馬擊退了!”
轟!!!!
這句話像天雷劈在雪原上!
無數士兵下意識要嚎叫、要吼、要哭、要笑,可喉嚨卻像塞進了雪,全卡住了!
他們隻覺得世界在旋轉。
心髒在胸腔裏狂跳。
耳朵裏嗡鳴不止。
三十萬?!
一人?!
擊退?!
這……
這……這他娘的……還是人麽?!
有人眼淚就那樣嘩地湧出來。
有人直接癱坐在地上,卻笑得像瘋子。
有人刀往空中一舉,發出破音的吼聲。
有人捂著臉、有人倒抽冷氣、有人呆若木雞。
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這一刻大軍的情緒。
震撼。
狂喜。
解脫。
難以置信。
恍若夢境。
以及——
幾乎要把心髒炸開的驕傲。
然而這些情緒還未來得及釋放,就被趙烈最後一句壓住了:
“所以,陛下——就在那城樓上。”
他說完。
他不再多說。
他收住聲音的那一瞬,就是收尾。
整片天地的風雪,都像在等待軍士們下一刻爆發的狂潮。
下一瞬——
那狂潮,徹底炸了!
“陛……陛下……?!”
“陛下!!陛下活著!!!”
最先喊出的不是聲音,而是一股壓抑到極致的情緒在胸腔炸裂。
嘭!
一名粗壯的士兵手中長槍掉到雪地裏,他整個人撲通跪下,雙膝砸在冰雪上發出沉悶巨響,像是把這一途奔襲積壓的悲慟、生死、絕望,全部在這一跪間宣泄!
緊接著——
嘭!嘭!嘭!
一個個士兵雙膝跪地,盔甲撞擊地麵的聲音迅速連成大片,震得雪塵飛揚,仿佛整個雪原都在顫抖!
他們跪得亂七八糟,卻跪得比誰都真切,比誰都用力,像是要讓自己的生命通過膝蓋砸進這片土地!
“陛下!!!”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出來。
但隻要一個聲音開始,所有人的聲音就像被引爆一樣衝上天空!
“陛下!!!”
“陛下!!!”
“陛下!!!”
喊聲震破雲霄。
他們的聲音嘶裂,甚至有人喊到破音,喊到噴出血絲,卻還是繼續喊!
有人哭得整張臉都扭曲,眼淚鼻涕混成一片。
有人情緒大亂,握著刀對著天空猛砍,砍得鋼刀都彎了。
有人整個人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嚎到肩膀劇烈顫抖,哭到整個人卷縮著像孩子一樣。
有人直接仰頭大笑,笑到喉嚨像要裂開,笑聲裏帶著瘋狂和解脫的意味。
他們一路抱著必死之心往北衝,腦中隻有“陛下已死”,心如刀絞,卻又必須把這刀絞化成怒火去衝陣。
但現在——
他們剛才所有的悲憤、所有的心碎、所有的血淚,在這一刻……全部反轉!
那種感覺,就像從最黑暗的深淵突然被扯回光明!
像是胸腔被戰鼓打爆。
像是渾身血液沸騰到要從皮膚裏衝出來!
有人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疼!是真的!陛下是真的沒死!!!”
有人一把揪住同伴的盔甲,眼睛通紅地吼:
“老子……老子剛才真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陛下了!!!”
有人雙手捧著頭,半跪在地上,全身發抖:
“我剛才……還想著要給陛下陪葬……嗚嗚嗚……陛下竟然還活著……還活著啊!!!”
有人按著刀柄狠狠砸地:
“天不亡我大堯!天不亡我們兄弟!!!”
有人直接撲到雪地裏,把臉埋進去又猛地抬起,眼淚和雪混著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陛下活著!!!”
更多人則是完全說不出話,隻是站著、跪著、倒著,全身發抖,眼眶紅得像要滴血,喉嚨拚命開合,卻發不出一個字。
那種震撼太大。
大到他們的大腦一瞬間都停止運轉。
風在呼嘯,可他們聽不見。
雪在落,可他們看不見。
天地很冷,可他們從心到血都在燃燒。
他們隻看得見——
那道白衣身影。
那屹立在城樓上、被風雪裹挾,卻紋絲不動的背影。
那挺拔如槍、孤高如月的身影。
那是他們以為永遠失去的身影。
那是他們願意用命去換的身影。
那是他們願意追隨一輩子的身影!
他們每一個人,都發了瘋一樣想要衝上去。
有人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腳卻軟了,直接跪地。
有人抓著同伴的手,聲音都啞了:
“快……快看陛下……陛下真的在……真的……”
有人哭得雙眼模糊,卻還用手抹開淚水,努力睜大眼睛盯著城樓:
“我怕我一眨眼……陛下就不見了……”
更多的人則是雙手撐在地上,仰頭望著那道影,眼中滿是崇敬、震撼、狂喜、信仰!
他們用盡一生都叫不出的情緒,此刻全部湧上來。
忽然——
“嗚——!!!”
不知道誰先吹起號角,號聲嘶啞,卻帶著要衝破九天的激蕩。
緊接著——
整片天地的兵器開始舉起!
刀刃指天!
槍尖刺雪!
每一把兵器都在抖,都在顫,都在喊著同一個名字。
“陛下!!!”
“陛下!!!”
“陛下!!!”
喊聲震碎了風雪。
喊得連城牆上的積雪都簌簌落下。
喊得天地都在回響。
喊得連遠處山林的野獸都受驚逃竄。
但他們的聲音仍在不斷拔高!
“陛下!!!”
“陛下!!!”
那聲音裏帶著狂喜的哭腔、帶著發瘋的笑聲、帶著熱血的怒吼。
更多軍士直接撲向前方,仿佛想離陛下更近一點。
他們狂奔著、嚎叫著、撞在同伴身上,或者直接跪在雪裏大叫。
“陛下!!我就知道您不會死!!!”
“嗚嗚嗚嗚陛下!!您嚇死我們了!!!”
“陛下!陛下!陛下!!!”
即便叫破喉嚨,他們也不願意停。
刀劍撞擊鐵甲的聲音、戰靴碾過冰雪的聲音、士兵們震裂的哭腔與笑聲混在一起——
宛如一場山崩海嘯!
有人直接把自己的頭盔扔上天。
有人直接撕開自己的袖子,對著胸膛狠狠捶打。
有人趴在地上大笑,笑到痙攣。
有人抱著同伴哭成一團。
有人跪著、跪著,突然又站起來像瘋子一樣亂叫。
他們從未如此瘋狂。
從未如此激動。
從未如此無所顧忌地宣泄情緒。
因為從未有一位皇帝——
讓他們願意用命去信。
有人哽咽道:
“陛下一個人……一個人退了三十萬……”
“我們這一路衝來……結果人家一個人就把戰場收拾幹淨了……”
“陛下……是神仙嗎……”
“哈哈哈哈哈哈!不對!陛下是我們的大堯之主!!!”
有人仰天大吼:
“跟著這樣的陛下!!值了!!!”
有人狠狠地揪住同伴的盔甲喊:
“你聽到了嗎?!陛下一個人!!三十萬啊!!三十萬都被殺怕了啊!!!”
底下瞬間掀起更大的狂吼:
“陛下無敵!!!”
“大堯無敵!!!”
“大堯——萬歲!!!”
風雪被這群狂熱之人徹底撕開。
天穹似乎都被震得微微顫抖。
他們不需要命令。
不需要組織。
不需要鼓勵。
隻憑陛下這一站……
整支大軍的士氣被點燃到巔峰!
有人直接怒吼著跪地發誓:
“我發誓!!我此生……願隨陛下,為陛下赴死!!!”
旁邊立刻有人跟著喊:
“我也發誓!!!”
“我也是!!!”
“我等皆願為陛下而死!!!”
無數人舉刀、舉槍、舉旗,用盡全身力量吼出那一句:
“願為陛下!赴死——!!!”
雪地震動。
地麵仿佛都在回響他們的誓言。
狂風呼嘯而過,將他們的喊聲帶向遠方,越過平陽城,越過北境雪原,直衝無盡天穹!
而城樓之上,那道白衣身影靜靜立著。
他沒有開口,沒有動作,隻是站在那裏。
可就是那一站——
便足以讓數萬將士癲狂、震撼、流淚、跪拜!
他們眼中的陛下,不再是一個凡人。
而是他們願意用命守護的信念。
是他們願意為之血戰到底的天!
風雪怒吼,天地震動。
但所有軍士的聲音更響、更烈、更狂!
“陛下——!!!”
“陛下——!!!”
“陛下——!!!”
有生之年,能跟著這樣的君王——
他們死,也願!
他們瘋,也願!
他們跪,也願!
因為——
這是他們的陛下。
蕭寧!
這是他們的陛下。
蕭寧。
——就在這一刻,趙烈站在風雪中,看著底下狂熱到癲狂的大堯軍士,眼中卻浮起了一抹幾乎無法言說的感慨。
他看著他們跪地、嘶吼、哭泣、發瘋,看著無數人因為“陛下一個人逼退三十萬”這句話而震得渾身發抖,他忍不住輕輕吐出一口白氣,像是把壓在心底的驚歎呼了出來。
“他們……隻是聽到陛下這等壯舉,就振奮成這個樣子。”
風掠過他的盔甲,發出冰鐵摩擦的聲響。
趙烈眼中閃著複雜的佩服與震懾:
“也不知道……若讓他們親眼見到,陛下憑一己之力,將拓跋努爾三十萬大軍,生生逼退……又親手堆出那一座……屍山,他們會瘋成什麽樣。”
他說到最後,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吞沒,卻帶著一種難以壓抑的震動。
陸頡吸了一口冷氣,低聲道:
“我怕他們要是看見那場景……當場就得跪暈過去。”
董延哼笑,卻笑得發顫:
“那不是場麵……那簡直是……神跡。”
韓雲仞沉聲吐出四字:
“陛下如神。”
四人同時沉默,他們知道那座屍山的存在,也知道陛下真正完成了怎樣逆天的壯舉。
但——
他們沒有說。
他們選擇等陛下來親自帶領大軍入城,再讓兄弟們自己去看。
因為——
那種震撼,不是言語能傳達的。
那必須親眼所見!
……
就在他們沉浸在情緒的餘波中時,城樓之上,那道白衣身影終於動了。
蕭寧邁步。
他從城樓邊緣緩緩走下,風雪卷著他的衣袍,白衣獵獵,像雪中踏來的神祇。
他步伐不急,卻穩得讓每一個軍士心跳都隨之放緩、沉穩。
當他踏上城門下的石階時——
整個大軍齊刷刷跪倒!
轟!!!
萬餘人瞬間跪地,盔甲與地麵碰擊的聲音匯成山崩海嘯。
“參見陛下!!!”
喊聲震破了蒼穹,震得城牆積雪如瀑落下。
蕭寧一人負手而立,目光掃過跪在雪中的大軍。
他隻是淡淡點頭:
“起。”
這兩個字,卻像是從九天落下的神諭。
士兵們紅著眼、抖著腿站起,卻沒有一個敢發出太大喘息聲。
他們怕聲音大了,會褻瀆了眼前這位宛若天神般的君王。
蕭寧環視一圈,開口:
“隨孤。入城。”
他聲音不高,卻如金鐵震心,讓所有將士胸腔都跟著一震。
“是!!!”
無人遲疑。
他們跟著蕭寧,踏入平陽城。
……
蕭寧一入城,整座平陽像是被重新注入靈魂。
他步伐不急,卻穩如千軍。
士兵們一路跟隨,情緒從癲狂逐漸轉為肅然、熾熱、堅定。
蕭寧每一句話,都成為軍令。
“西門換守。”
“東側箭樓增弓手二百。”
“內城百步內,不許喧嘩。”
“驛路清雪——給我一個能讓三萬人同時衝鋒的道!”
“巡邏三倍,我要平陽城……無懈可擊。”
每一個指令說出,大軍便宛如齒輪咬合,轟鳴著啟動。
軍士們士氣高漲到極致。
他們不是在執行命令,他們是在執行神諭!
而趙烈等四人則默默跟在蕭寧身後,看著他將大軍布置得井井有條。
直到一切安穩下來。
直到平陽再一次成為鐵桶一般的堡壘。
直到風雪中已經能隱隱看到重新燃起的戰旗。
——軍心,在這一刻徹底重鑄!
……
可就在這時——
一名士兵飛奔而來,臉色通紅、眼中滿是震驚、恐懼、難以置信!
“報——報!!!”他的聲音都在發抖,“南……南門外……發現一……一座……屍山!!!”
趙烈等四人對視一眼,知道是時候了。
但他們什麽都沒說,隻讓士兵帶路。
大軍聞言,瞬間騷動。
“屍山?!”
“什麽屍山?!”
“難道是拓跋努爾的人?!”
“怎麽會有屍山……?”
趙烈聞言,隻是故作輕鬆,淡淡道:
“有什麽好慌的,那是陛下的傑作。”
“知道你們都忍不住,去看看吧!”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軍士像被鐵鉤勾住一樣衝向南門方向。
風雪中,那裏的景象逐漸清晰——
當他們奔到南門外時——
所有人都同時僵住。
一片死寂。
隻聽見呼吸聲在風中顫抖。
遠處的雪地裏——
屹立著一座足有城樓半高的黑紅之山。
血已經被風雪凍成了黑色。
盔甲破碎、兵器折斷,屍體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全是大疆軍。
最底層的屍體已經被重壓得看不清臉邁。
而最上層……仍保持著垂死掙紮的姿勢。
屍山像是一頭凝固的血鐵巨獸。
風雪撲落在上麵,化不掉,掩不住。
空氣裏彌漫著一種壓得人窒息的腥甜氣息。
一名士兵的呼吸突然亂了,他抬著頭,聲音像是被掐住:
“這……這……”
“這全……都是陛下一個人……殺的?”
沒有人回答。
因為答案根本不必回答。
風雪吹著,仿佛在替這片屍山回應:
——是的。
——這是陛下一人堆的。
